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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常川凝视着自己身上的伤,比起疼痛更不可置信的是,他竟然被这样一位修士,这样一位修行不过二十年的修士给伤了!
*
这一场比赛既然已经输了,那乌梦榆的十派会武之旅当也就结束了。
她只短暂的悲伤了一会,回到千里还珠楼后,只想休息一会,等到傍晚时分同好友们去喝酒。
但千里还珠楼的气氛却有点奇怪,静悄悄的,除却风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听风呆呆地立在房檐之上,见到乌梦榆仿佛要热泪盈眶了一般,扑腾着翅膀就飞下来:“小乌,你可算回来了,小季房里乌压压围了一大群人,好像那个幻海阁的很凶的长老也来了……”
乌梦榆一惊:“他们有完没完啊?它幻海阁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吗?”
她提起脚步,本来打算去季识逍那里看看,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又收了回来:“我不去,反正帮他也没讨个好,那就他自己应对吧。”
她拐个弯,往自己的小院落去了。
听风还在嚷嚷着:“真不去啊小乌,哎那行,那我去看着吧,不过我这麻雀实在人微言轻啊。”
它很是落了两地麻雀的眼泪。
乌梦榆刚走出三步,“砰“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只看见一道剑光冲天而起,贯穿了整座高楼,看起来那样近……可剑光似乎一直到天际才渐渐消隐,又那样遥远。
这样的剑意……春江花月夜,乌梦榆心里打了颤,她绝不会认错的。
千里还珠楼里会用春江花月夜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
听风连忙趴在乌梦榆头上,道:“这千里还珠楼可是有蓬莱阵法加持的,寻常剑法根本破不了阵的,这一剑竟然将防御阵都穿透了……“
*
等她们一人一雀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大慈悲寺的怀谷方丈,蓬莱的岑宗主,同幻海阁的连常川长老站在一起,手里正结着一副法印。
那法印看起来犹如菩提印记,金光虽淡但却隐隐流动的灵力里,却像肃杀如冬雪的威力。
而这一法印对着的对象……正是季识逍。
只是他情况看起来却不太对劲,右手手腕已伤,是左手持剑,身上沾着血,不知是还没有痊愈的旧伤,还是……新添的伤。
他将剑插|在地上,勉力地支持着身躯,血一滴一滴的沿着剑身往下流,头向下垂着连面容也看不清。
乌梦榆:“我爹我娘呢?“
听风也很着急:“他们都在负责十派会武第一关比试之事,师兄师姐们也还没比完,现在千里还珠楼里空空荡荡的。“
乌梦榆告诉自己,她爹娘看到这剑光一定会回千里还珠楼的,她只要拖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三位前辈来我归雪拜访,可是昨日审判台上还没有说清楚?”
她将所有的法宝祭出来,朝那逐渐成形的法印先试探着使了一剑,可这一剑过去,法印岿然不同。
怀谷方丈道:“小友不可如此,我等只是想用菩提印将季小友暂且困住而已,绝不会伤他性命的。”
乌梦榆信得过怀谷方丈,却信不过这幻海阁的长老,他本就对季识逍恨之入骨,再加之昨日的审判台上被落了面子。
他若是下暗手,季识逍即使能保住性命,但若是伤了修为之根基,也是一件痛事。
乌梦榆一咬牙,祭出自己的诸多法宝,身法飘动至季识逍身前,道:“各位前辈,不知道我归学的弟子又得罪了你们什么,有什么话,等我归雪的长辈回来了,再行商议也不迟……”
岑宗主面色一变,道:“你快闪开,怀谷方丈刚刚来此处,让季识逍过‘佛道难’,哪能想到他第一关都未能过去,现下已入心魔之境,该是谁也认不出了。”
第89章 沧海月明(四)
连常川冷哼一声:“何苦同这丫头废话;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乌梦榆朗声道:“我不会让开的,三位前辈都是五洲四海有头有脸的人物,何苦在这里为难我们两个名不经传的弟子?”
她说着说着; 忽然身体僵住了。
她所带的若花镜为鉴敌防御的上等法宝,此时如寒冰般的镜面折射出耀眼的光——
那柄急速而来的剑是那么熟悉; 曾从归雪漫天飞舞的桃花中穿过; 从她……年少时艳羡的目光里穿过,可从来没有对准她过。
季识逍; 你不会……真把剑对准我吧。
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然而这剑里的杀意不是假的,乌梦榆从未有如此强烈的被死亡笼罩的感觉。
怀谷方丈也是脸色大变; 道:“乌小友; 先用若花镜挡,防御符箓悉数祭出,老僧用佛像金身助你!“
连常川还不忘落井下石嘲讽:“我早说过这小子已入心魔境界,六亲不认; 见到谁就该杀谁,看来; 剑还是落到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乌梦榆转过身; 剑迅即出鞘; 若花镜遥遥地挡在她身前,接着是光华大作的防御符箓,最后是她父母赠给她,挂在胸前的护心玉。
季识逍使出这一剑时,甚至没有停顿一下。
阳光大片大片地从破掉的屋顶之处落下来,可此时连光也是冷的。
“砰”“砰”“砰”巨响接二连三传来; 若花镜自中心之处裂开; 纷飞的碎片上满满都是折射出的剑光——
仿若是春夜里冷月的清辉; 随着如奔流浩荡之江的剑意而来。
竟然是春江花月夜第一式!
防御符箓在眼前爆开,乌梦榆握紧了剑,怀谷方丈的金身佛相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季识逍的眼神里漆黑一片,好像只看得见敌人和剑。
乌梦榆的心却一点一点下沉,若不是这样直面季识逍的眼神,她是真的不会相信心魔境会如此让人性情大变,也不会相信季识逍是真要杀她。
春江花月夜的第一式她也曾练过许多遍的,尽管这是极难的剑法,可她练过那么那么多遍,总算是连梦里也不会忘记了。
乌梦榆一咬牙,第一式“海上明月”同“海上明月”在虚空里轰然相撞,剑下都没有留情。,一时整座千里还珠楼地动山摇,比月之清辉还要冷的光像涟漪般荡漾开。
乌梦榆微微愣神,她的剑不可能比季识逍厉害的,可她身上毫发无伤,连怀谷方丈的加诸的佛像金身都没有破坏。
她感到手中的剑好像遇见了什么阻碍,戳进了什么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溅到脸上,只觉得冰冰凉凉一片。
待这绚烂的光华终于散去之后,那疾驰而来之剑在她咽喉前一寸将将停住,而自己手中的剑从季识逍的胸膛之处捅了个对穿。
原来那些冰冰凉凉的,溅到她脸上的,是血。
季识逍将剑收了回去,剑势如此收剑,他看起来好像是受了极重的反噬,面色苍白,后退两步,身躯无力地向下垂了两步,剑深深地扎在地上。
而胸膛之处,乌梦榆手抖得厉害,一时不知道该将剑□□还是怎么做,只觉得眼前都只剩下了血色。
连常川也很惊讶:“哈?他还真将那一剑收住了?真是可惜了。”
怀谷方丈叹息:“季小友那一剑若出,怕是千里还珠楼也该倒了,可他既如此收剑,想必所受反噬也不轻。”
他向前走了几步:“让老僧先为他医治吧。”
可是方丈不过才靠近了两步,季识逍仍然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使了一剑出来,这一剑的威力显然大打折扣,剑风不过微微让方丈的袈裟飘起来了些。
连常川道:“哟呵,怀谷方丈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做烂好人了,你要去度他,他却是毫不领情啊。”
乌梦榆回过神来,到季识逍身前,先点穴将血止住了,又给他塞了几颗九转丹。
在整个过程里,季识逍一直垂着头,任血流不止,但并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很是顺从。
“是何人来我归雪的地方撒泼,诸位可真是觉得我归雪好欺负吗?”
熟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乌梦榆终于松了口气,看见她父母急急赶过来的身影。
乌茂庭同岑宗主和连常川吵起了架,而姜辞月则是赶过来看了看季识逍的伤势。
可季识逍又握住了剑,他虽则灵力像流水一样外溢着,修为也弱了许多,但是剑意却同以往一模一样。
姜辞月不得已停住脚步,打量着这个从未展现出如此桀骜一面的年轻人,道:“小乌,你近他身,用灵力点他百会穴,让他睡着。”
乌梦榆愣了下,手指轻轻在季识逍的百会穴上触了下。
季识逍握着剑,却也没有还手。
*
那一式“春江花月夜”到底是伤了季识逍,即使有九转丹吊着命,季识逍也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来,乌梦榆只能看着季识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几个瞬间觉得他真会死在这里。
夜空里的星星也一点也不明亮,落进来的光也是灰蒙蒙的,乌梦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提着灯到了季识逍房门前。
同门师兄正在守夜。
“师兄,辛苦了,季识逍他怎么样啊?”
师兄叹口气:“伤势算是稳住了,只是他心境好像也很紊乱,不知什么时候能醒了。”
乌梦榆道:“多谢师兄,今天晚上让我守在这吧。”
她提着灯,推开门,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可即使是这样的浓郁的药味,也掩盖不住厚厚的血腥味,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
温黄的灯光落在季识逍的身上,那一日她剑下留的伤口还残存着。
乌梦榆吸了吸鼻子 ,犹如置身惊涛海浪中,被难过感打得几乎站立不稳。
脸颊上一阵凉意,泪水断断续续往下落——
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悉数从脑海里闪过,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如她所愿的。
“别哭了。”
熟悉的声音里,满是沙哑之感。
乌梦榆怔然了一下,却见季识逍睁开了眼。
他身上还缠着不少绷带,从床上撑起来,靠在枕头上,青黑之色在眼睛周围了一圈,唇上看起来毫无血色。
“你醒了?”
问完这话,乌梦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却越发觉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只哽咽着说:“你管我,我就要哭。”
季识逍看了她一眼,这眼神同之前淬着冰的眼神不同。
“乌梦榆,”他好像很困倦似的,“被伤了一剑的人是我,为什么你哭这么惨啊?”
乌梦榆不想理他,只一人偏过头来默默地哭,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进了那个什么心魔境……”
“然后你来势汹汹的一剑,那么凶……我真以为你想……”杀我。
她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出那一剑的。”
季识逍听着她的哭腔,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一直很难理解哭这种行为,对他自己而言,他从没有悲伤到需要用哭来表达的时候。
直到最后那声“对不起”,他忽而明白了那感觉是什么,像是手腕筋骨之处成年累月的伤,冷不丁地就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你先别哭了,”他道,“反正我也没死,这件事也就不算有什么严重后果了。”
“而且要该道歉,也是我道歉,没能过佛道难,以至陷入心魔境里……”
他说来云淡风轻,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乌梦榆:“什么叫……没有严重后果啊?”她觉得更难受了,“你为什么要说的如此不惜命啊?是不是当时幻海阁那个连长老杀了你也觉得无所谓啊?”
“不是。”季识逍沉默了一瞬,看了眼乌梦榆的脸。
眼前的人脸上沾着泪痕,眼圈都是红红的,神色里是往日不会有的哀戚。
半响,他的手抬起来好像是想做些什么,但手上的伤阻碍了他的动作。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哭了,我并不在意那一剑。”
“也不必为我担心,即使我真入心魔境,也该是我取他性命,他不可能杀我的。”
乌梦榆动动嘴唇:“……你到底是在佛道难里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季识逍:“你知道的,风月派里的事。”
乌梦榆:“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这世上还有别的令你耿耿于怀至此,入心魔境都不能释怀之事吗?”
她想了又想,“或者说,你连死都不怕,还会别的令你害怕担忧,以至于滋生心魔的事吗?”
她又觉得伤心,眼泪来的时候像是停不住一样,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直直地望着季识逍。
有的。季识逍想。他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他终于是伸出来手,轻轻在乌梦榆眼下擦了擦,“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并非心胸宽阔之人,自然会生心魔。”
“剑尊赠你的剑,是为了杀我用的。”
乌梦榆哭得更伤心了:“……你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啊?什么叫杀你用的,你们把所有的事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