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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之下,她空茫茫地游走在大慈悲寺里,勉强提起点精神打算练剑。
晏浮瑾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又出现在眼前,乌梦榆平复住心神,却听见晏浮瑾唤住她。
“乌道友,我们谈谈吧。”
*
碧落洲的景象与其他几洲又有区别,可季识逍无暇欣赏。
他同大慈悲寺的两位师兄在黄泉渊里行了约莫有一个月,才能找到出口。
眼下前往大慈悲寺却还有万里之遥。
两位师兄在黄泉渊里日夜诛杀邪魔,灵力所耗甚多,因而脚程并不算快。
季识逍便道:“师兄,我实是有要紧之事,能否允许我先行一步,到时候我们在大慈悲寺重聚?”
“好,不过季师弟你有何等事情如此匆忙?”
其实季识逍也不太清楚,但他就是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让他仿佛置身于悬崖之上,时刻不能安心。
他拜别了两位师兄,御剑时几乎调动了所有的灵力,灵力枯竭之后,只吃丹药弥补,日夜不歇,总算是出了碧落洲。
也就是在这里,他收到了归雪的来信,第一封是告知宗内两位长老归墟,请所有弟子回来拜祭。
季识逍在那两位长老的名字处停了许久——
乌茂庭,姜辞月。
第二封信则是告知归雪有大敌来犯,不敌失守,望所有在外的弟子暂时不必归宗。
两封信的日期不过相差了两个月。
季识逍的手指紧紧攥住这两封信,以无影无形之身法贯通于御剑术里,仿佛再也感觉不到疲倦之感,朝着归雪日夜不休而行。
若信中所言,大半弟子落入敌手,那她呢……
漫山遍野的桃花树被齐齐砍断,偶有逃过一劫的几棵树,此时的桃花也蔫下去,失了色彩。
惨淡淡的天空,地上的血甚至比在黄泉渊里还有浓。
季识逍提着剑,沿着剑峰挨个角落找了一遍,再到回春峰……到最后把所有的峰头都找过了,包括空荡荡的剑冢,终于确定此时归雪没有一个人。
他最后走到长明灯殿前,提步走进去。
许是长明灯殿里没有任何灵物法宝,因而敌人并没有洗劫这里,所以长明灯还是一排一排整齐地放着,和往昔一样。
季识逍只往一个方向走去,他从前曾在长明灯殿做过杂务,知道许多人长明灯放的位置,他找到一盏长明灯,它的光还是亮得如同刚见过的朝阳一般。
他这连日来,从碧落洲赶往归雪,心里不上不下的那股郁结之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季识逍扫过那盏长明灯上所刻的“乌梦榆”三个字,将视线看往别处,将这殿里所有的长明灯都看过了一遍。
熄灭的灯该有半数了。
他联系到正道的其他门派,总算辗转得知,归雪有今日的局面,全因为蓬莱一位横空出世的弟子,名为晏浮瑾,不仅连破魔门十三宗,更是将剑对准了正道。
虽然蓬莱已言明将此位弟子逐出师门,可晏浮瑾在十派之中,唯独没有洗劫过的,也就只有蓬莱了。
“我打听过了,归雪宗现下还活着的弟子,似乎都被关起来了,晏浮瑾那小儿,似乎是想严刑逼问,好学会归雪的绝学。”一位七彩音的前辈这样告诉季识逍。
前辈又是气愤又是悲切:“现下他到大慈悲寺去夺破军剑了,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我那日推算,大慈悲寺的怀谷方丈也归墟了……”
季识逍拱手道:“还望前辈告知我归雪之人现下被关在哪里,晚辈好想想办法……”
前辈叹口气:“在蓬莱的地牢里。”他并不知道季识逍的身份,但见这位晚辈气势不凡,修为也远超同辈,心里有了惜才之意,忍不住开口相劝,“其实你也不用急着去蓬莱。”
“蓬莱如今与他是一丘之貉,他想要分化其他门派,全往他那一边去,他暂时应该不会伤归雪的人……”
“他似乎要同归雪的一位女修结亲……你应当是认识的,正是冬虚剑尊的后人,名叫……”
“……喜帖都发到我这里来了,就在临近大慈悲寺的一座小城里。”
七彩音这位前辈话说到这里,本来还想再慨叹几分,却见眼前这位年轻人手握在了剑柄上,先前那种温和有礼的气质仿佛是错觉一般。
尽管剑还没有出鞘,那种冷过血的剑意却依旧如同风一样,随时随刻铺面而来。
他恍惚才意识到,这位年轻人曾说过他是从黄泉渊里出来的,到底是经过了血的磨砺,与同辈的剑修迥然不同了。
“多谢前辈告知,我这就前往大慈悲寺了。”季识逍道。
他看向大慈悲寺的方向,身影如风而去。
第98章 离别(四)
“我觉得; 同你并没有好说的话。”
晏浮瑾只是笑笑:“我已经广发喜帖,告知正道十派,你我的婚礼将在一月之后举办; 可惜,我本来想等到春来节那一天; 但迟则生变……”
“你脸皮之厚; 手段之下作,我平生未见。婚礼也能这般编出来; 这么爱唱独角戏?”
乌梦榆对此人的厌恶更添一层,但比起婚礼之事; 还是他复活剑灵最为可恨。
晏浮瑾:“我也不想这样冒犯道友; 只是道友毕竟是剑尊后人,父母也为归雪长老,连你也屈从在我之下,归雪宗还活着的人会怎么想呢?”
“斗志也该会消除许多吧; 我实在不想伤归雪的人,也不想再伤十派的人了……”他的话里带了几分惆怅意味。
“只要诸位将派内绝学奉上; 再以我为首; 我不会亏待各位的。我的这等想法; 还请在婚礼之日,由道友告知诸君吧。”
乌梦榆握紧了剑,一瞬间想起来很多事情,怀谷方丈死前的模样,春来节的约定,死而复生的剑灵……
她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与晏浮瑾同归于尽。
“你可以让我嫁给你; 可以杀归雪的任何一个人; 可以逼供出任何绝学来,但你永远也无法领悟到任何真意。”
乌梦榆持着剑,好像第一次明了剑尊所言“出剑不难,难的是收剑之意”。
从前懵懵懂懂的剑法之理,好似皆如眼前的雾气消散一般。
大慈悲寺的钟声从不远处传来,一时间神思空明,隐有所悟。
晏浮瑾:“仙子也不用这么快拒绝,我这些天翻过典籍了,破军剑灵为嗜杀之物,杀戮越多,实力增长越快——”
“如何?是以大慈悲寺这些秃驴之血,还是以黄泉渊邪魔来祭我破军剑,全在仙子一念之间。”
*
乌梦榆帮听风收拾好一应事宜,这只小小的麻雀在归雪修行百年,自是有一些保命和逃跑手段的。
“大慈悲寺里,应该只有你能逃出去了,若你能找到师兄师姐他们……烦请告诉他们……”
告诉什么呢,她所做之事,皆不能明言,与晏浮瑾在此处虚与委蛇,也非她本愿。
“要我转告什么,我一定说!”
乌梦榆道:“不用转告了,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要镇压破军之事。”
“听风,你回碧落洲吧,越远越好,不要再回大慈悲寺来,如果……”她本想说如果她还能活下来的话,会到碧落洲去找它的。
可惜,应该没有如果了。
听风一边哭,一边挥动着翅膀:“那我走了啊,小乌,呜呜呜呜呜,我去帮你叫点碧落洲的帮手来……”
乌梦榆道:“好。”
麻雀飞得很快,迎面而来的冷风快把它的眼泪结成冰了。
大慈悲寺外,乌压压得满是穿着灰黑铁甲之修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像是活人,反倒是像听从于晏浮瑾的一只傀儡军队。
相传晏浮瑾从魔门得了秘术,将死于他手里的修士悉数以枯木逢春阵复活,为他所驱使。
听风一路飞了许久,这灰黑铁甲才渐渐消隐,大地之上稍稍显出些人世间的模样来。
它孤零零地进了城,趴在屋檐之上,里边的茶客在谈论着往生洲的大事——
“这段时间也不太平了,听说大慈悲寺也岌岌可危……”
“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前些日子还在说,怀谷方丈是多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仙人们的事情,哪是我们说的清楚的。”
听风歇了一会,正准备飞走,眼角余光一瞥,见一位年轻人走到茶摊前,买了碗水喝。
此人目光沉静,眼下全是青黑,明明灵力看起来已成枯竭之意,但身后的剑虽未出鞘,仍露出些杀意来。
听风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是忍不住了,扑过去道:“呜呜呜呜呜小季,我总算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小乌她……”
话到一半,它想起来小乌嘱咐的不能告诉别人镇压破军剑之事,它抽搭抽搭地道:“那个晏浮瑾,无耻至极,可恨至极!他用大慈悲寺人的性命逼迫小乌嫁给他呜呜呜……”
“……”
季识逍:“……知道了,我会去杀了他的。”
*
两天之后,覆着血的大慈悲寺里,听风又从天际之处飞了回来。
它飞得气喘吁吁,眼睛里却满是光:“小乌!我在路上遇见了小季,他说他会来救你的,你不知道,他现在可厉害了,我眼瞅着比之前在归雪厉害多了……”
乌梦榆怔了一下,问:“他在哪?”
听风道:“就在大慈悲寺外的那座小城!他让我来转告你一声,在今天晚上……”
麻雀说着说着不自觉停了下来,它虽然对人类的感情不能很好理解,可怎么也能看出来小乌此时的表情不像是高兴。
乌梦榆看向大慈悲寺的紧闭的门,屋檐边堆积的雪,还有被白云遮蔽的天空——
“那你转告他,不必来救我,我一个月之后就要与晏浮瑾成婚了,不会有危险的。”
听风呆住了,“可是……”
它呆呆地朝前面飞过去,却又飞回来道:“小乌,你知道的,小季这个人……固执得很,我说服不了他的……”
乌梦榆垂下头:“我亲自和他说。”
她将乾坤盘拿出来,在手臂上划了一剑,鲜血迅即流出来,在乾坤盘上落满。
燃血之术,可投影自己的虚像,持乾坤盘的人需要相隔千里之内。
千里……她一边觉得难过,另一边又这相隔不足千里的距离,感到了一丝慰藉。
“你把乾坤盘交给他吧,然后,你也不要再回来了。”
*
季识逍接过乾坤盘来,听见麻雀在说着:“小季,她好像不愿意离开……”
真是奇怪,黄泉渊里那阴冷的血风都不曾让他觉得难挨过,刚来往生洲不过几日,便被这里的寒风吹得生疼。
乌梦榆没有等太久,手臂之处的伤痕隐隐传来些热意。
她手里结了个法印,虚空里渐渐显现出季识逍的面容来。
他看起来,比往昔要消瘦些,眼下满是青黑,轮廓显现出冷硬的轮廓来,细雪飘在他的黑发之上。
季识逍投过来的眼神,好像因为她的出现而霎时明亮了起来。
“抱歉……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乌梦榆直视着这样的眼神:“不用道歉,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季识逍:“抱歉……”
好像有很多话想问,可临到此时却也只能说出抱歉来。
乌姜二位长老逝世,归雪惊变,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能陪在她身边。
“跟我一起走,我打探过大慈悲寺的情况了,戌时、子时、亥时三个时辰,找准阵眼是可以杀出一条路来的。”
他又将要如何混入大慈悲寺,杀出血路的方法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还说,“大慈悲寺想和我们一起走的修士,就一起走。等逃出来之后,再想办法救归雪其他人。”
乌梦榆垂眸,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好”或“不好”。
季识逍:“乌梦榆,你不会有事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你不必受晏浮瑾的胁迫。”
“你相信我,一定可以把所有人救出去。”
我相信你,真的,我真的相信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和决心。
可是……
乌梦榆还是沉默着。
季识逍:“好,既然你不说话,今晚戌时,等我进大慈悲寺来找你吧。”
可是,若放任不管破军,晏浮瑾以血祭剑灵,那怀谷方丈的死,那大慈悲寺这千年来所做之事,就没有意义了。
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乌梦榆:“季识逍,你一定要让人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听风:“小乌……”
乌梦榆:“你我订婚约之时,曾约定过只要一个人不想了,那婚约就作废了。如今,你我婚约已废,你不必花这么大力气来救我。”
其实,我很感谢你能来救我。
虽然你来这里也会面临很多危险,虽然我这样的想法很可耻,可我还是因为你来了这里,感觉很开心。
“你若真那么有同门之谊,就去救归雪其他人把。我下个月就同晏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