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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动静过后,才听到温敛的声音响起,他问她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从未收到这样的礼物,好像将数千宫里外的冬季完整地送到她眼前。即便有极大的可能,那雪人没有经过温敛的手。这是拆开礼物时那一瞬间感受到的用心对待,依旧让她陷入似是而非的神情。
就这样沉溺下去,也让人心甘情愿。
迟穗说喜欢,话音自然地上扬,像黄莺在啾啾清鸣。
“只是我怕它会融化,乌江气候比平京温暖许多。”这个精致的雪人,不知道能留它多久,如此想来,总是未尽的遗憾。
温敛却显得随意,“本就是让你瞧着开心的,两三日的光景也够了。”
迟穗支支吾吾的,还是开口:“可我不想要只两三日。”她的声音渐渐轻起来,窗边经过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想一直开心的。”
那头有冰块在杯中撞击的声音,清脆的,清凉的,迟穗不自觉地捂住胸口,仿佛是心脏在撞击一般。
温敛的嗓音好像也同冰块一样凉,但是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那种凉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说:“穗穗,平京不止只有一个冬天。”
第12章
未经人事的女孩,总会被他信手拈来,真假不清的话语框住心神。四九城下生活的公子哥,金堆玉砌出来的人物,最擅不经意间蛊惑人心。
迟穗的喉咙像吃了薄荷糖一般,清凉的感觉堆积在其中,痒得想咳嗽。
她拨弄着玻璃盒盖,笑着说是啊。
“我会在平京很久很久。”她是如此笃定地说出这句话,将往后的天长地久都固定于此。
如同誓言。
只是温敛似乎将这句轻飘飘地略过,没有说什么。
那天的通话结束很早,他应该是真的疲倦,两三句话后尾音还拖着倦怠的味道。迟穗在心中又暗暗为他的作息时间加了一笔,或许一天二十四小时中,他不规律到了每一个时间段都有可能在睡眠。
窗台上的薄荷还在开着,并没有因为寒冷的气流凋零,迟穗捏了一片薄荷叶,放进嘴里。齿间弥漫的清凉比不上以它命名的糖果,却比糖果多了一份草木原生的苦涩。
像她的爱情。
寒假还未结束,迟穗先一步回了学校,做家教的那户家庭期望她能尽早回来给孩子辅导功课,迟穗没有拒绝理由。或许她真有做教师的天赋,被她辅导功课那个女孩期末考试比之以往,提高了十几分,这进步足以让家长欢欣。
这份欢欣让这位家长竟主动为她介绍了另一份家教工作。迟穗对比了咖啡店与家教薪酬,决定还是辞去咖啡店的工作。这让卓茵茵有些失望,打工中失去一个伙伴,让她在电话中惆怅了一分钟。
迟穗本想也为卓茵茵介绍,却被她拒绝,她更喜欢在咖啡店中闻豆子的香味,而不愿面对不知性情的孩子。
卓茵茵的担忧不无道理,迟穗这份新工作所要辅导的孩子,比之前辅导的小姑娘更要难以约束。高中的男孩子,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惜这份精力没有安放在学习上。她觉得需要耗费双倍心神,才能叫他将知识吸收进去。
平京在迟穗回来后就再没下过雪了,只有寒风凛冽。迟穗结束完这一次的辅导,已是傍晚。天色早早地黑下来,路灯也提早点上。她将围巾围到脖子上,等电梯上升。
这户人家的家教费给得丰厚,除了学生顽皮外加地段交通不便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平京寸土寸金的地皮,迟穗也未想象到能圈出一块建造别墅。这一片都是别墅区,公交与出租无法经过,只能走出这块区域,再打一辆出租,才能看见地铁。
今晚的气温似乎格外低下,这过低的气温使人连反应都变得缓慢。车灯照在她身上时,迟穗怔了几秒,才抬手捂住了眼睛。
那辆大咧咧照着她的车慢慢开到她面前,车窗摇下时,迟穗恍惚间感受到了丝丝暖气。车里的灯光温暖,将里面人的面孔也衬得更温暖了一些。迟穗看着他的脸,从贫乏的记忆中搜寻,才找出这个人的名字。
好像是叫胡振文,是那一天,温敛带她去会所中遇见的他的那些朋友当中的一个。
是印象中模糊的斯文面孔,说起话来也一样温文有礼。他说:“天很冷,需要我带你一段路吗?”停顿了片刻,他似乎才想起来未知晓她的姓名,于是便说了那天对她的代称。
“小财神。”
迟穗不着痕迹地退了几分,毕竟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即便他是温敛的朋友。她说了抱歉,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
胡振文看了看前面的车窗,挡风玻璃上沾染了几点湿润的痕迹,很快,那几点痕迹慢慢增多。他转回视线,态度依旧温和:“下雨了也没关系吗?”
迟穗也感觉到了雨滴落下。天气预报对她开了一个玩笑,今日出门前,她查看了天气,明明是不会下雨的提示。
这几分的犹豫时间,让雨水做足了前期准备,开始声势浩大地往下坠,似乎誓要将平京干燥的空气一扫而光。迟穗把包顶在上方,现在已是狼狈的状态,她垂下眼,声音比雨水也大不了多少。
“麻烦你了。”
车内宽敞,使她能够和胡振文保持一个座位的空间,也不显得过分疏离拘谨。胡振文体贴地递过纸巾,迟穗道了声谢,接过来,去擦发上与衣上的雨水。
她坐得也矜持,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可以不将淋雨的身体接触到背后的靠枕上。
雨下得很大,前面车窗上雨刮器才扫过,没过几秒,又密密麻麻落满了雨水。外面越是喧闹,反而显得车内越是安静。
胡振文侧过头,看到迟穗在围巾包裹下显得格外小巧的一张脸,脸侧的线条似乎是画家最满意的一笔,无须增添修改。他的声音温和清淡,添了一点好奇问:“你是住在这里?”
迟穗摇了摇头,“来做家教。”
停了一会,她看向胡振文,说了自己的名字:“迟穗,延迟的迟,麦穗的穗。”
金边眼镜下的眼尾微弯,胡振文轻点头,“我记住了。”然后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胡振文。”
她着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知晓他不记得她的名字。
迟穗微微笑了笑,“我也记住了。”
这一番介绍名字过后,胡振文一字一字轻轻念了她的姓名,那一个穗字含在舌尖,莫名有几分调情的味道。迟穗想,但愿只是她的错觉。
坐在离了有一人位置的男人看了眼暴雨如注的窗外,莞尔笑了笑:“我以为,温敛哥的……朋友,不至于在这样的天气出来做工。”
迟穗能想象他是怎样看待她,能想象温敛周围的朋友是怎样看待她,是随意取笑的玩伴,亦或是攀着温敛以期从他身上讨要好处的人。只是她并不在意。
迟穗将手中擦过雨水的纸巾翻折,放到手心,才看向胡振文。
“即使是朋友,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他对迟穗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许每个陪在他们身边娇俏的女郎都会有这样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但剥去外在,里面的内心都是如出一辙。他已经见习惯了。
不过胡振文大约也知晓这些问话会让迟穗感到不适,他的笑意比之前更为温和了一些。
“抱歉,说了冒犯的话。”
其实若细究起来,他方才所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冒犯的意味,但是在那语句背后藏得并不严密的高高在上与轻蔑,令人不舒服。而他现在说的抱歉,恐怕也并没有多少抱歉的意味。
迟穗想大约他们这些人都是如此,比常人更为优渥的生活,造就了如此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她轻嗯过一声,不想再说话了。
只是身旁的人没有停止的意思,他那把温雅的嗓音,依旧说着淅淅沥沥的话语,就像窗外的雨一样,总也下不停。
“就是我太好奇了,温敛哥对你很是珍惜。”
“不太巧,他叫人去送礼物的那天,被我看见了。”
迟穗抬起眼,正好与胡振文对上,他笑着,继续往下说:“那个雪人,好像是极特别的礼物。”
那一天的局,是温敛组的。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是他察觉到了温敛心情不好,需要有一个局,他便自发地替温敛组起来。
但是这个局在温敛看起也像是个热闹的独角戏,他在其中,却更像是游离之外。温敛抽了一根烟后,忽然起身往外走。
这里的人都是为温敛而来,他走后,俱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不要维持这一场热闹。胡振文站起来,无论如何,他要保证今天这一场就算没得到温敛满意,至少也不能让他烦心。
只是胡振文没想到,他在温敛手上看见一个小小的雪人。
温敛好似在研究这个雪人,不过这所谓的研究也没经过多长时间,这位金贵的爷半阖上眼,似乎对这小小的研究厌倦了。他将这个雪人放到别人手中,嗓音清淡地说了一些话。
胡振文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穗穗这个名字。他的记忆力不差,能记得上次温敛聚会带来的女人,温敛也唤她这个名字。
他没有时间更多地思考了,因为温敛朝他看过来,目光沉沉,眼底仿佛沉淀着一团黑沉的雾,没有一丝情绪。胡振文挂上自如的笑,状似不解地询问温敛,怎么出来了。
而那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看夜空。
平京的夜空自工业化起的那一日,就没有更多的星星在上面点缀,只有霓虹充做星光,在地面熠熠生辉。
温敛看着寡淡的夜空,半晌才扯了扯嘴角,说了一句没意思。
胡振文附和着,那一夜到最后,安静得过分,也没意思得过分。
也许穗穗这个名字在记忆中加深了一次,所以在今天,他叫住黑夜中独行的女孩。
听完胡振文的话,迟穗沉默了一会,才对他说谢谢。
“我原来并不知道这些事,谢谢你告诉我。”
车灯扫过校门外的大字,黑夜中,也是铁画银钩,极具风骨。迟穗看着丝毫没有减少趋势的大雨,说到了。
胡振文给她递过伞,黑色的伞面,可以看出来撑开时,伞下的空间会很宽阔。
迟穗再道了一次谢,就撑开伞走进雨幕中。
黑夜和雨水,足够让在几秒之后将她的身形隐藏。
第13章
等到寒假结束,平京的温度终于屈尊纡贵地上升了几度。别的暂且不说,至少风刮在脸上时,没有像刀子刮过一般疼。这个冬天,迟穗用完了一整罐的保湿面霜,以往的冬天都会剩余大半,这次却用得干干净净。
她还是不习惯平京的冬天,干燥得仿佛咳嗽一声就出血。
方圆回到学校,就找上了迟穗,问她是否会唱歌。
迟穗点点头,又摇摇头。
方圆纤细的眉挑起:“那是会唱还是不会?”
迟穗有些不好意思,“会唱,但是唱得不好听。”
方圆却起了兴趣,让她轻轻哼一段。
早春的天气,还有料峭的寒气裹挟全身,迟穗抱着课本,哼起一段:“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颠倒众生,吹灰不废……”
这是梅艳芳的《芳华绝代》,奶奶的磁带有这首歌,每次会在斜阳垂在树梢上,柴禾燃起金黄的火焰时响起。迟穗不用回想,也能将它的歌词准确唱出。即使是一首粤语歌。
她没有自谦,便是这熟悉的歌,唱来也不过中规中矩,只迟穗音色好,清清绵绵的,仿若雪落在松针上,便多了一分耐听。
方圆也熟悉这首歌,乌江小镇的高中,处在江南水乡,绿水清波摇橹过,那校园广播中的歌曲也随着船桨摇过。她同迟穗一起哼起来,迟穗笑着,说方圆唱得比她要好听许多。
方圆怔了怔,那一双纤细如春天柳叶一般的眉弯起来:“真的?”
迟穗点点头。
只是这笑在她眉眼上停留了一会,就变作遗憾。方圆说,有个做乐队的学长,他们乐队里的主唱得了重感冒,嗓子一直不好,可巧这几日一直有演出。学长就寻到方圆,打听是否有唱歌好听的,不论男女,请他帮忙救场。
方圆有些可惜道:“报酬很丰厚。”
迟穗再三谢过,她知道方圆的热心肠,总是在尽可能地帮她,于是笑笑,和她说又找了一份家教,那户人家给的薪酬同样不菲。
那天回到宿舍,室友提醒迟穗记得看班级群的消息。迟穗打开群消息,看到班长在发奖学金评定的通知。上个期末虽然顶着感冒,但迟穗的成绩却意外得不错,绩点靠前。
室友也在看各项奖学金的评选要求,顺便也帮迟穗看了一眼。
“这个贫——国家奖学金我觉得最适合你。”
她在说奖学金的名称时含含糊糊,大约也是为了照顾迟穗的自尊心。
迟穗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偏头往室友的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列举的条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