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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姜迟第二次见到尸体,强行忍住了要呕吐的欲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女人已经僵冷的面容。
莫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及时捉住了少年伸出的手指。
不想看他的小羊为别人伤心。
女人艳丽的口红在死前被搽乱了,凄惨地在唇畔开出一朵淡红色的蔷薇。
丽芙·特里,红鸫酒吧的老板娘,手里有许多同姜迟一样的漂亮孩子,换一种说法就是这个红灯区里的著名老鸨。
她收留姜迟是真的。
也是她让姜迟为了生计出卖身体的。
一个罕见的亚裔面孔能在黑市里卖出不少钱。
“演技不错。”
“谢谢。”
系统提供的资料里丽芙·特里是个胆大性感的女人,和很多打手混混的关系都特别好,这也是红鸫酒吧能在伍德街上开得格外红火的原因。
“我记得背景里有提到,夜魔是不会杀女人的。”
姜迟想起刚才奥斯卡对莫兰说的“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是一起模仿犯罪。
杀人凶手要么是“夜魔”的狂热崇拜者,要么就是企图把杀人的罪名推卸给“夜魔”。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boss还是人类,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去杀人。
姜迟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可怜得不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如金纸,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
明明心里害怕,还要逼着自己研究尸体上的痕迹。
刀口边缘粗钝,手法残忍且完全没有美感。
说明那个模仿者杀了人之后根本不敢再多留一会儿就匆匆逃跑了。
而“夜魔”则是杀人犯里的艺术家,每一具留在现场的尸体都有一种残忍的艺术感。从地狱笑话的角度来看,说是“拙劣的模仿者”竟然还很贴切。
姜迟再次迟钝地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是个多么冷酷的怪物。
而他居然胆大包天地和杀人犯共睡一张床。
鸡皮疙瘩瞬间从少年皮肤上冒出。
莫兰漠然看着地上的尸体,在他眼里显然还是手里这只伤心欲绝中的小羊要重要一点。
“警察会给你答案的,我先送你回去。”莫兰再次伸手碰他的时候,小羊下意识地后退了。
他躲开了男人示好的动作,声音艰涩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一个看不见的小瞎子要怎么回去?
莫兰僵在半空的手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漆黑如井的眸子凉凉地盯了姜迟一会儿,才宽容地笑了笑:“那好吧,记得小心。”
姜迟迫不及待要跑了。
当然,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装着一副看不见的样子,摸索着砖墙一点一点地蹭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注定是不会太平的。
姜迟刚拐过一条暗巷,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了莫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前已经投下一片嚣张的黑影。
他缓缓抬头,看到自己面前已经站了一伙人高马大的混混。
为首一脸古怪笑意的短发混混看起来和姜迟应该差不多大,肌肉量却足足是姜迟的两倍还有余。
隆起的肱二头肌都有某个小病秧子脑袋大了。
姜迟迷茫住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一伙儿人。
“小,小七?”姜迟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认真思忖了一下道:“可能是你在酒吧里见过的人呢?”
“那么多人,也不见得每一个都要记得吧?”
忠实履行盲眼设定的少年硬着头皮装没看到径直扶着墙往前走,然而那群家伙并没有要躲的意思,姜迟的脑袋直挺挺撞在了那个混混坚硬的胸肌上。
“撞了人也不道歉啊。”
还没等姜迟开口,那个混混已经迫不及待找茬了。
他掐住亚裔男孩尖俏下颏,过度凶相的脸上满是玩味的不怀好意:
“不仅是小瞎子,还是小哑巴啊?”
第6章 雾都凶灵(六)
这个整日躲在漆黑阴影里的,华国来的小瞎子。
长着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蛋,胆子却比兔子还要小。
亚丁盯上这个小瞎子好久了。
丽芙那个精明凶悍的女人把这个亚裔小孩当宝贝似的藏着,平日里连摸都不让摸,就等着被哪位尊贵的老爷看上,然后狠赚一笔,顺便把她那下流又庞大的情se生意做到东边的富人区去。
只是没想到刚把这小瞎子骗去东区,她自己就成了夜魔的刀下亡魂。
现在么,好在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亚丁无不恶毒地想着。
姜迟被撞得头晕眼花,原地懵了一秒钟就被人用力掐住了下巴。
终日在赌场酒吧里流连的,靠抢劫为生的混混可没有莫兰那么绅士,他很粗鲁地在少年霜白下颏留下深红的手印,灰绿眼睛里的恶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那位子爵阁下的活好不好?”
小瞎子用他那双深到近乎是纯黑色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睛茫然地望向说话的男人,苍白炽烈的日光晃过他无神的眼珠,照出深海似的,幽微的蓝。
他看起来还没听明白亚丁调笑的话,整个人都瑟瑟的,微微地发着抖。细软的发丝随着呼吸轻颤着,像极了落单的,被猎人团团围住的兔子。
男人的鼻尖都快要顶到姜迟的脸颊上了,野兽似的炙热吐息喷洒在少年柔软的颊肉上,蒸出玫瑰似的艳丽色泽。
宛如涂了腮红的羞涩少女。
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喘息声停顿了一会儿,姜迟眼睁睁看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珠子迅速泛起一种恶心黏腻的火热神色。
如同淌着涎水的野狗用长长的猩红色的舌头舔过他赤luo的脖颈。
他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了。
都是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可比莫兰讨厌太多了。
“怎么不说话?”
“他弄得你爽不爽?”
周围的人发出嘲弄的哄笑声,泛绿的,饿狼似的眼睛在周围起起伏伏,齐齐朝被围在中心的少年释放着隐秘又下流的恶意。
“那个小白脸,真的能满足你吗?”
“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来找我呀。”
“那个该死的富人,听说是夜魔最喜欢下手的类型,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下一具尸体?”
姜迟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
这些人……太过分了。
——这个傻逼能不能放开我老婆!
——我立刻冲破屏幕来救老婆!
——臭狗嘴这么贱是要被开除狗籍的!
深海似的眼眸里渐渐浮起一层亮晶晶的水色,斑斓细碎的光随着水影微微地颤动。
他张开嘴,细细声说了什么。
声音太小,亚丁听不清楚。
他着魔似的紧盯着姜迟那双睫羽浓密的眼睛,感觉灵魂随着细碎的光的浮动在缓慢从肉/体中升起。
肉粉色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齿列。
这只怯懦的小瞎子竟然在微笑,唇边一枚尖尖的虎牙一闪而过。
“我说……因为和你这个无能的家伙相比,他简直棒呆了。”
仿佛涂了唇彩的亮晶晶唇肉恶劣地张合着,吐出那个最能踩到男人痛脚的单词,简直不像是这张清秀昳丽的面容能说出来的话。
亚丁那张粗犷的脸上立即表现出扭曲的愤怒,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被怒火烧出一种恐怖的暗红色,眼球暴突,看起来像是要把姜迟活吃了。
小瞎子那双本该黯淡无神的眼睛里浮出恶作剧成功的狡猾笑意。·
亚丁本来想吼出“你这个该死的小杂种”或者“让这个biao子尝尝我们的厉害”之类的狠话,但是当他张口的时候说出的字眼却统统变成了响亮的“汪汪汪”。
一串嘹亮的狗叫在暗巷里猝不及防地响起。
那群跟在亚丁后面的混混们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样子,似乎是想不明白学狗叫是老大从哪里学来的新情趣。
他们迟疑起来,便更加想不到这是那个瘦弱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摁倒的小瞎子干的。
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老大突然得了疯牛病。
亚丁脸上表情可以说是狰狞的恐怖,他顾不上掐住姜迟下巴的手,而是转过来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嗬嗬”
他嘶声力竭地喘着气,喉口肌肉发紧,全身的血液都银想让那群笨蛋过来救救他。
可是“救救我”这两个单词出口就变成了更加滑稽的“汪汪汪”。
眼前那张因懦弱而显得可怜的漂亮脸蛋现在毫不掩饰地显现出一种令人既痛恨又心痒的得意,他反而更加主动地凑近了男人,舌尖滚过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白茶的浅淡香气:
“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一条狗。”
“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狗叫。”
他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缓慢,字与字的停顿间都缠绵得叫人心折,可是混混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见了鬼似的惊恐。
“汪汪!”
你是装的。
他紧紧箍着自己的喉咙几乎要把自己的脖子挠出血来,目眦欲裂地瞪着颊肉柔软的少年。
“汪汪汪!”
把他抓起来!
姜迟微微笑着,背着手缓缓地往后退。
那些被老大的异变吓到的流氓们连滚带爬地冲到亚丁前瞧他的情况,男人气得要死,偏偏只能响起如疯狗一般的咆哮。
他想伸手把这个小怪物抓起来,偏偏这时候没人顾得上姜迟,小弟们团团把老大包围在中心,姜迟站在密不透风的人墙外,踮起脚尖冲亚丁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了。
亚丁滚在喉咙里的怒吼简直可以说是凄厉。
与此同时,像是为了响应巷子里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流浪狗纷纷开始回应。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或嘹亮或急促的犬吠在混乱不堪的贫民窟里响起,顺便还招来了不堪其扰的居民的辱骂。
——家人们,我眼睛花了吗,刚刚发生了什么?
——老婆是用道具了吗?这是道具商店的新品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老婆本身就会魔法呢?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吧?
——管他呢,斯哈斯哈老婆好可爱,我也想当老婆的狗勾
姜迟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是他回过头,只能看到自己被夕阳拖长的影子。
空落落的巷子里偶尔会响起老人朽烂风箱似的咳嗽。
一只乌鸦站在被青苔爬满的墙沿,歪着脑袋打量着森森巷子里的不速之客。
“你刚才是……法术?”系统旁观了一场出乎意料的好戏,设定里平淡无波的声音里竟然也有一丝讶然。
姜迟眯着眼睛很满足地笑,如果狐狸耳朵还在的话应该会尖尖地翘起来:“我好歹是我们族最厉害的狐呢!”
他担心系统觉得他弄坏了游戏里的npc,还特别出言安慰:“你别担心,我只是吓唬他的,两个小时之后他就好了。”
小狐狸哼哼唧唧的,抱着手臂很记仇地说:“谁叫他骂我来着。”
系统没有说话,伸出它的机械手臂,在姜迟毛绒绒的发顶上撸了一把。
——————
到今天之前,亚丁·亨伯特都是这条伍德街上鼎鼎有名的大恶人。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发疯似的学狗叫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区,每个曾经被他揍过或是抢过钱的倒霉蛋都敢大着胆子到他面前来讥讽他。
亚丁说不出一个字,暴躁的大块头只会喘着粗气发出“汪汪”的狗叫,这让他更像一只无能狂怒的疯狗了。
亚丁恨不得把这些愚蠢啰嗦的讨厌鬼都杀光!
就算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路过,他也疑心这人是在心里嘲笑他。
他一定要让那个亚裔小孩后悔竟敢这样戏弄他!
亚丁·亨伯特提着一瓶黑啤,灰绿色的浑浊眼球里混着酗酒过度的猩红血丝。他蹒跚着脚步走向红鸫酒吧稍嫌冷清的后厨。
姜迟就住在那里。
一间用破木板搭成的小隔间。
凄凉的月光透过薄纱似的云层,在男人身后描绘出诡异的,庞大的黑影。
女孩子清脆的歌声穿过夜风响在男人的耳边。
“蛋头先生墙上坐,蛋头先生跌下墙。所有国王的马儿和士兵,都没办法把他拼回去。”
“蛋头先生墙上坐,蛋头先生跌下墙。所有国王的马儿和士兵,都没办法把他拼回去。”
这是一首再幼稚不过的童谣。
女孩孜孜不倦地唱着这首歌,百灵鸟一般的甜蜜歌声飘在风里,散在耳侧。
冰冷的呼吸声吹起男人的乱发。
高大的男人停住脚步,他咒骂起难听的脏话,回过头看哪个小崽子敢来触他的霉头。
狭窄的街道上没有灯光,只有静谧的苍白月亮无声地悬在天上。
歌声随着风似乎已经飘远了。
男人没由来送一口气。
然后他想继续往那个小鬼的家走去。
他转过头,几乎撞到穿白裙子的小女孩。
留着金色长卷发,洋娃娃似的幼弱女孩,抱着她掉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