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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轻微蹙眉,正准备上前,贵妃却忽地往前一挡,“皇上,妇人小产,阴气太重。”
那边薛贵人挂着泪伸着手,可怜楚楚地望着皇帝,“皇上……”
皇帝身形一顿,最终还是返身往贵妃那边而去。
薛贵人哭得更为大声。
贵妃小鸟依人地奉茶,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讲到薛贵人小产时,刻意观察皇帝的脸色,与刚才并无二样。
贵妃心下一松。
皇帝问:“既然事情还未明朗,为何要滥用私刑?”
众人齐齐看向地上半伏着的幼清。
此时她鬓发尽散,衣裙拢松,虽狼狈至极,但脸上神情依旧未见软弱。
贵妃道:“薛贵人刚刚小产,情绪不稳,臣妾担心她做出傻事,这才传了花房总管问话,薛贵人在气头上,一时迁怒于花房姑姑,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众嫔妃交换眼神。
贵妃转头向凝嫔道:“凝嫔,你素日与薛贵人交好,快劝劝她,不要再意气用事,在皇上面前失了礼数。”
凝嫔笑了笑,隔了一段距离,冲薛贵人道:“妹妹,你听贵妃娘娘的,正如刚才娘娘所言,她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皇帝不太耐烦地蹙了蹙眉。
后宫争斗的手段,他早就看腻了。换做平时,他压根不会理会,但是今日……
皇帝看向幼清,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幼清整了整仪容,到皇帝面前深深一跪,“奴婢不会也不能加害薛贵人,今日这事,请皇上还奴婢一个公道。”
贵妃上前,正准备说些什么,皇帝却抬手示意,“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薛贵人小产一事,朕会派人查清楚。连幼清,你先回花房,等候朕的旨意。”
贵妃与众嫔妃皆是一愣,皇上这是在维护小女官?
薛贵人小产,可是大事啊!就这么轻易掀过去了?
薛贵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再怎么样,皇上念她痛失胎儿,也会先行惩治连幼清,以此安抚她,却没想到,皇上竟连这点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
薛贵人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挽留皇帝,皇帝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皇帝起身,自幼清身边经过时,丢下一句,“还不起来?”这是让她跟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幼清跪得久,两腿发麻,起来时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皇帝及时伸手扶一把。
众嫔妃跪拜:“恭送皇上。”
幼清一瘸一拐地跟在皇帝的随身队伍里,离去时依稀能听到薛贵人的痛哭声。
天空一排大雁飞过,暗红的宫墙稍显褪色,像极了方才贵妃宫地砖上残留的血渍。幼清这时才觉得后怕,若刚才皇帝没有赶来,那么她现在就是后宫的一缕冤魂。
侍女太监不知何时落在身后很长一段距离,她发现皇帝身边就只跟着她一个了。
皇帝走在她前方,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地上投射的影子。
“你受惊了。”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
幼清抿了抿下嘴唇,怎么答都不应该,想了半晌,回应一句:“皇上节哀。”
皇帝笑了笑,“这孩子,就没有生在皇家的命,薛贵人太蠢了,她护不住的。”
幼清低头,这话不是她该听到的,她重申自己的清白:“皇上明鉴,奴婢没有做过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皇帝咬住她的四个字,轻轻一句:“丧心病狂吗?朕已经习惯了。”
幼清跪下,“若这件事与奴婢有半点关系,奴婢愿接受任何处罚。”
皇帝扶她,“你怎么又跪?跪来跪去的腿不痛吗?朕若是不相信你,又怎会救你?”
幼清抬头,果然皇上是特意来救她的。
因为太妃?还是因为德昭?
皇帝道:“后宫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去的,当初既然选择进宫,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幼清目送着皇帝离去,冗长的宫道,只剩下她一人,空空荡荡的风口,呼啦啦一股劲往人身上吹,又寒又凉,她往额头上一抹,却全是汗。
薛贵人的事,很快就过去了,就像是残败后的花骨朵,一眨眼便烟消云散。薛贵人身边的侍女与太监被处死,没有人受到牵连。
后宫很快又恢复往日平静,花房却没有这个福气。
夏公公传旨,即日起,幼清调往御书房,专奉茶水。
短短几个字,却足以让整个后宫的目光都集中起来。
幼清塞了包沉甸甸的银子给夏公公,“夏总管,求您给句明话,我在花房当差当得好好的,为何要调去御前奉茶?可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惹恼了皇上?”
夏公公瞧了眼她递来的银子,双手一推,推了回去,没有接:“姑娘,平日里见你聪慧灵巧,怎么这会子倒犯糊涂了?皇上若是恼你,怎会遣你去御前伺候?”
幼清还欲再问,夏公公却没有心思停留,“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前方是福是祸,得你自己去闯,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从花房总管到御前奉茶,明面上虽是由女官贬至一般侍女,但皇帝跟前的侍女,可比一般女官更有分量。
皇帝的人,谁敢动?
☆、第84章
因为是调到御前伺候; 交接的准备自有人去做,不到一日; 花房的事已交接完毕,就连幼清的包袱也一并整理妥当。
花房的人; 纷纷出来祝贺。
底下的人凑了银子; 殷勤地给幼清送份礼; “姑姑往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记提点小的们。”
此去前途未明; 幼清很是担忧; 哪里还有心思收他们的礼。御前伺候; 比不得其他地方当差; 所谓伴君如伴虎,一言一行都要万分谨慎,
夏公公前来接幼清; 劝道:“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 你还是接下吧。”
幼清犹豫半晌,还是接下了。
送礼的比收礼的还要高兴,花房的人目送着夏公公与幼清离开。
刚出花房,幼清便将礼转送给夏公公,夏公公这回没有拒绝,大方收下,笑道:“以后花房就靠你长脸了; 这些年来,御前侍女; 可从来没有一人是出自花房的。”
他这般说辞,丝毫安慰不到幼清半分。
花房她做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许多,只怕以后到了御前,再想去藏书阁,要困难许多。
夏公公领着幼清往御书房前去,一路走来,宫人们纷纷侧目,皆是羡慕。
除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宫女最好的前途,便是能在御前当差。
夏公公一边走一边耐心教导。伺候皇帝的人虽多,但能够贴身伺候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人分三班,日常起居,各司其职。幼清在茶房,负责皇帝日常的茶水点心。差事不多,比其他的人要轻松。
此时皇帝正在前朝议事,宫女和太监比平日空闲,皆留在宫里做准备工作。领班宫女,姓罗,三十岁左右,寻常模样,不苟言笑。基本上皇帝寝宫内大大小小的事儿皆由她管。
但出了寝宫,外面的事儿,就全是夏公公的职责了。
夏公公笑道:“罗姑姑,这是新来的宫女,刚调过来的,姑姑好生教导。”
罗姑姑四下打量幼清。
先看了看她的耳朵,又摸了摸下巴,最后吩咐道,“将手伸出来。”
一双玉手,细葱似的指尖,罗姑姑轻柔捏了捏,点头道,“不错,生得端正。”
夏公公道:“皇上那边议事,我得赶过去伺候。幼清就交给姑姑了。”
罗姑姑道:“我懂的,您老人家快去吧。”
夏公公一走,刚才在角落里站着的宫女们,立即上前,围着幼清看,很是高兴的样子。
罗姑姑细心交待:“来了这里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不必带进来,我们不屑也不喜欢。你要记住,进了这道门,你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背后有谁撑腰,若是敢在我这撒野,乱了规矩,我照罚不误。”
幼清点点头,“多谢姑姑教导,奴婢记住了。”
比起那种虚言假笑,这种严厉的赏罚分明更让人放心。有些时候,把话说清楚,把话撂狠点,一开始就界定好底线,反而不是作妖的人。
幼清待了几日,每日一直在学御前伺候的规矩。她勤奋谦虚,一点就通,罗姑姑很是欣慰,没过几天就放她出去练手了。
第90节
这天中午,夏公公过来让茶房准备着点心茶水。
正好幼清也在,幼清笑道,“前阵子皇上老念叨着花茶,我们捣鼓了好久,怎么也弄不出让皇上满意的那种茶味,听说那日皇上去过花房,皇上所思所想的花茶,就是姑娘所沏。
幼清点点头,“我也是瞎弄,没有什么名堂,只是运气好,碰巧对了皇上的胃口。”
夏公公摆手,“诶呀,姑娘自谦了。能让皇上念念不忘,就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这下好了,如今你人来了,我们以后也不用瞎折腾了,你快些准备吧,需要些什么就让下面人去办。”
幼清不敢擅自拿主意,看向一旁的罗姑姑。
姑姑点点头,“夏公公都这样说了,你就按你的法子去弄,不必问我。”
幼清福礼:“奴婢这就去准备。”
斟完一壶上好的花茶,皇帝正好回宫。
皇帝一番洗漱更衣,准备小憩一会儿,忽地口渴得紧,道:“朕要喝茶。”
夏公公一愣,往桌上看,却空无一物。夏公公忙地使了使眼色,一个小太监说,“我立马去茶房。”
皇帝身边需要的所有东西都会提前准备好,从来没有皇帝想要却需要问出口的。若是皇帝任何事情都需要说出口,那么御前伺候的这一批人,也都不用当差了。
小太监刚出门,就碰见前来奉茶的幼清。
小太监急忙道,“姑娘,今日的茶怎么才准备好?皇上还等着呢。”
幼清第一次奉茶,难免紧张,一时便耽搁了,这下见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有愧,忙道:“是我的过错。”
小太监叹口气,“姑娘别磨蹭了,快去吧。”
幼清哪里还敢耽搁,连忙端着茶,气喘吁吁地就要往里面去。夏公公见她满头是汗的来了,连忙拦住,轻声道,“姑娘可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他说着话,比划两下,示意幼清整理好仪容。
幼清一羞,更是愧疚。御前差事果然不如她想象中简单,还有太多需要学的。
她缓口气,整了整衣裙,这才端着茶碗往御前去。
皇帝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小憩。
宫殿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幼清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生怕吵醒皇帝。
她手里端着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如此,徘徊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上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一瞬间,皇帝睁开了眼,见到是她,喊道,“是你啊,换了地方当差,还习惯吗?”
幼清本来只想安静地走开,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日日面对天底下最有权利的人。
每次与皇帝聊天谈话,都让她觉得紧张。面前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有子民的生杀大权全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怕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敬。
加之当年宋家的事先皇草率结案,这事一直让她心怀耿耿。虽然判案子的是先皇而不是现在的皇上,但她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安慰自己。
“这里很好,谢谢皇上关心。”她的回答中规中矩,透着一股淡漠。
皇帝笑问她,“你好像很怕朕,每次和朕在一起,你都很紧张的样子。”
幼清答道:“皇上是君,奴婢是臣。因为敬仰所以紧张。”
这种场面话,皇帝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几乎都听到耳朵生茧。他一笑而过,目光放在桌上那杯白梅青瓷的茶杯上。
端起来低头抿了几口,很是满意。“朕调你来御前奉茶,你不会不高兴吧?”
幼清一愣,“怎会不高兴?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分。”
皇帝深深地凝视她。
她脑后盘起的大黑辫子此时已经放了下来,梳了齐刘海,看起来比她在花房做姑姑时的扮相更要年轻许多。
“你这样挺好看的,”他脱口而出一句。
幼清将头埋得更深。
皇帝不再言语,手边一杯茶,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看奏折。
幼清杵在那。往门口看去。夏公公朝她点点头,大意是让她先伺候着,不用退出来。
幼清只好硬着头皮,默默地退到一边,随时等候着皇帝的差遣。
屋子很大,光线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