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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他将自己逼得太急,急于求成,适得其反,赵婳劝慰道:“陛下,宦官这爪牙被拔除还不到半年,如今咱们又寻到了能惩戒宁王的突破口,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为何会如此呢?因为老天都在帮陛下,陛下会如愿以偿的。陛下知道竹子长高的故事么?”
霍澹垂眸,只见她乌睫扑簌,亮晶晶的眸子因为有了笑意更加闪耀了。
每次见她,霍澹浮躁不安的心便渐渐静了下来,莫名安心。
“起初,竹子的生长速度是很慢的,四年只能长两三寸。但是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第五年开始,它便会日益增长,只用一两月的时间,就能一下子窜到五丈的高度。倘使陛下挖开土壤去看,就会发现,在前几年里,竹子长得慢,是因为它要把自己的根牢牢扎住,直到让它有足够的能力支撑后面的飞涨。”【注1】
“如今正是好势头,陛下韬光养晦多年,蓄势待发。陛下不用着急,慢慢来,臣妾相信陛下,我们能做到的。”
她一句又一句的开导,霍澹莫名心安。
喉结微动,霍澹低头吻上她发顶,“嘉嘉有你,真好。”
被他搂在臂弯,赵婳已经习惯了这般腻歪,便没推开他。
她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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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呼呼吹着,似干冷的刀子刮砍树干,枝头仅剩的零星叶子摇摇欲坠。
傅钧与宁王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气呼呼落座,傅钧道:“若不是许湛一再打断,今日散朝时我已经得了小皇帝的应允,明日就能带军出京,纵使有个卫元祁在身旁又如何?出兵在外,有个意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届时神不知鬼不觉将卫元祁杀掉,我再拿到虎符待冬至祭天那日与宁王在行宫汇合,这计划就成了。偏生那赵明哲让益州厢军前去增援,计划未成,反倒让赵明哲白捡这次在小皇帝跟前表忠心的机会。”
宁王此次计划,赫哲休屠手下将士突袭西境,西境不敌,此时军情急报传达京城,形势紧急,傅钧主动请缨,率军驰援西境,如此一来虎符便落到了他手中。
等到冬至小皇帝在行宫太庙祭天,傅钧虎符在手,率军以护驾之名将山脚围得水泄不通,届时再带心腹上山接应宁王逼宫,让小皇帝一行人此次有来无回。
羽林军叛变,宁王拼死“救驾”,却还是晚了一步,皇帝没有子嗣,皇位便顺理成章落到宁王头上。
若是旁人有异议,那就送他下去同小皇帝在阴间做一对君臣。
端起茶杯,又重重放回桌面上,傅钧气得喝不下去,“还有那赵婳,后宫一介妇人,竟敢在紫宸殿枉议朝政。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将咱们的计划全挑在明面上,如今小皇帝就因她说的这话,提早有了防备。殿下,大事即,最近不能让赫哲休屠露面。”
宁王沉着脸,呷口茶,却也未有傅钧这般动怒,平静道:“本王估摸着这一两日西境的军报就会传到京城,昨夜便将他送去了偏僻别苑小住,纵使皇帝想追查,也查不到本王头上。”
扯了扯唇角,宁王眼底流露出一抹狠意,“适才在紫宸殿上,赵婳分析得头头是道,余光时不时往本王身上看,就差没在殿上报本王的名字爆出来。如此妇人在殿上闹,皇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是约好了在这早朝上做戏。”
放下茶杯,宁王道:“看来咱们的计划,要适当变动。”
“策略自然是要改变,傅大将军不是给了祭天流程么?”秦介眸色阴寒,道:“谁说不能正大光明起兵逼宫?不过就是多杀几人罢了。”
左右冬至这日,行宫太庙就是皇帝和赵婳的埋骨之地。
与其畏手畏脚,不如大干一场。
成大事者,自当无惧他们眼色。
即便是有说三道四之人,一刀杀了不就好?直到能堵住悠悠众口。
……
这厢,许湛回府后坐立不安。
自庄帝驾崩,霍澹登基以来,他们许家代为摄政,他便在通政司安插了心腹,暗中截获一批奏折。
也正是如此,这么些年来,许湛总是比霍澹先一步知道朝中大事,当然他也会趁着这档子,撤掉几本折子。
譬如,渝州有官吏不远万里递来折子,揭发渝州刺史曹冀私铸铜钱,这折子还未递到霍澹手中,许湛便让心腹将其毁了。倘若不是赵婳来京城遇到来渝州告密的那父女两人,霍澹又怎会洞察他藏在渝州的这件大事。
许湛找来心腹通政经历,问他实情。
通政经历还未知道朝中发生了何事,带着几分邀功的语气,道:“通政司中确实收到了益州刺史递来的折子,下官记得许相提过,这益州刺史的女儿处处与您作对,那折子上的内容,竟是他私调兵马,不管如何,私调兵马是死罪,下官便做主,将那折子截了下来,本是说等今日许相散朝回来后再想许相提这一喜事。”
许湛脸色大变,“你糊涂啊!”
通政经历笑意僵在脸上。
当晚,通政经历喝酒中风,半夜在家中暴毙,府衙在其家中搜出两本还未来得及销毁的折子,其中便有赵明哲从益州急急传入京中奏折。
两本折子罪证堆在托盘上,霍澹将那折子放下,“这才第二日,便着急杀人灭口,果真是急了。”
“这两本折子是最近才到了,尚未销毁。”赵婳拿起匆匆看了一眼,便又将其放了回去,略微低落,道:“通政经历已被灭口,那指示他干这是的人恐早就将能威胁到他的证据都毁了。”
霍澹换了个角度看事情,道:“但也并非坏事,至少现在通政司里的官吏朕可以放心用,也可以借这事,好好查一查整个通政司,倘若只有通政司经历一人还好,怕就怕此人是被推出去定罪的,真正换奏折的另有其人。”
赵婳眉间愁意不减,她总感觉事情不简单。
霍澹所言并无道理,通政经历死得太突然,所有指向他的证据都被摆了出来。
那人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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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京城的冬日干冷干冷,冬至这日,天还未亮,宫中已是烛火通明。
每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如期而至。
天子于神坛前纪悼先祖,祈求上苍,以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行宫太庙在京郊山上,天蒙蒙亮众人便启程了。
一行人抵达山上太庙时,时辰刚好。
霍澹正要起身出去,赵婳叫住他。
“陛下,或许是我们多虑了,莫要紧张多虑。”
霍澹点头,“朕知道。”
待高全盛撩开车帘,霍澹先一步下去。
霍澹一身华服,肃穆庄严,他搭了把手,扶赵婳从马车下来。
许太后,许明嫣,傅莺,霍岚四人所乘的马车依次停下,逐一朝霍澹走来。
太庙城墙上,手持长矛的羽林军围了满满一圈。
“多年未参加祭天大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宁王从马车上下来,稍微整理整理衣裳,抬眼扫了周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趁着吉时,快些祭天罢。多年未踏进行宫太庙,臣很是期待。”
刀似的朔风肆意呼啸,吹了穹顶上的一团积云,白晃晃的太阳高悬空中,在凌冽的风中,没有丝毫暖意。
通向祭坛的道路上铺了一层长长的红毯,羽林军分居两列。
祭天礼复杂而完整,主要过程包括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注2】
一片肃穆中,霍澹在红毯上,缓缓踏上台阶,刚行至一半,“轰隆”一声巨响。
“轰隆——”
又是一声。
振聋发聩。
众人惶恐,不明情况。
是行宫外面传来的巨响。
“打雷?”霍岚惶恐,赵婳离她最近,她便有些害怕地握住赵婳的手。
赵婳拍拍她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这声音,有些沉闷,倒不像是雷声,反而有几分像是高空坠物。
很重很重的物件,从极高的地方坠落,才能这般响,声音才会传得这般远。
抬眼迅速扫了扫四周,赵婳并未发现异样,她下意识便觉得不好,隐约是猜到了片刻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她如今是知道这祭天大典上,某人确乎有行动。
好在,霍澹留了个心眼,给某人准备着,皆在掌握中。
祭天随行的官吏中皆是重臣,其中不乏参加了数次祭天大典,祭天刚开始便突闻一声巨响,倒是有次见。
群臣中,有人低喃一句,“青天白日,太阳都出来了,怎还在打雷,这天儿真奇怪。”
忽地,一羽林军急匆匆进来,跪在主道上,对祭坛台阶上的人慌张道:“陛下,不好了,天降滚石!”
“滚石!何处?”
霍澹还未发话,宁王一顿惊讶,大有让这羽林军带众人去看上一看的架势。
许太后端端站在祭坛台阶之下,扯扯唇角,满是轻蔑,“不过是山崖掉了块巨石,有何大惊小怪,宁王莫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了天家颜面,误了祭天吉时。”
宁王不是个省油的灯,许太后自是清楚宁王性子,他这般看中那滚石,保不齐那滚石便是他使的坏,打的便是让这祭天大典办不下去的算盘。
“陛下,太后娘娘,那滚石,”来报讯的羽林军结结巴巴,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道:“那滚石不是一般的滚石,是……请陛下移驾去看看。”
霍澹蹙眉,唇角的弧度压了下去。
……
祭天大典暂时中止,一行人挪步去了滚石坠落之地。
溪边此时已经有五名羽林军守在石头坠落的地方,那五名羽林军见霍澹来了,纷纷退下让出一条道。
石块重重砸在溪水里,冬季山涧溪流缓缓,浅浅一层水床被突然落下的石头砸出水坑,落石之处靠近一处悬崖。
就在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溪中砸落的石块上时,赵婳却抬头扫了眼落石与山崖的垂直距离,还有便是山崖周围的环境。
“陛下,我等在行宫外值守,忽地天降滚石,重重砸在地上,那滚石上还有些文字。”那前来禀告的羽林军吞吞吐吐说道,似乎有何难言之隐。
水渍溅在石头上,那石块上的红字异常显眼,比血还红。
【尧舜禹禅让,贤能者居上】
其中“禅让”和“贤”字上的红漆在石块上流下长长的痕迹,似乎是在提醒某个重点。
众臣跟在皇帝后面,自然也是将那石块上的红色文字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霍澹面不改色,蹲身在溪边,指腹擦拭石块上的红字,但并未有蹭下丝毫颜色,他换了个地方,那被溪水打湿的地方,也不曾有一丝颜色蹭下来。
他眸光一凝,想来这石块上的文字,是很早前便刻上去的。
天降石块,不知筹谋了多久。
所有人都不敢言,宁王的视线被前面站着的许太后挡住了,他便稍稍挪动身子,视线落到那石块上,在一片静默中将那文字念了出来。
“尧舜禹禅让,贤能者居上。”宁王一惊,“天降滚石,这是老祖宗的发怒了。”
许太后转身瞪他一眼,“宁王,慎言,休得胡说!”
就算是老天的暗示又如何?
她宁愿让霍澹在这皇位上一直坐下去,也不愿让宁王有半分得利。
随行参加祭天大典的朝臣皆已离开行宫,局势的发展仍旧在他的预判中,宁王藏了许久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
他没了顾忌,道:“胡说?太后娘娘怕是忘了这滚石是何时落下的?”望了眼霍澹,宁王继续道:“陛下连祭天大典的第一个环节都未走完,这石块便从天而降,加之石块上的文字,这明就是天神和老祖宗发话了!祭天大典,天子主持,无能者,还能顺利主持不成?溪流延绵不绝,水波纡缓,何意?是‘澹’字!石块有那么多地方不坠落,偏生砸在此处?”
宁王音调高了几分,句句皆在往霍澹头上扣帽子,直言他不该坐上皇位。
何其大胆!
霍澹摩挲着手腕的朱砂手串,上挑的冷眸中印出平静,并未有将他擒拿的举动。
“天降滚石?本宫倒是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赵婳不慌不乱,娓娓道来,“此条溪流绵长,前不见来头,后不见下游,诸位请挪眼望上,穹顶之上,入目的是山崖崖端。”
赵婳手指一指,“这山崖不算太高,石块从山崖崖端被人推落,笔直坠下,砸落之处,正好砸在溪流之上。本宫问诸位,第一眼看见这落石时,有谁可曾联想到溪水纡缓与陛下的名字?诸位都没有联想到这点罢。”审视的目光锁在宁王身上,赵婳识破道:“如此隐秘的点,宁王一看便道了出来,又对陛下不敬,你居心何在!”
话音刚落,许太后冷喝,“来人,宁王口出狂言,将他给哀家拿下!”
身后随行而来的数名羽林军有了行动,然而宁王往后一退,谁也没想到的是,傅钧身旁的护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