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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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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点了灯,房间外留了几名护卫守着。
  傅钧坐在主位上,道:“严公公可不轻易来见我,莫不是宫中出事了?”
  严庆只要脱下那身太监衣服,便觉得他是一名正常的那男子,故而他每次出宫都精心打扮过一番。
  “若是出事,今晚你我还能如此坐在此处悠闲夜谈?”严庆道。
  傅钧淡淡笑了一声,“在理。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咱家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毒药,”严庆顿了顿,饮了饮水,道:“金豆晚些时候得到鸽房那边的消息,邓家一家三口,一名呜呼,这死得有点惨啊。”
  他口中的鸽房,正是邓广财府旁的那家。
  也是这么些年严庆、傅钧秘密建立起来的一处传递和往来京中消息的地方。
  这地方极为隐蔽。
  傅钧面色平静,道:“是有点惨。邓广财先是妻儿在林间遇匪,被夺了性命,后他又在家旁边的巷口被杀。官府已经结案了,是同一批山贼所为。”
  “官府如何结案的我不关心,重要的是那毒药。枯木散是咱们从哪他手里拿过来的,如今人没了,那药性也不知何时才能起作用。小皇帝前几日还生了别的心思,傅将军得抓紧啊。”严庆道。
  傅钧笑道:“这点公公大可不必担心,事后我去过邓家,在他家找到了一瓶枯木散。”
  闻言,严庆神色缓和了些,“如此便好。咱家这心算是安了下来,时候也不早了,怕宫里起疑心,就不多留了。”
  “我送公公出,”傅钧起身,道:“小女在宫中还要拜托公公照料。”
  “傅将军言重,傅贵妃在宫中一切安好,又得皇上欢心,是咱家望着傅贵妃才是。”
  “公公说笑了。”
  在两人的一阵恭维下,严庆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上,金豆问道:“干爹,傅贵妃空有个贵妃名头,皇上也许久没有召唤她了,咱们何必还要巴结他傅家。”
  严庆笑道:“傅钧如今这镇国大将军的位子还是早些年许湛坐过的,两人积怨已久,我不过是借着傅钧之手对付他许家罢了。”
  如此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助他一臂之力。
  金豆茅塞顿开,“干爹,您这真是好计策!”
  严庆道:“你小子,学着点。”
  马车自西北门入宫,慢慢往司理监去。
  ===
  这日,霍澹收到姜子真从渝州送来的飞鸽传书。
  紧急之事,差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便可,但姜子真却用飞鸽传书,那便是他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呈报。
  从卫元祁手中接过字条,霍澹迅速展开。
  【京,咸宁坊,鸽房,需除。】
  咸宁坊?
  邓广财家就住在咸宁坊,而他家附近恰好就有家鸽房。
  “邓广财府邸旁的那家鸽房,让季扬带人铲平,注意观察有谁在鸽房附近徘徊。”霍澹把那张字条给到卫元祁,吩咐道。
  卫元祁瞧了眼字条,疑惑道:“那家鸽房有问题?”
  霍澹点头,“至于怎么个有问题法,等明日或者后日姜子真的急报传回京城便什么都清楚了。”
  卫元祁领命,退了出去,不出半个时辰,季扬就带了一队人马抵达鸽房。
  ……………………………………………………
  作者有话要说:
  姜子真:嘿嘿,本少卿又要回来了。


第48章 干事业第四七天
  傍晚; 傅钧从军营回来,管家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鸽房被端了?”傅钧不敢相信他耳朵,“羽林军干的?”
  “留在鸽房看守的人不是有是两名么; 其中一人去了外面置办东西; 回来时瞧见羽林军的季扬季将军带着一小队人马往这边赶。时间紧迫,他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和宁王往来的那一笼信鸽我已经安置到了后院。”管家道。
  傅钧那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松了下来;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连甲胄都没脱下; 直直往后院去; 边走边问,“信鸽可有少?”
  管家跟在后面,“信鸽本是五只; 但前阵子老爷不是和宁王通信么,那一只飞去了宁王封地; 还没回来。除此之外; 所有鸽子一只不少; 全在笼子里。”
  傅钧步子慢了下来。
  那便是还有一只在外面!
  上次小皇帝随邓广财来到此处; 饶是天色暗,恐是没有发现旁边有鸽房。
  但是此次是季扬带了人马前来,必然是已经知道了这鸽房的秘密。
  季扬知道了; 便是小皇帝知道了。
  傅钧手掌握拳,紧紧攥在身侧,脚尖一旋; 改道去书房。
  他得给远在南疆封地的宁王写封信。
  宁王; 乃先帝五弟,当今圣上的皇叔。
  当年争夺太子之位时; 宁王比先帝更有有望成为这天下的主,可最后却是先帝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宁王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世道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宁王被先帝派去了北疆封地。
  当年傅钧还是一员小将时承过宁王的恩惠,后在宁王的暗中帮助下成功让先帝将这镇国大将军的官位落到他身上。傅钧是个有恩必报之人,何况宁王帮他翻身,如此厚恩,自当结草衔环。
  而许湛被收了兵权,自然是有怨言的。
  许氏跟皇家的恩怨,就此加深。
  许氏一族能助先帝登基,便也有能力搅乱这朝野上下。
  傅钧表面上是和严庆结盟,可他却在为宁王做事。
  那鸽房,是他用来和宁王联系的,可他没有将如此重要的信鸽放在府中,反而是将它放在离府邸不远的鸽房,一方面是府中频频有人来拜访,信鸽过于显眼,难免不会让人起疑心;另一方面那处鸽房是严庆督办的,两人各自派来一人在那处守着,倘若有天被皇帝发现了鸽房,他还能将锅推到严庆身上,全身而退。
  ===
  皇宫,司礼监。
  金豆慌慌张张进屋,此时严庆正在对着镜子修胡子。
  “慌慌张张作甚?给你说了多少次,稳重,稳重!”严庆拿着小刀,照着镜子休整假胡子,不急不慢开始批评金豆的急躁性子。
  “哎呦”一声,金豆急急去了严庆耳边,“干爹,这事真慢不得。咱们的鸽房被季扬给端了!咱们派去守着的小太监被季扬抓住,饶是他忠心,被抓后当场服毒自尽,没将咱们说出来。哎呦我的天啊,那鸽房被季扬翻了个底朝天,简直没眼看。”
  严庆一听不得了,当即放下手中的修胡刀,“你再说一遍,鸽房怎么了?被谁端了?”
  金豆重复道:“鸽房没了!季扬带羽林军给一锅端了!”
  严庆怒气升腾,“砰”地一声将修胡刀拍到桌面,一脚踢开跟前碍眼的凳子,“竟然给抄了?有几分本事。”
  他气着气着,有给气笑了,“这小皇帝一声不吭就把鸽房给咱家端了,打得咱家措手不及。咱家倒是小瞧了他。”
  小皇帝可能早就发现了鸽房,一直在他面前装,直到今日趁着他不备,将鸽房给一锅端。
  严庆兀自鼓掌,真真是好计策。
  这些年他以为皇帝年岁小,不足为惧,没承想皇帝还有些心思。
  短短的时间里,金豆经历了严庆震怒、生气、笑、鼓掌。
  这好几种情绪,着实不知道面前的人情绪变化怎如此之大。
  他毛骨悚然,“干爹,鸽房没了就没了,左右紧要的东西不在,季扬他白忙活一阵,您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神志……不清啊。
  严庆止了动作,回身看了眼金豆,狠狠敲了敲他额头,气道:“鸽房没了,这京城内外的消息链就此中断,你竟说不要紧?我看你是脑子长在头上是摆设用的!脑子长着,是要用的!”
  金豆面露囧色,支着头不敢说话。
  顿了顿,严庆自我安慰道:“好在鸽房里的信函都拿了出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几只信鸽留给他们应该没关系,只是有些事情要抓紧了。”
  金豆抬头,疑惑道:“何事?”
  严庆笑了笑,指腹摩挲着黏在唇上的一撮小胡子。
  严庆翻出一个匣子里,将里面的一方手绢拿出来,“明日趁着小皇帝在紫宸殿上朝,将它丢在思政殿龙椅下,不能太显眼,也不能让人发现不了。”
  金豆接过,这手绢是女子之物,照理说是不该出现在此处的。
  见金豆不说话,严庆语气不快,通俗易懂阐述道:“手绢不能放得太明显。”
  金豆终于明白,“哦”了两声,连连点头,把丝绢收好放进怀里。
  “下去吧。”严庆看着金豆就头疼,草草打发他出去。
  ===
  第二天,霍澹下朝回到思政殿,习惯性在龙椅上闭目小憩片刻。
  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弥散在整个殿中,让他放松些许。
  不一会儿,龙涎香中夹杂着一丝药味,后这味道越来越浓。
  霍澹睁眼,只见严庆正端了药往御案边来。
  “皇上,歇一歇。”
  又端来了。
  霍澹抿唇,阖了眼皮,手肘撑在椅背上,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搁那吧。”
  严庆把汤药搁御案上,劝道:“最近政务繁多,皇上也不能不顾身子。前些日喝了太医院开的这药,精神状态好了些许,可断断续续不喝,再好的药也没有效果。”
  霍澹敷衍“嗯”了一声,没搭理严庆,这汤药他若真喝下去,那才是离死不远了。
  少顷,霍澹睁眼,就在这一刹那,目光瞥见龙椅那鎏金腿柱上压了一块绣花手绢。
  这便是赵婳提到过的手绢?
  霍澹故作迟疑状,手肘搭在椅背上,欲捡不捡,严庆果真上钩了。
  只见他躬身,从地上拾起那方手绢,“皇上,这手绢是女子之物。”
  霍澹单手撑头,将那手绢攥在手心,慵懒道:“女子?近段时间可有宫女经过殿中?”
  严庆道:“并未,思政殿从来没有宫女,这点皇上您是知道的。不过,”他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顿了顿,欠身道:“不过前几日昭仁长公主宫中的琴师在御前伺候过,莫不是那天晚上不慎遗落的?”
  “那天晚上?”霍澹挑着那手绢,眼皮一掀,凛冽的目光落到严庆身上,冷声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最好给朕忘掉。”
  严庆躬身,“皇上折煞老奴。”
  霍澹一声冷笑,“折煞?朕就不相信这手绢自己长脚了不成?昨天没有,今天倒自己跑了出来?在朕眼皮子底下,你那心思最好不要太明显。”
  手绢拍在桌上,霍澹推了推那碗汤药,“倒了。”
  严庆委身,端药出殿,再回来是便见小皇帝提笔批奏折,心烦意乱,写着写着,索性把笔往旁边一扔,奏折也不批,手里捻着那张手绢,若有所思。
  严庆候在一旁,心里却一阵乐呵。
  自古以来,情关难过。
  小皇帝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最是经受不住美□□。惑。
  捻着那手绢,估摸着是在想那夜的滋味,想美人了。
  他改日再煽动煽动,计划便成了。
  他端来的汤药小皇帝不喝,但若是赵婳……
  这便难说。
  此后要是下药之事败露,他也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皇上,御花园的荷花开了,不如出去赏花透透气?”严庆端着拂尘,提议道。
  “不去。”
  霍澹挑着手绢,冷声拒绝。
  他凝望着那绣花手绢,深邃的眉眼渐渐变得深邃。
  ===
  午后,烈日钻进了厚实的云层里去,积云密实,层层叠叠,将那灼热的阳光掩了去。
  夏风吹过,热浪袭来。
  赵婳陪霍岚去了御花园赏花。
  御花园中有个水榭亭,坐落在池塘中央,荷叶从水面冒出,绿波一层接着一层,荷花藏在碧绿的荷叶中,粉白相间。
  绿荫投下亭子,恰好将炽热的阳光挡住。
  偶尔有几只蜻蜓在荷间嬉戏。
  恬静美好。
  在水榭台坐了会儿,赵婳忽然想起小厨房里还有没方进冰屉里的雪媚娘。
  霍岚来找她去御花园时,赵婳正在厨房鼓弄夏日退暑消热的甜食冷饮,哪知这一走,便将还能做好的甜食忘在了厨房案板上。
  好在霁华宫离御花园不远,她便同霍岚讲了声,顺道回去将晨间冰镇的甜瓜拿些来。
  吹着风,赏着花,吃着瓜。
  惬意。
  赵婳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刚穿过石拱门,却见一个銮仪从前面过来,銮驾上坐了名衣着华丽的女子,銮驾两边各有两位宫女,提着薰灯。
  銮驾之上,那女子妆容精致,尤其是那上挑的眉眼,妩媚又凌厉,和她整个人的面相一样。
  这便是许明嫣许贵妃了。
  和赵婳之前在思政殿的印象一模一样,自傲下带着几分嚣张跋扈。
  赵婳低头退到一边,躬身行礼,待那銮仪队走后才起身。
  可正当她抬腿往前走了一步时,身后传来女子凌厉的嗓音。
  “那宫女,给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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