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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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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杨医女跨上医箱出了怡和殿。
  霍澹望着那屏风许久,犹豫一阵,最后还是缓缓朝里走去。
  床边,霍岚替赵婳掖好被子,回头看见皇兄,道:“阿婳睡觉不老实,横七竖八的,老是踢被子,如今倒是希望她能动一动。”
  霍岚这一番话倒是让霍澹感觉两人似乎经常睡一块。
  霍澹看了眼床上惨白如纸的人女子,道:“这里无事,你回霁华宫去罢。”
  “皇兄,我不想走,阿婳没醒来,我回去也睡不安生。”霍岚摇头,不愿离去,她想等赵婳醒来,第一时间知道许太后为何为难赵婳。
  霍澹沉声道:“今晚之事朕不想太多人知道,若你留宿在此,明日后宫中又生闲言碎语,前朝的事情朕已经都头疼了,你当真还要留下么?怡和殿有宫女伺候,你且安心。”
  霍岚想了想,看看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的赵婳,又瞧了瞧殿门口候着的几名看上去机灵的宫女。
  “那昭仁白日再过来。”霍岚松口,虽有不舍,但也不想给皇兄徒增烦恼。
  将赵婳额前的碎发整理整理,霍岚不舍离开。
  霍岚走后,霍澹差宫人打来盆热水。
  “都退下罢。”霍澹挥退殿中人,偌大的寝殿顿时又变得空空荡荡。
  拧干帕子,霍澹坐回床边,将赵婳掖在被子里的手拿出。
  细细擦着她手,霍澹发现她五指指腹被针扎过,上面残留的针眼积了血,淤紫淤紫。
  适才他就听霍岚念叨她的伤势,如今仔细瞧了瞧,还真是触目惊心。
  帕子轻轻抚过赵婳眉眼,霍澹眉眼间变得温柔起来。
  事情弄成今日这番局面,霍澹有愧,“都怪朕,若不是这段时间朕召你来思政殿来得勤,许太后也不会盯上你。”
  “阿婳,对不起,都是朕的错。”
  ===
  赵婳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又奇怪的梦。
  她记得她在永安宫,可当她醒来,却发现身处河岸边。
  岸边坐了一位水浅葱色衣裳的女子,女子回头,赵婳大吃一惊,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区别在于,那女子眼神柔弱,两靥之间派生出浓浓的忧愁,似有几分病态。
  女子如石头般坐在河边,似乎在等人。
  赵婳唤她,她也不应,只是痴痴地望着一个方向,沉默不言。
  赵婳想离开,可她走不出去,一直在这个河岸边打转,像是被困在这里了。
  “姑娘帮我杀了他。”那女子鞠了一捧水,朝她一笑,道。
  “杀谁?”
  “姑娘知道的,害我的人。”
  “你是真正的赵婳,你一直在身体里。”
  “我走不出去,就像你现在一样,也走不出去。”
  “可我现在被困在此处,没法子杀他。”
  “姑娘会出去的。”那女子坚定道。
  忽地,原身从岸边纵身跳入水中,赵婳伸手去捞她。
  可赵婳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河水直接从她掌心穿过。
  她什么也捞不着。
  一阵飓风袭来,顿时风云变幻。
  赵婳眼前一黑,猛地睁开眼睛。
  这地方,好陌生……
  霍澹已经搬到怡和殿处理政务,听见床上有响动,连忙放下奏折,往床边走去。
  见赵婳醒来,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赵婳手背撑在床板上,挣扎着要起身,一双手按住她肩头,阻了她动作。
  “伤势未愈,好生歇着。”霍澹取了一杯茶水来,将人揽起靠在肩头,“喝点水润润嗓子。”
  不提还好,一提赵婳便感觉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那杯盏已经递到她唇边,赵婳也不矫情,就着喝了个见底。
  “谢谢。”她哑着嗓音道。
  霍澹取了个靠枕垫在床头,将赵婳放了回去。
  沉默片刻,赵婳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虚弱道:“许太后是不是已经知道皇上你在韬光养晦?”
  赵婳回想起昏倒前的记忆,霍澹似乎跟许太后吵了起来。
  霍澹点头,“知道了又有何妨,早晚的事情,如此也好,朕也不要再假兮兮和许氏一族周旋,反倒自在。”
  赵婳担心,“但目前的情势来看,挑明了关系,我们很可能处于被动。”
  末了,霍澹沉默。
  片刻后,他对上赵婳清亮的眸子,“无妨,朕不怕。有你在,便好。”
  他等不及了,望着她眉眼一字一顿,郑重道:“阿婳,你可愿与朕携手,除去这皇城中的奸佞小人?”共享盛世繁华。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称呼她。
  后面的话也不敢说出来。
  虽说霍岚也这样叫她,但毕竟男女有别,霍澹如此过于亲昵。
  不妥。
  赵婳被霍澹那带着几分炽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那声“阿婳”叫得她心跳慢了一拍。
  奇怪的感觉在心尖蔓延。
  撇开头,赵婳避开他目光。
  赵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
  清心寡欲的她莞尔一笑,“参谋可以,其余免谈。”
  霍澹低低一笑,有些嘲弄之意。
  “成交。”他道。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第55章 干事业第五四天
  赵婳靠在床头; 仔细打量四周,不远处的软塌上放了张榻上桌,堆积如山的奏折叠在小桌上; 她在思政殿待的时间久; 这屋子里的陈设不像是思政殿,也不是霁华宫。
  莫不是霍澹专程腾了一间屋子出来,又专程搬到此处来处理政务?
  思及此处; 赵婳有些恍惚。
  此时; 霍澹蓦地起身; 他大步去了门口; 殿门打开吩咐了句外面伺候的奴才,不消片刻回身时手中已经端了一碗中药。
  浓浓的药材味弥散在空气中。
  赵婳最讨厌喝中药了,被这刺鼻的味道弄地忍不住蹙眉。
  霍澹端了药做在床沿; 赵婳见状忽地生出个荒唐的想法来,谁知还没来得及细想; 下一刻这荒唐的想法还真是应验了。
  一汤匙汤药递到她嘴边。
  霍澹道:“朕一直让人在炉子上温着药。”
  赵婳摸不着头脑; 她不过是昏迷一觉; 醒来后怎感觉面前这人变了许多。
  又唤她“阿婳”; 又亲自喂药。
  堂堂帝王,竟屈尊到这般境地。
  “我自己来。”赵婳原本是不喜欢喝中药的,但是霍澹突如其来的举动搅的她思绪万千; 心神不宁。
  她接过那药一鼓作气草草喝下。
  一碗药下肚,喉间与唇齿全是苦涩味,赵婳要吐了。
  “含口蜜饯缓缓。”霍澹从一旁拿过一碟蜜饯; 挑了一颗最大的递到她嘴边。
  赵婳愕然; 从他手里接过。
  接连吃了五颗,总是将那苦涩味压了下去。
  总感觉两人相处有股尴尬的气氛; 赵婳言归正传,开始进入正题,严肃道:“许太后将我带到永安宫,以为我是谁指派来迷惑皇上的,便打算从我口中套出点东西。”
  霍澹没想过让她一醒来便为这事操心,有些不悦,但他也不知用什么理由让她不谈此事,便只能任由她说。
  单手撑在床边柜面上,霍澹眉眼尽是她的模样,问道:“如何?你怎说?”
  她约莫是没有将严庆推出去,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
  “我气不过她们一来就用阴招——用银针将我穴位封,就什么也没说。”
  霍澹一只手藏在衣袖中,忍不住紧了紧拳头。
  胸口的伤有些疼,赵婳借扯被子的动作悄悄将手放在胸口,“许太后很自信,她大抵是知道皇宫里和朝堂上有谁觊觎这皇位。”
  霍澹没发现她的异样,接过这话,道:“所以?”
  赵婳缓了一阵,伤口没那么痛了,继续道:“既然许太后心里门清,那她肯定知道严庆的心思,我们不妨借用许家的势力,一举除掉严庆,至于许氏么,皇上以后慢慢除,为今之计是将爪牙一个个拔除。”
  办法是好办法,可是霍澹没有把握让许湛和许太后跟他结盟,共同除掉严庆,更何况那晚他已和许太后撕破脸了。
  目光挪下,霍澹终是察觉了赵婳的异样。
  夜里热,她竟还将被子捂在心口?
  杨医女同他说过,她右肩到心口有道伤。
  都伤成这样了还在忧心。
  霍澹气不打一出来,脸骤然沉了下来,道:“此事朕知道该如何做,伤好之前无需你插手。你看看你,身上一处青一处紫,你就不能消停片刻?”
  赵婳不明他这股气从何而来,受伤的是她,如今带伤给他出谋划策,这人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冲她发一通气。
  下一刻,霍澹最后一句话在赵婳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意识到重点,面色一顿。
  忍住伤痛,赵婳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手臂横了过去,忍痛将霍澹按在床头柜上,刀他一眼,“皇上偷看我了?”
  霍澹失笑,也不知受伤的她哪来这般大的力气。
  见他不语反笑,赵婳更气了,左手横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力道加大,“左右我都做了,以下犯上,大逆不道随便怎样都行,皇上要砍头便砍。”
  霍澹坐在凳上因她相逼,后背一斜,仅有一点抵在床头柜上,余下部分全悬在空中。
  “左右朕也看过了,不如让你看回来?”
  霍澹说着伸手就要去扯自己衣裳。
  “皇上,您可闭嘴吧!”
  赵婳惊得双目圆睁,空出来的右手一把按住他手背,止了他动作。
  可这一动便牵动了她右肩上的鞭伤,疼得她蹙眉闷哼一声。
  “让你好生养伤,偏要胡闹,伤口又给扯了。”霍澹拧眉,带着几分怨气抬手敲了敲她额头,将人横抱起来放回床上。
  赵婳不知所措望着他,从他上手碰到自己那一刻开始,脑子便嗡嗡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回了床上。
  “皇上,杨医女来了。”
  门口严庆通传的声音传到殿中,无形中打破了这尴尬气氛。
  “传——”
  得了霍澹允诺,杨医女跨着药箱进殿,见床榻上的女子已然醒来,她面露喜色。
  霍澹退到屏风后面,对杨医女道:“她刚醒来,方才又一阵折腾,先换药看看伤口是否裂开。”
  杨医女领命,将药箱放到床头,只见靠在床头的女子鬓发散乱,衣服皱巴巴的。
  折腾?怎么个折腾法?
  回想起皇帝方才说的话,她耳根子不由泛红。
  褪下中衣,赵婳倒是配合杨医女上药,只是亲眼见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时,她难免有些恍惚。
  最深的那道鞭伤从右肩到胸口,因她动作过大,还没愈合的伤口又给扯裂开了,白绷带被渗出的血珠染出一片红晕。
  若知道伤成这样,她方才定然不会跟霍澹打闹。
  杨医女在她伤口上撒了药粉,拿了干净的绷带重新给她包扎,“姑娘,这伤需要静养,臣说句不该说的,姑娘这命刚从鬼门关捡回来,若是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伤口反反复复裂开,受苦的是自己。”
  赵婳问道:“杨医女,我这伤多久能好?”
  “约莫一月。”
  一个月,太久了。
  赵婳沉眸,她霍澹决心这次一举除掉严庆,那便要早早打算,时间拖得太久,反倒让严庆察觉。
  严庆从先帝在世时就一直暗藏野心,到如今已快二十年,此时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人,一旦得意,他就忘形了。
  会如何呢?
  会迫切地想要惦念许久的东西。
  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姑娘,好了,容臣为您把把脉。”
  赵婳正想地出神,杨医女已经给她换好药了,赵婳系好衣扣,将手放在脉诊垫上。
  杨医女为她搭脉,搭了许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微沉的眉眼越来越凝重。
  “如何?”赵婳心中没底,号脉不可怕,怕就怕老中医皱眉。
  她自我感觉良好,除了伤口痛了些许,一切还好,对她身子有信心,却也架不住杨医女一声不吭的长久诊脉。
  杨医女收了脉诊,笑道:“姑娘脉象有些弱,不过也不必忧心,调养些日子便能好转。”
  “原来如此。”赵婳松了口气。
  杨医女没说什么,低头收拾药箱。
  她诊了好一阵功夫,确实没有诊错。
  这姑娘的脉象还和之前昏迷一样,若有若无,气若游丝。
  可眼前的女子朝气蓬勃,与脉象不符。
  真是稀奇。
  因想着趁热打铁对付严庆,赵婳无心养病,诊完脉后正欲从床上下来,杨医女一只手伸了过来,似要扶她。
  赵婳不娇气,她是上身受伤了,可腿还好好的,哪用得着人扶。
  摆摆手,她套上鞋从屏风后面出来,霍澹正在一旁吩咐一名宫人,见她下床,目光似是不悦。
  挥手示意宫女出去取东西,霍澹目光在赵婳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望向杨医女,询问道:“她身子如何?”
  杨医女欠身,“姑娘醒来便已无大碍,每日按时服药换药,好生将养着不日方可痊愈。”
  “往后还是你来换药,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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