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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怎么了？”
温祈进门，轻车熟路的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穿上，又把门关好，往沙发走去道：“我今天是来向顾哥请教问题的。”
顾严疑惑：“请教问题？”
温祈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两本书：“我们要考试了，但我还有几个地方不太懂，我觉得问你一定能解决的。”
顾严看过去，一本是《西方经济学》，一本是《计量经济学》，这两门课程都是专业课，有些稍微深一点的东西如果不听课就完全弄不懂了。
温祈先把《西方经济学》折好的地方翻开，指着问顾严：“这个，我完全不懂，你讲讲。”
给人做辅导老师这事，顾严还从来没做过，但温祈都找上门了，他不至于把人给轰出去，即使他知道温祈的心思，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说不定就是找个理由来见他，但他还是得把人伺候好，最近岚华有个大项目需要找人合作，他的第一考虑就是温氏。
顾严把那个章节看了一遍，在脑子想了想怎么样讲才能让温祈接受，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给温祈讲了一遍，温祈思考了一下，指着书上一个名词道：“这个虽然有解释，但我不懂。”
顾严看了看想了一个类比的例子，尽量通俗的为温祈解释了一遍。
温祈在来之前把所有的步骤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题目以及问法都是一早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能拖延时间，晚了他就可以顺势留在这里。
等到温祈问第二本书的时候，角落放置的座钟响了三声，顾严看了眼时间道：“温祈，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温祈嘴角在顾严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翘起，抬头大眼睛望着顾严一脸认真道：“我出来的时候和家里人说了，我今晚来你这不回去了。”
“和温总说了？”
顾严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温祈却知道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嗯”声道。
“哦，那行。”顾严暗自思量，“那还要继续吗？”
温祈想了想道：“那就到这里吧，别耽误你休息。”
温祈还睡在上次那间房，还睡在商祈睡过无数次的房。但是此刻他却显得异常平静，那些过往仿佛蒙了一层灰，在他记忆的角落里堆着，不想掀开更想丢弃。
一直玩手机到了快两点，温祈走到门边，悄悄打开门等了两分钟，楼上没有任何动静，他才猫着腰走出去，到了书房门口他屏气凝神开始试着密码。
本来最多试到第四次密码就能破解了，可是温祈试第一次的时候，上面就显示「密码错误 xxxxx」 五位数全部打了“x”，本来紧张的温祈一下子就像脱水的鱼，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
顾严改了密码。
温祈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上，一双眼睛直瞪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如果季穆珩在一旁看见的话，一定会为那几近空洞的眼神而心疼。
温祈来之前想过很多结果，比如他没找到机会下手，比如像上次那样正在试顾严就下楼了，比如他刚好试对了密码但顾严醒了他没机会进去看，又比如他进去了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再比如他顺利进去了顺利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唯一没想过的是密码换了。
「不管成没成及时告诉我。」温祈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他转了转眼珠，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与季穆珩的对话框。
【他换密码了。】
温祈发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阵无力感，所有的努力与势在必得的欣喜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样。】
【你还好吗？】
季穆珩是秒回的，因为他一直在等温祈的消息，他不敢睡，他怕不能第一时间分享温祈的喜悦，也怕不能第一时间做温祈的依靠。
季穆珩回完信息又拨通了温祈的电话。
【祈，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就算这个办法行不通还有别的路能走。】
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季穆珩，温祈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季穆珩的温声安慰。
温祈声音轻飘飘的，含着点点冷意，像是回答季穆珩，又似自我安慰：“大不了我把他杀了。”
【祈，别冲动，他不值得你搭上两条命，如果你实在想，由我来。】
季穆珩害怕温祈真的去做，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偿命，何况是顾严这种人物，如果莫名其妙死了，别说警察了，顾家一定会查到底。商祈好不容易能够借着温祈再活下来，不能又因为顾严送命，如果温祈实在想要顾严的命，那就让他来动手吧。
温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你怎么这么傻。”
温祈话一出口，季穆珩就知道他应当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又轻声安慰了他几句，把温祈哄着睡了，才挂断电话。黑夜里，季穆珩眼睛微眯，顾严……
第二天早上，温祈是被顾严敲门叫醒的，洗漱完后下了楼，顾严指了指餐桌道：“我让人送了早餐，吃点吧。”
门外，一个佣人把顾朗背上来，另一个佣人把折叠好的轮椅打开。
“你们先去车里等我。”
顾朗吩咐道，然后从衣服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一进去就看见有个男生趴在顾严身上。
“一大早真是好兴致。”
顾朗脸上是笑着的，但眼里不仅没有笑意，还让人觉得一阵阵冷。
“论兴致，我还不如大哥你。”顾严扶起温祈，“怎么，又有什么事让你不辞辛苦来我这里？”
温祈站起来后，顾朗看见了他的脸，只想到两个词——“肤白眼澈”、“鼻巧唇红”，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轮椅的栏杆。
第69章 你的血比你甜
温祈刚刚确实是故意跌在顾严身上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屋子里会突然进来第三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一直闻名不见面的顾严的哥哥。而他真的如季穆珩所说，是坐在轮椅上的，看不出艺术家的气息，但却让人有莫名的压迫感。
“他是谁。”
顾朗慢慢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开口道，依他看来，这个少年应当是在这里过夜了，除了那个人，这是第二个。
“顾朗，你一大早跑来不会是问这种问题吧？”顾严没有回答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有话快说。”
顾朗摇着轮椅到了两人跟前，眼神慢悠悠的从温祈的眉眼掠过，扫到了温祈的脚尖。明明是很平常的一眼，温祈却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是吐着信子的蛇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猎物。
“倒是又一副好皮囊。”
顾朗食指放在鼻尖下方，暗红的唇微微上扬，一句话让人听出意有所指。
“你好，我叫温祈。”
短短几分钟，温祈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不仅仅是人们听说的“双腿残废”的人而已，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艺术家。
“温祈……呵呵……”
又是祈？有意思……顾朗眼底滑过一抹暗色，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凝，道：“是港城温家的人？”
温祈面不改色，反倒噙着淡笑：“正是，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顾家大少爷？”
“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顾朗嘴上的话虽是有贬低自己的意思，但却丝毫听不出自卑之意，反倒像很满意自己的处境，这让温祈心中疑惑。
“倒是有自知之明。”顾严从没给过顾朗好脸色，即使某些时候他确实畏惧着顾朗，但很多时候他在顾朗面前都是恣肆乖张的。
“顾大少爷的画，挺有艺术气息的。”
温祈也算是看出两人暗藏的水火不容，随口找了话题打着圆场。
顾朗听了这句话后，手指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道：“你看过画了？”
“就挂在墙上，难以忽视啊。”
温祈指了指墙的方向，笑笑说。
“也是。”顾朗也笑了，这个笑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了，温祈无法探究。
温祈掏出手机然后“啊”了一声道：“我该回去了。顾哥，谢谢你的招待，顾大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再怎么样，温祈也懂得什么叫见机行事，现在这种情况，他不适合留在这里。
温祈走后，顾朗伸手握住了顾严脖子上的领带，把顾严往跟前一拽，咬牙切齿道：“我说过，画不可以让别人碰！”
“顾朗你又发什么神经！”顾严后颈被勒得生疼，眼珠翻上狠狠地盯着顾朗，“温家的人不会那么没有教养，只是纯粹看了两眼！”
“把你的破画拿回去！挂在我这里碍眼！”
顾严一手撑在座椅的空隙处，另一只手把顾朗手里的领带强扯了出来，站起身抬脚踹倒了一旁的凳子。
“顾严，不要试图挑战我。”顾朗的眼神里净是寒意，让顾严心底生出几分恐惧，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看清过顾朗。
“你想怎么样？”
——“过来，蹲下。”
顾严抬头呼了口气，犹疑了几秒，还是上前蹲了下来。
顾朗伸手捏住低着头的顾严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目光：“我说过的话，你从来不听。”
“不听话的孩子，该被惩罚。”
顾严的眼镜被拿掉，看着眼前那张脸忽然放大，唇上一阵凉意，继而是不设防的疼痛，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疯子！”
因为不适应视线转变的顾严眯起了眼大叫，用手摸了摸下唇，手指上赫然一片血迹。
“我说过，不要让我碰见你身边的任何人。”
顾朗原本暗红色的唇上沾了血迹，看上去仿佛暗夜的吸血鬼，让人周身一片冷意。
“顾朗！我看你坏的不是腿，是脑子！”顾严用手擦着唇上的血，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伤口还在一点一点渗血出来。
“呵呵……”顾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上的血迹，“你的血比你甜多了。”
如果说之前顾严觉得顾朗应当和他一样，是彼此看不过眼又恨不得对方不存在的。但此时顾严心里的想法动摇了，他不知道顾朗到底要干什么，更不敢轻举妄动。
小时候，一只野狗闯进了顾家的花园里，发了疯似的把他咬了一口，那时的他胆小懦弱，而他却亲眼看到顾朗命人把狗吊起来，迫使它张开嘴，再用钳子一颗一颗把那野狗的牙齿都拔掉，然后用开水把它烫死了，最后还剥了皮。那狗的呜咽声，他至今还能回想起，那一年他5岁，顾朗11岁。那是顾严对顾朗心存畏惧的开端。
“顾严，你记好了，我姓顾，你也姓顾，你永远都得和我连在一起，即便是死了，我们也葬在同一个墓园。”
顾朗的话顾严听得心惊，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少爷，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顾朗伸手从顾严的眉抚到他的耳垂，弄的顾严浑身一阵颤栗，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着。顾朗凑到顾严耳边，轻声道：“以后，我是你的主人，我的话你都得遵守。”
“顾朗！你他妈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你也不过是个死残废，我要弄死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严双目怒瞪，他已经确定顾朗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呵哈哈哈哈……”顾朗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大笑了起来，“你要是能弄死我，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顾朗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怎么样，顾朗才是顾家长子，是顾家明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他顾严不过是顾家培养的一条有价值的狗而已，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做到最好，岚华集团最后还是顾朗的。他要是真弄死了顾朗，那么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这么简单的事他心里很清楚。
“乖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顾朗说这话的时候，顾严身子难得抖了一下，因为他又想到了那条被剥皮的野狗。
第70章 再遇
顾严咬着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挤出一个笑容：“哥，你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顾朗病态白的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我的意思很清楚了。”
以后，叫我主人，我的话你都得遵守。
顾严知道，顾朗是认真的。他只是不明白顾朗到底发的什么疯。顾朗的特殊爱好，他偶尔见到过，人是从房里抬出来的，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面是鞭痕，可以知道有多激烈了。
顾朗伸出手，手指从顾严的下巴处一直滑到喉结，最后在锁骨凹陷处停住，饶有兴味的盯住顾严到：“你知道你身上最特别的地方是什么吗？”
顾严心咚咚咚剧烈跳动着，面上一贯的微笑不再，明明顾朗的指甲剪得很干净，他却觉得被碰到的每一处都像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令他胆寒生畏。
“你的害怕，你的黑暗，只有我知道。”
顾朗的声音像醇酒带着蛊惑，没有人知道，这酒有多毒，一旦喝下就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本以为顾严会乖乖服从的，可是顾严突然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朝下面喊了句：“有民，有志，上来带大少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