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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昭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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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不是赶你走啊!”
  程昭昭终于警觉了一回,扬眉有点想去拉住付清台的手。
  但是手都伸到了一半,又收了回来。
  男女授受不亲,付清台又不喜欢她,她不能这么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眼神躲闪道,“我觉得你说的法子不错,我是该好好用功,考上明晖堂的。”
  “即便不是为了我自己,也得为家族争口气。”
  付清台闻言,好似又有话要说。
  程昭昭急急忙忙又堵住他的嘴。
  “我就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念书也就是为了面子,你不用因此来嘲讽我,你嘲讽我,我也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
  “好了,就这样吧,你帮我去男舍里头找找衔青,叫他来教我念书。”
  “……”
  “你怎么还不去?”
  他面不改色,“衔青在忙。”
  “忙什么?”
  “不清楚,近来甚少瞧见他的身影。”
  程昭昭转身想自己去寻,又听他平静的语气道:“何况现在天色马上暗了,你就算找了衔青,也学不了多久,先去用饭吧,晚间我给你布置一些额外的课业,你记得看。”
  面对着那一张被她舅舅夸了八百回也仍旧处变不惊的脸,程昭昭当真是说不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些话的。
  除了感情,她万分地信任付清台,不会在任何事情上伤害她。
  就是如此可靠。
  她装作十分镇定地点了点头,“那你先告诉我今夜要做什么吧,我早前在何若那里已经把功课做完了,夜里都是时间。”
  付清台看了看她,道:“先吃饭。”
  —
  有付清台在,程昭昭怎么会甘愿吃厨娘婆婆做的饭菜呢。
  她觉得付清台最近手艺是不是又精进了,味道竟越来越像她家中专做淮扬菜的那个厨子了。
  她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伴笋干,甚至在回去的路上还有些回味无穷,刚看到信件时的气愤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山月,原来国公府从前也有做淮扬菜好吃的厨子,那想来家中那个是骗人的,当初招他的时候他还说自己的手艺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呢,可是如今付清台跟旁人学做的也完全不差嘛。”
  “说不定是付世子自己悟性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教他做饭的厨子手艺还好呢?”
  程昭昭一噎,“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那是个举世不可多得的天才。
  她晃晃悠悠,踩着月光回屋,点灯翻开书页的那一刻,心下不禁感慨起自己的不易。
  少时不好好念书,如今倒是要到深山老林里受这种罪,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看书直到犯困了才去睡觉。
  是夜混沌入睡,梦也做的蹊跷。
  又是她同付清台的事。
  似乎自从她及笄后,她便甚少有梦到别的,一梦便准是付清台相关。
  要么是他们成亲,要么是他们相敬如宾,要么是他们……咳咳。
  程昭昭觉得不对劲,冥冥之中上天似乎真的在给她指路,一次又一次的梦,越来越细致,越来越匪夷所思……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同付清台婚后的不幸,似乎是在提醒着她,有些事情,切不可为的。
  譬如这次,她又安静地蹲在天上,瞧着画面中的自己。
  这是嫁到国公府的第一日。
  她着了大红喜色的衣裳,与他敬完父母的茶回来。
  “这偌大的国公府,就没个会做淮扬菜的吗?”
  她似乎被付清台折腾的困顿的很,可趴在榻上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摸摸饿扁的肚子道:
  “娘亲简直是在骗我,什么到了国公府,照旧是好吃好喝的待着,绝不叫我委屈半分,可眼下连吃他们都弄不好,我还怎么过呐。”
  “小姐稍安母燥,奴婢瞧世子是个贴心的,他没跟着您回来,指不定就是为您寻会做菜的厨子去了。”
  “你少跟我提他!”
  她似乎一听到他便头疼,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羞的埋到了枕头里。
  程昭昭瞧着,心下五味杂陈。
  那时候的她大抵还是希冀付清台是喜欢自己的吧?
  山月说的话,她必定真真实实放在了心上,埋在枕头里,想的应当也是睡醒之后付清台若当真为她带了好吃的菜肴回来,她便浅浅原谅一下他昨夜的粗鲁,与他好好做一对甜蜜夫妻。
  可她一觉醒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她独自睡着,毫无其它生气。
  她有些气馁。
  也是,没有感情的婚姻,还要求什么甜蜜恩爱呢。
  她独自起身,几个女使丫鬟伺候她洗漱过后,又搀她去前厅陪公婆用饭。
  公婆都不是会折腾的人,知她娇生惯养的脾性,也没太给她立规矩,只叫她坐在厅中一家闲聊,等着付清台回来用饭。
  付清台回来的不算晚,正是夜幕初降的时候。
  他跨进厅中,程昭昭注意到他手中没提任何东西,但是手上的拇指包了层纱布。
  英国公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忙问他怎么回事。
  他只道是午后约了人在京郊跑马,不小心伤到了。
  程昭昭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默默自己坐了在饭桌上。
  饭桌上的付清台倒是会装恩爱的,在父母面前给她夹了好几筷子她平时爱吃的菜。
  只是一想到这是国公府的厨子做的,她便不想吃。
  那些东西,她全都没怎么碰。
  夜间一同回小院,她也是快步闷头走在前头,一头扎进二人的屋子,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付清台跟在身后,碰了一鼻子的灰。
  —
  梦戛然而止,她倏尔睁眼,恍见外头已天光大亮。
  转身埋头翻进松软的枕头里,眼角竟又措不及防地湿润了。
  他明明是会做淮扬菜的。
  可是两人新婚燕尔,他也不愿亲自给她下厨做一顿。
  反倒是两人如今没了关系,没了婚约束缚,他是给她做了一顿又一顿。
  所以娶她,当真就那么委屈吗?
  作者有话说:
  小付:但凡你动筷子尝一尝,就知道那是你家厨子做的……
  昭昭:谢谢,就是不尝(x)
  难怪你们俩前世be……
  —


第二十九章 
  程昭昭一连埋头看了好几日的书; 才想起要给云见瑶写一封回信,请她帮忙在京中挽回一下自己的声誉。
  她思来想去,极不要脸地在信中写到:
  “……近来我于苍南山书院; 多有进益,京中所言之不实传闻; 待归京后; 自有分晓。
  望阿瑶多嘱咐诸君,士别三日,当夸目相看,摒弃世俗之偏见; 方得岁月之始终,吾等暂且再会……”
  她将信封好,嘱托山月送下山去。
  午后又有邢夫子的课堂,她背起书箱,自己前去上学。
  一路上; 却有不少人频频回头,盯着她看。
  她稍一看过去,他们便又都转身装作没瞧她。
  她觉古怪; 便课间抓了江妩来问。
  “你还不知道呢?”江妩脸色焦灼道; “韩师兄因上午在邢夫子的课上做梦,唤了你的名字,被邢夫子好一顿训斥; 罚到后山去砍柴了。”
  “啊?”
  程昭昭赶紧摸摸自己甚是金贵的脸蛋。
  她生的这般好看; 自然是会招人喜欢的,这些她都知道; 可她没想到; 这韩师兄竟在课堂上喊了她的名字; 那也实在太丢人了!
  “不丢人,貌美如花又不是你的错。”江妩宽慰她道。
  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的同门师兄弟……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韩师兄是在哪个课堂呀?”她丧着脸问。
  “凝辉堂。”
  程昭昭打了个寒颤。
  江妩很懂般加注:“同你家表弟还有付师兄他们都在一处。”
  “……”
  七月底的山风果然是冷了点,她没由来再次打了个寒颤。
  邢夫子恰此时捧着他万年不变的书本而来,程昭昭甫一抬眼,便与他撞了个满怀。
  她又一心惊,心道这邢夫子怕不是要因为韩瑜的事寻她麻烦了。
  可是他没有。
  程昭昭整整一堂课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邢夫子却连一个眼神也未有多给予她。
  只是课后,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喊程昭昭到了他的台前。
  “近来课业稍有进益。”他夸人也是一丝不苟的严谨,连笑也懒得多笑一下。
  同付清台像极了,程昭昭心下腹诽。
  难怪,山中盛传,他是邢夫子的爱徒。
  程昭昭自从上回叫付清台帮了自己被抓包后,便很乖觉的,如今每次课业都自己规规矩矩写好,遇到实在不会的才去请教陈温他们。
  即便是请教陈温他们,也要将来龙去脉全都搞清楚才是。
  只是那之后,邢夫子却再也没有当堂提问过她的课业。
  她觉得这位夫子对自己是失望的,而今的这点褒奖,实在是叫她又能够飘飘然起来了。
  “不过还是有多处需要注意。”邢夫子先扬后抑的手法百用不厌,道,“策论这一块,你的手法太过稚嫩,长进也太慢,引经据典,远远不够……”
  正是散学的间隙,程昭昭觉得自己越听越困,本就上了一天的学,脑袋极需要放松,又被夫子拉着谈天说地,委实难受。
  她稀里糊涂地听着,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你这些不会的地方,我都为你寻了个人来,日后有他教你,你的策略必定突飞猛进。”他道,“清台,过来吧。”
  散学后的课堂大家都做鸟兽状散尽,该用饭的用饭,该溜达的溜达,付清台的脚步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她慢慢回头,又是那张她几日不见的冷峻脸庞。
  “往后有些事宜,便叫清台教你吧,这样提升更快些,升往明晖堂,也更指日可待些。”
  程昭昭狐疑,这夫子缘何知晓她想要升往明晖堂?
  “清台你都熟悉了吧?听说你们原是一个地方来的,那便叫他教你,正好你们老乡见老乡,也更有话说些。”
  邢夫子的话不容人斥驳,她还没做好应对的打算,他便走了,徒留她同付清台,两两相望。
  “你为何要答应夫子如此要求?”她不满地叉着手臂,摆明了不是很想见他。
  “昭昭。”
  付清台想了好几日。
  他从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程昭昭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态度实在叫他捉摸不透。
  前几日夜里,明明吃着他做的饭菜还是高兴的,转日见他却又同陌路人一般,他当真不解。
  “为何又要躲着我?”他敞开门问。
  “我哪里躲着你了?”她古怪地嗔他一眼,“咱们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付师兄,老师叫你教我课业,可不是叫你来与我问东问西的。”
  “不问东问西。”付清台一本正经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何又要躲着我?”
  什么叫又?
  程昭昭心虚。
  难不成前头几次心理斗争也都叫他看出来了?
  “付师兄,我没有又躲着你。”她板正了脸道,“只是最近我自己反思了下,觉得前段时日我有些地方太逾矩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近来收敛了许多,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并非故意相避。”
  她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这榆木脑袋怎么也该明白了,这是给两人以台阶下的最好方式。
  可是付清台偏偏又要钻牛角尖:“你哪里逾矩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昭昭无法,“你迟钝些,我不怪你。”
  这大抵是程昭昭头一次与他这般没大没小的玩笑,牙尖嘴利之下是藏不住的娇憨。
  付清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觉得心下渐渐舒畅开来。
  他看着程昭昭,将袖中的一封信掏出来,给她看。
  是他叫沈愿写给鲁国公三小姐的回信。
  信中言,她程昭昭虽然到苍南山已久,但向来专心念书,尚未见过付清台一面,更别提什么娇蛮算账,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程昭昭见了,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但是又问:“鲁国公府的小姐,会不会以为我这是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写的?”
  付清台轻笑:“不会。”
  “所以昭昭,日后我们可以和睦相处了吗?”
  “不成。”程昭昭闻言,又转瞬变脸,“我都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邢夫子不懂事,难道你也跟着他不懂事嘛!我要念书自有表弟教,不必你操劳。”
  “表弟不是外男?”
  “表弟策论比我高明?”
  “表弟是老师亲点给你的人选?”
  付清台一问三连,问懵了程昭昭。
  这人何时如此话多?还如此自恋?
  她皱着眉头道:“老师缘何会知道我要上明晖堂?是不是你报的信?”
  付清台没有回答此问题,而是道:“今早韩瑜睡梦中喊了你的名字,叫邢夫子听见了,邢夫子这才开始注意到你。”
  一提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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