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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样好听的声音,如若说出口的是她最想听到的“合格”二字,那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昭昭。”
程昭昭嗅着他身上的竹叶香,美美地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这里……是不是看错题目了?”
“昂?”
程昭昭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写着世说新语二则咏雪,“撒盐空中差可拟”与“未若柳絮因风起”各有何妙义,她……似乎只顾着捧高踩低,称赞柳絮,忘了言撒盐之妙处了。
“审题不严,扣一级。”
“付清台!”程昭昭忙伸手捂住那道题,不叫他在上面做文章。
“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圈上去了嘛。”
“知道错了?”
“嗯嗯嗯!”
程昭昭拼力点头,可还是挡不过身边的高岭之花稍一用力就将卷子抽了出去,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画了个红圈。
“知道错了,也该得到惩罚,若是凡事都能用知道错了四个字解决,那规则的意义何在?处罚谁用?”
这么大一题全都错了,那她还能达到合格吗?
程昭昭看着那红到刺眼的圈圈,眼泪突然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付清台一顿,回头去看她。
“昭昭?”
一想到自己不能下山过中秋,程昭昭觉得天都塌了,她眼睛一错不错,只盯着那个红圈圈,呼吸一抽一抽,没过多久,便成了抽抽搭搭的哭噎。
付清台突然有些慌了。
“昭昭?”
“付清台,我想下山呜呜呜,这个题错了,我,我是不是不能下山了呜呜呜……”
“不是。”
付清台手忙脚乱,想伸手替她擦擦眼泪,可是程昭昭直接扑了过来,撞进了他怀里。
颤抖不止的哭泣传来在他的胸膛。
他顿住了手,转而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背。
少女的脊背略显单薄,时值入秋,穿的也不是很厚,他温凉的手掌触到一对蝴蝶骨,纤细温润。
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在他怀里的,是他心慕已久的姑娘,不是那些真需要他严苛教导的师弟师妹。
程昭昭的本意从来不在学习,他也没有必要拿着对其他人的那一套来对她,不然,一开始她上山,他也根本就没必要给她做吃的送用的。他在乎的,从来只是程昭昭开心,而不是看她掉眼泪。
他轻抚程昭昭的后背,低声道:“只是错了一个题,不会影响你合格,后面写的都是差不多的,我看过了,可以下山。”
程昭昭听不到别的,耳朵里只有“可以下山”这四个字在不断循环。
她渐渐从付清台怀里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眶噙满泪水,“真,真的?”
付清台不动声色,抹去她脸颊上的一点泪珠,“真的。”
“呜呜呜……”
程昭昭激动到打了个泪嗝,泪水不断,抱住他脸颊突然狠狠亲了一口。
付清台愣在了原地。
程昭昭攀着他脖颈,也愣在了原地。
小脸在一瞬间升至爆红,程昭昭樱桃似的嘴唇动了动,泛着光。
看见他脸上那一点莹亮水光,她终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提起衣袖,往他脸上擦了擦。
“对,对不住,付大哥,我,我在家里,习惯了,就是,我哥哥他们,他们……”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害怕付清台因为她这波过界的举动就不理她了。
付清台恍神了不知多久,听见“哥哥”两字才渐渐回醒。
“你把我,当哥哥?”
他声音很哑,好似沙漠中渴了许久的失路之人。
程昭昭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弱弱点头,小心弥补。
“我不是一直叫你付大哥嘛……”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程昭昭一下滞住了呼吸。
是没有关系,她只同衔青是表姐弟,付清台是真正的外男,是她在上京,根本不可能逾矩一步的存在。
可现在……不是不在上京么?
哭过的眼睛微微红肿,程昭昭默默低头嚅嗫:“对不起嘛,今日是我的错,是我得意忘了形,你若不接受,我日后便叫你付师兄,再也不叫你付大哥了。”
“叫什么?”
他语气冷冽地如同邢夫子在课堂上的提问。
程昭昭试探,“付,付师兄?”
付清台静静地看着她,未置一词。
程昭昭只得揪着小手,又道:“付清台?”
脸色好似更难看了。
她不理解这人生气的点在哪里,叫付大哥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叫付师兄也不高兴,叫付清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纠结着,悄悄探过头去,喊:“清清?”
作者有话说:
小付:满意至极。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出自《世说新语》
第三十四章
付清台浑身上下像是被定住了。
他不知道程昭昭今日的嘴是抹了多少的蜂蜜; 总之,感觉很奇妙。
他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她也如同小鹿般纯真地望着他。
两两相望,山林晚间的风簌簌作响; 催生出许多异样的情愫。
是深埋在心底,却又早就溢于言表的心动。
他慢慢的; 垂下一只手; 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同样搭在桌底下的程昭昭的手。
即便在山间,这位千金小姐的手也是每日都得到精心的养护,各种涂抹的膏药不离身,所以不论何时; 她的手都很嫩,很滑。
温凉的指尖动了动,他便感觉到,搭在边上的那只小手,也在朝着他慢慢挪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太害怕是错觉了。
如若他此刻握住程昭昭的手……
“小姐; 有人朝这边来了!”
山月负责在外头放风,附近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提醒他们。
否则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 实在很难解释。
一句提醒彻底断了暧昧中的旖旎; 程昭昭迅速低头,理了下耳边鬓发。
付清台的手也只能渐渐蜷成拳,重新搭回到桌上。
行所无事; 好似方才的一切皆是幻境。
往这边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医药世家的陈淮同陈温两兄妹,如今正是散学的时候; 他们一道背着竹篓到后山来查看这里的野花野草。
眼看着他们离小屋不远了; 程昭昭道:“是何若; 那便我出去引开他们好了,你稍后再走吧。”
付清台也就着小窗望了一眼,不过并不着急,反倒十分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同陈温,还有江妩,关系亲近到何等地步了?”
“昂?”
付清台泛白的指骨搭在桌上,示意她没有听错,“我想知道你同她们,近来关系都如何。”
“关系都挺好的呀。”程昭昭不解,又悄咪咪望了眼窗外越走越近的人,“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昭昭。”付清台似是已将某些事情思索良久,有条有理地告诉她:“我无意干涉你同哪些人交朋友,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上京,不是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明面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将自己的野心宣之于众,有时候暗地里的背刺,比明面上的中伤,会疼许多。”
原本还打算快快乐乐去找陈温的程昭昭突然愣住了,生来便众星捧月的她一下便听懂了付清台的话中之意,但是不确定。
她问:“你说的是何若,还是阿妩?”
付清台却不明说。
“你应该学会自己去判断,谁待你是真心,谁待你是假意,寻常相处,都能看出来。”
他这么一讲,程昭昭心里便留了个小疙瘩。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倏尔抿着笑道:“是,我能看出来,清清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
付清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并未斥驳。
程昭昭遂高高兴兴地背起自己的书箱,跑出去找陈温。
—
中秋下山的事宜付清台早已都安排妥当,书院里中秋连散三日学,只是同七夕一样,都得请示过师长才能下山。
早间山中饭堂有分发粽子,程昭昭一心想着下山吃好吃的,哪里乐意吃那些。
一路上,她都在和付清台讨论着粽子究竟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
“我自然是最喜欢吃赤豆的,中秋时节,家里还会专门准备绵密的赤豆羹,虽然平时也能吃,但总觉得中秋的味道格外与众不同呢。”
她说完,悄悄瞟了眼付清台。
他果然不出所料地接道:“那我们待会儿就去吃赤豆的。”
程昭昭心满意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又到租赁马匹的地方,付清台想同上回一样,租两匹马,但程昭昭特地扯了扯自己宽大的衣袖和裙摆,道:“我自己骑马不方便。”
付清台扫她一眼。
不知她怎么想的,上山下山本就都不是轻松的活,她还特地穿了一身繁复的衣裙,虽然……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他思忱:“那不如租个马车?”
其实程昭昭本意是想要与他同骑一匹马,听他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不是很满意。
可随随便便驳回似乎有些太过无理取闹,她纠结一番,还是默默点了头。
山下租赁的马车自然不如自家的宽敞,程昭昭犹记上回与他同乘一车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也是情窦初开,虽未有明朗自己对付清台的真正心思,但早已是被他吸引了的;而今再坐在他身侧,她感慨,她已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明明白白地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她想要付清台,十分热烈,暴烈地渴望能得到他的爱。
她总觉自己的羞耻是时有时无的,与何若偶尔聊到他几句便轻易红了脸,可真正面对他时,又像极了一只勇于向前的小乌龟。
小乌龟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前爪,勾住了身侧之人的袖子。勾住袖子不算,她还顺藤摸瓜,双手缠上了他的臂膀。
是隔着好几层料子都能感受到的孔武有力。
她闭眼假寐,嘴里嘟嘟嚷嚷着好困,一下便将脑袋搭在了那有力的肩膀上。
一切都水到渠成的不像话。
两人之间并无对话,好似程昭昭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搭着他的肩膀睡觉,而他的肩膀,也是生来就是给他的大小姐依靠的。
直到进了城,程昭昭才悠悠转醒。
“都进城了啊!”她假意刚醒,拽着付清台道:“上回我们去吃茶点的那家铺子,你还记得吗?中秋了,我想再吃一次。”
上回吃是七夕,这回是中秋。
女掌柜依旧是那位女掌柜,风姿绰约,顾盼生辉。
大抵是俊男美女的模样太惹眼,叫人印象深刻,掌柜的一见他们,便笑开了花:“二位大驾光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
程昭昭一回生,两回熟,进门便问她:“掌柜的,上回七夕,你们都对男郎女郎们满一锭银子减三十文,那如今可是中秋,你们店里,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好了?”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等排场,上来就想占便宜的。
可思及程昭昭上回点单的肆无忌惮与付清台随意出手的阔绰,她又觉得这不是不能忍。
她挤着笑道:“是是是,我们店中秋也是满一锭银子减三十文。”
“那太好了!”
“不过是要家人同在,共题词一首。”掌柜的一双凤眸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二位可是彼此的贴心人了?”
程昭昭咬唇,面上娇羞,心下却是暗喜到不行。
这便是她还想再来一次这家店的意义所在了。
这掌柜的,当真是个会处事的。
她不给付清台思考与辩解的时间,杏眸仰抬,巴巴望着他,脆生生道:“夫君,人家问我们话呢。”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五章
“夫君”这个词闯入付清台耳朵的时候;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心下再三确认这是程昭昭说的之后,他默不作声地勾起了程昭昭的小手,攥紧在掌心; 从容不迫地对女掌柜道:“烦请掌柜带路。”
女掌柜见他们这样,心下也认定了七八分; 立时带他们去往地方落座; 同时捧出一块牌子。
“瞧二位都是饱读诗书的样子,与我们春迟居也算有缘,稍后可以边用茶点边做诗词,唤我来录入便是了; 一句诗词可抵三十文钱,二位可要好生准备着。”
抵多少钱,程昭昭压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此活动中包含的情意。
她低头偷偷盯着被付清台攥紧的小手; 嘴角弧度轻轻上摆。
可惜桌子是面对而坐,付清台很快又松开了她的手,与她坦然坐下。
她悄悄瞄几眼他; 凑过去轻声道:“适才情况紧急; 我又想起付大哥你先前说的缺钱,便自作主张了一下,付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是因为如此么?
付清台端茶的手静了一瞬; 处之泰然地摇摇头:“不介意。”
“那便好。”程昭昭笑若春风; “付大哥你真好。”
茶盏掩饰下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付清台一口茶吃的有些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