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的确很好吃。”
程堰低头看着走在旁边的喻婵,她的发丝很软,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阳光,身后的马尾随着脚下的步伐,在后背扫来扫去。
他忽然觉得,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有时候偶尔尝试一下,也不是件坏事。
大概是地理位置好,这家烤肉店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两人到的时候,尽管不是饭点,门外还是排了不少等位置的食客。
程堰帮喻婵掀开面前的门帘,示意她先进去,刚拿起手机准备给于洋发消息,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包厢号码。
舌尖抵着上颌环视一周,找到对应的包厢,轻笑几声:“我这个便宜儿子,总算是靠谱一回。”
包厢里,于洋一见到自己的救星,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喻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意外的是,烤肉桌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她正用开水帮其他人烫餐具,听见于洋招呼人的声音,抬头朝这边看,眼睛瞬间亮了:“小学妹,原来那个传说中的数学老师,就是你呀!”
作为同病相怜的数学困难儿童,姜晴这两天同样被老师下了最后的通牒。原本还想着,幸好于洋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给她垫背,天塌下来毕竟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于洋就跑来跟她炫耀,说自己找到了一对一的补课老师,这次补考必过。
姜晴必然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开小灶,宁愿两人的补课费四六开,也要跟着过来蹭课。
姜晴放下手里的餐具,兴奋地跑过来,给喻婵了个热情的熊抱:“好久没见啦,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的事,或者心动男嘉宾呀?”
对于姜晴,喻婵向来都抱着十分的好感。她是除了室友之外,自己在C大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很特殊的意义。
尽管对她的热情有些不适应,喻婵还是忍着把手臂抽回来的冲动,一条一条地回答姜晴的问题。
至于“心动男嘉宾”,她不自觉地避开姜晴真挚的眼睛,装作打量环境的模样,一边做出否定的回答。
她做不到直视别人的眼睛撒谎,生怕心虚难掩。
好在姜晴神经大条,并没有在意这个话题。她从烤肉桌上拿过菜单递给喻婵:“小学妹,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肉,随便点,你于学长有的是钱。”
程堰侧身看着于洋:“你们俩来这么久,没点菜?”
“我这不是怕喻妹妹有忌口么,毕竟人家是主角,万一点了她不爱吃的菜,那我这个客,请得像什么话。”
“这么周到的提议,一看就不像你能想出来的,”程堰两指夹着菜单,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落回于洋手里,“姜晴说的吧。”
于洋挠挠后脑勺:“看破不说破,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好歹让我在喻妹妹面前刷个好印象啊。”
喻婵习惯性把自己的需求向后放,下意识把菜单推回去:“除了不要鱼肉,不要香菜,其他的我都可以。”
于洋惊讶:“嘿,喻妹妹,你的口味怎么跟程哥一模一样,他也不吃鱼不吃香菜。你们俩莫不是失散已久的亲兄妹吧?”
喻婵刚捧着水杯抿了一小口热水,听见他这么说,嘴里的水差点儿吐出来,被呛得涨红着脖子弯腰猛咳。
“咳咳咳……”
喻婵边咳,边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是全场四个人中的焦点。她很想停下来,但生理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喉咙针扎似得疼,眼泪也跟着向外涌。
忽然,背上传来轻缓的重量。
一下又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木质清香。
程堰又一次在帮她顺气。
她瞬间上半身僵直,不敢轻易动作。上次在出租车里的记忆瞬间涌现出来,那些场景仿佛仍在眼前。
喻婵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分割成对等的两半,一半穿越时空,回到十几天之前,成了当时坐在出租车里,只敢透着车窗上的倒影偷看程堰的自己;另一半就在当下,感受着他的掌心落在自己背上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急促的咳嗽顺利停了下来。
她用纸巾擦掉脸上的眼泪,感激地看向程堰:“学长,谢谢。”
程堰点点头,抬腿踹了于洋一脚:“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肉和蘸料很快就摆满整张桌子,期间还点缀着几道特色的小菜,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动。
于洋看着桌子上的肉,奇怪道:“咦,这肉上面的腌料怎么没放辣椒啊,是不是服务员搞错了?”
“没搞错,”程堰用夹子夹起肉片,铺在烤盘上,“我出门之前找人帮忙算了一卦,人家说,你这几天不宜吃辣,不然就会和你的学业犯冲。”
于洋:????
他疑惑地审视着程堰:“你这是哪里找来的算命先生,业务这么精细?”
“想知道?”程堰轻佻一笑,桃花眼里盛满了混不吝的不正经,“天机不可泄露。”
坐在旁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个一清二楚的喻婵,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心跳得飞快,仿佛被通了高压电。
她不能吃辣,但是又怕坏了大家的兴致,本来想在自己面前摆一碗清水,吃之前涮一下就可以。没想到面前的所有食物里,除了蘸料,其他地方一点儿辣椒都没有。
明显是有人专门交代过。
都过去了这么久,程堰居然还记得她不能吃辣吗?
这个猜测让她欣喜万分,不得不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嘴角遮不住的笑意。
吃到一半,于洋换下程堰,担起了烤肉师傅的大任。
几人开始闲聊起来。
喻婵对程堰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兴趣万分,假装不在意地问:“学姐,你和于洋学长他们是来C大才认识的吗?”
姜晴摆摆手,端起手边的可乐喝了一大口:“说起来,我们仨能认识,全靠于洋不长脑子。”
于洋乜她一眼:“又来了是不是,我那明明是见义勇为,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搞得我跟个二愣子一样?”
姜晴指着他狂笑:“小学妹,我给你讲,你别看你这个学长人模狗样的,他能平安长大,真的纯靠老天保佑。”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家离得不远,所以经常一起回家什么的。有一回,大概是十二月份吧,我们俩放学路上路过一条河,他远远的看到岸边有个人往河里跳,以为人家想不开寻。死,二话不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岸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说要救人。”
话说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程堰脸上也有些笑意。
喻婵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更好奇了,小声问:“后来呢?”
“后来啊,刚下水,他的腿就抽筋了,一边扑腾水,一边喊救命,最后是被河里那人拽着衣服薅上岸的。”
程堰笑着补充道:“他当时还没脱毛衣,纯羊毛浸了水,沉得差点儿把我腰闪了。”
喻婵眨眨眼,讶然道:“河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对啊对啊,”姜晴笑得眼角含泪,“后来才知道,人家程堰那是在冬泳,根本就不是跳河。最搞笑的不是这个,你知道,被救上来的时候,于洋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喻婵听程堰提起以前体验过冬泳,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她摇摇头,追问道:“什么呀?”
“他说,兄弟,你身材真好,怎么练的,教教我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时在旁边,又想哭又想笑,都快抽风了。”
喻婵被感染得也有些想笑,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糗事,就这么笑了,显得很不礼貌。装作正在喝水,努力把笑容憋了回去。
于洋欣慰地摸着胸口:“还是喻妹妹最好,人美心善。”他报复性地把烤盘里的肉都夹到喻婵的餐盘里,白了旁边两人一眼,“这两个都没良心,不给他们吃,馋死他们。”
喻婵无奈地看着自己餐盘上堆成小山的肉堆,思绪却已经飞到许久之前。在程堰家借宿的那晚,朦胧的灯光下,眼前只有男人尚在滴着水珠的身躯。裸。露在外的上半身线条分明,肌肉紧实,有种坚韧的力量感。
低头咬了一口烤肉,孜然的香味和肉的鲜嫩混合在一起,在舌尖跳舞。没人知道,她现在从腰到小腹都被股热气包裹着,灼热感顺着锁骨窜到头顶,不用看,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像被热水泡过。
脑子里旖旎的画面驱之不散。
程堰的身材,确实很好。
第34章
◎她的骨架很纤细。(二合一)◎
中午十二点;走廊里挤满了刚下课的学生。喻婵抱着课本,走在人群的最后方。他不想和大家挤来挤去,径直走到旁边的卫生间;掬起一把冷水往脸上拍;擦掉从课堂上带出来的倦容。
这两天气温骤降;走在路上;穿短袖短裤的人已然成了少数。喻婵作为怕冷星人,最先把衣柜里夏天的裙子和短袖收好;装进真空袋里,塞进行李箱的最底层。
任婷婷和陈知薇在一旁看着;对他的收纳手法感到稀奇不已,竖起大拇指直夸心灵手巧。尤其是装衣服的时候,用到的小型真空袋,让任婷婷直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的天;这是什么宝贝东西?”任婷婷拿起那根小巧的抽气筒;“早知道能这样节省空间;我就不拖着两个大箱子来学校了。”
喻婵整理好最后一件外套,顺手把刚买的香包放进柜子里,关上门;起身对着她们两个笑道:“你们的衣服要整理吗?刚好现在有时间,我一起弄了。”
那一刻,在连被子都不会套的任婷婷,和把衣服往柜子里一塞就算是整理好了的陈知薇眼里;喻婵就是从天上下来专门帮她们渡劫的天使;浑身都散发着善良的圣光。
两个人激动地拍着胸脯;豪爽地表示;喻婵未来一个星期的午饭;她们全包了。
心理学院和经贸学院的课表不一样,她们三四节没课,提前十分钟就把饭打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喻婵过来。
路边茂密的树枝渐渐有些发黄,小麻雀呼朋引伴地在枝头跳来跳去,踩落一地残叶。
喻婵顺路去了一趟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袋百香果味的酸奶。外婆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是心心吗?”
她的声音沙哑苍老,嗓子就像是破了个洞的气球,声调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喻婵记得外婆耳朵不好,急忙避开人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是我,外婆,有什么事吗?”
她努力在脑海中把耳边听到的声音,和记忆中的脸对在一起。很小的时候,她对外婆这个词语还没有概念,妈妈就告诉过她,外婆这辈子受了很多苦,等心心长大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这话喻婵一直记在心里,每次去外婆家拜年,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向外婆问好,把自己珍藏的小零食拿给外婆,给她讲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但是喻婵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外公都会和妈妈吵得不可开交。外公叉着腰站在泪如雨下的妈妈面前,铁青的脸和动画片里的怪兽一模一样,她生怕下一秒,他会从嘴里吐出熊熊燃烧的火焰,把他们一家三口烧死。
爸爸总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挡在她和妈妈面前。默默地在外婆手里放下一沓很厚很厚的钱,一手揽着妈妈,一手牵着她,离开外公的家。
喻婵记得最清楚的画面,永远是外婆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清澈,甚至有些发黄,总是悲伤又躲闪地看着她和爸爸妈妈,嘴巴微微耸动,想说什么,最后终究还是没说过一句话。
一连三年都是这样,后来妈妈就没再回去过,直到她和爸爸牺牲,外婆也没见到她最后一眼。
之后,喻婵和喻柏被沈庭伟夫妇收养。她不明白,为什么外婆在他们嘴里不是“妈”,而是“那个老太婆”。
“那个老太婆又被打了,给我打电话哭有什么用,她就该打。”
“把儿子交给那个老太婆带不就行了,反正她在家里闲着没事干。”
“……”
再次见到外婆,是在外公的葬礼上。
那个时候,她头顶上围着一圈很长的白布,就像一顶帽子,将她半黑半白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
瘦弱矮小的她被舅舅舅妈围在中间,被迫仰着头,祈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浑浊的眼睛被耷下来的眼皮盖住了大半,嘴巴颤抖着耸动,还是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一块红布,她慢慢地展开红布,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是什么珍贵无价的易碎品。
直到最后,喻婵才看清,那是一张银行卡。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扶着外公的棺材出殡的时候,外婆没哭。但是,那张卡被舅舅粗暴地抢走之后,她哭了。
眼泪缓慢地从沟壑纵深的眼窝中翻了个跟头,滚落在地上,落地无声,就像外婆的哭声,没有被任何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