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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一年,皇帝觉得理应事事周全、不能有半点疏忽的的皇长子,也才十七岁。
可饶是如此,无争也没有半分怨恨,依旧满腔赤诚。
秦灼一直觉得。无争有这世上最清澈的一双眼,却总是相信人性本善,只看事情好的那一面,好像根本不知道怨恨为何物。
他带着秦灼在冰天雪地里骑马射箭,为保家国抛头颅洒热血,也陪她在满天繁星下品茗茶饮烈酒,看风花雪月。
他教她忘却那些不堪的从前,热切的去爱这大好人间。
可这荒唐人间,留不住这样清澈明朗的少年。
秦灼还记得自己前世最后一次见无争的场景。
那是他们一起苦守边境的第三年。
大雪纷飞时,帝京来了一道密旨。
无争接旨之后极其平静地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最后把秦灼叫到帐中,让她带一队人去江南筹粮,温和地嘱咐了好些话。
秦灼那时候心大,无争说什么她都信,怎么也想不到那道密旨字字句句都写着:君要臣死,父要子亡。
她不知道这是她们见得最后一面,分别时还笑着同少年说“等我回来,给你带江南最好的春风醉。”
无争摸了摸她的头,笑意温和地说:“好。”
可说好一辈子都不会骗秦灼的人,这次偏偏扯了谎。
她走的那一天,不到二十岁的无争客死他乡。
从此,世间再无那个将她奉若掌珠的少年郎。
天底下有关兴朝唯一一位女侯爷的传闻不计其数,可终究无人知晓,其实秦灼原本从来没想过列土封侯之事,她只知道她的无争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可哪怕后来秦灼手握重兵,打了无数次胜仗,把半壁江山尽收掌中,逼得龙椅换了新君,自此身居高位睥睨天下,却再也见不到那个笑意温和的他。
如此隔世再相逢,少年蓝衫风雅,面容清隽。
秦灼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真的。
“姑娘认得我?”谢无争不知道秦灼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听到她换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有些奇怪。
秦灼闻言,才猛地惊醒过来。
她与他今生还是第一次相见,未通名姓,张口便喊着实有些说不通。
于是秦灼强忍下抱住少年痛哭一场的冲动,双眸水光渐盛,却笑道:“认得,昨儿梦里刚见过。”
“梦里见过?”这说法着实荒唐,但谢无争看着她发红的眼眸,却莫名地觉得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理应是认识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却足以令人欢喜。
少年看着她,也微微笑起来,“那岂不正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秦灼鼻尖一酸,左眼一滴泪夺眶而出,划过了脸颊。
她一惊,连忙别过脸,抬手拭去。
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明明是欢喜不得了之事,怎么会哭?
谢无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对方给弄哭了,不由得有些无措,连忙掏出了袖中的锦帕递过去,“你……你用这个擦。”
秦灼反正掩饰不了了,索性直接把帕子接过来,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擦眼角。
少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低声道:“看你这样,想必是梦里你我交情不浅,那你今日到此是为了……来寻我?”
秦灼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我随口说一句梦里见过,你就当了真!
其实从公堂上脱身的时候,她就想过不能在此与无争相逢,就不知道何时何处能与他再见了。
只是回想起皇长子既是奉旨南巡,这些时日都在江南地界,只要她在江多加打听,总能见着的。
却不曾想,刚到涣州刺史府第一天就在这碰上了。
既惊且喜。
但着实算不上专程来寻他的。
秦灼算不上什么实诚人,但她从不骗无争,然而此刻少年目光清澈地看过来,又着实让人说不出那句“不是”。
秦灼只好移开了话题,反问道:“对了,你方才去那个书房的暗室做什么了?”
谢无争一时也没说话。
这事显然不是同谁都可以说的。
秦灼看他一眼,就晓得了,当即又道:“不便多说便不要说了,这刺史府里人手众多,你行事要多加小心。我方才在屋檐上听见张刺史的小女儿和大儿子说什么大事……”
正说着话,几十人的脚步声忽然朝这边逼近而来,她顿时止声去听外面的动静。
“许是来搜查了。”谢无争随手拉了一件蓝色大袖衫披在身上,便拉着她往里屋去,“你在里头找地方躲躲,我去应付他们。”
“你才是闯了人家密室的事,你让我躲着,你去应付?”秦灼都无奈了。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离开的,可去前,实在很想抱一抱无争,确认一下他是鲜活有体温的人。
而秦灼今日又是少年打扮,若是忽然做亲密之举,只怕要被无争当做有龙阳之好的人,以后都难亲近了。
她斟酌了片刻,拉住了无争的手,摸了摸他的掌心,低声道:“我从侧窗先走,引开他们,你小心些,先把从密室里拿出来的东西藏好了,别让人发现。”
谢无争还没来得及说话。
秦灼已经跃上了窗户。
外人众人依旧到了门前,她站在木窗上,忽又回过身来,说了句,“明日见。”
谢无争愣了愣,微微笑道:“明日见。”
第33章 求娶张四小姐
秦灼忽遇故人,满心欢喜,连跳窗都跳的比先前更高更远了,她随手从树上摘了一把叶子,天女散花似的撒出去把一众追寻而来的府卫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翻墙而走,趁黑摸回了原先的那个厢房。
各个院落都被搜查闹了个底朝天,只有这一处,那些个府卫过来的时候被守门的那两个一句“里头是顾府那个败家子,连门都没出过,半点动静都没有,不用看了。”就给打发了。
秦灼灯也不点,站在门后听外头的动静,等人都走了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摩挲着刚才碰过谢无争掌心的指尖。
明明身在危局之中,可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无争就这样再次出现了。
秦灼第一次觉得,失而复得这四个字,实在是人间至幸。
她惊喜之余,越发觉得这个刺史府里头大有文章,否则堂堂皇长子为何要夜探暗室?
这里头的事若是弄清楚了,只怕姓张的这一家子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秦灼自言自语道:“这倒真是天赐良机。”
那张四小姐看上了晏倾,便来算计她,又是逼良为妾,又是冤案加身的,只怕前世秦怀山死于非命的事也与这刺史府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一次,既然来了此处,正是有仇报仇,有恨泄恨之时。
秦灼想明白了这一点,身在刺史府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房门便被人推开了,来传话的下人粗声粗气道:“顾公子,刺史大人回府了,召你去见。”
秦灼也不恼,不紧不慢起身穿了鞋子,拂了拂宽袖和衣襟上的褶皱,又到镜前束好发确认眼角下那颗“痣”还在,才跟着去见那位刺史大人。
巧得很,下人带她去的地方正是昨夜曾经造访过的那间书房。
秦灼行至窗边时,看见五十出头两鬓斑白的张刺史正坐在里头看里头看公文。
张刺史全名张裕丰,不仅名字听着像个好官,模样看着也挺端正,不胖不瘦的,面白蓄须,脸上皱纹很深。
秦灼上前,极随意地拱了拱手,笑道:“见过刺史大人。”
张裕丰放下公文抬头看她,也笑了,“小女顽劣,昨日也没打声招呼就把顾公子请到府里来做客,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这一出唱的秦灼有些迷惑。
张四小姐这动则烧人府邸,把美男掳回府里这事做的毫不遮掩,若说着府里当家做主的人一点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女儿惹祸,都做到了如此地步,当爹的看着也不想是会赔礼放人的,那说这话八成是试探的。
答的不好,就此杀了。
答的好,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不过,秦灼本来也不急着走。
“昨日本公子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原本是很生气的。”她说着,上前两步,在桌案前站定,笑意徐徐道:“可谁知车帘一掀开,竟见着了一个天仙似得美人,这一肚子的气就全都变成了欢喜。我听闻那便是府上的四小姐,敢问刺史大人,她可曾婚配啊?”
这顾家公子荒唐不着调的名声,张裕丰也是听过。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被人掳回府来,还能被美色迷了眼,竟没分出一点点心思想想自己的小命能不能抱住。
若换成别人,谁也不敢叹一声:好一个就该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但这厮贪图是自己宝贝女儿的美色,张刺史笑意瞬间冷了大半,“婚配了如何,没婚配又如何?与你顾公子何干?”
“没婚配最好,若是婚配了,我就抢呗。”秦灼转了半圈,懒骨头一般靠在桌案上,姿态随意,话说的比纨绔还纨绔。
张裕丰气得拍桌子,刚要开口,却被秦灼抢了先,“梁思余人之将死都招了,大人想要我顾府家业,怎么不直说,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你在胡说什么?”
张裕丰闻言脸色忽变,虽然还否认,但目露凶光已经掩饰不住,大有立刻杀人灭口的架势。
秦灼昨日偷听张大和张四说的话,原本还有点不确定这事究竟是谁主导,如今见张刺史这样,便知他那儿女不过是底下办事的。
眼前这位才是最该千刀万剐的。
秦灼心下琢磨着正事,面上却已经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刺史大人稍安勿躁,本公子说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同你吵架,其实我是想告诉你……”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笑道:“我顾长安,愿倾尽万贯家财,求娶贵府四小姐。”
“你要娶紫燕?”张裕丰惊呆了,这话换成旁的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能信。
但说的是素来荒唐肆意的顾长安,便又显得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我对四小姐一见倾心,非她不娶。”秦灼睁眼说瞎话说的十分自然而然,连随侍一旁的下人们都被唬住了。
她面带三分笑,又道:“我有万贯家财,此后能定能让四小姐富贵一生,这本来就有的,总比谋财害命抢来的用着安心些,也免去了日后被人寻仇报复诸多麻烦。刺史大人,你说是不是?”
张裕丰收回了拍桌子的手,慢慢坐回了椅子上,久久未言。
秦灼知道他是有些意动的。
除掉顾府抢夺家业,和得到顾家所有钱财和生意门路人脉是完全不同的。
况且今天这个“顾长安”相貌出众,不卑不亢,说的这些话便知绝非草包之流,配张府四小姐绰绰有余。
她也不急着催要结果,气定神闲地等。
偏偏在这时,外头府卫来报,“大人,小姐的人把晏倾晏公子也掳来了!”
秦灼闻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都什么事啊?
“什么?晏倾?”张裕丰的脸色也不好看,“去拦下,先带到我这里来!”
府卫连忙应声去了。
不多时,便带着刚被掳进府的晏倾入内而来。
秦灼看他又换回了一袭白衣、俨然翩然似仙模样,缓缓醒来衣袂飘飘,半点不似被掳来的,倒像是被人头顶香炉请来的。
晏倾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在倚在桌边,不由得眸色微动,加快了脚步。
秦灼生怕他一开口就搞砸了自己先前演了半天的大戏,忽然间灵机一动,就扑上去拦住晏倾不让其上前,一边把人往外推,还一边大声道:“四小姐只能嫁给我顾长安!”
猛地被推得一个踉跄的晏倾顿时:“……”
第34章 你不必多想
秦灼生怕晏倾没意会到自己的意思,开口就掀场子,又上前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使眼色疯狂暗示:“我、顾长安才是刺史大人的东床快婿!”
“咳咳。”又挨了一拳晏倾抬手揉了揉肩膀,淡淡地抬眸看她,嗓音清冷道:“晏某无心张府四小姐,顾公子想做张大人的乘龙快婿只管去做便是。”
秦灼听到他这一声“顾公子”才稍稍放下心来,面上还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不悦道:“那你来这做什么?”
晏倾转而看向张裕丰,眸色清寒地说:“这话要问张刺史。”
这两人刚碰上就闹了这么一通,原本整个书房的人都有点被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