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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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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辰,燕王也应当入宫了。
  昨日暮食之际,燕无畏随口提了一句,她便记在心底。这会子放出绿衣,也非偶然。
  大祀那日,她虽只短短与他接触了一瞬,可却能从他那一双墨色的凤眸里,看出那隐隐翻涌的不臣之心。
  她一直不明白,燕无畏为何一开始便如此抵触他,甚至夜里魇了,双拳握得死紧,嘴里念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剜下一块肉来似的。
  可他仍是平步青云,不过用了一年的时间,他便手握重兵,一次次加封进爵,成了掣肘内阁的一把利刃,因而她便知道,此人绝非等闲。
  她与郦延良打过交道,知道这人迂腐至极,油盐不进,所以她并没把希望寄托在内阁上,反而是这个像雨后春笋突然冒出来燕王,她觉得有必要试探一回,若能令他为我所用,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日她一试,果然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听说他已有二十四岁,因脸上的疤,至今未娶妻,如今如日中天,却仍欠缺了一点。
  她怔怔地想着,转入夹道就见到了停在树梢的梳理羽毛的绿衣。
  她踅身躲在一棵大树之后,放眼望去,果真见远处,一个朱殷圆领绣花官袍的男子迈着沉稳地步伐,往这边走来。
  眼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悄然蹲下身子,从地上寻到一截树枝,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这才瞄准了树梢上的绿衣,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树枝打中了绿衣。
  绿衣一惊,四下张望,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直直撞到了他的身上。
  四周除了他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再无旁人,绿衣似乎把他当做罪魁祸首,落到他头上一顿狠啄。
  魏邵一眼就看出这是只月轮鹦鹉,这里里乾礼宫不远,他到底不敢造次,只是偏头躲着,怎知绿衣却像是跟他过不去一般,愈发得寸进尺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高了手,把那只小鸟圈入了掌心。
  他眸光巡睃了一圈,不见人影,正要把绿衣放了,却听远处传来女子清脆如玉的声音,“绿衣……到哪去了?”
  他闻言,浑身的血液像是凝住了,那只鸟儿在他手上用力挣扎着,他缓缓放开了一寸,忽而又地把它收拢在手心。
  嘉月疾走过来,在见到他挺阔的背影时,这才放慢了脚步。
  他转过身,见她渐渐走近,于是敛下眼皮,叉手向她深揖下去,“臣魏邵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燕王免礼,”她朝他轻点螓首,仿佛刚发现他手中叽叽喳喳乱叫的绿衣似的,笑了笑,脚边更近了一步,伸出双手就要上来捧回去,嘴上却骂,“绿衣,你怎可无礼?”
  魏邵看着她嫣红的笑唇,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原来这鸟儿是娘娘的爱宠,是臣失敬了。”
  嘉月愣了一下,脚下却不迟疑,见他倒退,又往前迈了一步道,“哪里哪里,这绿衣的脾气向来犟,定是它冒犯了你,本宫这就把它带回去,好好教训它一番。”
  说道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便伸了过来,接过了他手心里的绿衣,天气尚寒凉,她的指尖有些冰冷,像是潺潺的一股清泉淌过他温热的手背,稍触及分。
  他瞳孔微震,寒毛倒竖了起来。
  他分明能感受到那柔嫩的指腹,轻轻地刮过他手背。眼神一扫,却见她那卷翘的睫毛动了动,微弯的桃花眼里流光滟涟,尽是天真无辜。
  魏邵拱手又道,“臣还要面圣,这便先行告辞了。”
  嘉月让绿衣停在自己的手上,一手捋着它的绒毛道,“燕王慢走。”
  魏邵躬身退开了两步,踅身就走。
  嘉月也不再停留,掉头往永熹宫而去,脚下却磋磨着那层薄薄的冰,没走两步,果不其然,便滑得身子止不住往后仰倒。
  “嗳呀!”
  魏邵也才刚走出几步,听到动静已转了过来,朱袍裹起一阵风,一下子到了她跟前,在她差点后脑勺点地之际,伸出大掌扣住了她柳枝一般柔韧的腰。
  “娘娘当心。”
  嘉月抚了抚心口,耳边攀起一阵灼意,抿了抿唇,嗫嚅道:“多谢燕王相助。”
  “娘娘不必客气,”魏邵说着,却仍定在原地,加了一句,“皇上还在等着臣觐见,去迟了,可怕他怪罪。”
  这是怕她又要搞幺蛾子,先提前拿话堵住她的嘴,嘉月再睇了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气质凛然清冷,竟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有些气馁。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她也无意看他被责罚,于是退了一步道,“那你不必管本宫,快去面圣吧。”
  魏邵再度行礼,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未几,那朱殷色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不错眼地看着,慢慢弯起了嘴角。


第十三章 
  未出正月,穆皇后就病故了,宫里挂上了白幡,一月内禁娱乐,原本就百无聊赖,以打牌度日的妃嫔们,愈加度日如年。
  穆皇后故去之后,嘉月顺理成章地成了继后,在她的掌管之下,后宫倒也鲜少出了争端。
  妃嫔们从一开始对她到底心存不满,可见她并不专宠,反而进劝皇帝雨露均沾,甚至还主动往他床榻里塞了几个人,那些人,总算是不恨了。
  嘉月熬到了这份上,也不必上赶着讨好了,反而尽职尽责,扮演好一个贤后的形象。
  再说了,怀过一次身子的她,心里早已敲响了警钟,她不能让自己再度怀孕,便以自己无子为由,从而劝燕无畏宠幸旁人,待诞下皇嗣时,再抱过来养到自己膝下。
  燕无畏对她始终抱有愧疚,也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倒好,不必再应付床榻之事,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雾霭沉沉的阴雨天直到了四月初,才天光放晴。这日天蓝如碧海,只有一丝浅淡的云,仿佛蚕丝一般,横亘苍穹。
  嘉月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夹紧马腹,身下棕红色的马便健步如飞地跑了出去,马蹄之下,扬起一片草絮。
  今日的她穿着轻便的棠梨色的卷草缂丝窄袖缺胯袍,脚上则穿着一双乌皮六合靴,一头墨发用发带高束成马尾。虽不施粉黛,却纤秾合度,英姿飒爽。
  大盛曾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因而对于皇室子弟的骑射有很高的要求,永德年间更是每年举行两次围猎,只是她的阿父、阿弟生来病弱,并不擅骑射,反而是嘉月自小跟在皇爷爷身边,对此不过是手到擒来。
  皇爷爷不止一次斥过她阿父:“此子凡才浅识,不堪重用!”
  他也屡次夸她:“蔺家的子孙都资质平庸,还是阿宁肖朕,若是男儿,储君之位必定是你的。”
  阿宁是她的小名。
  皇爷爷在世之时,给了她无边的宠溺,同时,她也遭到阿父深深的嫉妒、冷遇。不过,这些她从来没在皇爷爷面前提过。
  阿父、阿弟即位后,便取消了围猎这一项活动。直到今年,才被燕无畏重新提及,是以这场围猎声势浩大,非往年可比拟,光是猎拨兵便动用了万余人,分批三班,随行于各部官员。
  燕无畏率领王公大臣行围,而她也被提前允许参加。
  燕无畏检阅将士后,射出第一箭,行围便正式开始,按规定在日落之前,谁在牡兰山围起来的区域□□中的猎物最多,谁获胜。
  而这时,皇帝还会再次回到看台,以臣子是否能骑善射,作为考察官员的一道标准。
  如此难得的机会,嘉月自然不会错过与魏邵的交锋。
  她这里的地形她想当熟悉,扬鞭催马,一下子将随行的拨猎兵摇摇地甩到了身后,再回首时,身后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她拨转马头,转入了一条密林小道。
  将才,她见魏邵往这边而来,料想他并未走远,于是渐缓下来,转着眼睛巡睃了一遍,果然见东边的小路有马蹄踏过的痕迹,于是收紧了缰绳,调转方向,再加紧马腹跟了上去。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终于听到了来自于另一匹马哒哒的马蹄声,她弯唇一笑,寻声而去,便见魏邵和拨猎兵的身影。
  “燕王!”她朝前面大喊道。
  那厢的魏邵攥紧缰绳停了下来,掉转过马身时,嘉月已到了他跟前。
  他垂下深眸,声音很沉,“皇后娘娘万安。”
  嘉月瞥见他身侧的拨猎官,马背上已经挂了一头鹿、两头獐子,便点了点头,赞赏道:“燕王果真勇猛,不过才刚刚开始,就猎这么多了?”
  他眼皮都不抬半分,声线也平得如一汪湖水,“承蒙娘娘夸奖,臣当之有愧。”
  她笑,“燕王可太过谦虚了,你是沙场上的勇将,这些牲畜对你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本宫倒是想试试,能不能赢你一回?”
  魏邵望向她身后空无一人,眉骨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娘娘的拨猎兵呢?”
  她耸耸肩,“跟丢了。”
  魏邵沉吟了下,才道,“娘娘想怎么比。”
  “本宫对这地很熟悉,知道哪儿猎物多,你跟着本宫走,咱们不比数量,比大小,如何?”
  他又默了一瞬,才回:“可以。”
  嘉月开怀一笑,扬鞭拍了一下马臀,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魏邵反应过来,双腿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盯着眼前那抹棠梨色的身影,紧追不舍,马蹄踏进一浅滩,登时水珠飞溅,然而谁都没有放慢速度,反而一下子将拨猎兵遥遥地甩到了身后。
  嘉月听声辨出那拨猎兵已经离他们至少有一里之距,于是一举跃出浅滩,拐进了山谷里。
  就如她所言,这块腹地芳草鲜美,是猎物的绝佳栖息地,一踏入这里,便已见到了不少野兔、獐子等猎物,不过既然是比大小,这些显然都不够资格。
  两人都四下观望着,谁都没有射出第一箭。
  嘉月暗中瞥了他一眼,将从袖里抛出了铁蒺藜,身下的马蹄刚踏了出去,便尖锐的钩子扎入了皮肉里。
  棕马提起前足嘶的一声,接着便开始东奔西窜,嘉月则被颠下了马背,只余双手牢牢地握紧缰绳,顽强抵抗着,眼看着就要摔了下来。
  魏邵瞳孔骤缩,提起缰绳,一下子来到她跟前,翻身跃到她身畔,大掌牢牢擭住她的腰,后槽牙咬得死紧:“小心!”
  嘉月凝着如寒潭冷冽的眸子,嘴角几不可闻地翘了起来,继而猝不及防地放了手,便和他一起摔了下来,他见状只得将她揽入了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齐齐滚下平缓的山坡……


第十四章 
  两人滚了几圈,衣袂缠绕在一起,魏邵一手护着嘉月的后脑勺,一手收拢她不盈一握的腰,几乎把她牢牢地摁在他怀里,直到他的背狠狠撞在一棵百年老香樟的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嘉月身形比他娇小许多,被他护在怀里,倒是毫发无损,不过她听到他的背撞击上树干的闷响,知他伤得不轻。
  她趴在他身上,嘴里哎呦了一声,缓缓地支起身子来。
  “娘娘哪里受伤?”
  “本宫无碍,燕王呢,你可有伤到哪里吗?”她坐直了身子后,竟俯身过来拉他。
  魏邵欲抽出手,奈何她力气却大得很,竟一下子挣脱不了。
  她讪讪收回手,自觉地挪开了些,嘴里却喃喃抱怨,“燕王这般绝情,可真叫本宫伤心。”
  他撑着手肘起身,一壁拍去身上的草屑,一壁淡然回道,“臣不过是个微末人物,哪里敢劳烦金尊玉贵的娘娘?”
  嘉月也跟着站起来,垂头检视自己的衣物,拂去上头的灰尘,又抚平衣褶,声音闷闷的,“什么金尊玉贵,本宫不过是一只飞不出宫墙的鸟儿罢了。”
  魏邵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并不回应她的话。
  嘉月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过身来,步步寸进,一双婉媚的眸子里月色溶溶,含情脉脉,如诉如泣,“燕王心底看不上本宫吗?”
  “臣绝无此意。”
  “那你为何不正视本宫一眼?”嘉月说话间,已经将他逼退到后背贴着树干,她的步子仍往前挪了一点,脚上那双靴头便贴上了他的。
  这么一比对,她的脚还真是小得很,他的靴子,大得像条船。
  她唇边浮起一盏笑意,食指一勾,在他笔挺的领缘上轻轻地游走了一圈。
  由始至终,魏邵都没抬眸看她一眼。
  她到底有些泄气,可到了这关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的声音婉转得如同一只夜莺,“燕王……”
  他扭过脸避开了她缠上来的指尖,“娘娘自重。”
  她掩下长睫,语气里竟有几分不是滋味,“燕王气宇轩昂,想必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魏邵并不回她。
  她也不恼,只是接着絮絮叨叨,“你想不想听听本宫的故事?”
  他俄延了片刻,方才缓缓转过头来。
  寒石一般的深瞳,渐渐定格在她的脸上,可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想听?”嘉月问,又知道他不会回应自己,于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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