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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说一万遍,不如自己亲眼见一次。
阙清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看了看杯中水,这宅子里有厨房,锅里一直热着水,方便他们早上起来,喝茶洗漱。
现在还是温的。
元樱也倒了一杯,一口喝光后,就过去帮阙清月整理床铺,晚上凉,祖宗受不得寒,她还备了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现在摸着,也还热。
她边整理边道:“祖宗。”
“嗯?”
“我怎么觉得,东方青枫老抢我的活啊?”
“什么意思?”
“你看,遇到不好走的路,或者溪水寒凉,平时不是我来背你吗,现在都他背着你,还有床,本来是我给你做床,结果他嫌我做的床粗糙,扎破你的手,现在床都他做了,还有吃饭,应该是我舀汤添饭,现在你都让他盛饭添汤,若不是洗澡铺床这个活,只有我能干,我看他……”
阙清月见她越说越离谱:“说什么呢?”
“别瞎说。”
她看向茶碗道:“我们阙氏三千两黄金请他,多做点活怎么了?”
元樱:……
对啊,本来还有些疑惑,觉得哪里怪怪的,便说出来给祖宗听听,结果祖宗这一句话,她悟了,茅塞顿开。
“是啊!是这个道理。”
她恍然大悟,她这是被他皇子的身份给迷惑了!抛开这一点,他是阙氏真金白银请来护送祖宗的人。
多做点活怎么了?
阙清月抬眼看元樱,笑了下,放下手中茶碗,起身:“行了,再聊下去天亮了,睡吧。”
说完,迫不及待地将身上外衫腰带取下。
蓝色斜襟衣衫,被她从肩上一掀,一下子落在椅子上。
还是被子里暖和。
……
第二日,无风,天晴朗。
整个庄子的人,个个异常兴奋,下地干活都多出三分力,个个亢奋地谈论着昨日山外来人。
从举止到衣貌,从声音到谈吐,那种神秘,明艳,惊心动魄的美丽。
清新脱俗,让人一见难忘。
还有山外面的城,外面的人,是什么样的?繁华与否?可有什么新鲜的事物玩意?
他们身上穿的衣衫款式,真好看,那个女子身上竟然是明艳的孔雀蓝颜色,漂亮极了,阳光一照,上面浮现一层真丝的莹光,是真丝!
他们庄里穿的都是自己纺的棉麻。
那几个男子身上的衣物也颇贵重的样子,腰带上还镶嵌着玉石。
其中,有几人疑惑地提起,昨天半夜好像听到山神庙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颇为怪异。
“是吗?没有吧?”
“睡熟了,没听到。”很快就被众人抛之脑后。
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她们在意的点与这些人不同,几个小姑娘拣着豆子,凑在一起,小声嘀咕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呀,昨日扔花瓣的时候,那个美人,她桃腮带诧,薄面含嗔,手里还紧紧抓着披风衣摆,那长长的衣摆,像裙子一样,真好看。”
可俏呢。
“最要紧的是,旁边的那个一身锦衣,高大挺拔五官俊美的男子,一直用手护着她,就护在她的脸颊边,帮她挡花瓣,唔……我看到的时候,心扑通扑通地跳……”
“呦,李娇娇,我看你是见到个俊俏的男子,心都会扑通扑通地跳,还五官俊美!我看呐,你那是馋他的身子,起了色心。”另一个小姑娘啐她道。
“就是,心扑通扑通的,你以为你是兔子呐?”
话一出,惹来其它几个蹲着的姑娘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说真的,你们不觉得,他们……那个那个!好般配的?就像庄子里成亲,男女一对儿,一起走花瓣路。”
“哪有?就你觉得。”
“我看李娇娇她啊,是想成亲了吧!”几个姑娘起哄。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不懂。”谁懂啊,那个气氛……
李娇娇捧着脸。
“不过说起来,昨日那女子,真漂亮啊,生得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
“李娇娇说的那对儿,其实我也觉得,她和旁边的那个男子,真的,真的,好配啊,他们站在一起,我也好兴奋!我当时还招手了。”
“是吧?是吧是吧!”李娇娇立即道。
“咳,其实不好意思说,但,我也是……”
“真的?原来你们都是装的啊,你们也觉得吧?他们俩个是一对吗?”李娇娇精神了。
“我听族长说,不是,好像是同伴,结伴一起到京城去。”
“啊?不是啊,可是他们挨在一起,好甜,一个躲花瓣躲在另一个怀里,另一个伸手护着,哎呀呀!”李娇娇捂着圆脸:“好甜呀。”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点,甜。”
“我看你们俩,是都想嫁人了吧?春心萌动了!”
“哪有?别乱说。”
“我可听说,李娇娇,你娘要给你说亲了,找的是张氏那边的人。”
“啊?我娘又去找李媒婆了?张家那边几个我都认识,黑揪揪的,没几个好看的,与昨日来的人比,一点点都不比上。”
“你就别挑了,这一代适龄的本来就不多,你不赶紧,就要被李家其它几个丫头挑走了,再说了,我听说,昨天那几个人的长相,在山外也不是普通人,恐怕也是少见的,我们庄子的人,怎能和他们比,你就不要心气太高了,俗话说得好,龙配龙,凤配风,王八配绿豆,小鸡炖蘑菇……”
“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李娇娇蹲着,双手支着脸道,“好想到山外看一看啊,平时只在书里见过,听说可繁华了。”在看到山外来人后,她就更好奇了,甚至到了向往的地步。
用大梦轮回那个古怪世界来形容,就像一群头小脸小,五官惊艳比例完美,个子高身材好腿又长,仪态顶流的顶级时尚明星,闯进了普通人世界里,鹤立鸡群,迷晕了一群追星少女。
……
午时,老族长与几位族人让人去请贵人入席。
庄里人忙活一早上,做了一桌饭菜,有的是山中的野味,还有庄里自己养的鸡鸭鱼肉,用自己种的稻谷小麦做出来美食。
还拿出了庄人采的野果,酿出的美酒。
阙清月坐在主位,其它人依次坐在她旁边,她看了眼倒入杯中晶莹剔透酒液,有三种酒,野葡萄酒、山樱桃酒和桃花酿。
她选了桃花酿,浅粉色,有淡淡桃花香,是今年春的新酿,她没喝过。
其它人也很新奇,东方青枫看了眼手中紫红色酒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此乃朝贡品,身价颇高,这个隐居的山庄,竟然会酿此酒?
“都是庄里产的,我们族里长辈中早年有一位域外的酿酒师傅,这手艺便传下来了,逢年过节,大家会饮上一杯,不嫌弃的话,各位尝尝。”说着老族长与族人举起杯。
“客气客气了。”刘司晨端起酒,冲东方青枫他们点点头。
几人这才端起酒杯。
阙清月与老族长轻碰杯后,以袖遮面,尝了一点,微苦回甘,满口桃花香,真材实料,确实好喝。
她放下杯子。
老族长道:“阙姑娘,各位,不知山外现在是何年月,可还有战事发生?百姓日子过得如何?”这也是其它族人想知道的事,桌上几人眼睛一亮,皆看向这五人。
阙清月手放在桌上,手指摸着有些微粗的陶杯,这里的人,恐怕还不知道如今大聂正逢乱世,五黄三煞黄泉天灾,陆续出世的事。
这一路她们已经遇到三只煞物。
随即,她看向他们,开口问道:“族老与族人就从未出过山吗?没有到外面看看?”
老族长叹气:“我们每十年,就会派几个族里最好的猎手,带上我们庄里出产最美的酒,最好的粮与肉出山,换些能用的东西,但近二十年,通向山外的路越发难走了,上一次出山的五个猎手,一个也没回来,所以近十年,我们未再出山了。”
“原来如此。”阙清月看着杯中酒道。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你们在此隐居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她看向老族长。
“就算泄露出去,估计也不会有人横穿丰原山脉过来找你们,放心吧。”
除非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比如这里出了金矿,拥有前朝末代宝藏,否则谁又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这里来呢?就算偶有几人进来,这庄子里有三百多人,又有好的猎手,自保足够了,真的不必太担心。
“而且现在世道很乱,你们还是留在此地,近二十年不要贸然出山了,外面虽繁华,但也很危险。”阙清月随意道,说完拿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桃花酿。
然后伸手指了指刘司晨。
刘司晨愣了下,随后意会过来,这是阙氏小公主自己说累了,不想说了,让他替说呢。
啧,一口饭都不能白吃啊,还得干活。
他喝了口葡萄酒,给老族长解释一番道:“是这样的,现在山外出现一种叫煞气的东西,分为五黄三煞黄泉天灾,你们二十年前那五个猎手如果不是遇到了难缠的野兽,也可能遇煞了……”
至于五人是否贪恋山外繁华,不回来了,应该不可能吧?
他将来龙去脉为几人解释一通,还将现在的年月国号都说了一遍。
老族长及族人听完心悸不已,桌上还有两个猎手在,听着他们心头一跳一跳的。
原来世道这么乱了啊。
如果不是这几人无意来到这里,他们今天就正好满二十年,原就打算趁秋收粮多丰收,想再凑五人出山,看看能不能换些其它的粮种,再见见山外世面,回来好跟族里人说说,否则还真有些心慌。
幸亏贵人来了,否则岂不是又要白白送去五条人命,其中两条还正坐在桌上,几个族人激动起身感谢一番。
鹿三七喝了杯桃花酒后,一展扇子,笑道:“你们这里,可比山外好多了,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粮有酒,花魂酿造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美酒消愁愁不见,卧倒花下枕安然……”还留恋什么山外繁华,繁华岂如仙境美妙?
坐在他旁边的元樱,一直没说话,因为嘴不够用,肚子饿,先吃饭,已经吃了五个黄皮麦香馒头,啃着山鸡爪子,还不忘喝一口樱桃酒,谁叫她名字里有个樱呢。
用祖宗的话说,就是这酒,注定与她有缘,既然有缘,那就喝光它。
那老族长呵呵一笑,摸着胡子瞧着鹿三七手里的扇子,想到什么。
“我们祖辈也曾记载描述过阙恩人当年之事,你这把扇子?”老族咦了一声。
“难道你们的阙恩人前辈,也有把扇子?”鹿三七拿着银扇舞了舞,问道。
这把银扇子可是他找专人定制,贵着呢。
老族长回忆道:“据记载,当年恩人来时,身边曾有二人相伴,据说,其中一人,手拿一只银色铁扇,与你手中这把扇子,颇为相似。”
“我这是银扇,里面掺了银子,不是铁扇。”鹿三七赶紧解释道。
“那另一人呢?”阙清月目光从鹿三七的扇子,移向老族长,问道。
“还有一人,乃一女子,手拿一柄铁锤,力大无穷,可开天辟地。”
“开天辟地这多少有点夸张了……”鹿三七收回银扇,“不过可以理解,古人嘛,尤其几百年前的古人,最喜欢以夸大其辞的手法形容事情了。”
几人也未在意。
阙依譁清月看了眼仍埋头吃东西的元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老族长想到什么,“对了,阙姑娘,还有一事。”他询问桌前不爱开口说话的恩人后人,并站起来诚恳道:“我们庄里有名画师,不知阙姑娘可否像令祖一般,留下画像以传世?”
阙清月听罢一愣,摸着杯子,移开视线,“这个嘛……”
她为难地望向门外,留下画像?百年后,像阙朝歌一样,被人挂在墙上瞻仰遗容?再摆上香炉,插上三柱香……
光想想,她就拒绝。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族长又道:“先祖恩人五百年前曾救下我们祖辈,五百年后,我们这一辈又遇到了令祖后人,实在缘份匪浅,昨日见过阙姑娘后,庄里人皆说令祖后人之气宇,竟不输先祖半分,也让我等心生向往,你与令祖色艺双绝,老朽斗胆,可否姑娘也留下画像?留存世间,让我等庄中未出过山,未见过世面的小辈后辈,也能一睹阙氏双绝的姿容风采?”
阙清月本来懒洋洋坐着,只等一会找个借口拒绝罢了,听到这里,她稍微坐直了身体,“是吗?阙氏双绝……行吧。”
她答应了。
其它几人,皆扭头看向阙清月,这祖宗,竟然答应了?
刘司晨摸了摸鼻子,鹿三七拿扇子咳了下。
东方青枫手环胸,倚向后面,皆笑看阙清月。
谁不知道,这阙氏的小公主,对自己的转世之身,颇有忌讳,如今,竟起了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