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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漓的记忆只终止在了她上车，她好像是随便挑了辆车上的，后面的事情更是压根不记得。
而且她刚刚起床，连家里的一个人都还没见到，也还来不及问昨晚是谁送她回来的——
乍然就接到了这么个炸。弹。
她脸都憋红，这个人在胡说什么什么！她怎么可能抱着他要拜他为师！这辈子把她杀了都不可能好吗！
她擦掉画毁的眼线，想重画，却静不下心，索性将笔一拍在桌上，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下意识想反驳，却又怕是事实，到时候打脸打得更响。
可是试图想象出那个画面，又压根想象不出来。
她拜他为师？她拜他为师！
跟他学什么？难道是酒店的那个案子？可是她都还没仔细看，也还没遇到问题，更没有准备去找他过。都没预想过的画面，怎么会上演呢？
五分钟过去，她那边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他轻飘飘一句话，她已经从肯定否认到怀疑，再到逐渐动摇。
而他就跟知道她这边的情况一般，慢条斯理地发出第二句话：【虽然你很不想负责任，但也不要就这样跑路。】
贺明漓：“……”
他终于好心地掀过这一节，转而道：【你那未来男朋友挑得如何？】
贺明漓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挑。她的贝齿轻咬下唇，握着手机的动作逐渐收紧，等着这家伙抛出这一趟的真实目的：【干嘛？】
傅清聿：【想替你掌掌眼。】
贺明漓平复好心情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盈满耐心重画眼线。
【我奶奶掌过眼的人，哪里还用得上你。】
——终于，这一回画好了。她满意地一勾唇。
傅清聿：【昨晚你说的，以我们的关系】
贺明漓轻蹙眉。
傅清聿：【我应该多关心下你。】
贺明漓：“……”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让你多关心下我？
第5章 5 、浓雾 05
贺明漓已经要怀疑人生。
她现在恨不得穿越到昨晚，去看看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竟也难分辨他这话是真是假。
可是经由傅清聿说出口的话，即使是说“1＋1＝3”，都会叫人思考一下他是在讲什么哲学。
她对这些听起来就不可思议的话确实存有疑虑，可惜无从查证。
安静了许久的那个头像，好不容易再次有了响动——
贺明漓：【我真这么说的？】
傅清聿：【嗯。】
傅清聿：【所以，什么时候定好了人，约好了饭，记得跟我说下。】
傅清聿：【以我们的关系，我还是应该知道的。】
他煞有其事，贺明漓再度沉默。
却也只能默默认下。
她挺费解，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可能只会想坑他，怎么会叫他多关心下她？
——难道这才是她意识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一弯细眉纠结地蹙紧。
又不安心地想，除了这些以外，她昨晚还说了些什么？
这一句两句的炸。弹，已经叫她对昨晚的自己毫无信心。
而另一头。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傅清聿嘴角轻勾。
眼看着她逐步被哄骗，从愤慨到沉默。兴许有质疑，但是自己就说服了自己。
夏特助带着高管们进来。
而他们在汇报事情时，明显发现，傅总……今天心情不错？
也是这时，贺明漓收到了他妹妹发来的微信。
就是昨晚聚会时他口中的那个“小家伙”。
其实没有那么小，人家大学也快毕业了。主要是他觉得她太幼稚，才总会这么叫她。
傅清念来跟她汇报最新进展：【我妈昨晚跟我哥提了联姻的事了！】
贺明漓成功接收到这只小喇叭：【然后呢？】
傅清念：【……唔，我一起床就看见我妈愁眉苦脸，可想而知了】
贺明漓没忍住笑。
傅清念：【叹气，你说要是我哥坚决不同意的话，那这件事怎么办呀？】
小家伙看起来是真烦恼。
贺明漓安抚道：【这是大人要操心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哦。】
傅清念：【漓宝宝，我二十一岁了。】
贺明漓：【不重要】
傅清念严肃脸：【很重要！】
她还是很担忧，【到时候要是情况很严峻，姐姐你一定要慷慨地伸出援手】
别的不说，要是她爸和她哥冷战、打起来，明漓姐姐能帮忙劝劝她哥、浇灭点冲天的火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贺明漓挑了下眉。
这她能怎么帮？把自己送出去，联了这个姻？
她继续安抚着小孩儿：【放心，我的手最圆了。】
伸出援手——伸出圆手。
傅清念鼓起脸，幽怨道：【你跟我哥哥学坏了，哼。】
跟她哥哥学坏了？
贺明漓不以为然。
接收完实时情报，她浅勾了下唇。
联姻呐？
……
贺明漓起床后，直接被老太太拉着去吃了饭。
她昨晚回来得晚，起得也晚，老太太没舍得叫她，只是给她留了饭。
她吃饭，老太太也不走，就在旁边陪着。
看自己的孙女，越看越稀罕。
想起昨晚给她发的照片，奶奶忧心忡忡地一皱眉，“小漓呀，这么多个，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刚从国外留完学回来，长得又高又帅的，你们年轻小姑娘就喜欢这款。还有这个，沉稳些，跟着家里做了几年生意了，比你大四五岁，这个也还好，不算很大……”
她拿出手机点给贺明漓看。
每一个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可不是还不错么？要是不好的，她也不会送到孙女眼前。
贺明漓的手覆住她的手机，“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不太好。
老太太最近上心着呢。
“看照片可能看不出什么，要不我们挨个见见？”
贺明漓硬着头皮，再次拒绝。
老太太苦恼地再次确认道：“宝贝啊，你真没有钟意的人喏？”
她说：“真的没有啦。”
贺明漓快速吃完剩下的一点饭，就逃也似的跑掉。
她下午开始得去贺氏。接手了这个项目，就要开始上手。
而这次也就回来几天，就又要回学校。确实忙碌，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相亲。
她回到客厅时，她妈妈和孟芷都在，正在看衣服。
看见她回来，余婉朝女儿招招手，笑道：“小漓，你也来帮忙参考下。你看是这身好，还是这身好呢？”
一排排的衣服摆放在那里任由她们挑选。
余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手中的一套，说：“小芷这不是要去实习吗，我就说还是多给她挑几身上班穿的。她平时那些衣服都不够正式。”
孟芷依赖地搂过她手臂，“还是妈妈安排得妥帖。”
她看着余婉，俨然像是在看主心骨的眼神。那种不懂事的小孩子对成熟的大人的依赖和崇拜，显露无遗。
“你呀。马上就是要工作的大人了，慢慢的就会学会的。”余婉看向贺明漓，“这个搭配好看吗？”
贺明漓颔首。她的指尖从上面掠过，也翻看起来。
这些衣服质感都很好，价格也不菲。
要是放在豪门圈，这当然不算什么。但如果放在黎大，放在一个学生身上，那肯定是很好。即使是去起岸实习，应该也会引起注意。
尤其是，如果——他们不知道她与贺家有关联，只当她是个普通实习生的话。
贺明漓的眸光淡淡地扫过。在余婉询问时，客观地给出意见。
很快，余婉就挑好了两件。孟芷还在对另一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要。见她喜欢，余婉就都一起要了，左右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孟芷甜甜地说：“谢谢妈妈。”
余婉又看向贺明漓，“小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也去逛逛。妈妈好久没跟你一起逛街了。”
贺明漓笑了笑，“再说，等我这阵子忙完。”
因为余婉跟她说话的缘故，孟芷也陪着看过来。
贺明漓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时，她的眸光略略一顿。
但也只是一瞬。
孟芷就扬起笑说：“你早上起来头疼吗？待会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昨晚她回来时已经很晚，余婉早就睡下，闻言便看向女儿，蹙眉问：“喝了很多酒吗？”
孟芷担忧地说：“是呀，都喝醉了呢，不过还好，有清聿哥送她回来。”
贺明漓看着孟芷，眸中冷淡。
可孟芷很无辜，担忧写在了脸上，一脸关切。
余婉眉心逐渐紧蹙。
那么晚了，女孩子家在外面喝那么多酒，多不安全。还是傅清聿送她回来的——虽然他的人品她信得过，但到底是个男人。
余婉越想越是担忧，严肃道：“明漓，还是要注意安全，在外面别喝那么多。如果是温缇她们送你回来的我反而还放心点。是跟他们聚会去了是吧？”
贺明漓颔首。
“这不是太久没聚了，就多喝了两杯。”她搂过母亲的肩膀，安抚下去她的担忧，“哎呀，妈，傅清聿是谁你还不知道呀？没什么好担心的。当时我闭着眼睛上的车，不管上的是谁的车，都不会出问题的。”
孟芷掐了掐指尖。
贺明漓语气里与他们的熟稔和亲近，听得人总是不免心生艳羡。
可是那个圈子早已形成，外人不可能再融入，试图去碰，只会被排斥开来。她有过经验。
余婉眉还蹙着，但在她的安抚下，倒也慢慢舒展开，“你心里有数就好。下回少喝点，可以让司机在外面等着，或者打电话喊你哥去接。”
“知道啦。”
回到楼上时，贺明漓靠进沙发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她点开微信，找出一个联系人。
白玉般的指尖落在屏幕上，点出一行字：【妈妈，我下午要去贺氏，开始接管工作了。】
/
午后，贺明漓去了贺氏。
贺明澍特地推掉手头的事情过来带她看看，也给她安排好了一间办公室。
贺氏规模很大，偌大的公司，逛起来都要费不少的时间。
贺明澍一一给她介绍着。
他们一面走，一面引来不少关注，都在看小贺总亲自带的人是谁。
贺明澍与她闲聊，“对那个项目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一点，但还没有形成框架。”
贺明澍颔首，叮嘱她：“你尽力就好，不要勉强。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我。”
他知道父亲准备亲自培养她，所以倒也没有阻止，干脆地把事情揽过去。
贺明漓点点头，目光从一面展柜上掠过。
简单参观完后，她回到了她的办公室工作，将她爸给她的那一份厚厚的资料详细地看了一遍。
数据很多，复杂的专业术语也很多。她之前有过接触，所以还算是能吃下。
这次是贺氏首次进军酒店业。但贺氏根基深厚，即使是进入酒店业，背后也有强有力的基础支撑。
起岸旗下的一个重要模块是智能机器人，她对这个有亿点点想法。
她认认真真地看了接近两天。期间贺修怀还送来不少事情，给她增加任务。
次日下午，其中一件事将她卡住，她蹙眉想了想后，决定自己去趟起岸。
——他自己说的是她师父。那可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虽然这一声师父她不可能叫。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去之前，贺明漓给他发了条消息。
只是等她开车抵达，才发现他还没回。
贺明漓也没在意，直接进去，和前台沟通。
联系不到傅清聿，但是前台能联系到夏特助，很快夏特助就下来接人，“贺小姐，您怎么来了？您快请。”
前台周围有几个员工旁观到了这一场面，在她进了电梯后，不免生出议论。
“这位是谁呀？夏特助亲自来接……”
“我认得，好像是贺家大小姐。”
“贺家？咦，那我好像也听过她。”
“她好漂亮呀，和传闻中的一样，明艳光鲜。没想到我在起岸竟然也能见到她一面。”
“她和我们傅总关系是不是很好？诶，那他们有没有可能……”
门当户对，年龄相仿，又是青梅竹马。
怎么不能呢？
部门间的八卦往往传得很快。
孟芷在办理手续的时候，那个负责的人一边和同事说着一边手脚熟稔地给她办着。
一场手续办下来，孟芷将所有的事情都听进了耳中。起岸的人对这位贺小姐充满好奇，女生们的语气里隐隐带着羡慕。她轻抿了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对方弄完后一连叫了她两遍，她方才回过神，忙弯起唇道谢。
贺明漓被夏特助带到傅清聿的办公室，等了好一会，门口处才传来动静。
却不只是他一个人回来。
他刚开完会，身后洋洋洒洒地跟着众多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