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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火葬场实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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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要她活着。”
  他松开刀柄,长刀当啷落地,郑蔚同沈润笑了笑,离开小院儿。
  走出院子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从荣阳提着的包袱里择出了几样东西包了个小包袱提在手里,交代荣阳:
  “去找阿瓜和荣寿,你们的身契都还在郑家,我给你们都留了二百两银子,赎身做些小买卖过日子也足够了。”
  “爷……”
  荣阳声音颤抖,攥着包袱不松。郑蔚拽了一下,他赶快松了,低头不敢看郑蔚。郑蔚拍了拍他: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若是腾达路,你们跟着我是好事,但既然是黄泉路,还是我一人走的好。”
  荣阳忽咧嘴哭了,壮硕的汉子哭起来委屈又可笑,郑蔚就笑了。然后他提着包袱原路返回,站在巷子里看宅子外面的人,看了半晌,他出了巷子目不斜视的往那处宅子去了。
  打从他一出现,那些人的目光就追随而来,郑蔚进了院子,就先见了沛青。沛青一脸惊诧,郑蔚同她笑笑:
  “青姨,白姨呢?”
  “夫人,夫人病了。”
  胡珊兰不见了,白姮自然焦急,郑蔚宽慰道:
  “叫白姨宽心,珊兰很快就会回来。”
  沛青顿时眼瞳一亮,待要再问什么,身后便有人围拢过来。
  “郑大人。”
  郑蔚没回头,只同沛青道:
  “告诉白姨,我知道了。”
  沛青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身后的人,几人已上前,以压迫之势围住郑蔚。郑蔚才回头:
  “怎么?”
  “郑大人往白术县的公务,倒跑到阳城来了。”
  郑蔚只看着他,并没回话,那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
  “人在我们这里。”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你们先走吧。”
  几人相视几眼,最终还是退去了。郑蔚也同沛青道:
  “我先告辞了。”
  “郑大人!”
  沛青唤他,却又不知说什么,郑蔚道:
  “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就先走了。”
  他认认真真看了眼院子,到底还是有些遗憾。阳城是胡珊兰的故乡,可这个院子却并不是胡珊兰长大的那个院子。
  但他却不能停留了,每多一刻,他都害怕胡珊兰会多受一刻的煎熬,还有或许存在的伤害。
  雇了马车,郑蔚孤身回昴城。马车在他的催促下跑的很快,半路又换了两次,日夜不停,不到两日就回到了昴城。他先回家,认认真真的梳洗,更换衣裳,然后在正午时的时候,去南怀王府递了拜帖。
  见不得光的事,郑蔚却偏要走明路。很显然,他也是在逼迫南怀王必须要公平交换,放走胡珊兰。
  南怀王得知郑蔚在门上递拜帖,嘴角虽含着笑,眼神却阴冷至极。不过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里能容郑蔚兴风作浪?他亲自去门上迎接,满怀惬意,看着大门打开,郑蔚站在门外。
  “王爷,臣来接未婚妻。”
  南怀王负手含笑不接话,郑蔚又道:
  “王妃与她投缘,接来说话也有些日子了,岳母担忧,叫我来接她,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郑大人进来说话吧。”
  南怀王一副不受挟制的样子,郑蔚慢条斯理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守门护卫顿时大惊,朝南怀王护卫过去,却见郑蔚慢慢将短匕抵在了自己颈间。
  “王爷,臣若血溅当场,王爷不能祭旗,总会有些遗憾吧。”
  南怀王眼瞳狠狠一缩,二人相隔甚远,眼神对峙,郑蔚始终平和从容,南怀王忽就笑了:
  “郑蔚,好。你很好。”
  “多谢王爷夸赞。我们夫妻于王爷而言,不过是轻易踩踏的蝼蚁,王爷漏个指缝,也就放她逃出生天了。王爷人中龙凤,日理万机,何必在这些小事上多费心思。”
  南怀王被取悦,转头不知说了什么,郑蔚就站在王府外等着,亏得袖口宽大,外人倒也不易看到他手中的短匕。
  足有一刻多钟,郑蔚才瞧见有人带着胡珊兰过来,他急切的上下打量,见胡珊兰虽神情憔悴却并无狼狈,也并没什么凄创悲愤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
  胡珊兰也很快看见了门外的郑蔚,以及他颈子上冒着寒光的匕首,她心一缩,急跑了几步,却立刻就被人扯住了,郑蔚皱眉,胡珊兰被带到南怀王身边时停下,南怀王就攥住了胡珊兰的胳膊。
  “郑大人,人在这里了。”


第六十三章 
  南怀王眼神示意郑蔚的匕首; 郑蔚只道:
  “我能与她说说话么?”
  南怀王还真不在乎郑蔚做什么小动作,只要他想,哪怕郑蔚换走了胡珊兰; 他也照样能把人再逮回来。他将胡珊兰往前一丢; 胡珊兰踉跄了几下; 却也趁势跑出门; 郑蔚一手拉住她:
  “你怎样?”
  胡珊兰眼眶顿时湿了,朝他摇头,嘴唇不受控的轻颤; 好半晌才道:
  “你,你不该来。”
  她被困王府多日,南怀王为让她内心煎熬,甚至与她说了将她拿来的用处。
  她就是饵; 而郑蔚就是南怀王要钓的鱼。这条鱼的命运早已注定,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溅当场,用以祭旗。她在他耳边很快将事说了; 末了还是那句:
  “你不该来。”
  但她看见郑蔚神色淡然,只是看着她; 清浅的笑。
  “你,你知道了?”
  胡珊兰大惊失色,郑蔚缓缓点了点头; 贪婪的看着她。胡珊兰的眼泪忽就下来了,她试图去抢他的匕首:
  “你走!你快走!我对他没用; 他不会费心对付我!”
  “我走不掉。”
  胡珊兰扯着他的袖子呜咽起来; 这是她在他面前; 第二回 哭的这样悲切; 上一回还是在参透他卑劣的算计时; 带着悲愤。郑蔚心里搅缠的难受,不想看她这样难过。
  “你怎么这么蠢?我对他没用,我不会有事的……”
  郑蔚笑着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再耳后,细细的为她整理鬓发,抚着她头:
  “我不能冒险,毕竟他不是好人。”
  胡珊兰哭的越发厉害,两人旁若无人,听到郑蔚话的南怀王脸色陡然一沉,递了眼色,有人要上前,郑蔚忽把胡珊兰拉在身后,抬了抬匕首,几人顿时又站住,迟疑的看向南怀王。
  “王爷急什么?人还没走,我怎么能放心?”
  他忽打了声呼哨,就有一架灰扑扑的马车慢慢走来,驾车的人裹的严实,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人的模样。郑蔚回头看胡珊兰:
  “走吧。”
  胡珊兰抿紧嘴唇,郑蔚又同她笑了:
  “这地方不吉利,布庄关了吧,那铺子卖了也罢,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将胡珊兰往前轻轻推了推:
  “听话。”
  仿佛这一辈子走到如今,与胡珊兰这样多年,亲近的时候,痛恨的时候,疏离的时候,他满心算计也好,悔恨痛苦也好,煎熬疯狂也好,他都从来没有这样柔软的与她说过话。胡珊兰强忍着没有失声痛哭,却哽咽难言。她踟蹰顿足,郑蔚轻轻叹了口气:
  “胡珊兰,别叫我死的没价值。”
  胡珊兰忍不住呜咽了一声,一步一步,往马车挪去,她才爬上马车回头看他,他道:
  “胡珊兰……”
  “六郎。”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胡珊兰忽就开口了,郑蔚心头狠狠撞击,这一声六郎他等的太久了。
  “我等你。”
  她努力的朝他笑,郑蔚道:
  “好好儿过日子,下辈子,下辈子我等你。”
  说罢不等胡珊兰回话,他摆手,马车忽就动起来,胡珊兰急着从窗口探出身子:
  “郑六郎……”
  她喊,却再说不出之下的话,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再说以后真是奢望了。
  眼见马车很快消失踪迹,南怀王才道:
  “啧啧,好戏散场了,郑大人请吧。”
  郑蔚收起匕首又纳回袖中,几个护卫要去夺走,郑蔚却锐利的逼视道:
  “我总要留个后手,至少在王爷要我死的那一天之前,保证她的安危。”
  南怀王不在意的摆手,人都散去。
  “你说的对,她的命,我还真是不在乎。”
  “皇上来日荣登大宝,想来也不会为难一个小百姓。”
  南怀王听到这句话后,阴鸷的眼神忽就染满笑意:
  “那就承大人吉言了。”
  郑蔚未再做声,走入王府。
  如同一个交换,以及互相挟制。以他换胡珊兰的安全离开。
  当南怀王府的大门沉重的关上后,郑蔚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彻底断了。胡珊兰眼泪模糊的出了昴城,马车一路往北,一直走到半夜才停下,有人掀帘上来,胡珊兰瑟缩到角落。
  “胡珊兰。”
  是沈润的声音。
  胡珊兰哽咽了一路,直到现在才终于敢嚎啕大哭。
  “沈二哥!沈二哥!你快去救救郑大人!救救他!”
  她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但漆黑的马车里她看不见沈润艰涩的神情。
  “他让我送你去盛京。”
  胡珊兰陡然停住,这时候才总算接受实情。郑蔚在交换她出来之前,是已经将一切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白姨她们在码头等你。”
  胡珊兰呆怔怔的僵在那里,良久才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我不走。”
  “胡珊兰,这里或许很快就会变成战场,盛京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胡珊兰又缩回马车里,时至如今哪怕她再不能接受,却也不得不认清形势。她被劫走多日,最终还是郑蔚将她换出来,那么如今陷入南怀王府的郑蔚自然也是没人能救出来的,甚至如今也没有能将他换出来的人。
  她回想郑蔚神情温柔的为她整理鬓发的时候,那股淡然满足,他明知死路,却还是将她换出来了。要怎么办呢?谁能救他呢?昴城是南怀王的地界,哪怕皇上再统筹兵马掌控整个大炎,但南怀王却总能在皇上大军压境之前,杀了郑蔚。
  郑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有去求助,只是选择赴死,换她活。
  “我……”
  她努力的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总要给他收尸。”
  眼泪汹涌而下,沈润此时却有着深重的无力感,在上回面对郑蔚时,以及如今面对胡珊兰时。
  “好。但这里不能停,我们先换个地方。”
  胡珊兰点头,胸口哽的难受,好像有人捏着心一样的窒息,满心惊惶。他们转头往西去,进了一处山坳,胡珊兰见到了许多冰冷肃杀之人,这些人都行色匆忙。
  胡珊兰浑浑噩噩,每日看那些人往来,可脑海中却始终是郑蔚那日平淡的神情,将她轻轻推出来,让她听话。她表面看着平静,心里却挣扎难安,煎熬了两日,沈润这日带了个女人来,那女人只看了胡珊兰几眼,便将门关上,为胡珊兰装扮起来。
  胡珊兰心头慌乱,她明白这是要出发了,去看郑蔚。等装扮过后,胡珊兰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子,出门看见了几个男人,都是寻常百姓装扮,相貌也都再普通不过。
  “走吧。”
  胡珊兰诧异的看走在最前面的人,那是沈润的声音。胡珊兰忙跟上去,她也一身中年妇人打扮,几人一行竟是又回到昴城。
  整个昴城城门外黑压压一片兵马,震慑人心,不知就里的百姓都惶恐躲避,却总有些人远远看着,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胡珊兰几人挤在人群里,听那些百姓小声议论,都以为是要去剿匪的队伍。
  胡珊兰又听到他们一起来的人里有人对沈润小声到:
  “林大统领。”
  胡珊兰就看见一个桀骜的中年将领被绑了过来,哪怕被人推推搡搡,却也努力维持步履平稳。他面色肃冷,一直被推到了城门外搭建起的高台上。
  才站定,城门里就出来了一行马队,为首的正是一身盔甲的南怀王,其后跟随不少武将,再之后是一辆囚车,胡珊兰就看到了郑蔚。
  眼前立刻就模糊了,胡珊兰咬紧牙根,看那队伍一直走到高台前,看南怀王登台,看郑蔚被拽出来,也推上高台。
  在看清郑蔚的一身装束后,胡珊兰立刻捂住嘴,再三遏制也没忍住的压抑呜咽轻轻传出来,沈润侧了侧身,将她挡住。
  郑蔚木簪束冠,身上是单薄的长衫,长衫上蜿蜒的一支墨梅,却还有一道破损修补的痕迹。
  郑蔚神色始终从容,南怀王登高台后,那些兵将就开始山呼呐喊,胡声震天。南怀王抬手,一瞬安宁下来,而接下来南怀王说的话,就叫人大惊失色了。
  他历数自己出身来历,自诩正统,这倒也罢了,但话锋一转,竟忽提起文贤太子当初并非病故,而是被人谋害,谋害之人正是后来继位的先帝,所以先帝与当今皇上都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今日他将拨乱反正,诛杀逆贼。
  百姓听到这些之后都愕然不已,但下意识都会觉着浑身发凉。
  大炎乱了,征战起,最倒霉的就是百姓。甚至大炎内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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