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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查德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这个瑞士白痴,居然敢断言那幅戈雅的名作是赝品!
他掉转头再度瞥向那幅画。这是一幅不朽的作品,优雅美丽。他俯身细看戈雅的签字,没有一丝破绽。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性呢?疑虑的阴影逡巡而不肯离去。人人都知道,戈雅的同时代人尤金尼奥。卢卡斯临摹了几百幅戈雅的画,借这位大师的光而发迹。马查德付了三百五十万美元才买下戈雅的《波多》。倘若这是假的,他可被黑市交易坑惨了,想到这一层,他浑身不寒而栗。
亨利。伦戴尔所说的一点却是有道理的:甄别此画真伪的方法十分简便。他准备检验一下落款,然后打电话给伦戴尔,不失礼貌地暗示他,也许其他的职业更适合于他。
馆长把他的助手叫来,指示他将《波多》送往修复室。
检验杰作是一项十分细致复杂的工作,稍不留心,就会损坏一件无价之宝,而且无法补偿。普拉多的修补人员都是行家。大多数人都是不成功的画家,他们改行去干修复工作,为的是能够接触到他们所喜爱的艺术。他们从学徒起步,在老师傅的指导下学习,工作数年后升为助手,此时便可承担名作的修补工作,但身边必须有经验丰富的老技师监督。
普拉多艺术品修复室的负责人朱安。戴尔加多,将《波多》放在一个专门的木制支架上,马查德站在一旁观望。
“我想让你验证一下签字。”馆长对他说。
戴尔加多内心一惊,但却不露声色。“好,馆长先生。”
他往一个小棉花球上倒上二烯酒精,把棉花球放到《波多》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又在另一个棉花球上倒上汽油馏出液,这是一种中和液。
“准备好了,先生。”
“开始吧,但要小心点儿。”
马查德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呼吸也困难起来。他看着戴尔加多拈起第一个棉球,在戈雅名字的第一个字母“G ”上轻轻擦了一下,随即,他又拈起第二个棉球,中和这一部位的二烯,以便不至让酒精渗透得过深。两个人紧紧盯着画面。
戴尔加多蹙蹙眉。“对不起,看不出效果,”他说,“我必须使用更强烈的溶剂。”
“快动手!”馆长近乎命令地说。
戴尔加多打开另一只瓶子,将里面的溶液溢在一个新棉花球上。然后,他用这个棉球擦拭戈雅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接着,用第二个棉球再擦一遍,房间里充满了浓烈而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马查德伫立在那里,瞪视着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戈雅名字的开首字母“G ”渐渐消失,在它原来的位置上清晰地出现了字母“L ”。
戴尔加多转向他,脸色苍白。“还——还继续吗?”
“对,”马查德沙哑地说,“继续。”
逐渐地,在溶剂地化学作用下,戈雅名字的字母一个一个地消失,卢卡斯的名字完全再现出来。后者名字的每一个字母对马查德都是一个打击。他,世界上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的馆长,竟然被欺骗了。这一消息将传到董事会;将传到西班牙国王的耳中;将贻笑全世界。他,完蛋了。
他趔趔趄趄地返回办公室,要通亨利。伦戴尔的电话。
他们两人坐在马查德的办公室里。
“您说得对,”馆长沉重地说,“此画是卢卡斯的手笔。这消息一经传出,我便会贻笑大方。”
“卢卡斯蒙骗过不少专家的眼睛,”伦戴尔慰藉地说,“他的赝本画正巧是我的嗜好。”
“为此画我付出了三百五十万美元。”
伦戴尔耸耸肩。“您还能追回这笔钱吗?”
马查德绝望地摇摇头。“我是直接从一个寡妇的手里买下这幅画的。她声称这幅画在他丈夫的家里已经珍藏了三代。如果我起诉她,法院恐怕会拖延此案,以致招来满城风雨。这样一来,博物馆收藏的每一幅画都会受到世人的怀疑。”
亨利。伦戴尔陷入沉思。“的确没有招来满城风雨的必要。也许您可以向上司做个解释,然后悄悄地把这幅卢卡斯的画处理掉。您可以将它委托给索斯比或克里斯蒂代理商,请他们代为拍卖。”
马查德摇头说:“不行。那样的话,这件事就会不胫而走。”
伦戴尔眼眸一亮。“也许您可以碰碰运气。我有一个顾客专事购买卢卡斯的作品,他收藏它们。他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
“要是能把它脱手我很高兴。我不想再见到这幅赝品混杂在我的美丽名画当中,将它白送出去都可以。”他苦克地说。
“这倒大可不必。我的顾客大概会付给您五万美元。我打个电话好吗?”
“太感谢您了,伦戴尔先生。”
在紧急召开的会议上,董事会成员无不为这一消息感到震惊。会议决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来掩盖普拉多的一幅上乘名画是赝品这一事实。董事们一致同意,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加声张、尽快将此画处理掉。当西服革履的董事会成员悄然离开会议室时,没有一个人跟马查德打招呼,他定定地站立着,痛苦使他感到昏眩。
当天下午,一笔买卖成交。亨利。伦戴尔前往西班牙银行,开出一张五万美元的保付支票。于是,尤金尼奥。卢卡斯的《波多》被包在一块不显眼的粗麻布里,交到他手中。
“如果这一事件张扬出去,董事会将会大发雷霆,”马查德谨慎地说,“但我已向他们保证,您的顾客一贯为人谨慎。”
“您尽管放心。”伦戴尔安慰地说。
亨利。伦戴尔离开博物馆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马德里北部的一片住宅区。他挟着卢卡斯的画,上到一座公寓的三层,敲开了一扇门。开门的是特蕾西,她背后站着塞萨。波雷塔。特蕾西狐疑地看着伦戴尔,他微微一笑。
“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脱手这幅画!”伦戴尔幸灾乐祸地说。
特蕾西紧紧抱住他。“快进来。”
波雷塔接过画,放在一张桌子上。
“现在,”驼背老人说,“让您来目睹一个奇迹——戈雅的名画死而复活。”
他取来一瓶特制酒精,打开盖,刺鼻的气味立即弥漫全屋。特蕾西和伦戴尔看着他往一个棉球上倾注了一些酒精,然后用棉球轻轻蘸擦卢卡斯的名字,一次擦一个字母。渐渐地,卢卡斯签字隐退消失,戈雅的名字活脱脱显现出来。
伦戴尔惊愕地睁大双眼:“妙呵!”
“这是惠特里小姐的主意,”驼背人说,“她问我有没有可能在画家的名字上涂上一个假名字,然后再在假名字上涂上画家的原名。”
“不过具体的做法是他琢磨出来的。”
波雷塔谦逊地说:“这再简单不过了,统共用不了两分钟,窍门在于我所使用的颜料。首先,我在戈雅的名字上涂上一层高档白色法国擦光剂,保护签字。然后,我在上面描上卢卡斯的名字,用的是丙烯酸快干颜料。在最外层,我使用一种具有绘画光泽的油质颜料描上戈雅的名字。当这一层被涂去时,卢卡斯的名字就显现出来。如果他们再深入一层,就会发现隐藏在底部的戈雅的真名。当然,他们没有这样做。”
特蕾西将两个鼓歌的信封递给两个人,说:“这是我对二位的酬谢。”
“下次需要艺术鉴赏家时,我愿随时效力。”亨利。伦戴尔眨眨眼。
波雷塔问:“你打算怎样将此画带出西班牙?”
“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取,请等他。”她与他们握握手,走出房间。
在回里兹饭店的路上,特蕾西的内心荡漾着一种振奋之感。一切都取决于心理作用,她想。最初,她已看出从普拉多盗画犹如上天摘月。于是,她只得施巧计蒙骗他们,使他们陷入绝境,不得不将此画脱手处理。特蕾西仿佛看到了杰弗。史蒂文斯得知自己被击败后的一脸苦相。她不由得大笑起来。
她在饭店中坐等取画的人。当他到来后,她立即打电话给塞萨。波雷塔。
“取画的人已经来了,我马上让他去取画。一定要——”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波雷塔叫喊,“你派来的人半小时以前就已经把画取走了。” ………………………………………………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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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七月九日,星期三,午时在马拉格诺大街旁的一间私人办公室里,冈瑟。哈脱格说:“马德里的事发生以后,我理解你的心情,特蕾西。不过杰弗。史蒂文斯毕竟是先走了一步。”
“不对,”特蕾西悲痛地纠正他说,“第一步是我走的,他只不过是步我的后尘。”
“但交货的却是杰弗。《波多》不久就会送到我的顾客手中。”
她虽然经过了周密的运筹和计划,但杰弗。史蒂文斯却最终战胜了她。他袖手旁观,让她去冒险铸造每一个环节,关键时刻,他将宝物攫去,一走了之。他一定没有停止过对她的嘲笑!你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特蕾西。他的话又在她的耳畔响起。于是,一阵屈辱向她袭来,令她无法忍受。天哪,我是一个十足的白痴!
“我从没有想过要去杀人,”特蕾西对冈瑟说,“但要是杀杰弗。史蒂文斯,我绝不手软。”
冈瑟温和地笑笑:“哦,亲爱的,但愿别在这间房子里,他马上就来。”
“什么?”特蕾西跳将起来。
“我曾告诉你,我又为你揽了一桩差事,这次需要一个合伙人。据我看,他是唯一的一个——”
“我宁肯去死也不与他合作!”特蕾西历声说,“杰弗。史蒂文斯是最卑鄙的——”
“啊,是谁在提我的名字?”杰弗站在门槛,面带微笑,“特蕾西,亲爱的,你漂亮极了,胜过任何时候。冈瑟,我的朋友,你好吗?”
两个人握手致意。特蕾西伫立着,愤怒在她心中膨胀。
杰弗看着她,喟然说:“你大概生我的气了?”
“生气!我——”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字眼。
“特蕾西,请允许我说,我认为你的偷画方案妙极了,这是我的心里话,妙极了。但你犯了一个小错误,千万不要信任那个失去食指的瑞士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控制住情绪。她转向冈瑟,说:“我以后再跟你说,冈瑟。”
“特蕾西——”
“不,无论是什么差事,我都不想介入。除非他不在里面搀和。”
冈瑟说:“你至少可以听一听,是吗?”
“没这个必要,我——”
“三天之内,德比尔斯公司将通过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的货机,把价值四百万美元的钻石从巴黎运往阿姆斯特丹。我有一个顾客,渴望得到这批宝石。”
“你为什么不在去机场的路上抢劫这批宝石?你的这位朋友堪称是一名抢劫老手。”她控制不住,用刻薄的口吻说。
上帝,她发起脾气来美丽极了,杰弗想。
冈瑟说:“钻石看守得极严。我们只能在空中进行抢劫。”
特蕾西愕然地望着他:“在空中?在一架货运飞机上?”
“我们需要一个瘦小的人躲进一只集装箱里。飞机在空中时,这个人所要做的就是从箱子中钻出来,打开德比尔公司的集装箱,取出钻石,再把预先准备好的复制品放在里面,然后再度躲进箱子里。”
“我的身材适合钻箱子。”
冈瑟说:“不只身材而已,特蕾西。我们需要的人既要有智谋又要有胆识。”
特蕾西站在那里,沉吟着。“我喜欢这个方案,冈瑟。我所反对的就是与他合作,这个人是个骗子。”
杰弗微笑说:“我们都是,对吗,小心肝?如果我们成功的话,冈瑟将赏给我们一百万美元。”
特蕾西盯住冈瑟:“一百万美元?”
他点点头:“每人五十万。”
“这项计划可以成功的原因是,”杰弗解释说,“我在机场的货运仓库有一个熟人,他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个人十分可靠。”
“与你正好相反,”特蕾西刺了他一句,“再见,冈瑟。”
她仪态万方的走出房间。
冈瑟望着她的背影说:“关于马德里是差事,她的确对你动了肝火。恐怕她这次不会干了。”
“你错了,”杰弗欢快地说,“我了解特蕾西。她抵抗不住诱惑。”
“货箱需密封后才能装上飞机。”雷蒙。沃本解释说。他年纪不大,是个法国人,长着一张苍老的脸,与年龄很不相仿。眼睛黝黑而无神。他是法航运输机的调度员,因此是这次计划成败的关键性人物。
沃本、特蕾西、杰弗和冈瑟围坐在一条汽船扶手边的桌子旁,这是一条游艇,游弋在塞纳河上,供游客观赏巴黎四周的风光。
“如果箱子密封住,”特蕾西声音清脆地问,“我怎么进去呢?”
“最后一批货物到达时,”沃本解释说,“公司使用我们称之为软装的箱子进行包装,这是一种大型的板条箱,一面是帆布,只用绳子捆住。为安全起见,凡贵重物品如钻石等,总是最后到达,以便最后上飞机,最先卸机。”
特蕾西说:“这么说,钻石是在软装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