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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散修,一身反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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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眸子颇为澄净,不带一丝阴阳怪气。
  可偏偏是这样的澄净,不知为何,让白玉璟想起曾经在剑阁中听闻她被各宗追杀的揪心之事,一时竟觉得,自己同那些伪君子无二。
  他提着剑,有些心烦意乱。
  见他不语,谢扶玉耐心道:
  “师兄,它是我捡来的小狐狸,我最清楚。它有灵力不假,却从不会用。不然,方才我也不必出手。”
  原来,她给自己下灵力禁制,是怕自己操纵不当,届时伤了白大哥,便覆水难收。
  她和旁人不一样,她不会选择舍弃自己。
  江陵心间有些触动。
  白玉璟撇过头去,把剑收回了剑鞘。
  “罢了,我今日只是来送剑的,旁的事情,我权当不知。只是……阿玉,你若非要养它,千万记得,别将它带下山去,免得落人口实,让旁人借此对你不利。”
  他垂下眼睛,斟酌道。
  细密的长睫在眼下印出一片阴影。
  “师兄的好意,阿玉心领了。”
  她浅浅笑着,没答应也没反对。
  她知道师兄的担忧并非凭空而来,六界想讨伐她之人无数,或为世人未得一见的七星,或想战胜她后扬名。
  只是,多年过去,七剑阁都懒得再追究七星的下落,无关人等便更难寻借口。
  若让旁人发现她与妖物勾结,自然有所谓的“正道人士”借此上门挑衅。
  可她不在乎。
  白玉璟凝着她指缝被划伤的口子,自怀中掏出一方干净手帕,递给她,道:
  “三日后,清城渡口见。我们一同去金玉山庄。”
  她没扭捏,接过帕子随意缠在手上:
  “多谢师兄,师兄慢走。”
  白羽鸽识相地飞到师兄肩头,与他一同下山去。
  谢扶玉目送他消失在石阶另一端,抬手解了下给狐狸的禁制。
  狐狸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双湛蓝眼眸仿佛阳光映照下的海水,在期盼着她说些什么。
  可惜,她不喜欢问问题。
  她喜欢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剖陈自己。
  她垂眼看着乖觉坐在地上的毛茸茸,沉默良久,终是转身,打算回山洞去好好看看带回来的那卷《六界异志》。
  她刚迈出一步,却被身后的狐狸拉住了袖子。
  不是用狐狸嘴巴叼住,也不是用利爪勾着,而是用常人般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又紧张地微微发抖。
  仿佛手指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在用尽力气。
  她没转身,他的手亦没有松开。
  “。。。。。。阿姐,对不起。”
  他轻轻开口,声线不似从前那般清亮,带着些少年独有的喑哑颤音。
  凉风拂过,银发与黑发飘飘袅袅地勾缠在一起。
  在这局从心间到指尖的博弈里,他完成了最后的挣扎,终于鼓足勇气,将真实样貌全然展现在她的眼前。
  不论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还是注定生分疏远,他照单全收。
  碧色裙摆随风而转。
  她清浅一笑,望着眼前仍攥着她袖子的少年。
  不过数日时光,整个人像是抽条的树苗般,已然高过她些许。
  他虽仍低垂着头,却依然可见眉目褪去了些稚气,浓淡得宜,宛如一幅清隽山水画。
  “怎么?玩够了?愿意变回来了?”
  想象中的责怪或是惊吓并没有发生,少年抬眸,湛蓝妖瞳中划过一丝不知所措。
  “你知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她依旧望着他,言笑晏晏。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裹着白玉璟帕子的手,已经隐隐渗出了些红。
  他托起她的手腕,微蹙着眉端详:
  “阿姐,你方才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行走江湖,这算不了什么,不要大惊小怪。”
  她试图抽回手,却发现他攥得更紧了些。
  “不能这样,血若是结了痂,会和帕子黏在一起。”
  他凝视着帕子上的血痕,轻柔地将它解了下来。
  “而且你也没清理伤口,你瞧,附近都是沙土。”他认真道。
  “你好啰嗦。。。。。。”
  从前,七剑阁里的老医修每次给她看伤时,也是这般话多。
  她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却见他张口便含在了她的指缝处,舌尖在伤口上轻轻舔舐,带来一阵又痒又痛的酥麻。
  ?
  谢扶玉瞬间宕机,忘了先将手抽出来,只猛地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干嘛?!”


第23章 碧海深处(一)
  ……怎么这么像是在害羞?
  这不该是她身为师长该说的话。
  她觉得自己不够严肃; 忙又板正了身子,补了句:“你无礼!你放肆!”
  江陵从她的指缝间抬起头来,望着反应如此激烈的谢扶玉; 一时有些茫然。
  但?仍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
  “阿姐,虽说有些冒犯,但?你受了伤,舔一舔,可以缓解疼痛。”
  说罢; 他又将嘴唇贴在了她细密的伤口上。
  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手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当真有效; 伤口隐隐的刺痛竟当真逐渐消解; 仅留下两瓣柔软的唇与反复轻舐伤处的舌尖; 在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神识。
  她安静下来。
  瞧着他认真的模样; 不像是?装的。
  她忽然想起他不是?常人,只是?一只狐狸。
  狐狸的世界里,没有神农尝百草,自然就不会有捣烂敷伤的药草,没有仙丹炉鼎; 自然也没有制好的灵丹妙药。
  除了耗损灵力?自愈; 便只剩下这一种可以暂缓痛楚的方法。
  而江陵; 在遇见她以前; 不知经受过多少天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子。
  “其实,用草药敷一敷; 比这样更有效。”
  她轻喃道。
  她先前……好像惯用人类的思维,误会了些什?么。
  想到这儿; 她不禁有些羞愧。
  她混迹世间?这么些年,什?么话本没买过?什?么秘闻没传过?
  怎么可以带着成年人的龌龊思想,去揣度一只纯情?的小狐狸。
  可她越是?往这方面想,越是?不自觉地放大了对他的感知,在细节处,便显得越发敏感。
  她面上仍强装镇定,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耳廓已经攀上了些许红意。
  江陵起初只是?想为她疗伤,可鼻息间?充斥着独属于她的气味,口中津液与血腥气揉杂黏连,令他莫名开始有些燥。
  他不自觉地加深了唇舌的力?度,想将心间?的躁驱逐出去。
  狐狸到底是?嗜血的动?物,他说不出眼下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是?在品尝美味?
  还是?什?么别的欲望?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逐渐放空,心跳得也更快了些,甚至神智也不大清明。
  眼前的人,是?他想要陪着的阿姐,而他的唇舌正在她的指间?游离,耳尖仿佛燃起了妖火,有些烫。
  最后,他的牙抵着她的肌肤,轻轻地咬了一口。
  “。。。。。。好了。”
  她猛地抽回手来。
  其实,他很有分寸,她一点?不疼。
  但?她总觉得这样的举动?,沾着些不可描述的意味,倒像是?……在调情?。
  怪怪的。
  她逃也似的回了山洞,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
  江陵立在原地出神,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袖子,不知站了多久,终于后知后觉地走到河边。
  河底的鱼一见到他,便和?见了阎王似的四散奔逃,他也无?心去理,只掬了把?水,猛地泼在脸上,试图给狐耳降降温。
  待他终于抚平了自己的心绪,才转身回去找她。
  山洞里。
  《六界异志》正悬在空中,可她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书卷里的每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一看过去,便总想起方才的奇异触感。
  她无?数次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画面甩出去,指尖抵着卷轴,一字一字往外蹦:
  “鲛人一族,生?于东海。。。。。。寿数三百,是?常人数倍。。。。。。”
  好容易读了一行,又看见江陵从外面走来。
  她余光看着他意态悠闲地踱步,好似飘来一片鸿羽,在她的心尖儿挠了一下,又轻飘飘地飞远了。
  若是?有人告诉她,捡了这个小屁孩,养一段时间?,便能长成如此绝色,她当初就不犹豫了。
  江陵走近了一些。
  而且身形也不错。
  江陵走至她身前。
  嗯……而且还很年轻。
  等等,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扶玉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清了清嗓子,指着卷轴道:“江陵,你。。。。。。”
  “阿姐。”
  他轻声打断,湛蓝眼睛不带一丝杂质,殷切地望着她。
  她感觉脸上刚降下的温度骤然又升了起来。
  “怎,怎么了?”
  江陵念及她回应白?大哥时,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意思,只得以退为进,垂下眼睫,主动?开口道:
  “我?觉得……方才白?大哥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白?师兄?他说了什?么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说是?以后下山,尽量不要带着狐狸。
  “我?和?师兄相?处得久,我?了解他。他性?情?纯良,为人正直,一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是?担心我?,才会那样讲。你也同他相?处过,他今日并不知道你就是?江陵,才会如此待你,若他知道,断不会突然出手。他说的话,你也别太当真。”
  她安慰道。
  “那阿姐的意思是?……你们此次远行,不会将我?撇在山上?”
  他的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
  他特地用了“撇”,没用“留”,只因撇一字,显得更凄苦可怜一些。
  “自然不会啊。”她允诺道,“我?让你跟着,是?为两件事情?。”
  她再次指着浮空的卷轴:
  “金玉山庄恰是?东海上的一座仙岛,而六界异志中的第二篇,却并非什?么妖物,而是?一个远古没落的神族——鲛人。我?虽还未参透,但?七星的剑魄,你我?还得继续找。”
  “所以,你与我?同行,未免师兄生?疑,我?用拂华,你携七星,是?为其一。二呢,就是?别忘了感应七星剑魄的方位。”
  她交待完这一切,坐在桌前,托着下巴打量他 。
  “不过……此去可不是?人间?界这种鱼龙混杂之处,而是?仙门大家,你若是?就这般模样过去……定要第一个被他们捉去,烤成狐狸干。”
  “那阿姐想我?怎样?”
  他留意到谢扶玉毫不遮掩的目光,特意微微偏头,眸中带着些探究。
  冷白?如瓷的面容上垂了几缕银色碎发,静静等着倾听她的下文。
  狐狸把?最勾人的一面展露出来,简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谢扶玉心下感叹,接着道:
  “首先,不能和?从前的模样出入太大,否则师兄那边,我?不好狡辩。比方说这银发。。。。。。”
  “好。”
  她话还没说完,江陵便毫不犹豫应下,瞬间?,如雪般的银白?长发变成了墨色,如静止的黑瀑一般懒懒散在肩头。
  原先大片的淡蓦然转浓,反倒添了一丝惊艳。
  谢扶玉心下继续暗叹:
  难怪都?说妖颜惑众。
  没错,就是?容颜的颜。
  她可不爱听旁人的蛊惑,她一般都?反着来。
  “还有眼睛。初见你时,是?墨色的。”
  他轻轻笑起来:
  “我?只是?想给阿姐看一看我?真实的模样,平日里为了不吓到旁人,我?一直都?幻成黑瞳。”
  谢扶玉目光往下移去,细细打量起他的衣裳。
  江陵与她在密林中毒晕过去那最后一眼的记忆渐渐重合。
  衣衫的底色是?极为纯净的白?,不过于冷,也不过于暖。沿着衣衫边缘,掐出了道火红衣边,配着身上的红线,不但?不媚,反倒中和?了底色的素,平白?添出一抹热烈来。
  她想起他狐狸原身的模样,确是?十分相?符。
  “你从前是?怎么打扮的?”
  她蓦地问出这句话。
  问完后,才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不是?见过吗?
  从前的他,孩子般大小,束着高马尾,像个黏人精。
  江陵忽地一愣。
  “从前。。。。。。”
  很久以前,他也喜欢把?头发束成高马尾。
  这样,在外时,头发便不会因大风吹得糊在脸上,也不会因为和?旁人打架而碍事。
  他随手将长发抓起,口中不知何时,叼出了根火红发带,三下五除二扎好后,又将领口扯松了些,微微露出锁骨来。
  “从前大抵是?这样子。”
  谢扶玉的目光落在他那一副漂亮的锁骨上。
  “不守男德,有伤风化。”
  江陵:……?
  “不过,我?们姑娘家都?好这口。”
  她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水,起身捡起两根木枝,递给他一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除了音容笑貌要与常人无?二,再就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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