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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面躺在草地上,长长舒了口气,一时的放松让她蓦地想到一个问题。
“狐狸,怨灵有自己的思想吗?”
江陵沉吟片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没有。”
“是啊,我在晨课上学过,鬼界之中,只有魑魅魍魉和鬼魂才会?有自我想法?,而怨灵是没有的,通常会?无差别地攻击异族,或者听从它主人的指挥。”
谢扶玉手中抓着一根青草,喃喃道。
“所以……”
她欲言又止,侧首看?了看?他的神情。
他蹙着一双好看?的眉眼,接话道:
“所以,你我被怨灵围战时,陆离不见?了。”
她见?他能够消化眼前?的事实,便渐渐放下心来,道:
“是啊。他本与我们在一处,且冠冕堂皇地劝我交出剑魄,否则将会?天下大乱。可眼见?我不配合,这些怨灵便倏然?冒了出来,我很难不怀疑,他才是控制这些怨灵的主人。”
江陵坐在她身旁,从地上薅下一根草,拿在手中把玩,心头一时有些烦躁。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想看?看?吗?”
她枕着胳膊偏过头来,浅浅一笑。
“怎么看??”
他垂下眼睛望着她。
她一个挺身坐起,从腰间解下乾坤袋,拿出里面的幻梦粉。
“还?记得这个吗?”她晃了晃瓶子,“他定?然?以为,你我不敢再涉足神界,还?在被困在那处与怨灵缠斗。所以,再晚些时候,我们偷偷潜入他的寝殿,将这个用给他。”
江陵抿抿唇,点了点头:“好。”
神界的桃花终年不败,一茬儿?又一茬儿?地开着,远远望去如云似锦,好不热闹。
她和江陵蹑手蹑脚来到陆离的寝殿,见?其间掩着淡淡的烛火,便与他对视一眼,比了口型道:“他没睡,怎么办?”
“我有办法?。”
他从袖中摸出一只药瓶,带着她轻轻跳上了房檐,而后掀起砖,露出一条缝隙。
陆离果真没睡,在盯着眼前?的沙盘出神。
江陵悄悄将药瓶倒了下去,谢扶玉却没看?清倒出去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她与他疑惑对口型。
“是透明的。”
他心中默默数着数,不出片刻,便见?陆离染上了困倦,撑着下巴倚着卧榻,头微微往前?栽去。
“赤狐一族本就擅精神力控制,有这种无色无味也无形的催眠药粉,再常见?不过。”
他拉着她跳回院落,院中静悄悄的,连值守的仙娥都不曾有。
“他不是在给我们设套吧?”
她左顾右盼一番,
“我总觉得……神界帝君的住所不该如此荒凉。”
江陵顿了一顿:
“我早就同阿姐讲过,狐族之人,尤其是公狐狸,眼中一生只容得下一人,他对她的情意?未必是假的,只是各自心中都有着更为要?紧的事。你看?我的狐狸洞,不也只有你一人住过吗?”
虽然?他只是下意?识陈述事实,可仔细琢磨一番,最后一句却是不自觉带出来对她难掩的情意?,耳尖不禁一热。
谢扶玉弯弯眼睛,抬手捏了一下他的狐耳:“以后也只许我一个人住。”
二人摸进陆离的房间,他已然?睡熟,只是睡姿不大好看?,窝在桌子边,卸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淡泊伪装,便显得有些疲累。
谢扶玉掏出装着幻梦粉的小瓶子,朝陆离的脸上倒去,白色花粉飘进他的鼻腔里。
不同拿江陵试验那次,这次她舍了血本,故而陆离过去的记忆,便如会?动?的画卷一般,展现在二人面前?。
*
丢了半身灵力的陆离又遭心上人的背叛,狼狈地回了神界。
他唇色惨白,面色如纸,对玉凌烟道:
“我自问待她不薄,她为何如此算计我?”
玉凌烟默了一瞬:
“您不是也并非纯粹为她吗?”
“呵……”
陆离显然?动?了大怒,嗫嚅着嘴唇,哂笑道,
“她自幼受她父亲打压,我许她后半生的尊荣富贵以及帝后之位,难道还?不够纯粹?”
“她的野心还?是太大了。”玉凌烟叹道。
陆离闭上双眸,良久,复又睁开,有些无助地看?着他:“可神族未来的继承人怎么办?”
“您可以另择贤后。”
陆离摇摇头,凄然?一笑:“做不到的。”
“那就……把那孩子抢回来。”
谢扶玉想起在幻妖那儿?看?见?的事情,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江陵,见?他神色如常。
但她知道,他是一个惯把心事埋心里,平日全当无所谓的性子,便干脆绕到他身后,双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阿姐……别闹。”他有些无奈。
“后面的你别看?了,我替你看?。”
“可我能听见?。”
她又去捂他的耳朵,于是视线便从指缝里漏出来。
“这下又能看?见?了。”
她换来换去,他任由她折腾良久。
最后她自己丧气道:“我就是不想你看?。”
他一把把她拉到身前?,凝着她的眸子,认真道:“如果是你,你会?想知道吗?”
知道这个,未免对自己太残忍,可若是当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的人,她也是不想。
斟酌半天,终究妥协地点点头。
“还?是想的。”
“若是阿姐怕我难过,就一辈子陪着我好了,你陪着我,我就开心。”他轻声道。
“油腔滑调。”
她不敢直视他太过澄澈的目光,嗔骂一句,又将视线瞥向?那个画面。
画面中,玉凌烟正出谋划策。
“听闻江山月待他格外冷漠,若是想与那孩子亲近些,咱们不妨待他好,让他更喜欢天宫。”
于是,小江陵便得到了狐生中的第一缕温暖。
不会?有人言语辱骂,也不会?有人撕咬伤害,而是递给了他一条烤鱼,并且邀请他去天宫。
“天宫好吃的可数不胜数呢。”陆离难得笑眯眯道。
“真的吗?”
“真的,不信的话跟我来呀。”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有我们护着你,你母亲不会?再伤你了。”
陆离说得不错,江山月从不在天宫放肆。
久而久之,江陵便把天宫当作是他的避难所。
直到那件剥离魂魄的事后——
陆离剥离出了摇光,便下令让天宫与江陵彻底割席。
江陵又回到了从前?暗无天日的日子,而摇光则开启了他光辉灿烂的人生。
“他会?是天宫的继承人,我只是让他在仙门中历练历练,他既不会?动?摇你的阁主地位,将来还?能与你互相?扶持。”
彼时陆离神色淡淡地端坐在帝位上,看?着匍匐在自己身下的七剑阁阁主,天枢。
“是。”
送走天枢,陆离又露出疲态。
玉凌烟上前?道:“帝君,您的灵力……”
“很难再恢复。”他摇摇头,“若非她又来挑衅一次,倒是还?有希望。”
“臣倒是知道一个秘术……”
他抬眸:“什么秘术?”
“能让您灵力几乎如前?的一个秘术。这个法?子若是成,那么她定?不会?不把神族放在眼中,反倒会?格外忌惮。只不过……”
玉凌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别总是吞吞吐吐。”
“只不过,需要?您割舍掉七情六欲,再聚集天下间的怨灵。怨灵越多,您的灵力便越盛。”
陆离眸子一垂,落入沉默。
“其实,臣私以为,还?有一种好处。”
“你说。”
“怨灵虽为恶灵,但其实也可为您所用。您不妨……将它们安置在一个无人涉足之地,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暗军。”
谢扶玉看?得心惊,转头与江陵对视一眼:
“所以……幻妖竟是集陆离的欲望所成?”
第67章 天道即我(七)
她回想起曾经见过的幻妖。
弑杀; 阴邪,过分强大?,没?有实?形; 擅于利用人心中最阴暗的部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它却是因这位受六界景仰的神君私心而生。
仅仅是为了弥补自己灵力不足,便能以天下苍生为祭。
两人沉默不语,继续看着幻梦粉展现的回忆。
画面中,陆离垂下眸子,斟酌片刻; 道:
“便将它放在仙妖之界吧,既可以成为仙妖两界的阻拦,又可以吸收人间界的怨灵; 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一顿。
“我?此生再不愿意再涉足那个地方; 不会被旁人察觉是我?所为。”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惊雷; 幻梦粉浮现的画面戛然而止; 陆离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谢扶玉与?江陵对?视一眼。
“这不是寻常的雷音,我?出身仙门,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引出的天雷……”
江陵将方才与?他们交战的那些怨灵与?陆离梦境之中做过的事情联想起来,道:
“幻妖……是幻妖的封印破了!还记得玉凌烟说的话?吗?他说这些是暗军!”
听着这话?,她心中一沉:
“我?今日来时; 佯称你母亲重伤。”
江陵面带忧色; 当即转身:
“糟了; 妖族有难; 我?得回去。”
她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我?与?你同去!”
他眉心微动?,拂下她的手:“不必了。”
当年; 仙门中所有人都以为幻妖是妖族树起的壁垒,天魂宗高阶修士灭亡; 她与?妖族沾染上关系,已经险些丢了命。
他不能让她再冒着个险。
她往外追出两步。
“为什么!”
江陵化出狐形,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你终究是仙界之人。仙门一向?以神界马首是瞻,你若是掺和?到神界与?妖界的事情里面,难免又要被各大?仙家审判。”
他的话?伴着晚风带来的花香徐徐飘入她的耳中。
“阿姐,你不必来。”
谢扶玉正欲追过去,却听砰地一声,院中门已然关上。
“他说得对?。”
身后,陆离淡淡的声音响起。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戒备地看着他。
陆离微微一笑:
“你不必对?我?怀揣如此之大?的敌意,你我?从不是仇人。”
谢扶玉冷哼一声:
“怎么?难道不是你在仙妖之界召出的怨灵,想将我?困死在哪里?”
“我?知道那些东西定然杀不了你,我?可从没?想过要你们的命。”
他笑得极淡,如庙中供奉的神佛,
“正如江陵说得那样,神与?仙素来交好,你又是七剑阁最有潜力的年轻一代,你我?,远不至于是仇敌。”
“我?早就不是七剑阁中人,如今不过是区区散修罢了。
”
说话?间,又是一道惊雷炸开,映出彼此惨白的面容。
陆离朝她伸出手来:
“把?七星剑与?剑魄给我?,你就是仙界道盟的下一任盟主,这远比做七剑阁弟子来得划算。”
“哼,我?不稀罕。”
“不稀罕?”
陆离轻轻笑了起来,笑里难掩讥讽,
“你自己想想,跟着他们,能有几成胜算?你不要自顾自地走弯路,你走过的弯路,难道还不够吗?”
这话?像是提醒,却也更似威胁。
谢扶玉垂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番如今的局势。
六界之中,魔界素来独行独往,从不插手各界之事,人间实?力最弱,却是信奉神仙,而玉凌烟与?陆离的聚集怨灵之法,不必多言,也知该是鬼君倾囊相授。
细细数来,妖界确实?孤助无援。
陆离缓缓补充道:
“斩妖除魔,才是天道,才是众心所向?。小谢道友,莫要因为一时的小情小爱,而失了道心。”
道心?
谢扶玉倏然一愣,想起师父曾与?她说过的话?。
“道心可不是修道之心。致良知,明?本心,才是坚守你自己的道心。”
致良知,明?本心……
在她的良知里,剥离欲望引来邪祟,又将这一切栽赃给妖界的神君,才是大?错特错。
“天道?”
大?雨倾盆而下,顺着她的发梢滑落下颌,砸在了院中的鹅卵石上,
“若说顺应天道,不如说,是顺应你的道吧?陆离帝君。”
“你也可以这么想。”
他望着她,眼底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清傲尊贵。
“我??哈哈哈……神君,我?可不这么想。”
她莫名笑出了声,召唤出拂华,一剑劈开了院门,转身便走,一字一顿,甩袖扬声道:
“我?从不遵循什么天道,只因我?,即是天。”
陆离刚想运转灵力,可那药的余毒暂令他浑身无力,却又怕被谢扶玉觉察出端倪,只得继续端着,放任她离开。
“你若执意随他去,届时谁也保不了你。”
陆离的警告冷冷地响在身后。
她唇角挑起一抹笑容,捏起御剑诀。
“素来自保之人,何须他人保我??”
她御剑往天山雪林赶路,可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