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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平安快步去了饭厅。
谢枢在门口远远看到父母和妹妹的那刻,便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赶忙走了进去,随后在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干脆利落地朝父母磕了个响头,伏在地上不愿起来。
谢世子连外袍都没穿,再加上这突然的举动,可把侯爷三人惊了一跳,侯爷夫人见不得这场面,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试图扶起地上的儿子。
可世子爷年方十八,且长年跟侯爷练武,体重自然也是不轻的,何况世子爷为了赎罪,根本不打算起来,一时间侯爷夫人还真扶不动谢枢。
“枢儿,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快起来啊。”
世子爷依然以首俯地,可见双肩抖动。
侯爷以为是混小子的恶作剧,在一旁放下碗筷冷眼旁观,小姑娘观察左右决定按兵不动。
侯爷夫人扶不起来儿子,柳眉竖起朝侯爷开火,“是不是你又想出罚儿子的法子,没看到儿子跪着呢嘛,还不快过来把他弄起来,地上多凉啊!”
侯爷背了黑锅,尽管心里委屈但夫人的命令又不敢不从,遂身体转了方向,却看那混小子抖肩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还敢偷笑,皮子痒了!
谢侯爷一声冷哼,语气不善道:“谢枢,自己滚起来,你娘的身板弱,还不让她省点心?”
听侯爷说自己的儿子,即便是为自己着想,侯爷夫人也不爱听,正要再斥他一句,身边的儿子有了动作,她赶忙先把丈夫放在一边。
但却看到儿子脸上流着泪,当即心疼的蹲下身子搂住儿子,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顺便赏给侯爷一个眼刀。
侯爷对现在的发展也有些意想不到,尴尬地摸摸鼻子,心道这小子今日怎么转了性子,还哭上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臭小子,也不嫌丢人!
一旁的小姑娘见哥哥哭了,急忙跑到哥哥身边,拿出怀中的帕子,细细擦拭谢世子的脸庞。
谢枢只是情绪太激动,见到亲人大喜之下有些控制不住,生死过后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亲人在身边是有多么珍贵……那是他死后如何都触及不到的……
第十章 岁月静好
看着妹妹脸上的担忧、母亲眼里的担心,父亲虽然稳坐在椅子上,但仍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世子爷终于破涕为笑。
见他终于正常了,厅内三人皆松了口气,侯爷的宝贝女儿谢茵,适时晃着哥哥的手臂道,“哥哥,快来吃早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侯爷夫人笑着点点儿子的额头,“是啊,快吃饭吧,你赖床来的都晚了。”
这次世子爷没辜负众人的期望,主动站起身同母亲和妹妹一起坐到饭桌旁,因死过一回的缘故,连带着此时吹胡子瞪眼的父亲,在他眼里都变得和蔼起来。
他安慰的拍拍母亲一直没放开的手,直视父亲的眼,褪去了从前的纨绔模样,表情认真的开口道:“父亲,对不起,从前是我错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蠢儿子的道歉,侯爷瞅瞅儿子,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欣慰道:“知道错就好,别整天总偷鸡摸狗,和一些狐朋狗友鬼混,没事多读书多练功,干点正经事!”
当然,侯爷的这种欣慰在几天后就会土崩瓦解,儿子还是那个蠢儿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能苦哈哈地继续为那孽障收拾烂摊子,侯府继续每天上演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的热闹场景。
谢枢明白父亲没听懂,他说的是前世不听父亲劝诫,一意孤行以致落得灭门惨状的种种。
但这些无法对父亲言明,世子爷只能打碎吞到肚子里,面上笑着回道:“父亲说的是,儿子听父亲的。”
父慈子孝的场景被侯爷夫人打断,随后她亲手盛了碗粥放在儿子面前,又把几道精致小菜往前推了推,温柔道:“你们爷俩说完了吧,枢儿来吃饭。”
世子爷点点头,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称赞道:“还是娘亲盛的粥最好喝,喝着都甜!”
侯爷夫人瞬间被哄得心满意足,脸上绽放一朵漂亮的笑容。
对此,侯爷也不觉得这小子变得懂事了,绷紧了张脸,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小子惯会哄妻子,就会到他眼前争宠碍眼!
谢茵看着吃的香甜的哥哥,再看眼生着闷气的父亲,身边则是面带嗔态的母亲,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父亲也真是的,天天就爱和哥哥在母亲面前争宠、吃哥哥的醋。
饭厅内显然是一片岁月静好,祥和幸福……
经过了一天的心情起伏,世子爷躺在卧房的床上,听着房外的虫鸣,仍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连带着上一世的过活也好像是一场梦。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许是贼老天终于同情了他一次,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他可以护好家人,不再重现上一世的噩梦。
对了,还有为他郁郁而终的九皇叔,那份情意深重宁远,岂能辜负?
这份恩情定是要报的,但他被感情伤的太深,如今能给的,也只剩下这个人而已。
他玩笑的想着,不如送上门成个亲,全了九皇叔的心愿?
第十一章 没见着人
至于他自己,幸不幸福倒是无所谓了……想必和那样好的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也是不难过的。
前世他为自己而活,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不想再浪费自己身上了,这一世,谢枢只为守护和报仇、还有向等了他许久的人报恩!
屋里的安神香阵阵袭来,想着想着他就有点犯困,眼皮半闭不睁的,最终还是屈服在睡意之下。
入睡之前他模模糊糊的想,明日…还是要亲自去趟王府,确认那人安好才行……
随后他翻个身找个了舒服的姿势,才沉沉睡去。
然而这一夜睡地并不安稳,梦中尽是亲人死去时的凄惨模样,他只能一遍遍看着亲人被斩首,一遍遍深处地狱,重复着当时的撕心裂肺和无能为力。
仿佛永无止境的小小轮回。
看不得,听不得,触不得,挣脱不得……
世子爷就困在这样的梦魇中直至天微亮,才满脸大汗的惊坐而起,惊惧地看一眼周围的环境,揪人的心悸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靠坐在床上许久,脑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从前的种种,淡漠地看着里面的人和事,直到定格在瓷白的男人身上,才好像汲取了一点温度。
他想,就算他对那人没有感情,但因九皇叔上一世为他而死的缘故,他对他也有着区别于常人、无可比拟的信任。
这种信任见证了生死,稳稳扎根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到了清晨,谢枢挑了件从前爱穿的红衣,收拾妥当后便带着一脸疑问的平安,坐上了去璟王府的马车。
平安一路上问个不停,谢世子开始的时候还耐心回复,后来见这小子一发不可收拾,便索性闭上眼,装作自己眼瞎耳盲人又哑,才得了一时清净。
马车转了三道弯停下,一主一仆下了马车,共同瞧着璟王府的大门。
门口的侍卫看见人也不搭话,世子爷打开折扇,脸上挂起亲切的笑容,十分自来熟地对其中一个侍卫道:“哎,小哥,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宁远侯世子,谢枢来访。”
侍卫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红衣男子,眼角一抽,宁远侯世子……
他听过,那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侍卫犹豫了下,最终朝谢枢点点头,虽然木着张脸,言语倒是礼貌,“请世子爷稍等,待属下去府里通报一声。”
谢枢眼里笑意更深,客气开口道:“有劳。”
侍卫道了一句“不敢”,便步履匆匆地进了府里。
世子爷站在原地,悠闲地摇着扇子等着,想着一会该有的拜访说辞,两人之前没什么交集,突然来拜访着实有些唐突。
不久,通报的侍卫便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他死后记忆中的老管家。
那位管家朝他拱了拱手,满脸和气的笑着道:“谢世子,小人是王府的管家,实在有失远迎。今日赶得有些巧,王爷他独自一人,去灵山的普宁寺上香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谢枢也未多想,许是他来的急了,遂收起手中的扇子,十分好说话的道:“不碍事,是我来的早了。这样吧,我明日再来拜访王爷,王爷回来还要劳您与他说一声。”
听他说话没有一点架子,管家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答应道:“世子客气了,您放心,就算您没嘱咐,老奴也会同王爷说明的。”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谢世子才带着平安坐马车回府。
管家一直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才笑容一垮进了王府大门。
第十二章 故意躲着他
只见他虽然年老,但脚步利索,很快就到了一处书房,敲门得了允许后才进去。
白衣人影伫立窗前,似乎透过它在注视着什么人,虽然隔了王府高墙,其实也看不见什么。
他转过身来显露绝世容颜,赫然就是谢世子此程想见的人——九皇叔璟王。
管家上前禀报:“王爷,老奴已经按照您说的将谢世子搪塞了去,但看样子谢世子很坚持,似乎一定要见到您,走之前说明日还会来拜访。”
九皇叔静静地听着,眼中波动可见,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朝宫里递帖子,就说本王多日不见皇兄,甚是想念。明日会去宫里觐见,再与皇兄下盘棋。”
管家一旁答应,随即又踌躇半晌,觑着王爷的神色,小心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王爷……您不是对谢世子颇多上心,总是默默关注他的消息,怎么人来了府上,您反倒不见了呢。恕老奴愚钝,实在是想不出缘由,这恰恰是和谢世子接触的机会啊。”
赵昀偏过头,神情掩在阴影处看不真切,却有似有若无的悲伤从他周围蔓延开来。
良久,一句话从喉咙里困难滚出,只听他嗓音艰涩地低声道:“我……是天煞孤星……父皇、母妃…年幼的弟弟都死了……”
管家双手一抖,倏地后悔极了,咽下了后面要劝说的话,他揭开了王爷尘封已久的伤疤。
京城直到现在还流传着“天煞孤星”的传言,虽然他们明面上不敢提,但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王爷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先皇、先皇贵妃都被他克死了。
只有他知道,王爷还有个幼弟,出生没几天就死了,这个小皇子的诞生都没来得及昭告天下……
天煞孤星者,注定孤独一生,身边人也不得善终。
所以自那以后,王爷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他知道,那是王爷在保护他们。可王爷自己,该有多么孤独啊!
管家嗓子里像掺了沙子,哀求道:“王爷,那都过去了,是老奴提了不该提的事,求您忘记这些吧……”
可事与愿违,王爷的话幽幽传入他的耳里,带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沉痛,“所以,我不能让他亲近我,成为我身边的人。何况,谢枢心里爱慕的也不是我,如此两不相见,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丝毫不知九皇叔替他做了决定的谢世子,在离开璟王府后,路上闻到了玲珑阁糕点的香气,想起妹妹爱吃,拉着平安进里面买了最后的三份糕点。
回去的路上,平安馋地眼巴巴的瞧着,谢枢也没有心软的给他吃,一概装作视而不见,这是给他宝贝妹妹的!
到了侯府两人下马车,谢世子实在受不了某小厮软萌小动物的神情,还是忍痛地拿出一份糕点扔进平安怀里,平安顿时眼睛亮了好几度,拿着糕点袋子高兴地嗷嗷叫。
有主必有其仆,平安的好话不要钱的往他主子那送,“主子主子,你是我见过最英明神武的主子,对我最最好的人,跟着您是平安一生的福气!”
谢枢用扇子抵住平安要扑过来的脑袋,心里受用嘴上却不以为然道:“就知道嘴甜糊弄爷,你就是个小吃货,说的话可当不得真的。”
平安不乐意的撅起嘴,“才不是呢,奴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谢世子也不搭理他,抬步向妹妹的院子走,但嘴角还是愉悦的勾起来了。
平安在后面吃着糕点,感受着主子心情好的气息,心里窃笑不已,他就知道主子吃这一套!
到了谢茵卧房门口,谢枢也不进去,将糕点放进门口妹妹贴身丫鬟的怀里,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唇间,示意她别出声。
第十三章 我去宫门口等他
小丫鬟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红了耳朵,世子一身红衣实在太俊俏了!
这是兄妹俩间的小小默契,每次谢世子看到什么好吃的,回来都为宝贝妹妹带一份。
但他懂得分寸,女儿家的闺房尽管是哥哥,也还是少进为好,所以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交给贴身丫鬟玉芝的手里,然后再由她转交给妹妹。
东西送到了,谢世子便带着平安,又转到了主院给母亲请安。
父亲这时候已经上朝去了,他陪母亲喝喝茶、唠唠家常,享受着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