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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1979-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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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毛,八毛五,八毛六……正好一块钱!”
  小妹将乱糟糟的一沓钱塞到陈兰君手里:“这是我攒的零花钱,姐姐你都拿着,如果路上遇到河,记得买船票,千万别游泳啊! ”
  听见这句“别游泳”,陈兰君愣了一下。她很郑重地将钱收好,说:“你放心,我有数的。这钱呢,就算是你的参股,回头我挣了钱,按比例折算还给你。”
  小妹眉眼弯弯:“好呀。”
  “对了姐姐……”
  她看了看左右,姐妹俩的房间和爸妈之间隔了一间屋,就是这样,小妹还是把声音压低了:“你打算怎么去?”
  “坐火车去。”
  “那要买车票呀,还要介绍信。”
  闻言,陈兰君点点头:“我有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她……好像是去年顶的职,就在铁路上工作,到时候我找她帮帮忙,借点钱买张票。”
  “至于介绍信,我自己弄一个,到时候留大队的电话。”
  郑梅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到时候要是真有人打电话,碍着情面,想来也不会立刻拆穿。
  麻烦的倒是公章。
  陈兰君叮嘱小妹说:“我记得家里还有两个萝卜吧?晚一点,你去灶屋偷拿一个萝卜,再把爸爸的刻刀带过来,我试着刻一下。”
  爸爸陈志生在干农活之余,也会做点木匠的活儿。这是奶奶的高瞻远瞩,作为曾经地主家的小儿子,陈志生干农活的本领就那样,奶奶怕他饿死,特意压着他去木匠家当了一年学徒。所以他们家有些木匠工具。
  夜高风黑,依照着陈兰君的指示,小妹小心翼翼地摸到灶屋里去取东西。
  “姐姐,给。”
  将窗户用床单衣服遮严,姐妹俩重新点燃煤油灯。
  陈兰君从前经常去大队玩,大致记得那个章是什么模样。在小妹的崇拜目光下,她开始雕刻萝卜章。
  姿态是优雅的。
  手法是艺术的。
  章……是刻不出来的。
  对着满桌的萝卜残骸,姐妹俩陷入了沉默。
  陈兰君平静地说:“这煤油灯该加油了。”
  小妹喃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煤油灯的问题。”
  “那就是萝卜的问题。”陈兰君的语气万分肯定。
  在小妹回过神来之前,陈兰君立刻拉她起来:“好妹妹,好竹君,你帮我把另一根萝卜也拿过来吧。”
  乡间的夜,黑得像泼了油漆。
  幸好还有点月光,小妹猫在屋檐下,悄悄往灶屋的方向挪,路过爸妈的房间,她大气不敢出,缓慢地一点一点溜过去。
  到了灶屋,小妹直奔目标,将萝卜拿在怀里。
  一转身,竟然看见灶屋门口立了个人影!
  她差点就惊叫出声——
  陈志生一把捂住她的嘴,恨铁不成钢地用极细的声音说:“别吵着你妈。”
  见爸爸没有捉贼拿赃的意思,小妹才松了口气,只剩胸膛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爸,我只是出来方便……”
  她照着姐姐教的说辞辩解,然而没有用。
  陈志生板着脸,向小妹伸手。
  对峙了一会儿,小妹低下头,缓缓将萝卜递出去。
  陈志生一言不发,从兜里拿出一把刻刀,三下五除二刻了个萝卜章。
  小妹都懵了。
  陈志生一手将萝卜章给她,又拿出一个信封,一并交给小妹。
  “你和她讲,要注意安全,莫玩水。”
  丢下这句话,陈志生沉默地离开了。


第3章 
  “……总之,他也没说其他的了。”
  小妹把来龙去脉向陈兰君说清楚,将刻好的萝卜章与信封给她。
  陈兰君接过,将信封打开。
  煤油灯的玻璃罩被火苗熏得黑黑的,透出昏暗的橘光,轻柔地落在信封上。
  信封里是十元钱和一叠粮票。
  陈兰君拿起一张粮票细看,小小的一张纸,左上角写着“全国通用粮票”,下一张也是,下下张也是。
  小妹凑过来,惊奇道:“哇,是全国粮票欸,原来长这样。”
  本地使用的一般是本地粮票,可陈志生给的却是全国粮票。
  陈兰君摩挲着那张全国粮票,瞬间反应过来。
  这一定是爸妈费心思去换的,大概……是想准备给她到外地上大学时用。
  可她让他们失望了。
  陈兰君垂眸,将东西一样样收好。
  没关系,之后,她会让他们感到骄傲。
  溜出家门的时候,天色刚刚破晓。
  陈兰君摸着黑在田埂上走了一会儿,渐渐地,月光淡下去,另一种曦光模糊在雾气了。
  清晨,露水未晞,她的裤腿湿了一圈,脚步却是轻快的。
  日出的时刻,她驻足,往东方的天看了一眼。
  在万丈霞光之中,陈家的老屋已经看不见了。
  茅草被风吹得哗啦响。
  乡间也没什么交通工具,全靠一双腿。这条路陈兰君是走惯了的,从上小学开始,她就得沿着田野向前,路过两个池塘,走很远很远的路去上学。
  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到了清安县。
  这座小县城,因邻近铁路,因此还算热闹,一条长街,左右挨着许多房子棚子,都是矮矮小小。乱糟糟的电线下,走动着许多穿蓝衣的人。
  一气走了那么远的路,陈兰君嗓子都干得要冒火,路过国营饭店,想讨杯水喝。
  国营饭店服务人员听了,轻飘飘白她一眼,扭头与同事说话,不搭理。
  陈兰君把声音放大:“同志,能给我杯水吗?”
  她的声音之大,引得两个顾客侧目,那个服务员只好回过头,板着脸教训人:“不能,我说你这位女同志,要人人跟你这样,占公家便宜,那不都乱套了?”
  这年月的国营饭店服务人员,端得都是铁饭碗,盈亏与他们无干。自然就有不少眼高于顶的,更别说什么服务意识。
  陈兰君许久未曾有这样的购物体验,见状皱了皱眉,追问道:“那我买早餐,有可以喝的吗?”
  “没有,菜单挂在墙上呢,没长眼不会看啊?”
  倒是一个女顾客好声好气的告诉陈兰君:“有肉包,每斤一块八加□□票。”
  陈兰君反应过来,现在买吃的光有钱还不行,得有粮票。
  她犹豫了一会儿,向女顾客说:“谢谢。”
  说着就往外走。
  隐约听见后面有一声嗤笑。
  “泥腿子进什么国营饭店,把我们地板都踩脏了。”
  陈兰君正要推门的手一停,侧身定定地看向那个出言讥讽的人。
  她缓缓而又清楚地说:“挺可怜的,就你这样的态度,离下岗也不远了。”
  就这态度,在接下来的市场化浪潮中,不翻船才有鬼了。
  她口渴得厉害,加快脚步往火车站方向去,心想要是跟以后一样街边都有卖瓶装水的小店就好,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的燕京,似乎已经有在街上卖茶水了的?
  当时她看过一条新闻报道,说是70年代末,燕京有知青在街边人口密集的地方,摆了个茶摊,专卖大碗茶,五分钱一碗,价钱虽低,但架不住买的人得多,据说卖得红红火火。
  因为有助于解决待业知青的就业问题,有关部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燕京内外大大小小的茶摊子像雨后春笋一样蔓延开来。
  知青……穗城也有知青啊!
  想到这里,陈兰君眼前一亮。
  她之所以要去穗城,其一是因为有相当靠谱的亲戚在;其二是因为穗城对于新政策的支持态度一直很稳定。早在1979年的3月,穗城就开放了个体户经营,按规定给愿意自己谋生的个人发放牌照。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去做小生意,卖点东西啥的,不用担心被“打办”,也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给抓起来。
  眼下,她又多了一条占领道德高地的理由。
  脑海中纷至沓来的方案忽然长成了一片杨梅树林,有了“望梅止渴”的功效。
  清安县火车站小小的,除了两节铁轨之外,统共就三四间屋子,工作人员不多,装修也很粗犷,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热水是有提供的。
  陈兰君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才缓过来了。惦记着在这边上班的高中同学刘安安,她还特地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下:“请问刘安安同志在吗?也是你们单位的。”
  “刘安安?好像出去开会了。”
  倒是不凑巧了。
  她看了看屋里的挂钟,离她偷跑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这会儿郑梅肯定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说不定已经在路上追了。
  算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再去找刘安安吧。
  她径直去到售票窗口,拿出介绍信,买了一张到穗城的票。
  上车时陈兰君还有些担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车上会遇见不好的事,例如偷东西或者抢东西,她刚出去打工那两年,火车上的小偷跟蟑螂一样灭不尽。
  好在现在仍处在刚刚复苏的阶段,包括小偷在内,尚没有反应过来,因此这趟旅程平平安安地度过了。
  绿皮火车,慢慢悠悠地晃。
  抵达穗城时,已是下午。
  陈兰君的记性和认路能力都很强,依照记忆,寻到了丹姑姑家所在的街道。
  已是下学下班的时间,低年级的孩子已经被家里大人牵在手里,往家里领。下班的人也匆匆忙忙往家里赶,急着做饭。
  大人小孩都是步履匆匆,然而还有一类无所事事的家伙,三三两两蹲在街口。
  一个小孩好奇,想和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打招呼,还没动呢,立刻被大人拽住了。
  “别去。”
  蹲在前边,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头发青年乐了,吹了声口哨:“怎么,我是老鼠药,靠近会死啊。”
  “不是啦,阿宏。”大人说,“不过你这么大人了,也干点正事,都回来这么久了。”
  “你提前退休,让我顶职,我就有正事干啦,多谢你。”
  “不知所谓!”
  回应他的是青年又一声长长的口哨,音调还拐着弯儿。
  陈兰君笑了起来,朝那青年喊:“阿宏哥,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表哥赵宏扭过头,微微一怔,下一秒,嘴角上扬,懒懒地说:“那当然啦。”
  身边的同伴用胳膊肘撞:“谁啊?生得好靓。”
  “不许想,”赵宏立刻凶巴巴地指他,“这我表妹。”
  说着,赵宏起身走向陈兰君,很自然地伸手去拿行李袋。
  “带了什么贡品没有?统统交出来。”
  “没有。”
  “哇,你个小白眼狼,我在清安积攒的家当,可全送给你了。”
  赵宏前些年被分配到清安到知青。他妈妈,也就是丹姑姑沈牡丹翻遍了族谱,终于扒拉出一个在清安的亲戚——陈兰君他们家。
  两家这才重新建立了联系,逐渐热络起来。
  赵宏的岁数和陈家的大女儿相近,陈志生与郑梅将心比心,待他不错。
  两年前知青纷纷回城,赵宏走之前,还送了陈兰君好些当地粮票和书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陈兰君笑答道:“当然记得,等我发财了,双倍还你。”
  赵宏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
  到了丹姑姑家门口,赵宏看四下无人,忽然压低声音问她:“阿兰,你老实和我讲。”
  “你……是不是要逃港?”


第4章 
  一直吊儿郎当的人忽然严肃起来,着实有几分压迫感。
  “逃港”这个词汇,诞生于特殊的年代背景。由于内陆与港城的经济鸿沟,这些年来,偷偷游泳去那边的人屡见不鲜。
  运气好的,过去了,或成就一番事业,或安稳度日;运气不好的,淹死了,葬身大海。
  听到这个词,陈兰君倒是不意外,她意外的是,为何赵宏一见她,第一反应,是担心她要逃港。
  她大大方方地与赵宏对视:“有想过,但是,现在没必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问题始终难解,可是在改革开放之后,这个词却渐渐淡出了历史。
  归根结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而如今,正是1979年。
  赵宏是伶俐人,秒懂她的弦外之意,轻笑一声:“看来你对时局很乐观。”
  “你不这么看么?”
  赵宏挑挑眉:“谁知道呢,反正风刮来刮去,谁知道哪一天又变风向了。”
  陈兰君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是了,对于赵宏以及大多数同时代的年轻人而言,这种怀疑、旁观的态度才显得更正常。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阿宏,你和谁说话呢?”
  陈兰君偏一偏脑袋,瞧见一个穿着白衣蓝裤的中年女子,很精神。
  正是丹姑姑——沈牡丹。
  陈兰君笑着和她打招呼:“丹姑姑,我是兰君。”
  沈牡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长这么大了,快进来。阿宏你也是的,妹妹是贵客,让人站在门口吹风啊。”
  沈牡丹在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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