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
听见这笑声; 前排坐着的邵家的人忍不住诧异; 扭头看了一眼,从没见过这样泰然处之的女子。
陈兰君才不顾,只提醒说:“对了,既然是你们邵生要请我喝茶; 耽误了我回去的时间; 麻烦他另外多买几趟车的车票,万一误了回去的时间; 也不是美事。”
前排人点点头,说:“陈小姐放心,我们都有安排。”
陈兰君一路看风景; 直到邵家大宅。
面朝海面、背倚山崖的一座大宅; 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走廊里有白茶的高级熏香香气。这气味倒很熟悉,陈兰君嗅见了想; 然后回忆起来,邵清和家中也是用这样的香; 有时西装衣袖也会沾染上。
她被引进一间书房; 满满一屋子的书,铺天盖地; 中文英文、繁体简体皆有,旁边的黑胶唱片上一张黑胶正转动,流淌出巴赫《哥德堡变奏曲》的旋律。
静静听了一会儿音乐。
“匆促相邀,还望陈小姐海涵。”
很斯文的声音。陈兰君转头,邵清和的父亲邵庆从一扇沉重的红木门中走出,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虽已上了年纪,但因锻炼得当,身形依然挺拔,称得上一句风度翩翩。
这也不奇怪,倘若没个好卖相,当初苏小姐也不会独独钟情于他。
陈兰君微抬下颌,说:“我好像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邵庆微笑:“陈小姐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我才有幸请你来。”
他很绅士风度地拉了一下椅背:“请坐,厨房已经在备餐,我们泡泡茶、聊聊天,再吃饭,误不了陈小姐回去的功夫。”
真是喝茶,邵庆拿出了一套极其精美的冰裂纹茶具,从茶罐里挑了一点茶,以沸水冲开。
陈兰君望着他泡茶,说:“邵生看来很爱喝茶?”
“其实最初是不爱的,”邵庆执壶,手法专业地泡茶,“我出身没有那么好,小时候更爱喝奶茶,难得的甜。”
他微微一顿,说:“阿和妈妈家比较老派,不爱咖啡,更爱喝茶,后来我也慢慢中意,如今已成习惯了。”
茶杯递至陈兰君面前案上。
“请,小心烫。”邵庆说。
陈兰君望着澄澈的茶汤,说:“原来如此,难怪一进屋就闻见茶香。”
邵庆说:“陈小姐好眼光,那香是阿和妈妈从前最中意的。”
陈兰君微一挑眉,难怪,邵清和也用同样的香。
她端起茶杯,浅浅地品一口:“邵生大费周折地请我来,想必是有话要讲?不如直说。”
“说起来冒昧,”邵庆微笑,“我其实……”
他向前倾了倾:“想看看我儿子的心上人是怎么样的。”
陈兰君摊手:“如今看到了,是有什么意见吗?”
邵庆摇摇头:“陈小姐不必对我如此有敌意,我并无干涉你们的意思。”
“哦?”陈兰君笑了,“真的吗?”
两人对视片刻。
邵庆说:“最开始确实有些不满,陈小姐的家世,并不符合我对于邵家儿媳妇的期待。”
陈兰君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说话,等他出招。
“只是,陈小姐的本领,确实出乎我意料。”
邵庆望着眼前年轻却气势惊人的女孩子,以微微有些怀念的语气说:“我挺欣赏你的,每一步,都踩得很准。换我在你的地步,大概也只能做到如此。”
他仔细看过这个女孩子的简历,只有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后生简直是一个商业天才,且有气运加身,每一步都走得很顺。
邵庆在香江商界多年,对于风水也是信的,还特意去请大师算了一下陈兰君的八字,都说此女运势极旺。
他心里的天平因此有倾斜。
邵庆说:“你们的关系,我不会阻碍。我有找人算过,说你运势旺,这很好。日后你们真修成正果,结婚后,你一定也会旺我们邵家。”
陈兰君撇了撇嘴,总感觉这人有什么误解,或者问的时候人家没说清楚,她就算运势旺,也不是为旺夫。
像什么嫁到邵家乖乖为邵家奉献,全心全意辅佐邵清和这类的事,绝对不会出现。
只是——她瞥了一眼神情还算轻松的邵庆,懒得与他费这些口舌。之后与邵清和私下里说明就好,相信他会赞同。
见陈兰君不说话,邵庆以为她是有些害羞,便笑起来:“见到你在阿和,我也心安。”
他捧着茶杯,想起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阿和而言,我作为父亲也许不是很称格,但还是希望他好的。自从他母亲自杀之后,他对这个世界就有一种很迷茫的感觉,直到你站在他身边……”
陈兰君捕捉到重点词,微微睁大眼:“他母亲自杀?”
“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邵庆有些意外,转眼回过神,“是我多嘴了。”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外,他们一直说苏小姐是病逝的。只是邵庆看儿子对这女仔一往情深,以为他定然什么都同她讲,方才不遮掩。
陈兰君一下子坐正了:“这件事,邵生能说给我听吗?”
她的神色,是自踏进这个房间以来,最郑重的时刻。
邵庆琢磨一瞬,点点头:“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阿和母亲不幸患上了忧郁症,虽然做了很久的努力,但她还是选择离去。”
提及往事,邵庆皱起了眉,静了一会儿,才说:“那个时候,阿和也在。”
这话像一把小锤子,在陈兰君的心上猛然锤了一下。
那年邵清和才多大?不过五六岁?还是七岁?
一个年幼的孩子,亲眼目睹患忧郁症母亲的离去,该有多么难过啊?
第156章
陈兰君皱着眉; 手指不自觉地紧扣,面上闪过心疼的神色。
邵庆看在眼中,心想这个女仔如此神情; 显然也是把阿和放在心上的,至少; 是有真心的。
这是好事。
他转念一想,往事若揭开; 一定会让她更心疼阿和一些; 要是这样也算是他这个父亲为儿子的情路增添些助理,于是索性将尘封的这段往事讲出来。
一张黑胶唱片放了一遍,故事讲了一半,忽然门外有喧哗声。
“他是不是在里面?”
“大少爷; 老爷正在有事……”
“让开!”
是邵清和的声音。
陈兰君抬头望向邵庆; 邵庆摆摆手:“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 你去开门吧。”
踏着地毯快速往前,陈兰君将门打开。
门外,邵清和一愣; 定定看了她两秒。
“阿和; 我……”
陈兰君话尚未说完,就被邵清和紧紧拥在怀里,像是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一手轻轻捧着她的脸; 问:“还好吗?“
“我没事。”
“这就好,”邵清和明显松了一口气; 顿了一顿; 又说,“对不起。”
几个钟头前; 他本来预备去接陈兰君,然而忽然生意上有突发事件要他去处理。
一去,确实紧急,但也没有紧急到要立刻把他叫来的地步。邵清和一抬腕,瞧清手表的时间,就变了脸色,预备往外走,却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杂事拌住了腿。
想走也走不了,因为邵生的安保也在,客客气气堵在门口,请他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可一想到也许事情和陈兰君有关,邵清和哪里能够“稍安勿躁”。
见始终沟通无门,邵清和直接脱下西装外套,与阻拦之人动起手来。
他是练过多年空手道的,盛怒之下,招式越发凌厉。
安保们虽然身手更厉害,但顾忌着邵清和的身份,不敢真的与他打,只是防守。
后来得到邵庆这边的消息,说实在闹得厉害就让他来,于是便算了。
闹了一大场,最终还是让邵清和驾车赶到老宅这里来。
确认陈兰君安然无恙之后,邵清和松了一口气,紧紧牵着她的手,转过身来。
他父亲邵庆,正坐在朱漆扶手的圈椅上,姿态如常。
邵清和眯了眯眼,冷冷道:“这样的事,我不会允许第二次。”
邵庆微笑:“不过想见准儿媳而已,你总拦着不让,我只好出此下策。”
邵清和冷哼一声,牵着陈兰君快步离开。
二人离去,书房重归宁静。
邵庆让旁人都离去,一人独自坐回原位,重新拿出一套茶具,泡了一壶新茶。
照旧是两杯茶,一杯是他的,一杯,放在了空荡荡的对首。
将茶杯摆好,邵庆抬眸,与墙上苏柔的画像对视。
一线流光,照在故去妻子永远年轻的脸庞上,淡淡的日光里,有纷飞的灰尘。
邵庆不自觉摸摸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了白发。
他轻轻叹息一声,说:“阿柔,阿和喜欢的女仔,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你若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
然后举起茶杯,独自碰杯。
茶汤微微荡漾。
无人回答,只有墙上的画像。
那些爱啊、恨啊,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一路上邵清和都紧牵着陈兰君的手。
“放心啦,我机灵着呢,不会吃亏的。”陈兰君说。
邵清和摇摇头:“我只是,担心我父亲,你现在看着他和蔼,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同你说了什么,大可不必在意。”
这话语里有点紧张意思,陈兰君听出来了,问:“要是,他不认可我们,怎么办?”
“我们的事,与他无关。”
邵清和握着她的手,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陈兰君笑起来:“行,我记住了。”
她轻轻靠在邵清和的肩头:“你父亲其实是讲,他不会阻碍我们的关系。”
邵清和沉默一会儿:“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而你自己赢得了他的尊重。”
“其实我们还聊了些别的。”陈兰君抿抿嘴,还是说了,“他有提起,你母亲忧郁症的事。”
车厢里蓦然一静。
半响,邵清和才说话,语调异常平静:“他竟然有脸与你说这个。”
陈兰君没有追问。
经历一场惊吓,邵清和直接一路陪伴着她,将她送至鹏程市。
表哥赵宏来接站,瞧见邵清和,也有些意外:“兰妹,你也没说小邵总要来,早知道家里该多准备些饭菜。”
“那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自家人,就是少了一道菜他还敢生气不成?”陈兰君挽着邵清和的手,笑着说,“要是真没吃的,我的分他一半。”
“那倒不至于。”赵宏嬉笑着打趣,“就是我饿肚子,也不敢抢小姑奶奶碗里的食啊。”
几人从站台往外走,一个戴眼镜的后生仔问:“请问,是陈兰君陈小姐吗?”
陈兰君侧身看看,并不认识:“我是,你是……”
“真是陈小姐。”那位后生仔明显激动起来,“哇,没想到你真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报纸上吹牛呢。”
“陈小姐,你真是我辈楷模,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创下家业,了不得。”
有二三路人也凑过来,有一位带了相机的,问:“陈小姐,有幸和你拍张照吗?”
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多费口舌,陈兰君便同意了,算是体验了一把明星待遇。
好不容易上了车,陈兰君才放下了明星包袱,随意歪着:“上一回报纸还有这效果。”
前排的赵宏嘀咕:“那可不是一回。”
“什么?”
“我们鹏报都发了类似的新闻,夸你是新时代致富好榜样!你爸一口气买了十张报纸,特意做了剪报呢。”
一路闲聊,回到家,门还没开,就听见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兰妹和小邵总都回来了。”赵宏一边开门,一边大声讲。
“也不提前说一声。”郑梅嗔怪了一身,张罗着要出去再买菜。
邵清和忙说:“阿姨,没关系的,不用那么麻烦,我什么都吃。”
“哎呀你别管,坐着看看电视,一会儿就好。”
郑梅提着藤编菜篮子,风风火火地出门。
转头,餐桌上多了一道蚝烙。
“上次吃饭,看你吃蚝烙吃得多,所以我特地去买了。”郑梅笑着说,“他们家做得好,一点沙子都没有,你尝尝。”
热热闹闹、齐聚一堂,甚至显得有些拥挤,可是嗅见餐桌上的菜香,邵清和原本紧绷的神情发送下来。
烟火红尘里的家,大概就是这模样了。
饭后,邵清和与陈兰君在小区楼下散步。
今夜的星星很好,走至一处较暗的拐角,有清香拂鼻,一抬首,是广玉兰开花了。
“都到了花开的季节了呀。”陈兰君仰着头,微微有些感慨。
邵清和也随着她的目光,静静地赏了一会儿话。
夜风里传来他的声音:“我母亲的窗外,曾经也有这样灿烂的花。”
陈兰君有些意外地望向他:“如果你不愿意提,可以不说。”
“没事,”邵清和轻轻摇头,“不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