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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 厚黑
楚尧笑眯眯的看着她，倒水泡茶，若无其事。
仿佛见到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自从上次她和夏蝶的生日晚宴过后，就再没见过。
自己和她，因为虞美人而认识，又和苏恒产生纠葛，平常交往中，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成年人“女友的闺蜜”和“闺蜜的男友”默认相处准则——不主动打电话，不主动发消息，朋友圈不点赞。
这姑娘并不婊。
所以即便楚尧觉得她的确很漂亮性感，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小念想，但也基本不会有下一步行动。
此刻。
面对楚尧“请坐”的姿态，苏酥没有坐，喘匀呼吸，她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楚尧。
有点凶。
不过，也透露出挣扎。
人从来都是复杂的，在理智和感性中反复权衡思量。
详细梳理下整件事情的流程……
如果苏恒不是自己亲哥哥，苏酥自己都会觉得，楚尧表现的，无懈可击。
不管是反击，还是风度，都无懈可击。
就是她自己最欣赏的那种为人处世的风格——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要命。
这样的男人，当真是很有……格调。
只是……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这格调……很要命。
“瞪我干什么？坐嘛，我再次重申一遍，你哥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但凡有那么大能量，早就不在这儿了。”
楚尧站起身来，再次做了个伸手邀请的手势，很情真意切的说道。
这话……
苏酥眼神微微一滞。
本来坚定不疑的信念，不可避免生出几分怀疑。
真不是他？
默默叹了口气，犹豫一下，她还是落座，想了想，轻声道：“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着急了，主要是，除了你，也没其他人了。”
她姿态适当放低几分，却很坦诚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即便这件事真是楚尧做的，那么到现在这个地步，楚尧也不会有任何补救的手段。
那可是IRS！
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楚尧点点头，帮她倒了杯茶：“心情可以理解，但事情还是要搞清楚，以及确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人救出来。”
“虽然我很讨厌你哥这个人，但华夏人的事，凭什么让美国佬插一脚？”
此时此刻楚尧表现出来的，是完全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
这话，既有理智上的决策建议，也有情感上的认同，还巧妙引入了国家和民族的认同，用来增加说服力。
这话，苏酥再次微微动摇几分。
就很……
无言以对。
装的？
不至于吧？
装这么像？
有必要吗？
“对了，你哥，到底为什么……逃税啊？”
楚尧貌似关心的问道。
其实自己很清楚。
说白了，还是洗钱。
苏恒本身生意的性质，就是掮客，居中联络信息、资金、人脉，然后左右逢源，大发其财。
之前他有个上不了台面的资金盘，国内一个盘子，国外一个盘子，相当于地下钱庄，用来规避外汇监管。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藏的都很深。
国内这边钱到手，国外那边，马上安排实时转账。
这种灰色生意，手续费是主要收入。
汇率波动和人手是全部成本。
但如果在国外额外交税的话，那成本可就高了不止一筹，甚至无法解释交易缘由，所以不得不偷税漏税。
“我也不知道，我哥的生意，一般都不会和我说，我也不想掺和，家里都没人知道。”
“他那些狐朋狗友，倒是可能有人知道，但我打了一圈电话，现在一个个都在装死。”
苏酥抿了口茶，叹着气说道。
很正常。
树倒猢狲散。
这也是她心情悲愤的原因之一。
虽然也清楚，这就是社会现实，但真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意难平。
也会觉得荒谬。
——真出事了，“朋友们”都避之不及，表示出关心和上心的，反而是楚尧这个“敌人”。
此刻。
听到她的话，楚尧心中微微一动。
喝了口茶，顺势给她杯子添满。
“你哥的事情，我是没什么办法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思路，提供给你参考一下。”
“遇到问题，如果自己不好处理，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问题，变成别人的问题。”
“你哥不管做什么，肯定都会有合伙人，你可以诈一诈，让他们去负责捞人。他们要是不干，那就拿出一副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的姿态。苦主嘛，懂不懂？”
楚尧给她出谋划策。
忽悠。
接着忽悠。
如果苏酥真这么做了，那不管成不成，对于自己而言，都稳赚不赔。
她不清楚她哥的情况，但自己可是太清楚了。
苏恒这个事情，闹得越大，他的下场就越惨。
大把人会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恨不得搞死他。
“这……这……合适吗？”
苏酥眼中浮现出犹豫和疑惑。
她不是傻子，也清楚这么做会有风险。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里的风险，会有多大。
以及涉及的人有多深。
“我真的不熟悉你哥，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作为朋友，这是我的建议，至于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情。”
“我提前声明，这个可能有风险，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后果，最坏可能被灭口。”
楚尧如此说道。
滑不溜秋。
先把丑话说前头。
苏酥：……
听到灭口两个字眼时，她脸色都悄然煞白一下，艰难的咽口唾沫，本就六神无主，这会儿更是有些慌乱。
“喝茶喝茶……”
楚尧再次给她倒茶，轻声道：“稳下来，先把你自己稳下来，把这件事考虑清楚，然后再快刀斩乱麻，找到核心关键点。”
这幅姿态，无懈可击。
苏酥勉强笑了笑。
“谢谢，我知道的。”
楚尧也是笑着。
“嘿，客气什么，都是朋友，虽然我不爽你哥，但一码归一码，不影响咱俩。”
“别的我帮不了你，需要钱嘛？”
“用的话随时开口，多的不敢说，帮帮场子没问题。”
……
……
第306章 你太坏了
看着楚尧这幅姿态，苏酥彻底沉默下来，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差不多沉默了一分钟，才嘴唇动动，有些嗫嚅着说道：“对不起啊，楚尧。”
嗯？
楚尧微微一愣。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就很奇怪。
“其实之前那个电话，也是我哥让我打的，我鬼迷心窍的同意了，目的就是为了给你添堵，没想到……没想到，哎……”
她脸色和眼神浮现出羞愧。
是真的羞愧。
没想到，楚尧这个时候会“以德报怨。”
嗯？
楚尧脸上再次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虽然这一切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人性是很复杂的。
一念正，一念邪，一念生，一念死。
苏酥这个时候能“坦白从宽”，倒也不失为还有点良心。
只是，抱歉，太晚了。
楚尧向来不认为，一个被毒打过后才知道认错的人，是真正的好人。
她不是好了。
只是……怕了。
倘若她哥的计划成功实施下去，大概率，她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草！”
“你也太他妈的歹毒了吧？”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
楚尧骂骂咧咧两句，一副强忍着怒气的样子，然后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笑了笑，说道：“不过，主观动机虽然不纯，但客观上还是对我产生了预警效果。”
“算了，不怪你，那毕竟是你哥。”
这一套表情和语气转换，极其流畅，妥妥演技实力派。
苏酥再次微微叹了口气。
无言以对。
“好了，那就这样吧，你抓紧时间去处理你的事情，我等下还约了人谈事。”
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楚尧看了一眼时间，下了逐客令。
听到这话，苏酥下意识站起身来。
“好，打扰你了，那我们保持联系。”
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嗯，慢走。”
楚尧跟着她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个动作略微有点轻浮，背对着的苏酥眉头微皱，却还是硬硬忍住。
吃我豆腐？
啪！
忽然间，她又是感觉屁股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
于是整个人都呆住。
简直不敢相信楚尧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疯了？
陡然间回头，深吸口气，怒气重新浮现脸上。
楚尧略显尴尬的笑笑，后退两步。
“呃，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退一步心里发堵，忍一时越想越气。”
“你们这些人啊……太坏了。”
她：……
暗暗咬牙。
就很气。
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不管是基于体面，还是因为歉疚，这豆腐，都只能硬生生被白吃。
难不成还能报警啊？
甚至……都没法和虞美人告状。
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把原委都彻底和虞美人说清楚，那闺蜜很可能都没得做了。
想着这些，羞愤的瞪了楚尧一眼，苏酥莫名生出几分尴尬，而楚尧却是早已淡定下来。
“你就是故意的！”
她脸色微红的喊道。
楚尧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嗯……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哎，还是你身材太好了。”
这幅流氓到底的姿态，苏酥再次瞪了一眼，然后拉开门，砰的狠狠关上。
毕竟是楚尧的主场。
且气势和位置被全方面压制。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
一直到下了楼，上了车，苏酥才差不多平静下来，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脑海中复盘着刚才聊天的全部内容。
感觉自己有点失了智。
愤怒上头，情绪替代大部分理性，一步步被楚尧牵着鼻子走，把控着谈话。
但……
似乎，楚尧真的没什么问题。
至少从刚才的对话听过来，没有半点不合理。
如果真是他做的，现在还摆出这幅姿态，那心机可就太深了。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
脑海中想着这些，手机提示音响起，苏酥看了一眼，是楚尧发来的一条消息。
“抱歉啊，真的抱歉，你不会和虞告状吧？”
楚尧一幅略显小意的姿态。
苏酥忍不住嘴角微咧。
你也知道害怕啊！
“本来是不计划的，不过，这条消息，我准备截屏发给她。”
不当面聊天的情况下，那种气场间的影响被降到最低，苏酥如此回复。
楚尧：“……”
“女侠饶命啊，要不我让你打回来，别说一边，左右开弓都行。”
这话，没法接。
不过，却是让苏酥再次确定，哥哥的事和楚尧无关。
这家伙是个心机并不太重的“色胚”，而且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吃吃豆腐的那种。
一言不合“杀伐果断”的事，他大概率做不出来，也没这个胆子。
否则……
倘若真是他做的，那可能就不只是“拍屁股”这么简单了。
胜利者的“威逼利诱”了解一下？
“我开车呢，不和你说了，拜拜。”
苏酥果断结束聊天。
……
办公室。
楚尧看着她发回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端起茶杯喝口水，摇头笑笑。
女人啊。
终究还是跟着情绪走的。
思路和立场，很容易就被带偏了。
和她们相处，大多数时候，态度，都比行为更重要。
苏酥其实算是挺聪明的女人，却依旧免不了这点。
而……
不知不觉间，似乎自己也开始变得“狗”了起来。
当然，以前或许就挺狗，只是现在程度越发加重，所需要“狗”的场景，也越来越复杂。
但……也挺好。
该浪浪，该狗狗，该刚刚，该阴阴。
都得修炼啊。
……
楚尧复盘着。
办公室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已经是下午两点，程野准时进来开会，汇报工作。
“楚总，有时间吗？最近的工作，以及接下来的安排，我给您汇报一下。”
程野笑着说道，站着。
楚尧脸上笑容收敛，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摆手示意他也坐，全程都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笑意。
以至于程野都是莫名生出几分紧张忐忑。
这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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