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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融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他一直不太喜欢我?。”
“对不起……”涂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是?为提到他的伤心事,还是?为陈彻不喜欢他。
陈融忽然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涂然一愣:“我?可以知道吗?”
陈融徐徐地说:“我?从小身体不好,是?医院的常客,爸妈对我?的关照自然会多?些,他觉得爸妈因为我?冷落他,所?以对我?很有意见。”
他语气实在落寞,涂然忍不住搭腔安慰:“可这件事,你也是?无辜的呀。”
陈融弯了弯唇,故作感慨地叹口气:“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善解人意,陈彻就不理解,他还为了这事离家出走过呢。”
说一个人坏话的最好时机,就是?先拍拍聆听者的马屁,陈融最擅长将这种踩一捧一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他不动声色观察对面女生的神?色,她果然皱起了眉。是?对陈彻有意见了吧?
陈融手指微动,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陈彻,让他看看,他在涂然心里?形象崩塌的模样。
涂然皱起眉,是?因为想起一件事。
国庆假时,周楚沫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她觉得父母过于关心优秀的哥哥,而冷落了她。
——离家出走没?用,只是?在惩罚自己。
陈彻是?这样说的。
在简阳光的日记本里?,陈彻是?被父母冷落、被丢弃的一方?。
从小享受着?父母关爱,从来没?体会过他苦楚的弟弟,怎么能轻易给出他不善解人意的评价?
“因为他也觉得委屈吧。”涂然闷闷地帮陈彻说话。
陈融唇边的弧度一顿,暗藏的得意从眼底消失,尖锐的冷漠显现。
他微微低着?头,额发顺从地垂下,耷拉的眼皮遮住眼底神?色,将声音放得很轻:“我?理解他的委屈,所?以我?心甘情愿让他把?气撒到我?身上。”
涂然困惑地看着?他。
少年?像只被抛弃的受伤的幼兽,凄惨又可怜:“他一定没?在你面前提过我?吧,因为他不肯认我?这个弟弟,小时候,他就一直不把?我?当弟弟,经常……欺负我?。”
涂然惊愕:“怎么会?”
虽然她刚开始因为陈彻像个不良少年?打架,害怕过他,但?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她越来越了解陈彻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可能去欺负人。
料到她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陈融朝她伸出左手,露出食指上一道浅浅的刀痕,“这是?小时候,他用美工刀割的。”
其?实是?他自己学做菜时,不小心被菜刀切到。
陈融又指着?左手虎口处的一个痣,说:“这是?他用自动铅笔扎的,笔芯留在了肉里?,久了就变成了一颗痣。”
其?实它就是?一颗痣。
陈融又用手指指了指额头上被头发遮盖的某处,“这里?,缝了三针,是?被他推倒摔跤磕的。”
缝个空气,这里?什么都没?有。
虽然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但?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拿捏得十?分到位,真诚到让人难以怀疑。
看着?他一点一点揭露伤疤和过去,涂然震惊到无以复加。
恰在此?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陈彻。
咖啡厅的圆桌并不大,两个人同?时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陈融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了勾。
涂然立刻接起电话,陈彻在电话那边问:“从明礼出来了吗?”
“出、出来了。”不知怎么,涂然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陈彻下一句话更让她方?寸大乱。
“我?来这边接你了,现在在明礼校门口这边,你在哪?”他问。
涂然连着?“啊?”了两声,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陈融。
虽然、虽然这个状况她没?能完全捋清楚,但?确定的是?,他们两兄弟最好不要现在碰面。
她直觉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我?、我?已经坐车回家了……”
涂然硬着?头皮撒谎,也实在不会撒谎,磕磕绊绊地刚说完,不可控的情况就发生了。
坐在对面的陈融忽然端着?饮料,俯身凑过来:“小然,你的冰美式会不会太苦?我?的果茶还没?喝,要跟我?换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完全确保手机那边的人不仅能听到,还能听清内容,辨认出他的声音。
通着?电话的两个人,同?时呼吸一滞。
空气像是?凝滞,时间似在沉默中驻足。
漫长的寂静后,少年?的声音,通过手机的电波,传到涂然耳中。
喑哑的,晦涩的,像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心脏。
“你……和陈融在一起?”
第51章 讨厌吗
来不及解释; 通话就中?断。
涂然看了眼手?机,分不清是自己误触,还是对方挂断的电话。
她连忙起身; 匆匆忙忙对陈融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往咖啡厅外跑。
陈融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嘴角的弧度往地面坠; 乖巧温驯的假面褪下,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浮现在眼底。
视线扫过对面椅子?上被遗忘落下的纸袋,他眉梢一抬,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里的第一个联系人?:“小然把她的校服落在我这了; 你?要不要过来拿走?”
小然。
这称呼要把他喊吐了; 但他自损八百; 也要杀敌一千。
对方没有?回复。
没意思。
陈融无趣地啧了声,把手?机丢在桌上,端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
冰美?式入口; 凉得?他汗毛倒竖,苦得?他龇牙咧嘴; 差点要当场喷出来。
……靠!忘记刚刚跟红脚隼换了饮料!
**
夜色已?至; 点亮近光灯的汽车驶过马路。
涂然跑出咖啡厅。
太过着急,她没来得?及多思考; 出门就右拐,跑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是从左边来的,又连忙急刹车转身; 朝明礼校门的方向跑过去。
庆幸此刻是晚修时间,学校大门最冷清的时刻。
她远远瞧见校门口穿着黑白校服外套的少年; 单薄的身影,立在光线交错的阴影中?。
要跟她作对似的,这个时候往来的车辆毫无征兆地增多,拦住她的去路。
眼瞧他要往反方向离开?,涂然着急得?在原地踩出了小碎步,挥动着手?臂喊他:“陈彻!”
少年身形一顿,回头朝这边望过来。
遥遥一眼。
车流在他们之间穿梭,像过不去的时间。
涂然顾左右看了眼往来的车辆,小心又着急地跑过斑马线。
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他跟前?,生怕他丢下自己似的,她抓住陈彻的手?臂,喘着粗气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是怕你?和他见面之后会吵架,电话、电话也不是我故意挂断的,可?能是我不小心咳咳咳……”
刚刚剧烈跑步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太过着急,被空气呛得?咳嗽。
弯曲的脊背,覆上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给她顺气。
“慢一点说,别急。”
头顶传来男声低沉平和,比她想象中?的平静很多。
涂然抬起头,学校大门投来的灯光,笼在少年清瘦的脸颊。他垂着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阴翳像要将他吞噬。
“陈彻。”涂然轻轻喊他。
“嗯?”对于她,他在任何?时候都有?回应。
涂然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哭吗?”
陈彻怔了怔,抬手?摸了下脸颊,是干燥的。于是否认:“没有?。”
涂然看着眼前?少年漆黑的眼睛。
她以前?很不会看人?眼色,以为人?的表情就代表心情,把反讽也能当成夸奖。
直到曲幼怡告诉她,不能只看表情,不能只听说话内容,你?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睛不会撒谎。
眼前?这双漆黑的眼睛,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掀不起波澜也照不进光的死寂。
陈彻撇开?眼睛,也挣脱她的手?。
“公交车要到了。”
他丢下这句话,走向没有?公交车停留的公交车站,留给她一个背影。
涂然张了张嘴,想再喊他,但终究没发出声音,跟在他身后。
公交车在五分钟之后才?抵达,这五分钟里,她看向陈彻的次数不下五十次,他们之间的交流却是零。
陈彻让她先上了车,她在后排靠窗的空位坐下,他却没跟过去,而是站在离她很远的车前?部,背对着她,靠着扶手?站着。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响起。
他低头,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都是陈融发来的消息。
“你?就这么?把她的校服丢我这里?你?不来拿,我扔了啊?”
“开?玩笑的哈哈,小然很可?爱,我很喜欢她,她应该也挺喜欢我。”
“明天放假,我亲自来还给她。”
“我知道你?看了消息,别装哑巴。”
“你?猜我们刚刚聊了什?么??”
“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害怕?”
这个疯子?。
抓着扶手?的手?指指节泛白,陈彻牙关紧咬,退出微信,手?机关机。
手?机不再接收消息,陈融说过的话却反复在脑海中?再现。
——小时候我们喜欢的东西就总是同一件,你?每一次都会让给我,这一次,也让给我吧?
不会。不要。不能。
但这似乎由不得?他,哪怕长着相似的脸,陈融天生就比他会讨人?喜欢。
温驯乖巧的病弱弟弟,总是得?到的那一方——从他这里得?到。
自愿谦让,被迫妥协。
尽管他是先来的这一个。
即便他先来。
陈彻低着头,绝望地闭上眼。
公交车摇摇晃晃,他微躬的背影像被风压倒的野草。
直到下车,涂然也没能和陈彻说上一句话。
跟着他走进小区,涂然看着他的背影,陷入纠结。
是生气了吗?因为她为了陈融骗了他?
可?是他又不像在生气,生着气的人?怎么?会给她拍背顺气?
比起生气,更像是在难过。
她该怎么?做?
涂然正苦恼时,走在她前?面的少年,毫无预兆地转过身,视线对上。
昏暗的光线,将少年的五官浸染得?立体却冷淡,隐在阴影中?的黑眸,一如初见般沉郁。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涂然不自觉站直身体,直愣愣地盯着他,随着他越来越近,她的脑袋也跟着微微仰起。
陈彻停在她面前?。
他低头望着她,视线落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盛着担忧,对他完全信任的眼睛。
过去的一切都能让步,只有?涂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拱手?相让。
喉结滚动,晦涩的声音从他唇间发出,“明天,一起出去玩吗?”
没头没尾的一个邀约,涂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愣愣地点头答应:“好。”
看到他身上穿的校服,涂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恍然意识到:“不好!我的校服落在咖啡店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肯定是来不及了,我打电话给陈融问?问?,看他——”
她边说边要从外套口袋里去掏手?机,却被身前?的少年抓住了手?:“别去找他。”
修长宽大的手?掌,紧紧攥住她的,掌心的温度,竟然是冰凉。
涂然抬头看向他,视线对上时,陈彻立即撇开?眼睛,闷声解释:“我会让他送过来,你?别联系他。”
眼前?是他比往常要黯淡许多的侧脸,右手?被他不知轻重地攥住,传来些许刺痛。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要弄疼她,而是在迫切地阻止她。
过于迫切,才?不知轻重。
涂然想起他对陈融表现出的敌意,也想起陈融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她轻声问?:“你?很讨厌陈融吗?”
紧紧抓住她的手?,在这一刻松开?。
陈彻没搭腔,却后退了半步。
他像要逃避这个问?题,涂然却不让他逃避。
在他后退半步时,涂然将他松开?的左手?重新抓住,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不让他离开?。
“如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可?以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吗?”她提出这样的请求。
陈彻张了张嘴:“我……”
涂然怕他说出第三个选项,先一步打断他,“必须选一个,不然不让你?回家了!”
她态度很少这么?强硬,尽管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威慑力,但站在她面前?的,偏偏是永远无法拒绝她任何?请求的陈彻。
“……你?问?。”他到底让步。
涂然眯起眼睛笑了笑,指着他左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处,说:“陈融这里有?一道刀疤,是怎么?留下的?”
没料到她问?的是这样的问?题,还是关于陈融,陈彻眼里闪过困惑,嘴上还是如实回答:“小时候跟我学做菜,刀切的。”
涂然眨了眨眼,截然不同的说辞,她并不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