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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傀-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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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纳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神色尤是显得黯淡憔悴。
  直到这时,印斟才注意他怀中包裹的女婴。如今托在手里; 当真只有半大的一团,四肢严重萎缩; 面部模糊不清; 周身皆由血与汗水黏湿得打紧,一时半会儿都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印斟道:“这孩子……”
  “拿去……处理掉。”乌纳眼神空洞; 言语间不带丝毫起伏; “先别、别让涟妹看到……不能让她看到。”
  “慢着!”谢恒颜追上前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大夫凝声说道:“还能如何处理?自然是赶快带走烧掉了!年初就闹这样的事情,必然乃是大凶之兆……就算村里其他人不在意,容姑娘自己也接受不了的。为避免往后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处理得好。”
  “烧掉?!”谢恒颜惊诧道,“再怎么说; 也不至于就这样烧吧?……好、好歹走得体面一点啊!”
  乌纳面色阴沉; 缓慢开口:“那你还想怎样?”
  谢恒颜问:“糖水姐姐怎么说的?她不愿意看看孩子么?”
  “你觉得依她现在的模样; 还能怎么去看孩子?”乌纳反手一指帐篷; 咄咄逼人道; “不然你自己进去瞧瞧,涟妹给这死物折腾成了什么样?”
  “……”
  谢恒颜呼吸渐沉,继而盯向他怀中遍身血污的死婴,于心不忍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别说了!”乌纳喉中哽咽,眼角已然带了浑浊的泪,“别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们吧。现活着已经足够糟糕了,就别再让这种事,继续折磨我们夫妻两人了……”
  谢恒颜:“我……”
  “颜颜,算了。”印斟拉过他的手腕,低声道,“让他自己弄吧,我们别管了。”
  谢恒颜终于没多说了,沉默看着乌纳朝前,与他二人错身而过,堪堪走向枯林更深一处,逐渐消失了踪影。
  印斟也是片晌无言,最后牵着他的手,说道:“走了,过去看看容十涟。”
  谢恒颜难受地点点头,印斟便揽着他,转身一起进了乌纳家的帐篷。
  而在此时,帐内刚生产完的容十涟,如今已疲惫地睡下了,闭目可见双眼深深地下陷,整张面孔伴随着一抹无法消除的乌青色,就连昏睡期间的梦呓……也是痛苦而惊惧的,一声一声地低唤:“别、别让它过来,把它拿开……拿开!滚……滚开啊!”
  乌骞安静守在一边,不时轻手轻脚地上前,替她拭去头顶汗珠,难得没像往常那样调皮捣蛋。这会儿见了印谢二人过来,便只回过头,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妹……我的妹妹呢?”
  “妹妹被你爹带走了。”谢恒颜垂下眼帘,顺手摸摸他的脑袋,“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乌骞仓皇地问:“是要扔掉吗?”
  谢恒颜道:“是要烧掉。”
  乌骞“啊”了一声,双眼猝然瞪得老大。印斟扯了扯谢恒颜的衣角,有些责备地道:“你和小孩子说这做什么……”
  乌骞艰难地道:“不会吧,是真的要烧掉吗?”
  印斟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谢恒颜,没再多说什么,仅是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且算是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三人各不说话,杵在一旁站定片刻,后又怕搅扰容十涟安眠,干脆一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预备回家的途中,谢恒颜嗫嚅着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合适啊,孩子才刚生下来,就那样脏兮兮地拿去烧掉……”
  “不然还能怎么?洗得干干净净,穿件新衣服,取个好名字……再风风光光地下葬?”印斟毫不留情地说,“这不是徒增伤感么?”
  “那要是我俩生的孩子,你打算怎样做?”谢恒颜反问。
  “……”印斟一下被问得哽住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吧……我也觉得不大合适。”乌骞在旁小声地道,“怎么说都有六个月的感情,单这样生下来,然后立马草率地烧掉……就算换作是我,也会有些舍不得啊。”
  “唉,宝宝好可怜。”谢恒颜仰天长叹道,“……糖水姐姐也好可怜。”
  “可怜也没办法,岛上条件就这样,你要把所有女人和死婴都同情一遍吗?”印斟斜睨他道。
  谢恒颜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啊。”
  印斟冷漠道:“那你的同情心,未免过于泛滥。”
  谢恒颜却不高兴了:“印斟你太冷酷了!”
  “明明是你太天真。”印斟道,“这天底下,每天落难惨死的可怜人数不胜数,你是心有多大,能忙着去体谅他们每一个人的遭遇有多不幸吗?”
  “……”谢恒颜别过了脸,表情十分地郁闷,“我说不过你,也不想同你吵架。”
  印斟道:“我没打算与你吵架,是在认真讲道理。”
  “你又来了!天天讲道理讲道理!”谢恒颜站定脚步,生气地仰头看他,“我只是稍微感叹一下罢了,糖水姐姐很辛苦,小宝宝很可怜……也没有什么不对呀!”
  印斟神情麻木:“我也很辛苦,很可怜。你怎不知道多关心我?”
  谢恒颜:“我哪有……”
  乌骞夹在他二人中间,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完全不晓得怎么劝才好:“……”
  ——话虽如此一说,这到底还是乌纳和容十涟自家的事情,不管最后怎么争论,决定权都在他夫妻二人的手上,也由不得旁人来说三道四。
  谢恒颜倒是垂头丧气,为那孩子的离去持续低落了好一段时间——印斟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区区一只二愣子傀儡,能对别人家的孩子表现得如此热衷。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小孩?
  这让印斟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意识。就好像随便哪儿来的野孩子,都能把谢恒颜的心思完全抢走一样。
  好在隔了大半天过去,谢恒颜难过归难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待得倒头睡一觉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刚巧挨到了晚饭时间,便收拾收拾着,老老实实生火做饭去了。
  于是乎,等再慢慢过得一阵,锅子便开始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是煮沸的鱼粥以及素汤,伴着几碟盐腌的小菜,炊烟袅袅的生气很快弥漫了室内室外,似正竭力将周围悲伤沉重的气氛一并掩盖下去。
  谢恒颜守在灶台旁边,看起来呆呆的,中途一动也不动。而印斟仿佛是那阴魂不散的幽灵,一路晃悠晃悠着,尾随到他身后,也不出声说话,始终沉默地盯着人瞧。
  “你吃年糕不?”谢恒颜突然问道。
  印斟微微一怔,难免有些尴尬起来。两人早上刚吵过架,这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和解,谢恒颜便已是对他说道:“油炸年糕,不加糖的。”
  “……”印斟拿余光瞅他,“你不生我气了?”
  “没生你气。干嘛要生你气……我俩总在因为小事吵架。”谢恒颜转头端着大锅鱼粥上桌,“一吵就一两天不说话,感觉很浪费时间……哎,别杵着了,过来吃饭吧。吃完给乌大哥他们家送去,顺便看看糖水姐姐怎么样了。”
  “你真的很喜欢小孩吗?”印斟忽地冒出这么一句。
  “……”谢恒颜疑惑抬头,“为什么这样问?”
  印斟道:“我看容十涟没了孩子,你比她还接受不能。”
  “呃……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同你解释。总之,是有一点不好受,但也没你说那么夸张。”谢恒颜坐到椅子旁边,规规矩矩地盛饭盛菜,“印斟,你可能不懂吧……只有亲眼见证幼儿是如何诞生,沿途历经千辛万苦,从母亲腹中来到这个世界上,才会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又值得惊叹的事情。”
  印斟确是不懂,更是不能明白。
  于他自身而言,所谓母子间的羁绊,无非是当年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他所现有的大部分记忆,都早已在火海当中一并燃烧殆尽了。
  如今独独剩下来的,也就只有女人异常模糊的一双泪眼,以及自那炽烈火光的灼烧下,她那两声恨意分明的忏悔。
  ——阿斟,你……你千万不要恨我。
  ——如果一开始就由你死了,也许这结果……比什么都好。
  那是在他幼年成长时期起始,一直都挥之不去的一道伤疤。
  偏在那段堪称阴影的晦暗时光里,却是成道逢的突然出现,给予他此生都不可磨灭的救赎之光。
  “我是不懂。”印斟淡声道,“世上一样有不负责任的父母,孩子只是能随意抛弃的废品罢了,没什么伟大了不起的。”
  谢恒颜双手托腮,凝神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方是微妙地垂下眼,以一种很平缓的声音对他说道:“不负责任,只是万千理由中的一种罢了……这世上有更多绝望的人,在最终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做出无可奈何的抉择。但凡后来能活下来,不单是依靠自身的运气,也许会伴随背后深爱之人的流血与牺牲。印斟你看不透的东西,不能凭借眼睛和耳朵去妄加揣测,有些真相就是看不见的,等慢慢的时间久了,没人会知道,更没人会试着去了解。”
  印斟适才听完这些,在旁默然怔忡了许久。
  随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堪堪望上谢恒颜的双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那……你能看得见吗?”
  “不好意思。”谢恒颜冷笑着敲了敲饭碗,说道,“自打遇见你之后,我就变成了瞎子。”
  印斟:“……”
  谢恒颜催道:“快吃饭!”
  “颜颜……”印斟沉声道,“你同我说实话。”
  “乱讲话是会付出代价的。”谢恒颜埋头喝粥,哧溜哧溜地说,“你要真的在乎我,就别老追着问人家隐私。”
  印斟道:“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认识我爹娘?”
  “噗!”谢恒颜呛得猝不及防,一口喷出的白米漫天飞溅,随即换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印斟急忙上前替他拍背:“喂,没事吧……”
  然而……
  谢恒颜对着他的正脸,“呜”的一声,把刚刚吃进去的饭菜,一口气全吐出来了!
  “你……有必要这样?”印斟登时脸都绿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要勉强你。”
  谢恒颜:“呜呕——”
  印斟:“……”
  “其实我……今早就很想吐了,一直没、没出来。”谢恒颜刚刚呕完,深吸一口老气,显是神清气爽地道,“现在不用憋了,哈……真爽,嗝!”
  “你真的好恶心。”
  印斟捏着鼻子,无比头疼地道:“我……你别吃了,快去洗澡,一身都是味道!”
  ——他到底是发什么疯,会喜欢一只这样傀儡的?
  *
  约莫过了傍晚,天色渐渐黯了下来。
  谢恒颜洗完澡,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心情也无端好出不少。倒是印斟给他折腾怕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再问,老老实实打包好食盒,整装待发去乌纳家送饭。
  一路都没遇到几个熟人,约莫是元宵后的倒春寒来得太猛烈,天又有几分下雪的迹象,家家户户都怕冷关起门来了,鲜少在夜间外出活动。
  印谢二人掀开乌纳家的帐篷,这会儿内间的人也都散差不多了,只留几个平日与乌纳交好的,稀稀拉拉在旁看护。容十涟仍在稻草堆上瘫着不动,紧闭双眼,半张脸埋在被褥里头,也不晓得是醒还是睡着。
  谢恒颜朝帐内扫过一圈,问周围众人道:“乌大哥呢?还没回来?”
  “没呢,中午回来看过一趟。”旁边一姑娘道,“后来又出去了,不知道在外边忙什么。”
  另一人掩唇说道:“可能……是在处理那孩子吧。”
  “不是说烧了么?”谢恒颜问。
  “毕竟也是亲生骨肉……哪里又是说烧便能下得去手?”姑娘们小声说道。
  “嘘,都别说了。”身后有人提醒道,“当心叫容姑娘听见,多半又得发疯。”
  谢恒颜怔了怔,便也不再多问了,捧着手里食盒,去瞧草堆上的容十涟。
  “糖水姐姐,吃饭吧。”谢恒颜猜她八成是醒着,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盖得如此之紧,“我现煮的鱼粥,这会儿还热着,快吃了填饱肚子,往后才有力气下床。”
  容十涟没说话,径自窝在被褥里端,动也没动一下。
  “睡着了吧。”印斟冷不丁地道。
  “哪里是睡着了,就是不想动。”谢恒颜拨了拨她的肩,温柔道,“起来啦,人都活着没事,以后也有乌大哥陪你,你要快些振作起来,也好过去陪他呀!”
  容十涟总算是动了,微翻个身,露出被褥下一张惨白的侧脸。
  “不想吃。”她哑声说,“……拿走吧,我没胃口。”
  谢恒颜偏头,与印斟对视一眼,印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唉……多少吃点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亏待自己啊。”谢恒颜两手端着食盒,干站在一旁无奈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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