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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恒颜只静静地看着他,一面又侧头对印斟道:“印斟你记不记得,原来我刚到扶则山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后来还是偷神祠里的供品吃,多亏了游清神君大度,不然我哪能活到现在?”
印斟却道:“扯什么鬼啊神的,我难道没给你饭吃?”
“那会你还嫌弃我来着。”谢恒颜道,“我说要住进你家,你还死活不肯呢。”说着又对那小乞丐道:“小兄弟,不用跟我客气,想吃啥就吃啥,反正这个人付钱。”
那乞丐也不知说什么,半天捧着那汤碗,细声细气地说道:“谢……谢谢。”
印斟道:“你方才还心疼钱,怎现在又变卦了?”
谢恒颜嗤的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忽而街角那头,响起一阵极其突兀的骚动。
——不远处,传来妇女孩童嘈杂混乱的惊呼与颤音,伴随入夜时冲天的爆竹声响,共鸣中夹杂着一连串忽远忽近的脚步之声。而待谢恒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同时又有人在人群中大喊:“把人给我抓住!”
“来人,别让他跑了!”
“追!!!”
陡然一声喝令,谢恒颜如梦初醒,蓦地抓过印斟的臂膀,低声道:“印斟!”
印斟反应极快,方欲探手抽开符纸的同时,对面那端碗的乞丐却是骤然起身,将那汤碗反手朝桌边一搁,滚烫的汤水瞬间洒得遍地都是——印斟适才张开双臂,竭力拉谢恒颜护入怀中,却不知为何,那乞丐活像触了电似的,回头瞥了一眼纷乱的人群,忽然拔腿朝别处跑!
随后没过多久,数十来余身着劲装,腰系长刀,作官兵打扮的男人自街尾巷末追了出来。
印斟下意识做出防备的神情,偏不料这时,那群官兵要追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隔过重重人群转向,直朝那乞丐撒腿跑的方向猛追而去!
“抓住他!前面的注意了,别让那混账跑了!”
“站住!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但只见原本张灯结彩的镇内街道上,倏忽间乱成一团,那群官兵要追的追,要喊的喊,顷刻将周边一带挂满的装饰踩得七零八落,大红的蜡烛灯笼散了一地,先前摆好的小摊儿也给挤歪到了一边,谢恒颜和印斟两人僵在一旁,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倒是那些个镇民明显不满起来,纷纷聚拢在一处,对着那黑压压的一众人指指点点道:“这大过年的,闹什么呢?”
“他们又在追谁?!”
“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吧!”
“是啊,平常都干什么去了?”
话音方落,众官兵为首的那一人,忽然扯开了嗓子,头顶青筋暴起,扬声喝令道:“把那人给我抓起来——那是个妖!万万不可让他跑了!”
谢恒颜瞳孔骤缩,呼吸亦跟着一并停滞。下一刻,铮铮一声悠长鸣响,那官兵手中利剑出鞘,剑尖直指纷扰不断的人群中央——
随后,手起,剑落,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剑锋径直穿过了拥挤的人潮,不偏不倚刺中那小乞丐仓皇而逃的背影,继而陡直向上,狠狠穿透了他毫无防备的后脑。
这一系列的举措,实在太快也太突然,以至于谢恒颜压根没反应过来,周围众镇民惊慌失措的呼喝声便如同响雷一般,陡然响彻了他的耳畔。
见那方才还趴在他桌边,睁大一双纯澈而惹人怜爱的眼睛,试图向他讨来一碗饭食的乞丐,如今由那一剑致命,轰然朝后仰倒回冰冷的地面——而在他脊背乃至耳后的伤处,并没有普通人应有的血痕,取而代之的,乃是一道并不明显,却也没法由人轻易忽视的微弱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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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有隐藏的伏笔,跟结局有关,不过很难很难找到……我先做个记号,免得回头我自己都忘了。
章节名是最后的除夕,当然不是他们最后的除夕,只是过了这章就难得安逸了,下章康问会出场,之后大概就是大型狗血修罗场吧hhhhh
第257章 三人行?!
原是年节时分,四下张灯结彩; 满镇满街的人们都在欢庆声中度过。不想这会忽冒出一只妖怪; 三两下窜进人群当中,让那追捕在后的官兵一剑刺穿了脑袋; 没见血; 倒是头顶上的业生印给露了出来,发光发热的一道; 直将在场围观的众人骇得大惊失色,聚拢在一处; 又纷纷作鸟兽散。
“该死的东西; 跑三天了你。”那官兵头子陡一扬剑,硬抵在乞丐破碎不堪的头顶上方,随即扬声,喝令身后众部下道,“快把他带回去; 否则延误了时辰; 京城那帮人还得怨我失职!”
众人方道了声是; 慌忙围上前来; 七手八脚将那小乞丐拖到一边,在旁看热闹的镇民当下散开来,为他们让开一条空阔的道路。
而在另一头,原还与印斟有说有笑的谢恒颜; 这会却是完全笑不出来了。他只呆望着小乞丐倒地的身影; 及头顶那道支离破碎的妖印; 半晌过去,才抓紧印斟的衣袖,唇角颤巍巍的,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要变天儿啦。”这时候,街边路过的老人提着灯笼,忽冒出这样一句,“还过的是个甚么年,过不去咯……”
“走吧。”印斟揽过谢恒颜的肩膀,低声道,“这里不能多待,我们回山上去。”
谢恒颜点了点头,眼底却是说不出的难过与心酸,本来好好的除夕夜,如今不得不以狼狈收场,说到底谁又能提前预料,他们还能否平安度过下一个除夕呢?
“别难过了,京城下的禁令,一经由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印斟沉沉与他安抚道,“你我都不是局外人,早些离了此处,以免惹得一身是非。”
谢恒颜叹了声,只道:“我明白……只是心里不舒坦,乍一见了他死,刀子就像砍在我身上一样。我是觉得,早有一天,我也……”
“你不会的。”印斟说着,牵过谢恒颜的小手,引他混入到人群纷扰处,一面在前开路,一面压低声音说道,“有我护着,没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要死一起死了。”
谢恒颜却道:“嘘……别瞎说,我可不想见你死。”
印斟道:“我也不想让你死。”
“好了,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了。”谢恒颜道,“咱回咱山里去,继续做那‘耗子王’,只要没人发现,一样的逍遥快活。”
“嗯。”印斟笑道,“都听王后的。”
谢恒颜又恼了,一把推开他道:“你才是王后!”
不想这么一推,印斟没能抓稳,再加周围人又较多,谢恒颜一下就给挤了出去,随着汹涌的人潮一路倒退,眼看将要趔趄着翻倒在地上——谢恒颜害怕得打紧,倏忽之间,却是一头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怀抱,对方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那一刻,印斟谢恒颜尚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头顶蓦又响起一人熟悉入耳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谢恒颜喉头一哽,刚想反驳一句“谁是姑娘”,然而乍一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康问那一张许久未见……五官轮廓日渐趋向于成熟的正脸。
在那一声“姑娘”之后,谢恒颜睁大了双眼,康问亦是低下头来,彼此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恒颜浑身僵滞,偏赶在康问开口出声之前,反手将他推开到一边,继而转身绕进后方嘈杂的人群,头也不回地扑进了另边印斟的怀里!
“印斟……印斟!”谢恒颜好像疯了一样,两爪子扒拉着印斟的衣袖,“我……我我……我看到了……”
他一连说出四个我,俨然已是语无伦次,印斟更是干着急,但只见谢恒颜骇得面色通红,半天也挤不出一字半句,印斟只好按过他的双肩,低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谢恒颜:“我方才看到了康……”
康什么?
印斟微微蹙眉,但没等他将“康问”二字出口——在另一边,人群外的康问已是幡然回头,目光毫无征兆地扫中他二人,恰与印斟不经意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偏只那么一眼,双方都是如遭雷击——印斟霎时变了脸色,不想康问反应极快,脱口便直唤他道:“师兄!”
话音方落,印斟反手拉过谢恒颜,只道一声:“跑!”说毕大手伸来,拦腰将傀儡捞回怀中,符纸结界随之撑开大半,他二人方踏入半空之中,与周遭茫茫夜色相互交融,顷刻消失了踪影。
“师兄!”康问尚在人潮涌动中,眼眶骤红,不由悲声喝道,“师兄你又去哪儿?!”
“师兄——!!!”
*
此番印斟与谢恒颜转头便逃,二话不说直接上山,印斟方牵回随行的马匹,谢恒颜上破庙中抱回熟睡的乌念,两人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这会子年也不过了,饭也不吃了,匆匆忙忙便要下山,预备连夜离开这座小镇。
“康问为什么会在这里?”谢恒颜惊魂未定,惨白的一张脸,连带声音都在发抖,“我以为他远在平朝城,怎么也不可能到这偏远小镇里来……”
“不知道。”印斟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淡淡对谢恒颜道,“东西收好,我们赶紧下山。康问在这里,容府的人多半也在附近。”
谢恒颜登时惶然道:“真的假的,这……要是容府的人来了,我们……”
印斟一把扣过他的手腕,转身直朝破庙之外:“别怕,有我。”
“师兄这是打算去哪儿?!”
此话出时,门前一道剑光乍然而起。
印斟欲往前的脚步生生顿住,方与身旁谢恒颜牵手之际,但见破庙外落满树叶的台阶之下,站定一人熟悉可见的身影。
康问手持长剑,一身藏蓝色的劲装,腰间悬挂刻有“容”字的玉牌,彼时眼底怒意分明,偏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悲愤与痛楚。
然而印斟见他第一眼,袖中雪白符纸已然召出,防御戒备之姿显而易见——偏生此时此刻,在他怀中护着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康问最不愿想,更不愿见到的傀儡谢恒颜。
“师兄!!!”康问愤然出声,额顶青筋浮起,握剑的手腕更是战栗不止,“你一定要这么做吗?难道我们背后整个师门,不及你身边一根没有心的木头?!”
印斟没有说话,谢恒颜却有些怒了,待要开口反驳,印斟缓缓拉他到一边,手中符纸扔是扬起,直抵那头康问锋利的剑尖,凌然开口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康问先时一愣,随即硬声答道,“我来带你回去!”
印斟冷冷道:“是你来带我回去,还是容府派你来抓我复命?”
康问拧眉道:“事到如今,平朝城内外,哪一处没有你的悬赏画像?光猎鹰就一连放出十来余只,更别说他们容府派来的影卫探子——你跟他们走,倒不如随我去了,至少我还能给你一些保护。”
印斟不答,只冷笑了一声,且算是作为不屑的回应。但这一笑意味分明,只让康问倍感心寒,下意识里上前一步,忍不住喝问道:“师兄你可知道,当初容府地牢那一剑,险些刺伤师父心脉!自你离开京城之后,师父身体每况愈下,好几次差点支撑不住——当时整个容府都要寻你兴师问罪,朝廷那头调动官兵出马,几乎闹得满城风雨,就这样你还……”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印斟漠然将他打断道。
“师兄,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康问蓦地扬剑,剑尖直指一旁瑟缩不止的谢恒颜,“你是宁愿随了这个妖物,也不愿随我回容府,主动向师父道一声歉,承认你一直以来的过错?”
印斟反问道:“试问我何错之有?”
“你……”康问陡然怒道,“你居然还敢这样说?!师父他教你养你,就活该让你一剑穿心,从此卧床不起的么?”
印斟毫不退让:“若非是他先逼我认错,我又怎会出手反抗?”
康问喉头一哽,原还待继续单薄,谢恒颜却拉过印斟的手,连连摇头道:“印斟你别跟他争了,我们走吧,一会有人追上来了。”
印斟“嗯”了声,就此转身,打算对康问的质问置之不理——却也正是这番举动,康问看在眼底,怒在心头,手中长剑亦是按捺不住,再次指向印斟漠然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师兄!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印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彼此双方有过片刻的静默,最后是康问率先出手,铮铮一声剑鸣划开了长夜,印斟闪身躲开,反手推谢恒颜乌念到一旁,随后袖中符纸应声飞出,倏而于破庙台阶外撑开一道结界。
康问长剑挥出,在与结界相触碰的瞬间生生止住,而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印斟又是一纸符咒,硬拍上他的脑门,紧跟着刺目发亮的结界光锁随之召唤而出,几乎只在展眼片刻,便将康问连人带剑缠绕成一团。
“收!”
印斟一声令下,那结界光锁立马应声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