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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颜蛋都快吓掉了,连忙尖着嗓子重复道:“窝不干大夫(不看大夫)!”
“省省吧你; 看大夫还得多掏钱呢!”康问懒洋洋道; “万一你这当小倌的毁了脸; 我师兄可就真得娶你回家了。”
谢恒颜一手捧着一颗熟蛋; 痛不欲生地问:“鸡蛋有用?”
康问道:“当然有用; 厨房里还有一筐生蛋,记得煮熟再拿。”
话虽是这么说的,如今夜已三更,众人也没力气再怎么折腾。康问转头回房以后,印斟便扶谢恒颜上衣柜里躺着,临拉柜门之前,印斟再三重复道:“听明白了,等你牙不疼的时候,该说什么,你全都给我交代清楚。”
谢恒颜翻白眼:“系系系,都听梨的(是是是,都听你的)。”
印斟又道:“还有明天,不消肿就必须看大夫。”
谢恒颜躬身将被褥一卷,负气道:“几道惹,梨打人很痛,我不想鹅梨(知道了,你打人很痛,我不想理你)。”
印斟扶在柜门前站了一会儿,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待得片晌沉默过去,他终是再一次于谢恒颜枕边开口:“鸡蛋……你会用吗?”
谢恒颜:“我又不是撒子(傻子)。”
印斟咳了一声,说:“记得用热的。”
谢恒颜:“哼。”
然而在这极不踏实的一晚熬过去以后,第二天早上印斟和康问刚出房间不久,便听厨房里的霍石堂厉声喝道:“康问你这臭小子,还说你昨晚不是偷吃夜宵的!”
康问一头雾水,刚想问上一句咋回事啊?便听那暴跳如雷的霍管家继续吼道:“一筐子鸡蛋全吃没了,你是生得几个胃啊?”
康问冷冷回头与印斟对视一眼,二人有预感到大事不妙,赶忙三两步跑回房间将柜门拉开,猛地朝里一看——
呵,真是绝了。只见那昨天还活生生一个会顶嘴的臭小倌,这会儿腮帮子倒是没在鼓了,唯独一张俊脸上泛着一丝极其难看的乌青……外加嘴角边缘,好像还挂着几片乳白色的蛋壳残渣。
他一见是印斟来了,便急着一股脑朝被窝里拱:“消肿了,我不看大夫!”
康问瞠目结舌,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请……请问,你是如何做到消肿的?”
谢恒颜闷声道:“你说的,用鸡蛋啊。”
印斟额角青筋一浮:“你怎么用的鸡蛋?”
“厨房里三十多个,我一口气……全吃了。”
谢恒颜脸色有点难看:“就现在,不太舒服,呜……嗝~”
“嗝……好难受,感觉要死了,嗝……”
印斟陡然伸手,将他两只胳膊连着被褥,一并从衣柜里刨了出来:“你现在给我……去看大夫!”
*
清晨来枫镇的街头,正是一片人满为患的喧嚣景象。
尤其是家里开医馆的卫大夫,这会子辰时未到,天色刚亮,门前便已排满一长串面带菜色的病患。
入夏以来,因暑热病倒的男女老少居多,加之平日意外频发,折手崴脚一类的外伤也并不算少。
而谢恒颜就是眼前所有病人里头,唯一一个……吃鸡蛋吃噎着的那个。
如今的傀儡面色铁青,额顶冒汗,同时被印斟和康问两人夹在中间,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只能一个劲地在旁边喊:“我没事!不用看大夫!”
“你没事?你没事吃一箩筐鸡蛋,脸都绿了,还说没事!”康问忍不住骂道,“你要是噎死在我们璧御府里,咱那儿就成凶宅了——凶宅你懂吗?”
谢恒颜不是难受得脸绿,而是害怕到全身发抖。天知道一个木制傀儡跑去看大夫,大夫会叫他干什么?回去多浇热水吗?
光想到这里,谢恒颜就愈发觉得不寒而栗。他生怕自己暴/露身份,临死之前,只好苦苦挣扎哀求道:“我真没事,睡一晚就不会有事了……你看我脸不就没肿了吗?”
康问冷哼道:“哦对,你这倒好,还碎了颗牙。也不知这一通病治下来,得花多少银两!”
“我没病,也不用花你家银子!”
谢恒颜一咬牙关,兜头便朝人群外冲,然而冲到一半,就给印斟拎着衣领给提了回来,老老实实按回队里,并说:“你安生一点,看病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谢恒颜心说,等看完这病,你怕是就得来要我的命了。
只是这大街上吧,傀儡展不开手脚,肯定不能当场开溜……谢恒颜急得两只眼睛乱瞟乱瞄,最终将目光瞥向了一旁拿糖葫芦的某个小男娃身上。
瞧那糖葫芦生得饱满又圆润,鲜嫩又漂亮,叫谁看了都难免生出几分馋意。
谢恒颜当机立断,抓着印斟的袖子便喊:“师兄,我想吃糖葫芦。”
印斟冷着张脸,同样果决:“不买。”
康问呵呵:“你还想吃糖葫芦?”
谢恒颜:“给我买,不然我……”
康问斜眼:“不然你就咋?”
谢恒颜忽然弯下腰,一把将那小男娃的糖葫芦抢夺过来,咔咔咔咔,连签带果儿一并塞进嘴里——可怜那娃娃还未及反应,只见手里瞬间空了,便立马骇得号啕大哭:“呜哇,我的糖葫芦没了,呜哇!”
旁边那小男娃的娘亲急得焦头烂额,一面抱着孩子在怀里安抚,一面尖声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连糖葫芦都不肯放过!”
这一系列举动,可将康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好半天反应过来,直对着一旁满嘴糖葫芦的谢恒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
谢恒颜扬眉:“我怎么?”
印斟无奈之下,只得向那对人群中的母子赔礼道歉。好在那位母亲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随口聊了两句,对方只要求去街角再买一串糖葫芦,拿给孩子权当是赔礼。
印斟望过一眼医馆门前排的长队,匆匆对康问道:“你把人看好,我去买糖葫芦,一会儿就来。”
康问连连点头,谢恒颜却在旁边捂嘴偷笑——搞定一个印斟,剩下一个没脑子的,要支开他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果然印斟没走多久,康问这小子就开始不耐烦了。
先是说:“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折腾我师兄,很好玩儿吗?”
过会儿又说:“我跟你说……等病治好了,就算我师兄不赶你,我也拿扫帚把你赶出去!真真讨厌!”
后来又说:“……有病还能吃,你胃是什么做的?千年玄铁吧?”
谢恒颜心说,千年古木还差不多……
然后刚转过头,忽的眼前一亮,直拽着康问的胳膊道:“哇,康问你看!”
“你哇什么哇?我才不看!”
康问眉头一皱,极其不耐地回头瞥了一眼——也就那么短短一眼,人不会动了,呼吸也停了,唯独一颗小心脏在砰砰乱跳。
只见那人群最前一方,让卫老大夫把脉看病的那位白衣女子……可不就是前些天参拜神祠的黎海霜姑娘吗!
一天不见,瞧她似又瘦下不少,难不成正生着一场大病?
谢恒颜也啧啧叹道:“你看那姑娘,瘦成竹竿儿了,一人过来看病啊?真可怜!”
“是真的可怜。”康问严肃点头,只觉得今天的小倌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谢恒颜继续道:“你说她瘦成这样,一会儿上山会不会晕倒?”
康问龇牙咧嘴道:“你别乌鸦嘴!”
然而话没说完,只听门前扑通一声,那位黎海霜姑娘说倒就倒,直接被门槛绊出一个大马趴儿。
很快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医馆里的卫大夫赶来将姑娘扶起,并不断叮嘱道:“姑娘你这身体……太虚弱了,怎一个人就跑出来看病了,没有陪同的家人么?”
黎海霜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大夫,我没事的,歇会儿就能走了。”
卫大夫说:“你这肯定不行,回家也至少要个人来搀着。”
黎海霜摆手道:“不用,真的不用……”
“哎,咱都住在一个镇里,随便找人送你一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卫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张口便喊:“有没有人送这位姑娘回拂则山的?来个好心人帮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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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口解释两句,傀儡和人身体构造不同,它们生病的点也和人完全不同——因此谢恒颜一口气吃三十个鸡蛋是不会死的,牙碎了睡一晚上也会慢慢长出新的。
包括身体……就算手脚断了也能被立马接上去,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妖。
当然,他还很耐艹!
一晚上挨个几千几万下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印斟可能没这么大能耐。
第36章 上门
临近正午的拂则山底,一轮烈日当头照耀; 即便山间成片绿荫环绕成林; 也无法阻挡阳光带来的灼烧痛感。
然而此时此刻,一男一女带着一只傀儡; 前前后后走在山路最中央处; 迎着太阳向上攀爬。
康问手里捏着一张帕子,一会儿问:“姑娘热不热?
”
一会儿问:“姑娘渴不渴?”
一会儿又问:“姑娘要不我背你走?”
一旁神色淡薄的黎海霜姑娘; 却自始至终,只回应他简单四字:“不必; 多谢。”
可没有办法; 有的男人他天生就好这口——人家姑娘不愿给他好脸色,他偏就无所顾忌凑上去贴; 是冷屁!股也没关系; 估摸着一会儿也能给她捂得热乎。
这下倒是苦了后边儿硬跟了大半个时辰的谢恒颜。
“康问,我想喝水!”
“康问,我好累啊,能不能不走了?”
“康问; 我可是病人; 你不能这么对我!”
康问头也不回,冷冷出声说道:“方才不要看病的是你; 现在我带你出来了; 你又在这里嚷嚷什么嚷嚷?”
谢恒颜道:“我是说你放我回去; 没说要跟你一起送人!”
康问扬声道:“那怎么行?师兄让我看着你的; 怎么可能放你直接回家?”
“那还不如去看病呢; 我难受死了……”谢恒颜愁眉苦脸,“再走路,我就真的要吐了,呕!”
最后还是黎海霜看不下去了,主动拉住康问说:“康公子,你这位朋友,看起来很不舒服。”
康问说:“别理他,他就是个小倌,成天装疯卖傻,就没一句话是真!”然而想了一会儿,又觉什么不大妥当,立马接着补充道:“姑娘别误会,这不是我的小倌,是我师兄的!我师兄买来闹着玩儿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那也是个人啊!”
此话一出,黎海霜竟似有些难掩的隐怒,遂将康问轻轻推到一边,转头走向谢恒颜道:“这位公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谢恒颜一口气吃三十个鸡蛋,现在还有点噎着,但经旁人这样一番盘问,他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没有事,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吧。”
康问在旁直翻白眼:“他那是吃撑到了,差点把自个儿作死。”
黎海霜明显没有理他,只低头盯着谢恒颜仍旧有些伤痕的侧脸:“你……脸怎么了?好像有一点肿。”
“没……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磕的。”
谢恒颜眼神一黯,慌忙伸手将脸捂住,声音愈发骇得细小微弱:“才不是……才不是被人打的呢。”
黎海霜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康问,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长叹一声,无奈说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怕。一会儿到我家坐坐,我那刚好有伤药。”
康问傻子似的在后杵着,霎时气得脸都绿了:“不是,我、我……”
于是三人之前沉默尴尬的氛围,很快演变成为傀儡与黎海霜二人你来我往的愉快交流。
黎海霜本身话虽不多,但她家境贫寒,对待同样身在生活底层无力反抗的谢小倌,总归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触情绪。
“青楼当差这档子事,之前家里最困难那个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她说,“那会儿没有饭吃,工钱给的也少,楼里的嬷嬷还会打人。”
谢恒颜:“……馍馍会打人?”
康问听到这里,却将一双眼珠瞪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
黎海霜苦笑道:“好在没过多久,有人将我从青楼赎出来,并出力供养我全家老小近十来口人……后来那人,就顺理成章成了我的丈夫。”
有那么短一瞬,谢恒颜仿佛听到身旁某人心碎一地的声音……而且,还是一次碎得彻底。
再一回头,果见那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康师弟,已经从头到尾换了个人——脸色发青,眼底甚至隐隐约约含带一丝泪意。
但是碍于男人最后的尊严问题,康问还是强忍眼泪,将那位已经成婚的黎海霜姑娘给一路安全送到了家。
——实际要算起来,黎海霜和那哭包赵凭疏的家,相隔并不算远。
然而不知为何,自小在拂则山脚长大的土霸王康问,却对黎海霜家附近一带的区域……有些难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