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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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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那个时候他告别人生众多可能性,把自己年少的激情与梦想删除,塞进命定的笼子,现在他很怕,很怕他生命最后一点意义也会被排斥在那个该死的笼子外。他关闭手机,看舷窗外的起飞道,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恨他的人生。

他们的第5天,他其实已经设计好了,用一个戒指永久地留下她。

他再离不开她。5天,在永恒的时间面前那么渺小,却足够点亮他的一生。为自己去爱,去活,去开心,去痛苦,他的人生哪里有这样恣意过。

我们永远要在一起。永远。

与她相融的那一刻,他反复说。他不想再恐慌,不想再等待,他要彼此依恋,相守人生。

第二日,撇下工作,他去买了戒指。三叶草的形状,她喜欢花草;钻石不算大,他怕太大她会笑他俗气;钻面的切工很精致,光线的映衬下,足够照亮一个女人最幸福的容颜。

晚上等我,我有礼物给你。电话中他柔情脉脉说。然而,没等到晚上,片刻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父亲找他,面孔毫无表情。眼睛里有一层冷冷的霜。这个样子,往往是他定下某个主意决定一意孤行的时候。

“杜若昨天去美国了。请你解释。”父亲说。

冯至鸣心里盘旋了一下,说:我跟杜若商量过,不打算订婚。

“由得你做主吗?”父亲一个杯子已经砸过来,水溅了他一身,哒哒往地毯上流,一朵浅色的绣花迅速变深,血一样妖媚。

“两年前,同样的事,冯家损失惨重,你还要在原地摔几次跟斗才能醒悟。你以为生命是你的吗?由得你不负责任的挥霍?”

“我真的很想把生命还给你们。”他沉静地说。

“还,你怎么还?生下你了,给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有什么,你知足一点吧。你也不小,怎么做事还那么任性,你要担负责任的。冯家的日子好过吗?现在竞争这么激烈,经济又不景气,为了保住产业,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走了那么多年,原指望你分担,可你非但不能分忧,还让我越来越操心。”父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弓着腰,脸部线条扭曲,显得非常苍老。常年的压力带给他一身的病。至鸣其实也很不忍。

他默默看他,说:爸,我很想为你分担,很多事我让步了。但是,我总可以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吧。

父亲直了直身体,眼中神情忽然有点疲惫。

“婚姻,说起来,我们不应该阻挡你。可是你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现在生意不好做,杜家有政府背景,两家联姻,以后你做事不会那么吃力。爱情,你不知道,爱情是最容易消磨的东西,你今天脑袋一发热来了,两三天后腻了就走了。它能切实地带来什么?我跟你妈也没什么爱情,过了30多年,照样很好。两个人生活不就依靠,再说杜若哪点不好?你们不至于会形同陌路。至鸣,你要知道父母从来是为你好。”

父亲已经在苦口婆心。按他的性子,原是不会讲这么多废话的。但是,他不想他的人生就此完蛋。如果语声不出现,他的确打算殉葬了,为这份索然无味的家产,可出现了,他们爱了,他相信她终于也爱了,他怎舍得放弃那一抹绚丽。

“爸,请你相信我,我会努力打理好你的产业,不会让它在我手里损失半毫。但是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父亲终于激怒,将手里可以抓得到的随便什么东西扔过来,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的跟你在一起,没有她你跟杜若也没什么事。跟你说,摆不平杜若,冯氏的家产,我宁愿扔给外姓。

“我并不稀罕。”他说。

“好,不稀罕。我跟你说,你一毛钱都没有的时候,我很想知道你的爱情能否来拯救你。”

“我宁愿一毛钱也没有。爸,尊敬你这么叫你,可是我告诉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很不幸。我从来没有快乐过,如果不是语声,我从来不会懂得什么叫快乐。她之前,我一直期望生命早早终结,死于意外最好。”

父亲直视他,脸色瞬间惨白,他高血压又犯了。

至鸣上去扶他,他甩手,说混帐,骂出来的两个字异常衰老,他似乎被打击了。几秒后他提高嗓门叫人,对家里的两个保镖说:把这混帐押回家。

他被禁锢了。一种很野蛮的手段。曾经他被禁锢过,少年的时候,他执意想做一个建筑设计师,想设计自己冉冉展开的人生。没有。因为生命不属于他。在对自由的向往中,他妥协了,随别人的意志生长。今天,为了人生中又一个重要的命题爱情,他再次被禁锢了。

在这间少年时候他呆过的房子里,他忽然很想流泪。但是没有。眼泪从来不能解决什么事。他的心冷冰冰的。为自己的命运。

夜很深,他在窗子前看月亮。

语声喜欢月亮。这个时候,她一定在焦急地等他。他说要给她礼物的,却,连个解释的电话都不可能给。

他的烦躁已经随着时间和冷凝的夜色稀释下去。

几小时前,母亲过来,让他吃点东西。

他央求,妈,让我打个电话。父亲就镇守在外边,母亲爱莫能助。

母亲心疼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泪。但是没有掉下来。母亲跟他一样知道父亲的脾气。只能垂着头小声的劝说他,杜若很好。你不会吃亏的。去美国把她找回来。你爸身体不好,这个节骨眼,又在竞标,你别惹他。

这样的劝说,母亲大抵知道没有用,父子的脾气实在是有点遗传。都是火药筒。针锋相对。一引燃,两人一起壮烈牺牲。

“妈,你怎么会找了爸这样的人?哦,我明白,你们结婚没感情,爸是为了30万娶你的。妈,你现在一点委屈都没有?你有没有爱过人。”

母亲抬起头看他,眼睛慈和温婉,母亲从来是个水一样的人,逆来顺受,从不多事。他忽然也不想听母亲说什么。

可母亲说了。

“我也爱过。也许你不知道,他就在冯氏,替你爸爸做事。”

至鸣惊住了:谁?

“你黄叔。”

至鸣话也说不出。平时,黄叔也来他们家,母亲待之如常人,温和客气,不少一分礼数,也不多一分热情。

母亲笑笑说,挺惊讶的?其实人生就这样,嫁了你爸,也没觉得不好,你爸性格是暴一点,但对我一直很好。知道我的那段事,特意去看黄叔,黄叔那时得了肝炎,找不到工作,很苦,你爸把他招过来了。

“黄叔也会来?”

“孩子,人是要吃饭的。先要生存爱才能附丽。我现在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事,也会很甜蜜的,有点惆怅但是不后悔。也不觉亏待你爸,人心里总有一块私人花园,浇浇水什么的,看看花开花落,在自己的心里。人生都这样,你去问问,有多少相爱的人最终走到一起,有多少走到一起的相爱的人最后撕破了脸。爱情,确有永恒的魅力,可是爱情,就像现在女孩子的裙子,越来越短。”

至鸣听得想笑,说,妈,你怎么也会这样的比喻。忽然酸涩起来。爱情。

母亲说:其实,妈很想见见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让我儿子死心塌地喜欢可不容易啊。妈也特别想你结婚生孩子,妈寂寞的很,你老在外不回家,妈想要抱孙子。随便你娶谁。我劝过你爸的,你爸是个牛脾气。现在血压一高,脾气更大,什么人的话都听不下。你先暂时听他话,瞅个他心情好的时候,我再劝。

至鸣一瞬也没话。

“明天妈送你去机场。”母亲说。他听得懂她的暗示,她会给他一个手机,让他联络语声。

明天是要去美国了,逃不脱。一面正好处理一起销售风波,一面寻找意气用事的杜若。

走之前,杜若曾给他电话的。

“Min,我想去美国念书。”

“好。”他回,“做花瓶的滋味的确不大好。学校联系了吗?”

“其实先前,我一直在申请,只是遇到你以后,我拖了下来。现在差不多办好手续了。”

“一个人?”

“我一个表姐在那里。我去投靠她。”

“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吧。”

“这么急?”

对方突然停住。过后,他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

他知道她哭。黯然了下,说,别哭了,对不起。

她说:没有。是我的问题。Min,我要好好读书,充实自己。等我再大一点,我要把你迷得七荤八素。

他笑了笑,说:七荤八素?好,很期待。

她说:你等我好吗?等我长大。我前几天一直没睡好觉,不想你不爱的时候硬嫁给你,可是又怕你等不及我就被别人抢跑了。

他说:你还小,等你大一点,你会发现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周围全是苍蝇一样的男人。

她笑,说:我希望那堆苍蝇里面也有你。最好还是这么鹤立鸡群,让我一眼就能瞅到。那,就这么告个别。

挂电话的时候,杜若又补充:请你一定要等我。最多三年。

三年?他笑了笑。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小女孩也会找到白马王子。

夜色凉下来。他依旧没有睡意。对囚徒来说,思考如何逃生应该比睡眠更有用一点。他趴着窗子看下面葱郁的树。三层楼,他想,跳下去会不会死?有可能死不了,但是会摔断腿,脑袋冲下的话,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这方法太笨。

他想起有次语声问他怎么判断爱,他说要么自己临死,要么别人临死。她趴在他胸前,说:我宁愿不要知道答案,只求你不要出事。

他那时候被狂喜压倒,知道了她的情意。

现在几分酸涩,几分甜蜜。他对自己说:我答应你。我相信我们的未来,语声,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现在,你可能像个没头苍蝇,被各种古怪的念头浸没。你不会觉得我被外星人劫持了吧。

他微微笑了起来。

迅速地,又觉得痛了起来,让语声一个人没头苍蝇一样胡思乱想,这一晚,她睡不了觉了吧。他好想给她一句安慰,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可是没有任何通讯工具,门锁着。

做了家的囚徒。如何的可悲。他又一次被一种悲怆袭击。

第二天,上飞机前,母亲将她的手机悄悄递给他。在起飞前几分钟,他一再拨家里的电话,可她不在。

为什么不呆在家里,你去哪里啊?他气得抓狂。但是也终于只能关机。

飞机哄的拔地升起,他与她越来越远,再见面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28

语声去了陈剑的公司。叫星辰。

她猜是因为他喜欢茨威格的那本叫《人类群星闪耀时》的书。也大概因为,他也想做天幕中一颗璀璨的星星。

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他笑着说,你还忘了一样。

“记得吗?有次我们去郊区看星星。可那天,天气不好,没有星星,你执拗要等,靠着我睡了一晚上。你喜欢星星,说他们是天空的纽扣。”

我说过吗?语声挠挠头。

“你还说,要是纽扣全解开是什么样呢?”

语声笑,说,我怎么会说这么俗滥的话。哦,记起来了,是你说的。我说是纽扣,你说都散了是怎么样呢。我还骂你。

忽然脸红了红。那个夏夜,顶着一头露水看星星。没看到星星,却萌动了青春情怀。纽扣之后,陈剑忽然在她耳畔说:语声,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那个时候,他快毕业的样子。

不行。她那时害羞。她是那种看上去很开放实际很保守的人。晚上寝室卧谈,她荤的素的全敢说,可实际上半点经验也没有。初上大学那会,洗澡,她特不习惯开放式的浴室。学校浴室7:30关门,她往往7点15分去,那时候没什么人,她用15分钟把自己解决。后来慢慢习惯了。觉得反正走来走去都是蒸汽中一团白肉,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这么一块肉吧,谁也没兴趣欣赏你的隐私,渐渐释然。但要把自己敞开给一个男人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他抱紧她,她感觉他的身体有点灼热,她心里忽然慌了。她想站起来跑掉。可他吻了她。很滚烫地吻,在唇齿缠绵,又游到她的脖颈、锁骨,然后用颤抖的手坚定地解她的纽扣。

就一下下。他说。

她挡他的手,可是纽扣很快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内衣。那年是她的本命年,她们寝室都流行穿红色内衣裤。

他的手在裸露处抚摩,而后爬在山峰上。手很烫也很颤,她觉得自己浑身干涩,使劲地缩,就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可是隐藏不了,他伸过手,索性将她的内衣扣解了,她无力地槌他,说:你好坏,不要不要。

他仍是说就一下下。眼睛里都是迷狂的火。他真的是抚摩了她一下下就停止了,给她扣上扣子。后来,他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次这样慌乱地抚摩后,他们没说话。但是很奇怪的,心却贴近了不少。爱是需要性来作辅助的。她后来想。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突破。

在爱之巢,周末的时候,她去看他,起先分开睡,半夜就被他抱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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