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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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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生不能久待,身上事情太多。她只能告诉满儿她现在住在哪里,又应诺她:“等过了午不怎么忙了,我来寻你,或是你去找我都成。”

  满儿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那,回头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

  莺歌笑着说:“那满儿,你送送潮生吧,你们也好说说话。”

  两人出了屋子,满儿的泪一下子止不住就淌下来了,她忙抬手去擦,可是前面的擦掉,后面的又落下。

  “别哭,不要哭。”

  潮生也替她擦泪。

  四皇子新迁进来,马上又是大喜的日子。这流眼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个过错呢。

  “我知道。”满儿吸吸鼻子:“我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嗯,我也是。”

  两人又走出几步,满儿小声说:“原来你离了那里,就去伺候四皇子了?我当时只知道魏公公是东宫的人,可是并不知道你的去处。想在人捎个信儿也不成。你要是也在宫里,就算见不若面,捎个口信儿总是能办到的。结果,这真是缘分,那是斩也斩不断的,你瞧,咱们在宫里见不着,到了这儿可不又在一处了?你一直伺侯四皇子吗?我们前几天打听消息,光知道有个春墨很得势——”

  果然,春墨真是声名远播啊。

  潮生觉得自己低调还是有好处的。

  “嗯,我主要在厨房做事,闲了的时侯也做些针线,春墨姐姐伺候四皇子有好几年了,说话自是有份量的。”

  “嗯,那,你先去吧,我不多耽误你,咱们回来再细说。”满儿忽然凑近了一些,小声嘱咐:“那个莺歌,原来和我们不在一处,这个人不是怎么靠得住,她要是和你套近乎,你可防着点儿。”

  潮生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满儿一直送到岔路口,还站在那里好久。潮生回头两次,都见她还没有走。

  走出老远了,潮生还是有种不其实的感觉。

  她真的见到满儿了?

  真想不到……竟然这么巧。

  满儿看起来可是脱胎换骨了,全变了一个样。

  不过还是很爱哭。

  当初分别的时候她就哭,现在重逢了她还是哭。

  不过到底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也知道有人“靠不住”。还知道要“防着些”。在洗衣巷时她可不懂这些。

  也不知道她这些体验是受过什么挫折才换来的。

  一定不愉快。

  成长和成熟从来都不一件快乐轻松的事情。

  很多时候都是血淋淋的,充满了创痛。

  潮生自己如果不是挨过那一顿扳子,也看不清楚宫廷争斗的黑暗残酷。

  她回了屋,珊瑚赶紧过来说:“潮生姐,刚才小顺来过,说找你有事呢。”

  “哦?他人呢?”

  “他说让你去书房。”

  潮生点头说:“我知道了。”

  多半是为了书房里一些摆设的事。

  搬迁的时候,为了方便稳妥,一些易碎的东西都是层层包裹好放在箱子里的,昨天忙乱,也没来来得及都拾出来,不过是把容易分派的东西先安置了。那些零碎东西小顺只怕寻不着。所以才来找她。

  潮生一边出门,一边问:“你春墨姐姐哪儿去了?”

  珊瑚看看门外,小声说:“温家来人了,春墨姐姐到正屋那儿去了。”

  潮生点了下头。

  珊湖有些好奇地问:“潮生姐,你眼怎么红了?”

  “哦,进了沙子,揉的。”

  这个借口其是老到极点,顺口就来。

  珊湖并没追问,惦起脚来,悄悄说:“温家的嫁妆,好象有点儿不妥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可不能乱说啊。”

  “不是乱说,我听春墨姐姐说了一句,那床头雕板好像裂啦。”

  潮生吃了一惊。

  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这在世人眼中可是大大不吉啊!

  第九十七章 裂痕

  床在古人生活中的地位可是至关重要,尤其是这是婚礼的新床。新娘家打的家具中,桌椅,箱柜,马桶,几案——可是这些加起来也统统抵不过一张床的份量和意义。

  各地风俗不同,有的地方床和其他家俱一起都是女方打制陪嫁。有的地方却要求必定由男家来置办这床。匠作监的人过来时曾经提过一句,说温家这张床,不管是木料,式样,手艺,那都没得说,就算让匠作监来做,只怕也做不出一样的来。因为床头好象浮雕的是同心如意纹,所以又叫同心床,也可叫如意床。

  反正不管叫什么,都是为了取个好口采,求个吉利。

  但是现在床头的雕板竟然裂了?

  潮生没和珊瑚多说,她去了书房,正好小顺在。

  “听说,温家来人了?”

  小顺也不瞒她:“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床当然是精工细雕的,安床的那天也是温家、内侍监还有匠作监的人一起看着安的,选的是吉时,也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这些天主屋都没有人进去过,谁知道竟然……”

  “是谁发现的?”

  “齐总管身边儿的人。因为说还有东西要安放,然后再扫一次尘,才发现了这个……”

  两人顾不上说正事儿,在一起八卦起来。

  “你可见了?裂得厉害么?”

  “只看到一眼,从中间长长的一条裂纹。”

  “是漆纹?”上漆没上好,也是有的。当时看不出,天一冷一热的,就能发现。

  “不是,就是木头裂了,从里面裂开的。”小顺很肯定地说:“我琢磨着……怎么就象是先前选料时就裂了,然后凑和着做起来,可是到底吃不住力,所以才裂开的。”

  “温家怎么能用裂的木头呢?”

  别说嫁入皇家,就是平民、官宦之间联姻,这女方的嫁妆也是头等大事,床的料必然是所有木头里最好最结实的。

  那……就一种可能了。

  有人做了手脚。

  只是不知道,这手脚是在温家的时候做的,还是到了这边之后才做的?

  两人对视一眼,小顺先摇摇头:“应该不会是咱们这边。”

  “嗯,我想也是。”

  安床才没有多久,新府第天天有内侍监匠作监的人看管忙活,若有什么人想溜进正屋去做手脚,应该不太容易。

  再说,小顺也说了,一看就是从里面开裂的。

  问题还是应该出在温家那边。

  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唉,这叫什么事儿……

  大喜日子,人生中的头等大事,竟然遇到这么堵心的事儿。

  别说古代人这么讲究这个,就算潮生这个现代人来想。

  你要结婚了,精挑细选一张豪华大床,拉回来发现裂了缝好么,这你也不能忍啊,多闹心啊。找商家麻烦是一定的,但首要问题是,婚期迫在眉睫,换货只怕来不及了。

  这时候可没地方买现成的床去,木料,花样,尺寸,做工……这些统统是要讲究的。讲究一些的甚至要做上两三年。

  这张床潮生虽然没见过,但是既然是温家长女,那嫁妆怕不从小就开始预备了。这床肯定也没少花工夫。

  现代的床坏了,换一张。这时代哪有那样的方便?

  潮生摇摇头。

  这问题不是她和小顺这样的小人物能过问的,更不要谈解决。

  “对了,你叫我来做什么?”

  小顺一拍腿:“都忘了,这几口箱子里的东西是你和小肃装的,我可不知道哪一样东西在哪口箱子里头,还得你来办呀。”

  “不是有清单吗?”

  “诶,”小顺一笑:“你就帮帮忙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旁的事做,犯不着和那些人在屋里头大眼瞪小眼的。”

  “净胡说,李姑姑那里可缺人手了。外面虽然有大厨房,可是咱们这些人吃的也得费力呀。”

  话是这样说,潮生还是把清单找出来,对着箱子上的甲戌、丁丑号数开始找东西。

  小顺在一旁打下手,要搬搬抬抬的他就抢着做了。

  “不搬不知道,咱们的零碎儿还真不少。”小顺说:“连我都有两个大包袱呢,平时用不着,一搬吓一跳。”

  “嗯,是啊。”

  小顺都如此,她们这些人还多一些东西。而皇子殿下……那就更不用说了。

  四皇子的家当不少。

  当然,大多数都是值钱,但不能换钱的东西。

  比如,因为他读书好,各种文房四宝,皇帝赏的,内侍监按例送来的,其他人赠的等等,光这些东西就装了三四口箱子。不说砚、墨、笔,光各种不同的纸就是海量啊——

  还有四皇子衣裳,这些搬过来时更加麻烦。因为有的衣裳不能折,平时都是挂在架子上和柜子里头,把这些打包运来,再拆包安置也是浩大工程。

  不管古代现代,搬家都是一项超强体力+脑力劳动啊。累不说,一个不慎就丢东西了。

  书房靠东墙的地方有架子隔断,后面铺了一张床,还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这里就是四皇子昨天起居的地方了。

  得,有了自己的新家了,可是新房却不能去住。

  就算以后,那正屋也是四皇子妃的地盘——

  就象这时候其他达官贵人们一样,正房是老婆住的,东西院儿是小老婆们住的,他们可以随着心情换地方住,但是要说真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一般都是书房。

  潮生把四皇子惯常赏玩的玉石屏风什么的摆在案头,转头时却看到一道人影儿,把她吓了一跳。

  再一看,原来是架子后头嵌了一面镜子,她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

  真是……

  把镜子装在这儿,也不怕晚上睁眼吓自己一跳。

  不过红楼梦里,好象也有说过,镜子就装在卧房里头。

  潮生对着镜子照了一下,顺手抚平了袖上的褶。

  她有好久没这么照过镜子了。

  里头的人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动,镜中人也动。

  可是潮生又觉得镜中的分明不是她。

  小顺在外面问:“这个也是放书房的吗?”

  潮生忙应了一声出去。

  那张床的问题估计很棘手。

  修补的话,肯定能修。

  但是这件事太不吉利了。

  皇子成婚,哦,你给弄张破床,再敲敲砸砸的整修。就算修好了,这人心里不跟吃了苍蝇一样?

  可是换床?那来不及了。就算能弄张现成的来,尺寸未必合得上。就算尺寸合得上,也不一定就合乎四皇子、温家的身份,合乎这桩婚事的规格。

  潮生直到午后都没见着春墨,不过,满儿来寻她了。

  潮生一直等在屋里,有些心神不宁的。满儿在外头敲了下门,声音有些忐忑:“潮生?”

  “我在。”

  她跳下床去,三步并两步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满儿显然有些紧张,先左右看了一眼,才迈步进屋。

  “这屋子……跟我们那边儿不太一样。”

  “都是暂住,等主子分派了差事,只怕还都得调换。”

  潮生给她倒了茶,还拿了只方白梨攒盒出来:“喏,有你喜欢的蜜饯。”

  以前在浣衣巷,一年到头难得吃到一次的。

  满儿果然两眼放光,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狠狠咬了一口:“真甜。”

  潮生问:“你中午吃的什么?”

  “一个白菜,两小块儿腌肉,饭吃了一大碗呢。”

  看来她们吃的不是小厨房的饭。

  四皇子不在,小厨房中午也不会认真张罗饭食。潮生中午吃的煎豆腐青菜汤,也和满儿差不多。不过小厨房不管是卫生,还是口味上,都肯定比大厨房要强。

  四皇子去了崇文馆。

  虽然婚期将至,四皇子还没获准放假,学还是要去上。

  潮生问满儿她们分别之后事情。

  满儿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唉,别提了。我还以为离了浣衣巷那地方,总算不要天天洗衣裳了。结果分派完差事,我还是要洗衣——只是洗得不那么多。足足洗了大半年,才换了差事……还需要另外学规矩。我觉得我规矩不错呀,你以前也教过我,我也都知道。可是还是挨训挨罚,后来我才知道,新到一个地方,都会借着学规矩啊做事啊被收拾一顿,给个下马威,以后就服贴了。”

  这个潮生也是知道的。

  那时候春墨不也想给她下马威么?

  不过秋砚那时候在,多少替她折挡了……

  想起秋砚,潮生有些恍神。

  满儿说:“我之前想得可好啦,出了浣衣巷,还以为就能服侍贵人,能出人头地,能攒下私房……我们在的那处宫院十分冷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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