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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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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脉,又吃了咱们施的药,本来一点小病,两帖药下去人却死了大半了,说咱们施的卖的都是假药,这样讹诈的事也不算太稀奇,我和王掌柜开始也没当回事,想着至多不过帮她延医送药,把病治好,再送几两银子,谁知道那几个汉子话没说完,就开始砸铺子打人,咱们铺子里也不是没人手,哪能容他这么撒泼浑闹,刚捆了两个,外头府衙就来人了。”
 



第十五章 讹诈1

孙二掌柜重重咽了口口水,看向李恬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无望道:“王掌柜还纳闷,咱们刚遣了人去报官,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谁知道那些衙役竟是那几个闹事的叫来了,这衙役来了,二话不说就锁了王掌柜,封了铺子,说这是卖错药医死人的重罪。”


“东家,我爹他上了年纪……他……”王大庆急的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说不成句,李恬抬手止住他安慰道:“我知道,你放心。”说着,转头看着孙二掌柜问道:“这事,先说说你的想头。”


孙二掌柜疑惑的看着面无表情端坐在炕上的李恬,这么个十三四岁娇滴滴的小娘子,能懂什么?迟疑了片刻敷衍道:“这讹诈的事年年有,不过多费几两银子……”


“讹诈图的是钱,有几个上来就砸铺子的?话没说完就砸铺子,到你们捆了人,这才多大会儿,那衙役就到了?荣安堂离衙门可不近,难不成那些衙役会未卜先知,就知道荣安堂这个时辰有人闹事?进来不管是非,先锁了咱们的人,封了咱们的铺子,咱们在这京城诚实本份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府衙里的人哪个没到咱们铺子里买过药?怎么上来就先定了咱们的罪?这是多费银子能了的事?”李恬盯着孙二掌柜,一句紧着一句咄咄逼人。


孙二掌柜呆了呆,眼里闪过丝亮光,急忙拱了拱手道:“是小人唐突了,东家,小人觉得,这事和黄大掌柜突然请辞的事分不开。”


“嗯,”李恬暗暗舒了口气,垂了垂眼帘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你心里明白我就放心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把王掌柜救出来,有位程掌柜,从前和外婆做过几年宾主,在府衙里有几个熟人,我让曹四家的带你去寻他,外婆于他有几分恩情,他必肯全力相帮,先把王掌柜保出来再说别的,若要用银钱,不拘多少,只管从柜上支取,若柜上不够就让王大庆来我这儿支取,快去吧。”


“是!”孙二掌柜突然莫名的有了底气,忙站起来揖身重重答应,王大庆眼泪一下子掉出来,跪在地上连磕了两三个响头,站起来跟在孙二掌柜身后急急走了。


“悦娘,烦你走一趟,看看孙六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信儿了。”李恬转头看着东厢道,悦娘‘嗯’了一声,她不耐烦从前门再转一圈出去,推开后面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五娘子,外头冷,当心受了风,进去吧。”璎珞递了只手炉给笔直站在廊下的李恬,小心的劝道。


“嗯,”李恬接过手炉抱着,脚下动了动,却没进屋,低着头,沿着檐廊慢慢往前踱步,直踱了三四圈,才一言不发的掀帘进了屋。


悦娘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一身寒气进到西厢,看着李恬道:“闹事的是北城的泼皮,姓常,长得黑,外号黑皮,装病装死的是他媳妇,我去的时候,孙六已经出门往常黑皮家套话去了,等了一个来时辰才回来,拿银子买这常黑皮闹事的,是温国公府上的戴管事,许了他五十两银子,下一步要怎么做,那常黑皮还不知道,得等戴管事吩咐,孙六扔了五两银子给他,他不光什么都说了,还答应若有什么热闹,一定先跟孙六说一声,好让他看热闹看个痛快。”悦娘说完,鄙夷的‘呸’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呸常黑皮,还是呸温国公府。


李恬长长吐了口气,果然是温国公府上,果然是那位慈祥和蔼的宁国大长公主!


“这事,那位大长公主知道不知道?”悦娘问了一句,李恬无语的斜着悦娘,悦娘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也太蠢了些,尴尬的抬手掩着嘴连咳了几声道:“这人心真是,看几辈子也看不懂,那位大长公主跟老夫人交好了那么些年,对你又那么好,一看到你就眉开眼笑,拉着手亲啊肉啊不离口,老夫人尸骨未寒,她就能干出这事,真是,不愧是皇家公主,眨眼就翻脸。”


“财帛动人心。”李恬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句,悦娘‘哈’了一声:“她还缺钱?她是大长公主,官家的姑姑,一年到头赏赐不断,我看是贪心不足。”


“官家的姑姑怎么了?一年到头是赏赐不断,那也得看看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今天几颗荔枝,明天一匣子糕点,后天再赏两盆花,也就这些,你再听说过别的没有?照理说温国公府上家底丰厚,宁国公主当年出嫁时嫁妆也不差,可抵不过她生了个五毒俱全的败家子,败了这几十年,再厚的家底也败光了,宁国大长公主又死撑着那份排场不放,穷了急了,就不要脸了。”李恬眯着眼睛咬牙道。


悦娘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温国公确实不是个东西,听说上个月又纳了个十三岁的小妾,他都快五十了吧?”


“嗯,”李恬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这会儿没心思听这类红粉八卦,程掌柜那边还没信儿,眼看着天要黑了,王掌柜不能在牢里过夜,他年纪大了不说,万一有什么黑手……


“对了,孙六问要不要釜底抽薪,他跟常黑皮有几分交情,再说也不过五十两银子。”悦娘问道,李恬摆手道:“不用,一来容易漏了孙六的身份,二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抽掉一个常黑皮,还有常白皮、常青皮、常花皮,悦娘,我心里着急,烦你再往程掌柜那头看一趟,怎么还没个信儿?”


“好!”悦娘干脆的答应一声,跳下炕正要出门,青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五娘子,曹四嫂子来了。”


悦娘顺手掀起帘子,曹四媳妇侧身让进一个一身靛蓝衣裙,用大方巾裹着头脸的胖大婆子,婆子一边往里进,一边扯下头巾,露出程掌柜圆胖的脸来。


“程掌柜扮婆子倒挺象。”悦娘称赞了一句,李恬一下子直起上身,紧盯着程掌柜,扮成这样过来见她,必是有极紧要的事!


“东家,事情急,只好这么来见您。牢头葛大麻子刚寻我透了个信儿,有人花一百两银子买通了皂班头儿乔八,说是明天一早过堂必会先动刑,让乔八三五板子就要了王掌柜的命!”程掌柜又急又怒道。


李恬深吸了口凉气,先几板子要了王掌柜的命,杀鸡骇猴,下一步估计就是封铺子,拖着官司不结,然后托中人替自己了结官司,低价或是干脆不给钱,把这铺子盘过去。李恬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低而清晰的开口道:“府衙里能管上这案子的,也就两个人,一是郭推官,二是季府尹,郭推官武将出身,有军功可恃,处事公正,独来独往,跟哪家都不亲近,温国公府不大可能找到他头上,就是找上,也难支使得动他,季府尹和东阳郡王有同窗之谊,与东阳郡王府和温国公府两家走动的都频繁,是个会钻营的,温国公府上寻的必定是他。”


“东家说的极是。”程掌柜连连点头赞成,李恬凝神想了想,接着道:“这案子,季府尹是主官,郭推官却是主管,季府尹就是要插手,不好也不犯着越过郭推官,我记得你和郭推官最信任的幕僚洪先生交情极好,你带上孙二掌柜和王大庆先去求洪先生,分两件事,其一,王掌柜上了年纪,又病着,请洪先生帮忙通融一二,让王大庆到牢里侍候他父亲这一夜,交待王大庆,这一夜无论如何看好他父亲。”


李恬停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大庆太老实,葛大麻子那里你再打点打点。”


“是!”程掌柜重重答道,李恬低着头沉默片刻,才抬头看着程掌柜接着道:“让洪先生带孙二掌柜去求郭推官,咱们只要王掌柜平安无事,就算是咱们卖错了药,好在人没死,赔钱了事也是惯常之法,跟郭推官说,赔多少银子咱们都没二话,把铺子赔给对方也行。”


程掌柜愕然看着李恬,李恬抬头示意悦娘,悦娘会意,屏退众人,自己站在门口守着,李恬看着程掌柜低低吩咐了几句问道:“这一条极要紧,洪先生那里,可有把握?”


“有六七成把握,郭推官和季府尹一向不睦,这事府衙无人不知。”程掌柜谨慎道。


“那就不少了,辛苦您了。”李恬舒了口气,微微欠了欠身道,程掌柜忙侧身长揖到底,辞了李恬,重又裹上头巾,急急回去了。


和府衙隔了两条街的郭推官宅内,孙二掌柜半边屁股挨着椅子欠身危坐,满脸的恭敬紧张,郭推官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叮铛有声的玩着对铁胆道:“散财买平安,你们东家年纪虽小,倒是个明白人,能舍得下铺子,也就没什么事了,行了,这事我应下了。”


孙二掌柜大喜过望,忙起身长揖到底,郭推官看着洪先生,抬了抬手笑道:“洪先生帮我送送客,这天还早,你既来了,今晚咱们好好杀两盘。”


洪先生送走孙二掌柜回来,郭推官已经让人摆下棋盘,随手掂了个子放在一角感慨道:“这太有钱也不是好事!”


“东翁应的太干脆了。”


“嗯?你明明白白说话!”郭推官丢了棋子,看着洪先生道,洪先生也丢下棋子,看着郭推官问道:“这案子,东翁不觉得蹊跷?”


第十六章 讹诈2 


“嗯,是有人要谋算这间铺子,这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郭推官带着丝自得斜了洪先生一眼,洪先生摇头笑道:“这谋算既送到府衙,就是要从咱们这里走路子,可有人寻过东翁?”


郭推官笑道:“我跟温国公府上素无交情,要托自然是托到季府尹那里。”


“对呀,所以我说东翁应的太干脆了,若是明天季府尹直接出手,非要跟东翁一起审这案子,上来就扔竹签打板子,那乔八可是温国公门下出身,人品虽差,手艺却好,一两板子就能打死人!东翁是拦还是不拦?”


“自然要拦!”郭推官怔了一瞬道:“他不就是想要人家的铺子?铺子拿到手,再要打死人,这事我断不能容!”


“东翁性子耿直,可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洪先生顿住话,看着郭推官,郭推官挥手道:“赶紧说,别卖关子。”


“老程还托了我另一件事,说若明天季府尹不到,这案子他们两家就当场赔钱依例具结,若季府尹到了,”洪先生嘿嘿笑了几声:“老程说宁远侯府那场大火烧了不少东西,这荣安堂的一应契书只怕难寻到,只好请咱们府衙出个判书才行,老程还托我写明白,常黑皮媳妇吃的是荣安堂施的慈善药病重,这才赔出铺子。”洪先生慢吞吞一字一句说道。


郭推官拧着眉头,呆了片刻道:“好象哪儿不对,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东翁天性聪明!”洪先生奉承了一句:“这事若是他们两家你情我愿出了具结,赔多少都是他们的事,咱们不过做个中人,可若是官府出了判书,施的药没医好人就要赔出铺子,这岂不是荒唐?说没事是没事,真有人挑出来,这案子岂有这样判法?”


“这老程到底是谁的人?”


“老程说他受林老夫人恩重,李五娘子若有什么事,他责无旁贷。”洪先生看着紧拧眉头的郭推官接着道:“东翁,要么这李家小娘子不简单,要么这小娘子身边有高人指点,这一着怕是留的后手。”


“嗯,荣安堂是这京城最大的生药铺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换了我都不能舍的这般干脆,这事也容易,反正我跟那姓季的也说不到一起去,明儿就翻脸吵一架,我拍屁股走人,你写你的判词,再帮我加一句:老子觉得这是混蛋判法,你润色好了添上。”


“东翁放心。”洪先生笑着拱了拱手。


隔天季府尹到的比郭推官还早,案子将结,两人却因为一句话当场吵翻,郭推官气势汹汹,甩袖扬长走人,季府尹气的头晕手抖,半晌才用力握着笔在判词上签名画了押。


樊楼后院雅间里,李恬捏着文书,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转头看着孙六问道:“常黑皮那边怎么样?”


“那泼汉子吓傻了,睡一觉就成荣安堂东家了,他刚一到家,戴管事就寻过去了,我就躲在他家屋后头听着,那戴管事也是横惯了,丢下五十两银子就想把铺子拿走,常黑皮当场就跟戴管事翻了脸,兄弟几个连打带推把戴管事轰了出去,不过这事胳膊扭不过大腿,不过一盅茶的功夫,戴管事就带人堵了常黑皮家门,扭着常黑皮按下手印,把常家兄弟痛打了一顿。”孙六说的极详细。


李恬带着冷笑晃了晃判词吩咐道:“这判词我已经让人抄了几十份,让王掌柜和孙二掌柜挨个送到跟荣安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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