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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强渡嘉陵江;他想起了过雪山草地的艰苦,更想起了指挥西路军的悲壮;他想起了神话般的“飞兵”渡黄河,也想起中原突围受困鄂西北:他想起随刘邓再进中原,也想起剿残匪收兵回武汉……
这金光闪闪的军功章是王树声出生入死建立丰功伟业的见证,也是给他的一个最崇高的荣誉。
1953年9 月,《人民日报》发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四周年宣传口号,向全国人民正式公布了过渡时期总路线:“在一个相当长时期内,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井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
这是一条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革命并举的路线。
接着,全国开展了努力发展生产和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热潮。
王树声看到他的部下一个个调走投入生产第一线,心里确实羡慕得很。
作为湖北省军区司令员,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既要抓部队的建设,又要对地方武装进行指导。但在他内心深处,他更希望能直接投入生产前线,作一个冲锋的尖兵。
正当王树声幻想着、希冀着的时候,总军械部一位副部长,也是王树声早年的老部下,专程从北京来到武汉。
战友相见,分外亲热。
王树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趟武汉之行是不是给我报喜来了?”
“还真让你给猜中了,我这回是来喝你的喜酒的。”
王树声说:“别卖关子了,否则喜酒是喝不成的。”
总军械部副部长说:“彭老总亲自点将,要调你去中央担任中央军委总军械部部长了!”
王树声惊喜交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得感谢彭老总的关心。这工作既是后勤,又是科技,太合我心意了。”
是啊,自闹革命起,王树声对枪炮这些玩意就有着浓厚的兴趣,做梦都在钻研枪炮的结构。王树声把玩着驳壳枪,不由得想:这东西太神奇,虽然不大,但打出的子弹的速度却是飞快。开始闹革命,枪支非常缺,这些东西是命根子哟!怎么办?王树声和一些能工巧匠反复琢磨,自己来制造。他们造了一些外形酷似驳壳枪,但却只能打一发子弹的“撇把子。”虽是这样,比没有枪强,比大刀、长矛这些冷兵器强。如果再用红绸子一包背起来,吓得土豪劣绅,还真以为是“盒子炮”呢!
记得1926年,王树声提出打击他的舅父“麻城北方一只虎”丁枕鱼。他带领农友们冲进丁家大院,开仓分粮,丁枕鱼说王树声不像个外甥。王树声把绸包的“撇把子”“啪”地朝桌子上一放,丁枕鱼魂飞魄散,脸都吓得变成土色。
随着黄麻起义,红军越战越强,不时从国民党的手中缴来各式各样的新式武器。王树声开了眼界,非要弄懂内部的结构不可。他常把枪支摆弄一番,然后拆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巧机关”。真弄不懂时,他就间一些出名的能工巧匠,甚至有时还间俘虏兵。因此,王树声肚中关于武器的学问也在一点一滴地日积月累。
王树声不仅喜欢弄清武器的原理,他又非常爱武器,非常小心地保管武器。作为指挥员,不管是在平时还是在战时,他经常检查或抽查下属的武器,看枪支是否有灰尘,看枪支上是否亮。他对战士们进行严格要求,经常要他们闭起眼睛擦、卸、装,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如果哪位做得不合规范,他就手把手地教,真是“循循善诱”,直到那个战士完全弄明白为止。
他常说:“一定要爱护枪支,一定要检查好枪支。在这方面可丝毫不能马虎。要知道,你不爱它,它也不爱你,有时甚至便要了你的命。”( |。。)
如今,王树声又要从事军械工作了。当然,随着科学的发展、技术的日益提高,王树声觉得自己知识有限,不可能弄懂军械的方方面面。但他的工作是团结好干部群众,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才干,努力地把军械工作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是一个挑战,王树声豪情满怀,准备迎接这个挑战。
王树声全家从武汉搬到了北京。
总军械部是个新设的单位,人员来自五湖四海。由于人员关系不熟,工作初创雄艰。
总军械部群众中间有矛盾,领导班子也不够团结,都觉得自己一套是正确的,相互不买帐。彭德怀认为总军械部必须找一个资格老,又能团结群众的领导干部才能坐镇。因此他想起了王树声大将、把他从武汉给搬来了。
王树声走马上任,就找了几个副部长谈,他发现几个副部长都很有才干,也都有缺点,而且扯皮也较多。
王树声看到了这个症结后,首先从自身严格要求,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坚决克服自身的缺点。每一次开会检查,他首先都作自我批评。解决问题时候,他发扬民主作风,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进行讨论,献计献策,然后集恩广益,对正确的意见予以采纳。对不适宜的建议,也不是简单地排除,而是耐心分析指出其中不足之处,从而令每个人都心情舒畅。
王树声来到总军械部。总军械部有很多他的部下。首长来了,部下们感觉很亲热。亲热归亲热,在工作上王树声同别人一样严格要求,决不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如前述那位接他赴任的副部长,有人称其为“旅行家”,群众议论纷纷。王树声闻讯,就找来他进行谈心,谈心中他发现此同志工作很积极,爱抓基层工作,出差比较多,而自己部门的杂事相对管少了,同自己部门的同志交流也少了,从而引起群众的不满。
王树声了解了这个情况后,及时地给老部下指了出来。既肯定了他工作深入的一面,又指出了其照顾不够周全的一面。老部下心悦诚服,马上作了改进,并取得很大成绩,令群众刮目相看。周围人员也深受教益。
就是这样,王树声作为军械部主要负责人,在很短时间内,团结了各级领导和广大职工,使军械工业有了很大的发展。
新中国的军械工业,是个破烂摊子,它主要从蒋介石国民党的手中接过来。蒋介石逃到台湾之前,能破坏的又把它加以破坏,武器装备上绝大部分又缴自日本侵略者以及蒋介石的“奉敬”,种类真是五花八门。当然,这个时期,苏联也曾给予了我国军械工业一定的帮助,但在如何学习苏联上,认识却并不一致。一部分认为苏联专家水平高,苏联专家的建议都是合理的。
另一部分人认为苏联专家固然水平高,但中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专家也有跌眼镜的时候。主张实事求是。
在王树声到总军械部之前,前一种人的思想占了上风。当时流行一句口头禅说:“有理无理三板子。”意思是在学习苏联、对待苏联专家建议诸事上,一旦与苏联专家相悖,不管你有理还是没理,都得挨上级三大板。
王树声来了之后,主张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开展自己的工作,不能“打板子”。这同彭德怀的观点不谋而合。
一次,总军械部决定修建一个靶场。苏联专家把它设计在华北某处。总军械部多数负责人都赞同这个意见。
王树声先没表态,他召集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大多数负责人仍赞同苏联专家的意见。
但突然一个副部长站起来说:“我认为靶场建在华北那个地方不好。”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他。有的窃窃私语:“你看,连苏联专家的意见也不如他了。”“且看他怎么说。”
那位副部长缓缓地说,“我说华北某处不好,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从射程看,不过八九公里,太近,不理想;第二,从安全上来看,那地方周围村镇密布,工厂密布,一到上下班路上挤满了人,在如此短的射程之内,安全大成问题;第三,从交通上看,华北某处交通不畅,且水网密布,有很多交叉的排水沟,这些限制了靶场。”
副部长的话一停,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靶场就是八、九公里的射程也是够用了,要那长长的射程干吗?”
“苏联专家已提了建议,现在中途变卦,一方面在面子上对人家不好看,影响中苏友谊,另一方面又重新找地方,可谓劳民伤财。”
“交通不畅也可以使它变畅嘛。村镇密布,买东西也方便嘛!”
还有的人不满地说:“你说华北某处不好,你能找一个比它更好的吗?”
“能!”那位副部长斩钉截铁地说:“有一个地方,是理想的靶场基地。
它有如下几个便利:第一,射程远,可达百余公里。这里顺带说一句,随着武器的不断改进,八九公里的射程是满足不了要求的;第二,该址的周围是人烟稀少的农村,安全上尽可放心;第三,该址的一侧紧靠着铁路,距车站甚近,交通非常方便。所以,我主张靶场应选择在这个地方。“
王树声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说:“刚才听大家的说法,我心里有了底。
我想暂时先不确定下来,先坐飞机把两个地方都看看再说。“
散了会,王树声如实把开会经过告诉了彭德怀。彭德怀自抗美援朝胜利回国后,中央分配他主抓军委工作。彭德怀办事雷厉风行、粗中有细,而且一切从实际出发。正因为如此,后来的“大跃进”中,他对浮夸风非常反感,亲自做实验,揭露时弊,从而导致后来庐山会议受到批判。
王树声很崇敬彭德怀。遇有重大问题,总请示汇报。彭德怀也非常欣赏王树声,欣赏他那对上不阿谀奉承,对下平易近人的风格;欣赏他对工作兢兢业业的务实精神。两人既是领导与下级的关系,又是亲密合作、互相支持的战友、同志关系。
当下,两人坐飞机,对两地作了空中视察,反复比较,最后决定支持后者的意见。异议者心中略为不快。可当靶场正式投入使用后,不但可以作陆上武器试射,而且还可以试验飞机投弹。异议者心悦诚服,承认这个场址比华北的那个要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总军械部又要修建一个高射炮靶场。苏联专家指定的地点是在边疆某地。王树声又召集干部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这一次,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苏联专家的建议。因为边陲某处人烟稀少,场址广阔,很适合做高射炮靶场。
王树声也觉得这个靶址不错,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派人前往专门进行实地勘察,得回的报告说做靶场可以,可就是要拆一个很大的庙宇,征求当地群众意见,从地方领导到群众都不赞同。
王树声知道这一情况,觉得拆除庙宇不是一件小事,它牵扯到宗教信仰的保护问题,允许宗教信仰的问题,也牵涉到尊重少数民族问题,维护民族团结和平等问题。这些问题都不是小问题,影响国家的长治久安。
王树声请示彭德怀,也谈了自己的感受。彭德怀也说不行。
于是,王树声否定了苏联专家的意见,另择新址。苏联专家心里很不舒服,王树声亲自前往给以疏导,他说苏联专家所择的场址很不错,但很抱歉的是由于特殊情况不能不挪个场址。
苏联专家不解地说:“为了一个小小的庙宇就重新换一个高射炮靶场,这在我们苏联真是不可想象的。”
当然,人非圣人。王树声在负责总军械部时,有时也出了错,但他对属于自己的责任从不推诱。
一次,总军械部打算修建一个炮弹装配厂。这个厂从地址选择到内部设计,都是苏联专家一手包办的,准备建在某地山区。
无论从军事机密,还是从地形等各个方面来看都应该把厂址建在山窝里,但苏联专家的设计方案却是在平地。我方的当事人对此提出了异议。
苏联专家这一段时期的建议屡屡被否决,很是不快,固执己见,并通过最高层定下了设计方案,不允许再更改。
我经办人员接过这设计方案,在千分之一的地图上看,原设计者与异议者的意见出入,好像不大,再说不按苏联专家意见来,搞不好会影响两国的友好关系。想至此,经办人员就按图施工了。
一落实到现场,糟糕!厂房虽依山而建,却敞露在平地。后果难以挽回!
这一天,彭德怀和王树声以及几个副部长前来厂址视察。彭德怀一见工厂,就动了肝火:“谁负责的?这是谁负责的?为什么把厂偏偏建在平坝,靠山不进山?”
主管的某副部长,满脸窘色地说:“是我没尽到职责,当初只从地图上看问题不大……”
王树声马上接过话说:“不!要说责任,主要在我。我是部长,没有调查,工作不细致。彭总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王树声这种勇于为部下承担责任的美德,使部属们深为折服。
通过这次“教训”,王树声和大家共同总结经验,觉得做什么事都要深入细致地进行调查,尤其修建弹药仓库,地方要隐蔽,运输要方便。
以后,王树声派专人指导、监督各地建筑弹药仓库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