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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这段时间里,由陈观鱼和罗余庆共同研制的黄sè炸药试验成功了。这是一种利用木屑和硅藻土吸收硝化甘油而制成的炸药,平时的xìng能非常稳定,能够经得起正常的碰撞。但在用导火索引燃后,则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威力胜过传统的黑火药数倍。
黄sè炸药开发出来之后,苏昊卖了一些给水库工地,用于开山采石,另外的一些,则委托郝氏父子制作成了易于携带和引爆的手雷,用于自己防身。模仿后世手雷的引爆方式,苏昊让郝以宗在手雷上设计了一个燧发装置,只要在硬的东西上一磕,就能够打出火星,引燃导火索。而在平常,这个燧发装置是用销子锁定的,无论如何摔打也不会导致误炸。
燧发枪的制造也十分顺利,苏昊一共让郝以宗父子造了20支燧发枪,又制造了一大批油纸包的子弹,把自己和几名亲随武装了起来。郝彤、邓奎拿到了其中的6支枪,这算是苏昊完成了涂文焕当初托付的事情。
时间像飞一般地过去,快到年根的时候,兵部的公文终于到来了。与公文一起到的,还有一位兵部的主事,名叫陈道。江西都司专门派了一名姓钟的指挥佥事,陪同陈道一起来到丰城,向苏昊宣读命令。
命令里那些套话自不必提,核心的内容苏昊倒是听懂了,那就是要求勘舆营在五rì内完成一切准备工作,然后离开丰城,开赴云南听用。命令中特别说明,有关行军路线、沿途补给等问题,皆由兵部主事陈道负责,勘舆营自百户苏昊以降,皆听陈道差遣。
“陈主事,你莫非要随着属下一道前往云南?”
送走钟佥事之后,苏昊诧异地对留下来的陈道问道。
陈道是个笑呵呵的中年胖子,长着一身好膘。听到苏昊的问话,他先是摆摆手道:“苏百户客气了,苏百户是六品,陈道也是六品,你我品级相同,这属下一说,可万万不可再提了。”
“呃……陈主事是兵部的主事,岂可与我这样一个普通百户平级相称?这岂不是太失礼了?”苏昊说道。
“唉,什么兵部主事,我也就是在兵部混混rì子的。”陈道说道,“这样吧,我年龄痴长几岁,就托个大,苏百户称我一句陈兄即可。至于我称呼苏百户嘛……不知苏百户可有表字否?”
“小弟有个表字,叫作改之。”苏昊说道。
“嗯,那我就称你一句改之贤弟,你看如何?”陈道说道。
苏昊拱手道:“陈兄平易近入,昊佩服之至,称呼之事,就依陈兄吧。”
叙完了双方的称谓,陈道说道:“这一次,兵部派我来传令,其实主要是让我陪着各位一同前往云南。说什么负责,那都是虚的,我就是替各位探探路、安排安排沿途驿站的接待什么的,把你们平安送到云南,我就可以交差了。”
“这一路上有陈兄掌舵,小弟就踏实了。”苏昊说道。他当然不相信陈道的角sè会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但陈道不肯直说,苏昊也不就便多问了。
当夭晚上,苏昊在丰城县城最好的馆子里摆了一桌酒席,招待陈道和他的两名随从。陪同的入中除了郝彤和邓奎之外,还有知县韩文以及师爷方孟缙。陈道这个六品与苏昊的六品可是完全两码事,作为一名六品京官,韩文是得上赶着来巴结的。
酒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陈道是一个很随和也很风趣的入,由于久在京城,多少沾染了一些京城入的贫嘴,说起一些有关朝廷的段子时也是肆无忌惮。韩文作为一个地方官,哪敢这样放肆,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不敢说得太多。
酒足菜饱,苏昊、韩文一同恭送陈道一行到公馆去休息,出来的时候,韩文与苏昊走在一起,他对苏昊问道:“改之,你这件事怎么越闹越大了,这兵部调动一个百户营,还值得专门派一名主事来陪同吗?”
苏昊道:“学生初见这陈主事时,也是惊诧莫名,可是想了半夭,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陈主管自己也不肯讲出来,所以学生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韩文道:“以本县的经验来看,此事必有蹊跷,改之,你此行可要千万小心,把你往rì的脾气收起一些,莫要让陈主事对你生出嫌恶之意。”
苏昊问道:“县尊,你是觉得,这个陈主事是兵部派来考校于我的?”
韩文摇摇头道:“我倒觉得不像,你虽有些才华,却也不值得兵部专程派入前来考校。也可能兵部原本是要派陈主事去云南巡视边关,正赶上你这件事,两下里正好搭伴前往。我等想得太多,倒反而是误入歧途了。”
“嗯,这个可能xìng倒是挺大的。”苏昊应道。
说完这个,两个入都沉默了下来,好一会,苏昊才说道:“县尊,学生不rì就要前往云南,以往学生年幼无知,做了一些让县尊不悦之事,还请县尊见谅。”
韩文扭头看看苏昊,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他拍了拍苏昊的肩膀,道:“改之,此去云南,还望早去早回。要知道,有入惦记着你呢。”
“县尊的叮嘱,改之铭记于心。”苏昊恭恭敬敬地答道。
144 开拔
五天的准备时间匆匆而过,终于到了开拔的rì子了。
110名勘舆营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郝彤和邓奎的率领下,站在丰城东门外接受着县城百姓的检阅。经过半年时间的训练,这些农家孩子已经成长成为纪律严明的正规军士兵,仅仅是顶盔贯甲地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与普通的大明军队不同,勘舆营的装备数量更多,除了武器和帐篷等物之外,他们还要携带大量的测绘仪器,这些仪器如今都装在一旁停着的几辆大车上。这些大车以及车伕都是苏昊雇下的,他们将随着勘舆营一起到云南去,走这一趟的脚钱,自然是非常可观的。
除了装仪器的大车之外,还有两辆车上支着布篷子,一看就是用来坐人的。这一刻,这两辆车的旁边围了一群老妈子,正和车里的人哭哭啼啼地分别。原来,这车里坐的,是10名擅长于绣图的绣娘,她们也要随着勘舆营前往云南。与车伕们不同,这些绣娘这一去轻易就不会回来了,她们未来的命运只能是嫁给军营中的军人,成为随军家属。
为了招募这些绣娘,苏昊花了一大笔钱,这些钱足够把这些绣娘买下来搁到家里当奴婢了。出来当绣娘的女孩子,也都是家境不太宽裕的人家,有人愿意花钱招募,那些女孩子的父母自然是乐意的。至于说未来这些女孩子只能远嫁到边关去,这就不是家长关心的事情了,反正女大不中留,嫁给谁又不是嫁呢?
最初听说苏昊要带10名绣娘一同上路的时候,陈道大为不满,差点就要给苏昊上一堂大明的军纪课了。不过,当他看到绣娘们绣出来的地图后,就不再吭声了,这种绣图的工作只能由女xìng来完成,所以这些绣娘其实已经是勘舆营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了。
“我大明军中向来并无女兵,改之老弟这是要打破我们的规矩了。”陈道苦笑道。
苏昊道:“陈兄所言差矣,据小弟所知,我大明军中不但有女兵,好像还有女将军吧?”
“女将军?改之所谓何人啊?”陈道诧异地问道。
“我记得……”苏昊挠挠头皮,他印象中好像明朝应当有个什么女将军的,可是仓促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陈道倒是替他说出来了:“改之所言,不是蒙古土默特部的三娘子吧?几年前,皇上册封她为忠顺夫人,要说女将军,也就只能算她了。不过,她可不是咱们明军的将军。”
“我记得不是。”苏昊说道,“嗯嗯,也许是我记错了吧。”
“定然是改之记错了。”陈道说道。
那些家住得比较近的士兵的家属也都跑来送别了,不过按着军规,郝彤和邓奎没有让他们靠近队伍,只是让他们站得远远地,看着队伍中自己的子弟。士兵们没有像绣娘们那样啼哭,他们一个个心里都对未来充满了期盼,想着早rì赶到边关,去建功立业,以便混个一官半职回来光宗耀祖。
知县韩文带着县丞、主簿等官员也都露面了,韩文还对着全体勘舆营士兵念了一篇词藻极其华丽的骈文,大致意思是勉励士兵们到边关去英勇杀敌,为家乡父老争光。苏昊代表勘舆营向韩文表示了决心,又带领勘舆营的士兵们喊了一番口号,随后便下令全军开拔。
按着兵部的指令,勘舆营将先坐船沿赣江前往九江,从九江换船,溯长江而上,前往四川,再转往云南。据郝彤告诉苏昊,从四川沪州到云南曲靖之间,有一条通道,他自己是曾经走过的。到了曲靖,再经云南府、楚雄府、大理府、永昌府,就可以到腾冲一带了。
队伍离开县城东门,浩浩荡荡前往江边去坐船。一路上百姓夹道相送,不时可以听到呼儿唤兄的声音。县城里的富户们还买来了鞭炮燃放,这其中自然很大程度是出于给苏昊的面子。
陈道和苏昊两个人骑在马上,并辔而行。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与士卒们走在一起的,另有三人,其中两人是陈道从běi jīng带来的随从,另外一位,则是苏昊的幕僚陈观鱼。
此去云南,路途遥远,情况复杂,苏昊担心自己应付不了各种事情,所以便把陈观鱼给带上了。陈观鱼光棍一条,无牵无挂,倒也不在乎苏昊把他带到哪去。这个老神棍本事极大,这么一会工夫,他就已经与陈道的两名随从打得火热了。
陈道骑在马上,看着勘舆营的士兵们,感慨地对苏昊说道:“改之老弟,愚兄我在兵部的时候,就曾听江西都司报告说,你这支勘舆营训练有素,堪称jīng兵。今rì一见,方才知道江西都司所言不虚。像这些士卒这样的体魄和纪律,只有在边军中主将的亲兵队里才能看到啊。”
苏昊道:“陈兄过奖了。不过,这支队伍的训练,小弟倒是的确下了一些功夫。勘舆营的差事,都是要在崇山峻岭间完成的,若是士卒的体力不堪,怕是难以应付。所以,勘舆营的膳食一向都非常讲究,士卒们体魄健壮,与此是有些关系的。”
陈道说道:“我大明军官,若都能像改之一样带兵,那些倭寇蛮夷,岂能是对手?”
苏昊道:“古人说,养兵千rì,用兵一时,所以这兵都是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扔下去,只怕是很培养出jīng锐的士兵啊。”
陈道对于苏昊的话大为赞同,他叹道:“改之一语中的啊,我大明军队rì渐衰落,全是因为没有钱来养兵的缘故。户部能够拨付的银两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各级官员上下其手,最后能够落到士兵头上的,就只够填饱肚子了,哪还有力气练什么武艺。这样的军队拉出去,对付零星的土匪还勉强够用,对付蒙古人、倭寇,可就远远不及了。”
“所以,要想强兵,必先富国,这是一个最朴素的道理了。”苏昊说道。
“改之果然大才,的确是这个道理啊。”陈道说道。
两人正聊得投机,苏昊忽听得路边有人在喊他:“哥,哥,昊哥!”
苏昊在马上扭头一看,只见陆秀儿拉着程仪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正向他挥手呢。苏昊看看陈道,征询他的意见,陈道笑道:“改之是不是这几rì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有与家人道别。要不,你就去和她们说几句吧,省得她们挂念。”
没有陈道的许可,苏昊是不能随便离开队伍的。还好,陈道并非古板之人,见到两个女孩子来给苏昊送行,便大度地准了苏昊的假。
苏昊向陈道道了声谢,驱马来到陆秀儿面前,跳下马来,问道:“秀儿,怎么啦,该说的话,昨天晚上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陆秀儿眼圈有些红红的,她指了指程仪,说道:“不是我要来的,是程姐姐有话要跟你说,她让我带她来。”
“秀儿不哭。”苏昊伸手在陆秀儿头上抚了一下,陆秀儿涨红了脸,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周围的人。苏昊又走到程仪的面前,拱手道:“程家娘子,你可有何话要对在下说吗?”
程仪没有吭声,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刺绣的荷包,塞到苏昊的手上。苏昊莫名其妙,接过荷包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包着一缕青丝。他惊异地问道:“程家娘子,你这是何意?”
“嗨!这不是我的!”程仪知道自己摆了乌龙,跺着脚说道,“这是那个人送给你的,是何意,你还不知道吗?”
“是……”苏昊猛地明白了,这些天程仪一直都在他和韩倩之间当信使,这个荷包既然不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