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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甘家的管事甘德已然到了,这位白发满头,看来年纪怕是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看到陈祗也在场,赶紧先给陈祗见礼:“老朽甘德,见过陈公子。”
“甘老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兴霸兄长,汝之家事,小弟也就不在一旁打搅了,告辞。”陈祗也想借机抽身而去。“老朽,代老主人谢过公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款待我家公子……”
“不必了,我与兴霸兄长,情同手足,何谢之有,若是甘老回了巴郡,还望代祗问候一声二老才是。”陈祗温言笑道。陈祗刚刚走到了门外。这位老人跪坐在甘宁的跟前,不知道说些什么,甘宁突然眉头一跳,顿住了饮酒的姿势:“你说什么?!”
陈祗不由得脚步一顿,回过了头来,又觉得当着面偷听别人的谈话实在不礼貌,只得移步到了边上甘宁和那甘德看不到的地方,抬头作仰望星空状,支愣着耳朵探听着里边的对话,不过,因为离得太远,只能隐隐听到这两人在争辩着什么,可惜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看样子,这位甘某人还想在咱家继续混吃混喝啊。”陈祗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背起了手,迈着步子顺着那青石板铺就的路朝前行去,边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孟管家目光呆滞地瞅着陈祗的背影很是无语。公子的行为也太过猥琐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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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大雁在颇有些阴郁的天空向着南方飞去,鼓吹过来的风,已经能让人感觉得到了丝丝的凉意了,偶尔飘飞过来的枯叶,让这离别的秋日显得份外的让人伤感。陈祗心里边亦觉得有些伤感。
“从夏天呆到了现如今,雁儿都已经南归了,某家也得离开了。”头顶又重新带着了他的鸟毛冠,屁股后边又系上了铃铛的甘宁负手而立于江岸之上,红袍在大风之中鼓荡着,胸口一小绰黑毛露在衣襟之外,随着风儿摆荡,看得陈祗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把自个的领口紧了紧。先人的,还是不太习惯这位甘宁兄台的耍酷行径。
举目眺望着四周的山峦,还有眼前这边似乎没有尽头波涛翻滚的大江。就在江岸边上那个不大的码头上,十数条小船上正有人不断地走上船,准备着开船事宜,这些,都是甘宁这位三国黑社会头目的手下马仔。
大约不下二百来人,不愧是干黑社会的,所有人都一身锦袍,统一的大红服色,怕为的就是干架的时候分清自己人和敌手。
“兄长此去,还望多多保重才是,祗虽有心想送,却因孝不能远离江阳,心中甚憾!”陈祗确实是一脸的遗憾,这几个月以来甘宁悉心指导之下,获益非浅,可是若能让他教导自己三五年,说不定自己也能跟那些三国名将过过招了,遗憾的是,如今,这位三国名将兄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贤弟,聚散离合本就无常得很,此去,怕是你我兄弟相见之日远矣……”甘宁长叹了口气,看着跟前这个少年,心里边也颇有些舍不得,一来,这小子挺对自己的胃口,而且待人相当真诚,把自己真当成兄长看待,这是让甘宁对陈祗最满意的地方。
听了甘宁此语,陈祗不由得一愣:“兄长此言何意?您今个早上不是说要回巴郡成亲吗?你在巴郡,小弟在江阳,相隔不过数百里水路,两三日便到,怎说此话。”
甘宁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站在码头那儿,抬着看向这个方向,似乎生怕自己溜走的老管事甘德一眼,冲陈祗猥琐地挑了挑眉头,凑到陈祗耳朵边低声道:“贤弟,我那话不过是说给那老头听的,作不得数,想为兄我何等样人,堂堂七尺男儿大丈夫,不去建功立业,却要困守于家中,枉来这世上一遭,为兄此去……”
“您要去投刘表?”陈祗不由得一愣,看样子,这位兄台还是要走历史上的老路了。“废话,我不投他还能投谁?刘季玉小儿已经让为兄我给得罪死了,再说,此人懦弱多疑,非雄主尔,在其手下作了碌碌之士,不若往东而行,久闻刘荆州姿貌温伟,少时便知名于世,爱民养士,据地数千里,带甲十余万,称雄荆江,此等人,才是某家效命之主公。若是刘荆州用我,哼,大江之上,无贼矣……”
无贼?怕是兄台你才是长江上第一的强盗头子,有了你的存在,其他水贼没了饭吃得改行倒是真的,陈祗在心中暗暗鄙视了这位自恋的三国名将一番。
“兄长,话可不能说得太死了,有句话您听过没有?叫做闻名不如见面。”陈祗鄙视完了甘宁,心里也亦觉得感慨,看样子这位刘荆州名气之大,还真够受欢迎的,连甘宁这样的三国黑社会头目都以投靠其为荣。只可惜,这位的结局与袁绍没多大的区别。
听到了陈祗这话,甘宁不由得一愣,定眼看着陈祗。“贤弟此言何意,莫非你不看好刘荆州的人品德行?”甘宁不由得大奇,不过,对于这个年纪虽小,然而心智绝对不幼稚的结义贤弟,甘宁还是比较信任陈祗的眼光,所以,很是郑重地问道。
“兄长可知,那刘表盘据荆州十数载,带甲十余万,只不过此人目光短潜,善言不纳,在中原兵戈交锋之时,可谓是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他去徘徊观望,不图进取,以至坐失良机,现如今,曹孟德在北方的对手几近荡平,正欲鹰视荆襄,你想,这位日益衰渐的刘荆州,真能有什么发展的前途不成?”陈祗反问道。
正文 第六十章 提前的评价
听了此语,甘宁楞了好一会,方自笑了起来:“好个贤弟,你看天下大势的眼光不差嘛,可惜你年纪尚幼,又需尽孝道,不然,为兄定要邀你一同往之。”听了甘宁此言,陈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年纪尚幼,没办法让这位甘兄台诱拐成功呢,还是应该高兴甘宁夸奖自己。
“不过,贤弟所言,不过是一种可能罢了,若是有为兄在,以云梦泽为依托,据敌于大江之北,再徐图霸业,也非不可能之事。”甘宁这家伙咧着嘴在那丫丫,仿佛刘表是刘邦,他就是那位受托指挥千军万马的韩信,可惜,这可能吗?陈祗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贤弟,你笑甚子,莫非你觉得为兄言过其实?”甘宁还没乐完,看到边上的陈祗一脸诡异的笑容,不悦地嗔道。
“非也非也,小弟非笑兄长,而是笑那刘荆州罢了。”陈祗也摇头晃脑地吊起了书袋子,嗯,跟古代名人吹牛,指点江山的那种滋味,还真是不错。“刘荆州有何可笑之处?”甘宁眯起了眼,死死瞅着眼前的这位贤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绪。
陈祗面对甘宁的目光,仍旧是一副袒然之色:“自古荆州多名士,自黄巾之乱以来,更有无数中原才俊避难于荆襄之地,可是,兄长可知,刘表对于这些才俊,大多皆是先礼遇而后不能容。与袁绍无甚差别。”
“呵呵,荆州之地,名士多若牛毛,蒯氏兄弟之才名,天下皆知,怎说刘荆州不会用人呢?”甘宁反驳道。陈祗嘿嘿一笑:“敢问兄长,山阳王粲王仲宣之名,兄长可曾听闻?”
看到甘宁点头,陈祗续道:“王粲避难于荆州,依附刘表。王粲与刘表不仅是邑人(老乡),王粲的祖父王畅任南阳太守时,刘表还受学于他。恩师的孙子兼同乡来投奔自己,又是当世名士,按理该予以重用吧?但实际上呢,刘表却以王粲其人貌不副其名、躯体羸弱,不甚见重。如此大材之人,去只能在刘表手下做一掾吏,莫非荆州的人材充沛如斯?”
甘宁只能干瞪眼,半晌找不出反驳之语。陈祗说的可是实情,这位王粲在名声上也绝对不压于刘表,可就是这么一位名士,投效了刘表,去只能去当个小干部,这不是说明刘表的心眼小是什么?
陈祗见到甘宁吃鳖,心里是越发得意,继续洋洋散散地发表他对于刘表的看法。“人谓襄阳水镜先生司马徽为‘奇士’,刘表见后竟说:‘世闲人为妄语,此直小书生耳。’还有那襄阳马氏……更有长沙黄忠,有万夫不当之勇,箭术冠绝,去只能守一小县,还有那义阳魏延,智勇双全,勇冠三军,却遭蔡蔡瑁所忌,不得重用,所以小弟担忧兄长的前程……”
“慢!”甘宁抬手打断了陈祗的涛涛不绝,很是狐疑地打量了陈祗好几眼:“我说贤弟,前边你所说的那些人,为兄也尽知,不过,后这些武将,听你吹得那么悬呼,为啥为兄却闻所未闻?莫非你是在诓为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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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祗犹如让鸡骨头卡在了喉头,张着嘴儿发不出声来,先人的,一得意忘形就把话给说过了头了,也是,这个时候,知道黄忠和魏延勇名的,怕除了自已,也就只有那些与这二位日后名将的相熟之人才知晓。咋办?
瞬息之间,陈祗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人,顿时计上心来,伸手一扯,把站在边上陪着公子一同来相送甘宁的张进给拽上了前来:“逸达曾经游历于海内,这些消息自是逸达告之我的。对吧?”陈祗歪过了头来,看着一脸莫明其妙的张进,一个劲地使眼色。
还好,张进也算得上是才智之士,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从哪听来的两个名字,但是,顺着他的话说,替主公解厄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正是,进曾游历于荆襄之地,对于荆襄之事知之甚详,此二人,正是进前先日告之我家公子的。”张进的目光也相当清彻,谎言出口也没有一丝羞怯之色,与陈祗倒也不愧是一对精英主仆,看得陈祗心中甚慰。
不过,甘宁还是有些怀疑,最主要是看到了陈祗方才在那眨眼,陈祗见眼甘宁的表情,干咳两声,旋及肃容道:“且不论旁人,吾叔公何以舍近求远,转徙各地,先后投靠豫州刺史孔伷、扬州刺史陈祎、吴郡都尉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王朗被那江东猛虎孙策所败后,又逃往交州避难。后受刘季玉之邀而往益州来,何也?”
“这个……”甘宁摸着下巴伸出来的短须,确实有些羞恼、抓狂的架势,没办法,竟然让这位年纪小自己近十岁的少年人驳得哑口无言,向来心高气傲的甘宁虽然知道陈祗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毕竟那是自己精挑细选准备去投效的主公。
不过,这位陈祗说的对,许靖何人,天下知名的名士,哪位主公不希望能收罗这样的人才入其麾下,可问题是这位文休公最后去入了益州,来投刘璋。“投刘璋?”甘宁眼前一亮,旋及大笑了起来:“莫非刘季玉难道也是雄主不成?文休公乃当世评人论世之大家这倒不假,不过,投这刘季玉,呵呵……”语气显得相当的鄙视。
“自然,刘季玉非雄主,连守户之犬都算不上。”陈祗用鼻子哼了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越了解,越发现刘璋实在不配作这个益州之主,要不是有那帮东州兵紧密的团结在他的周围,还有他也对于益州大族又拉又打,勉强坐稳了地盘罢了。不过,不听话的手下是越来越多,守一方平安都困难,还想图天下?除非这丫的穿越到二百万年前的原始人地区去当头目,在智商发育不对称的情况下,说不定有这个可能性,当然,要确保体重至少有二百来斤的他能够跑得过那个时代凶狠的食肉动物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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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甘宁真的是一头雾水了,看着跟前这个小家伙,闹不明白陈祗这家伙倒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吾叔公颠沛流离半世,家人零落,五子皆没于乱世,仅余我堂舅一子,叔公年纪已长,已无雄心,投效于刘季玉,乃因我叔公与刘焉有旧,刘季玉待我叔公甚恭,故欲助其治益州,岂料此人宽柔而少明断,任人唯亲,庸暗无能,外有张鲁刀兵之危,内有庞羲专权之祸,更是刚经历了赵韪之乱,已经是内外交困之乏徒尔,叔公年老,只能避于广元,不涉益州主政之事,为避祸之途也。
现如今中原英雄,莫不虎视眈眈,不论何人攻伐益州,都不需要太过费力,因为那刘季玉虽然昏庸,却也还有自知之明,刀兵之下定是保不住益州的,定会为了身家性命故,献出益州。吾叔公也能图个安稳,以延宗族香火。”陈祗眨着着眼,看着神色变幻的甘宁缓缓地道。
“贤弟之才,胜兄长百倍,观天下之势,评人论物,皆非凡响,颇有汝叔公之风。看来,江阳陈祗之名,日后必能传闻天下。”甘宁看着跟前的俊俏少年,不由得抚掌而叹。陈祗很是谦虚地道:“兄长如此夸赞,实在是愧煞小弟。”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鼓帆而歌……
甘宁呵呵一笑,手往腰间一拍,呛啷一声,那柄长约四尺的雪亮长刀已然握到了手中,甘宁轻抚着那寒风四溢的刀身,曲指轻弹,刀身龙吟不绝于耳,甘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