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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冷笑一声,杨玄感迟早会死在家族手中。早在十几年前他被赶出家族时,便有这个感觉,今天果不其然,一个没有远见的家族,迟早会被时代淘汰。
这时,杨元庆在人群中找到了杨侑,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丰州总管杨元庆参见代王殿下!”
杨侑见到杨元庆,他忽然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想到父亲向杨元庆托孤,他眼睛一红,从马上跳下来。双膝给杨元庆跪下,磕一个头。颤声道:“二叔受侄儿一拜!”
杨侑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杨元庆心里却明白,当年他早已给自己磕过头了,杨元庆连忙扶起他,“殿下请起,臣万万担待不起。”
杨元庆命人牵上一辆马车,让杨侑上了马车,微微笑道:“殿下是想去洛阳,还是想去江都?”
“侄儿不知,一切由二叔安排。”
杨元庆叹息道:“当年我向你父亲保证过,要保你们兄弟三人一生平安,洛阳被瓦岗军所逼,王世充两战皆败,使洛阳形势危急,而江都已和中原隔绝,除非是乘海船过去,但我估计也保不了多久,我还担心你大哥和二哥的生命安全,为了你的安全,你先去灵武郡或者五原郡暂住,等天下安靖,我再送你回中原。”
杨侑点点头,“侄儿听二叔安排!”
杨元庆一招手,大将杨家臣上前听令,“请总管吩咐!”
“你率五千军护卫代王殿下去九原县,把他交给大夫人和江夫人,让她们好好照顾殿下。”
“末将遵命!”
杨元庆又对杨巍和杨玄奖道:“三叔和杨巍也一起回去吧!”
杨玄奖一愣,“元庆,你不回去吗?”
杨元庆摇了摇头,冷冷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之事,不向李渊收一点利息,我会放过他吗?”
“也好!”
杨玄奖为杨元庆的勇气所壮,欣慰地笑道:“我也不劝你,你自己当心。”
“三叔一路保重!”
杨元庆目送五千骑兵护卫着杨侑的马车渐渐远去,这才对谢思礼和谢映登笑道:“这么多年,辛苦两位了。”
谢映登叹了口气道:“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杨玄感好容易才建立基业,最后又丢掉了,真的感到很痛心。”
杨元庆安慰他道:“李渊是八柱国李虎之孙,再加上他很会笼络人,关陇贵族和大部分关陇士族都会支持他,这是他能取胜的根本,他并不是代表自己,他的背后是整个关陇势力,他夺取关中是情理之中。”
谢思礼忧心忡忡道:“李渊势大,总管真要和他较量吗?”
杨元庆摇摇头笑道:“他现在是全盛之时,我手中只有五千骑兵,当然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勾结突厥,利用用突厥军来牵制我,险些毁灭整个丰州,这口恶气我不能不出。”
杨元庆回头一招手,从身后上来一名男子,此人年约四十岁,用头巾裹头,穿一身黑sè缎袍,并不是丰州军人,他向杨元庆施一礼,“参见杨总管!”
杨元庆笑着向谢思礼介绍,“这位灵武郡大族梁氏的族长,名叫梁师众,他弟弟梁师都是陇西薛举的心腹。”
杨元庆又取出一封信递给谢思礼,“烦劳使君再替我去一趟薛举部,把这封信交给薛举。梁师众会和你一起去。”
谢思礼明白了杨元庆的意思,他接过信道:“卑职不会让总管失望。”
杨元庆又向梁师众拱拱手,“一切有劳先生了。”
梁师众连忙躬身道:“多蒙杨总管照顾我家族,替总管效力是应该的。”
谢思礼和梁师众告辞了杨元庆,带着十几人,向陇西郡而去,杨元庆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才对众人笑道:“现在我们入关中。向李渊贺喜去!”
从北部进入关中有两条路。一条是萧关道,从平凉郡走弹筝峡进入关中,另一条是马岭道。也就是沿着马岭水河谷南下,这两条道最后在泾水合二为一。
不过这两条道地势崎岖不平,适合游牧骑兵杀入。而不适合辎重车辆通行,历史上,北方游牧骑兵便多次利用这两条道杀进关中。
这次杨元庆率领五千骑兵便从萧关道进入关中,他们利用夜间行军,十分隐蔽,加上离长安城破只过去三天,关中一片混乱,到处是前去投降李渊的乱匪,而各县官员也还来不及任命。各隘口的守军也都逃亡,新守军还未到,没有任何人留意到这支与众不同的骑兵。
两天后的清晨,杨元庆率领五千骑兵抵达了长安城以西十里外的三桥镇。
五千骑兵在官道上列队缓缓而行,神情很悠闲,就像长安驻军刚刚训练归来,前方三里外便是长安城。高大的城池巍然矗立,身旁人来人往,李渊与关中军民约法十二条,军纪严明,对关中之民秋毫不犯。因此过来行人和商贾对这支骑兵也没有放在心上,还不时有年轻世家子弟羡慕这支骑兵的威风凛凛。请求将领准许他们从军。
这时,远处慢慢悠悠来了一辆牛车,牛车里坐着一个老者,头戴乌纱小帽,身着青袍,面容白皙而清瘦,虽然看起来已七十岁,但jīng神矍铄,面sè红润,身体保养得很不错。
不过老者此时却是满脸怒容,一路低声骂道:“什么宽厚仁德,分明心胸狭窄,衔记旧仇,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这种心胸还想争天下?老夫是何人,竟然用门吏来接待,什么李叔德,李失德还差不多!”
他一路忿忿不平,牛车却险些和旁边的骑兵撞到一起,将他晃了一下,老者这才注意到,身旁有一队骑兵经过。
他见这支骑兵足足有五千余人,骑兵高大,战马雄健,盔甲鲜明,弓刀锐利,队伍整齐有序,显示骑兵控马技巧极高,这是一支很强大的骑兵,老者有些愣住了,中原几时有这么强大的骑兵?
这时,他又发现这支骑兵竟然是用隋朝赤旗,而不是李渊的白旗,他更疑惑了,正好此时,杨元庆从旁边经过,老者一眼看见他,眼睛蓦地瞪大了,他有点不相信地揉揉自己眼睛,是杨元庆,老者惊得脱口喊出,“杨元庆!”
杨元庆回头看见他,也愣住了,“苏阁老!”
这个坐在牛车里的老人,竟然是老相国苏威,杨元庆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施礼,“元庆参见苏阁老!”
这个老者正是大隋名相苏威,他因为几年前的李景案被杨广免职,一直赋闲在武功县家中,杨玄感几次请他出仕,他怎么也不肯,今天天不亮。他便来找李渊求官,不料李渊记当年被贬去马邑郡的旧恨,借口还没有起床,只派一个铠曹参军武士彟和他面谈,令苏威深感耻辱,便愤然离去,不料回家半路上却遇到了杨元庆的军队。
他惊得呆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指着杨元庆结结巴巴道:“杨总管,你也...投降李渊了?”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意外收获
原创苏威毕竟是老官僚,他只是惊愕于杨元庆此时出现在关中,但一转念他便反应过来,杨元庆不可能投降李渊,李渊杀了杨玄感,他怎么可能投降,再说,杨元庆就算投降,也不会用隋朝赤旗,他这是向李渊示威来了我要
“我明白了!”
苏威哈哈笑了起来,一竖大拇指,“好!不愧是杨元庆,胆略天下第一。”
杨元庆见苏威坐一辆牛车,连个随从都没有,只有一个年迈的车夫,便微微笑道:“其实我是专程来请苏相国去丰州。”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触动了苏威的心事,他想到李渊对自己的冷遇,心中又愤恨起来,他又想起当初杨元庆救高熲,却比李渊要有情有义得多,只是自己年纪大了,能否抵得住丰州的寒冷?
“杨总管,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去丰州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如此年迈,能去丰州做什么?不如我向你推荐一个人,有大才,可惜此人身不逢时,竟落入贼手。”
杨元庆知道苏威其实是不看好自己,如果是窦建德请他,或者是李密请他,他或许就会答应,丰州地域偏僻,是戍边苦寒之地,包括苏威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成不了气候。
虽然苏威人品略有欠缺,只能算一个政客,远不能和高颎相比,但杨元庆却看中了他的名望,莫说苏威还没有被李渊所用,就算用了,他也会抢走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杨元庆却不露声sè,又笑问:“不知苏相国推荐何人?”
苏威捋须笑道:“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当年武举案他是兵部侍郎,被贬去张掖郡为长史,后来因为谏高丽之征而被贬为庶民,此人你有印象吗?”
“李纲!”
杨元庆脱口而出,苏威点点头笑道:“正是此人。”
杨元庆素有清誉。是个极为能干之臣,便急问道:“阁老说此人陷身于贼?”
苏威这才想起,李纲和杨元庆的祖父杨素关系恶劣,不知李纲肯不肯助杨元庆,但既然说了,他只得苦笑道:“李纲被贼帅何潘仁掳于军中,被迫做了他的长史,不过何潘仁已经投降李渊。李纲必然会被李渊所用。就这两天时间,如果总管想用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杨元庆来关中只是想震慑李渊。打击他的气焰,却没有想到居然遇到苏威,而且还有李纲的消息。这让求贤若渴的杨元庆已经顾不上再向李渊示威了,他连忙问:“这个何潘仁在何处?”
“此人老巢在武功县司竹园,不过现在所有投降乱匪都驻扎在安化门外,等待李渊逐一收编,何潘仁部众也在那里,李纲现在应该还在乱匪军营内。”
“多谢苏相国,不过代王殿下现在丰州,我还是想请苏相国去丰州,为代王之师。苏相国意下如何?”
苏威听说代王在丰州,不觉有些怦然心动,以杨元庆的实力和野心,他应该不会满足于丰州一地,听说他连灵武郡也占了,现在又有代王之名,他现在其实只缺一个根基之地。
想到这。苏威拱手笑道:“请容我回家再想想,如果想通,我一定会千里来投。”
按常理虽然应该如此,但杨元庆却知道,一旦李渊醒悟。又派人来请苏威,他就未必肯跟自己了。既然有缘遇到,他就不会再放过苏威。
杨元庆也不给他解释,他见远处来了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便给左右亲卫使了一个眼sè,十几名亲卫冲了上去,将里面坐的一名富商赶下马车,亲兵将马车牵过来,低声给杨元庆说了几句话,杨元庆探头向马车内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人,他便点点头,示意此人留下给苏威。
“请苏相国上车!”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硬把苏威架上了马车,苏威大喊:“杨总管,你不能这样对我!”
杨元庆哈哈一笑,“先委屈相国,我以后一定会向相国赔礼,车上还有一人,可以陪苏相国路上说说话。”
他一挥手,“护卫苏相国去丰州!”
一队百人骑兵护卫着马车,向北方而去,苏威坐在马车内,心乱如麻,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北去丰州路漫漫,路上该如何打发时间?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回头,才发现马车角落躲着一个身着宫裙的年轻美貌女子。
他愣住了,何人?”
女子已被吓得花容失sè,胆怯道:“我是巧月坊歌姬,刚才那个大商人赎我出来,不知他去哪里了?”
“商人?”
苏威轻蔑地摇摇头,他又瞥了女子一眼,捋须笑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安化门外驻扎有大片营地,都是关中各地赶来投降李渊的十几支乱匪,旗帜斑驳,服sè参差,也没有什么岗哨营门,十几支乱匪各据一角,大营内喧嚣吵闹,喝酒划拳,不时有浓妆艳抹的jì女从大帐中走出,显得十分混乱。
这时一队百人骑兵进入了大营,他们队列整齐,威风凛凛,左臂上扎有白巾,这就是李渊军队和隋军的区别,骑兵队目光冷漠地从大营内穿过,来到一片大帐前,这里便是乱匪何潘仁的大帐。
何潘仁是一名西域胡商,拉了一支数万人队伍,跟随李秀宁进攻杨玄奖和杨巍部,立下了功绩,正等着李渊的封赏。
他正在帐中和长史李纲商量见拜见李渊的礼节问题,李纲被杨广贬职在家,却被何潘仁强行从家中请来,被迫做了他的长史,所谓长史,也只是帮他写写信,发布一些军令告示,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李纲正在谋一个脱身之计,便笑道:“我和大丞相帐下司录参军窦威私交极好,不如我先去和窦威谈谈,让他说服大丞相,给何公一个高位,如何?”
何潘仁是商人出身,善于走各种人情关系,他心中大喜,连忙道:“我再备一份厚礼,先生一并替我给窦公!”
这时,帐外有士兵来禀报:“大帅,外面来了一队骑兵,是唐公世子派来,请李先生前去叙话。”
何潘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