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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也知道原因。可是让她又能怎么说,难道要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或者‘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不知情’等等。
这时候说这种话只会更加刺激裴敏秋,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出尘急忙吩咐丫鬟,“快去把秦御医请来!”
裴敏秋连忙摆手,“不用去,我没事,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她扶着出尘,慢慢向府内走去,一抬头,裴敏秋看见了头顶上的府牌,‘楚王府’,这三个字此时竟是如此刺眼,看得她一阵目眩,心中绞痛到极点,她就恨不得抡起一把斧头,将这块牌子劈得粉碎。
天刚亮,裴敏秋怒气冲冲得向裴家而去。
。。。。。。。。。
人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保证自己一贯正确,就算是老谋深算之人,也不可能做到百无一漏。
尤其在利益攸关之时,智者因为过于自信,反而会做出一些不明智的决定,从而铸下大错。
裴矩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因为太自信,所以他做了一件极为冒险之事,是不是蠢事还不得而知,但对裴矩而言,他被形势所逼,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这两天裴矩一直在关注瑞兆之事,瑞兆的出现在太原城已闹得沸沸扬扬,全城上下都在谈论杨元庆登基之事,可以说杨元庆登基已经是家喻户晓,深入民心。
更重要是,他的登基已经成为天下人的期盼,从他回来时的满城欢迎,便可以看出,他的登基已是人心所向。
不仅是民间,官场内更是暗流汹涌,光裴矩掌握的情况,已经有三股人在发起登基请愿,这个时候,谁都想抢到拥立之功,甚至包括苏威,裴矩很清楚,苏威也在策划拥立杨元庆。
但裴矩之所以制造瑞兆,并不是为了立下什么拥立之功,他是有更深的用意,他是希望杨元庆在太原登基,而不是在长安登基。
这涉及到河东世家的最切身利益,如果在太原登基,那么河东系的官员将分得极大一块利益,而河东系官员多多少少都和裴家有关,裴家必然是最后的得益者。
相反,如果杨元庆在长安登基,那么河东系官员必然会被边缘化,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自己的河东系官员,也将对裴家失望,这对裴家未来的前途将产生重大影响。
裴矩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利益纠葛,这次隋突大战的胜利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劝说杨元庆登基,如果杨元庆不肯,那就用民意和朝臣之意逼他登基。
如果说裴矩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推动杨元庆登基的话,他还不至于利用杨元庆的长子杨宁去埋玉玺,毕竟这样做风险太大,一旦被杨元庆知道,自己很可能就会失去楚王世子这颗最重要的棋子。
主要是一种更大的风险在威胁着裴家的利益,那就是关陇贵族和杨元庆的和解。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军器监令张雷竟然是独孤家族之人,真名叫独孤雷,杨元庆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也就说明独孤家族和杨元庆早有了勾结。
尽管杨元庆当年是杨广打击关陇贵族的急先锋,和关陇贵族结下了不解之仇,但时移世易,随着他身份的变化,他和关陇贵族的仇恨也会渐渐消淡,尤其是关陇贵族主动投靠,更会使他们一笑泯恩仇。
独孤家已经投效了,那么窦家、长孙家、于家、宇文家、侯莫陈家等等关陇贵族,他们会不投靠杨元庆?
一旦杨元庆拿到关陇贵族,他必然会把关陇贵族和关陇士族整合,用来平衡山东士族的力量,这个时候,杨元庆能否在夺取关陇前登基,对山东士族就显得尤为紧迫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杨宁这颗棋子,裴矩心里有数,就算被裴敏秋发现,她也会隐瞒下来,不会告诉杨元庆。
不过裴矩却没有料到,杨元庆居然在昨天返回了太原,这便使他的心中有点紧张起来,他以为杨元庆会先去荆陉,然后再会太原。
就在裴矩坐在书房沉思这件事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奔跑声,只听裴曜在门外急声禀报:“家主,王妃来了!”
裴矩吓了一跳,慌忙命道:“快开大门,铺红地毯迎接。”
尽管裴敏秋是裴家孙女,但她的身份毕竟是楚王妃,将来还会是皇后,裴矩一点也不敢怠慢,他连忙换了一件衣服,也匆匆迎了出去。
裴敏秋是轻装而来,没有事先通告裴府,也没有送来正式文函,也就是说,裴敏秋是以私人身份回娘家。
她确实是以私人身份回娘家,她要找到祖父,和他把话说清楚。
裴敏秋不等裴家开大门,也不等红地毯铺出来,便怒气冲冲进了裴府,裴曜慌忙上前施礼,“王妃请稍候,裴家不能这样施礼。”
“我现在不是王妃,我要找祖父,请带我去。”
裴曜感觉到了裴敏秋语气中的不满,他不敢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裴敏秋身后跟着的四名女侍卫。
四名女侍卫仿佛明白他的意思,往前走了一步,紧紧护卫在王妃左右,裴曜无奈,只得对裴敏秋拱手道:“去贵客堂吧!祖父在那里等你。”
事实上裴矩也没有出迎,他走到半路听说裴敏秋并没有带王府侍卫和官员,只是乘一辆轻便马车而来,他便知道裴敏秋是以私人身份来裴府,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欢迎。
他便坐在贵客堂中,耐心地等待孙女到来,片刻,一阵环佩声响,裴敏秋走上了大堂,四面贴身女侍卫则站在堂下,肃然而立,手握刀柄注视着堂上动静。
裴矩连忙起身,满脸慈爱地笑道:“敏秋,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裴敏秋yīn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行礼,裴矩一怔,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深深施一礼,“臣裴矩,参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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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严厉警告
“我来是想明确告诉裴家,我是裴家的女儿,但宁儿不是,希望裴家以后不要再找宁儿,我的儿子,我会把他教好!”
裴敏秋的语气十分冷淡,冷淡中还带着一丝威胁,此时,在她心中,一万个裴家也抵不上自己的儿子,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儿子,娘家也不行。
裴敏秋的冷淡语气使裴矩心中也很是不悦,他可是是祖父,哪有孙女对祖父这样说话,不过敏秋毕竟是王妃,裴矩还不敢翻脸发作。
他脸上的笑容消去,淡淡道:“敏秋,有话可以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至少我是你祖父,最起码的尊重你应该有。”
裴敏秋也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坐了下来,“好吧!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
“这就对了!”
裴矩见她肯坐下谈,心中便有了把握,他这个老jiān巨猾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说服孙女。
这时,一名侍女走上堂,上了两杯茶,裴矩端起茶杯慢慢喝茶,尽量拖一拖时间让敏秋先冷静下来。
“这件事。。。。你要理解裴家面临的危机,我也是没有办法。”
裴矩说得很慢,声音不高,略略带一点沙哑,这是一种谈话的策略,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可以让对方冷静下来。
裴敏秋也终于冷静下来,她沉默一下,道:“我不知道裴家有什么危机。但祖父的目的是想让元庆登基,是不是这样?”
裴矩也不否认,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祖父怎么做都没有什么话说,可我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让宁儿做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向元庆交代?”
裴矩吓了一跳,脸sè微微变了,“元庆知道这件事了?”
“元庆是否知道这件事。我不敢说,但以他的脾气,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会对裴家怎样?祖父想过这个后果吗?我就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在王府藏玉玺,为什么一定要宁儿去做?”
裴矩叹了口气,“这是祖父一时考虑不周,事后我也很后悔,敏秋,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你就原谅祖父吧!下次我不会再找宁儿。”
裴矩的道歉并没有让裴敏秋服软,她很了解祖父,以祖父的老谋深算。他怎么可能考虑不周,他就是吃准自己会隐瞒住此事,现在来道歉,根本就没有什么诚意,她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不过裴敏秋毕竟也是裴家之女。她来只是想要个说法,不是来和娘家翻脸,而且她也没有明确告诉祖父,元庆已经有可能知道了这件事,既然祖父已道歉,她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明着告诉祖父,在弘文馆陪宁儿读书的三个裴家子弟要全部离开,宁儿身边不能再有任何裴家之人,,另外,三年之内,宁儿不会登裴家一步,希望祖父明白问题的严重xìng。”
虽然裴敏秋没有明说,但裴矩还是懂了她的意思,十有仈jiǔ杨元庆知道了此事,所以裴敏秋开始全力弥补。
他心中开始紧张起来,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搞不好整个裴家都要跟着倒霉。
裴矩后背出了一声冷汗,但此时自责已没有用,必须要想办法应对,他脑海里在疾速思索对策,裴矩毕竟浸yín官场数十年,他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危机,只要自己能及时收手,还是有回转的余地。
“好吧!一切照你说的来办,无论你怎么做,裴家都会全力配合你。”
祖父的表态让裴敏秋还算满意,她心中也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希望裴家能好,毕竟是我娘家,我希望裴家能全力支持元庆,而不要扯他的后退,更不要在后面做什么小动作,元庆是个念旧情之人,我相信他不会亏待裴家。”
“敏秋你放心,裴家不仅不会从扯元庆的后腿,更不会让你难过,裴家会成为你的坚强后盾,这次虽然方法不妥,但用心是好的,我们都希望元庆能早rì登基,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再往下说就没什么意思了,裴敏秋站起身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去吧!”
裴敏秋告辞下堂而去,裴矩站在台阶上望着她走远,心中着实有些焦虑,这件事他确实有点太大意了,不该轻易动世子这颗重要棋子。
裴矩现在很清楚,现在裴家要做的事情,就是全力保住裴敏秋和杨宁的地位,不能再出半点纰漏,更不能让沈家异军杀出。
裴矩背着手,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他该怎么做?
。。。。。。。。。
井陉也是位于太原郡境内,在太原郡东南,实际就是太行山的一条战略通道,西起太原郡井陉关,东至恒山郡土门关,长约数百里,是太行八陉中最重要的战略通道。
此时三万突厥骑兵已被四万隋军封堵在井陉内,隋军在东西各部署两万军,由李靖全权负责。
这天下午,杨元庆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井陉关,离井陉关还有数里,李靖便带领数十名将领迎了出来。
“卑职李靖,参见楚王殿下!”李靖在杨元庆马前单膝跪下。
“参见楚王殿下!”数十名将领一起行礼。
杨元庆翻身下马,对众将笑道:“各位将军辛苦了。”
李靖迎上前道:“卑职先向殿下介绍一下情况。”
“不急,边走边说吧!”
杨元庆向众将招招手,几十大将簇拥着他向井陉关走去,一边走,李靖一边介绍道:“沉寂了一个多月,从五天前起,突厥军开始突围了,他们好像是分兵两路,一路在土门关突围失败,另一路便想冲出井陉,被我们密集的弓弩压了回去。”
“没有联系过投降之事吗?”杨元庆又问道。
说到投降,李靖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道:“半个月前,我命一队士兵护卫铠曹参军前去和他们谈判投降之事,但突厥人却把他们全部杀死,人头扔了出来。”
“他们竟然如此嚣张!”杨元庆也忍不住恼怒起来。
“殿下,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死活不肯投降,我们有斥候翻山越岭去探查他们情况,发现他杀马为食,到处都是冻死、病死的突厥人尸体,估计已剩下不足一半,这几天他们急于突围,卑职认为他们已坚持不住了。”
杨元庆点了点头,“今天已是十二月十八rì,离新年已不足半月,我到来就是要告诉大家,务必在新年前结束围剿战,将突厥军悉数消灭,这样将士们就可以轻松过年。”
“卑职遵命!”
这时众人进了井陉关,这里是进入井陉的起点,站在城头,迎面群山巍巍,壮丽的太行山横亘数千里,像一条白sè的巨龙卧在中原大地上,在他们眼前,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通向太行山深处。
这条道路杨元庆已经非常熟悉了,此时山道已被白雪覆盖,但白雪下还隐隐露出星星点点的黑sè,那便是突围时被shè杀的突厥士兵,昨晚一场中雪覆盖了他们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