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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粮食发放了吗?”窦建德回头问陪同他巡视的司马齐善行。
由于粮食紧张,窦建德早在去年秋天便实行了粮食配给制,每三天发放一次粮食,每人可得一合米和一条鱼干,老人和孩童减半,又杀了十几名贪污粮食的胥吏,虽然只能勉强维持半饱,但窦建德的治下始终没有出现饿殍遍野的灾难。
齐善行是窦建德手下第二号文臣,仅次于孔德绍,虽然能力不强,学识不著,但窦建德看中了他的正直清廉,便将粮食配给全权交给他处理,齐善行倒也尽心尽力。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他连忙躬身道:“回禀王爷,今天粮食都已发放,一切顺利。”
窦建德点点头,又问:“我听有人抱怨,说配给的鱼干普遍很小,这是怎么回事?”
齐善行苦笑一声,“殿下,现在海面风浪颇大。我们的船队都是小船。经受不起,所以一直在港中避风浪,库房的鱼只剩下小鱼了,这件事在前两天向王爷汇报过。”
窦建德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忘记了。只得歉然地笑了笑,又问道:“那现在风浪情况怎么样?”
“卑职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不过现在才是一月份。有风浪也不会长久,估计船队已出海了。”
窦建德点点头,这时。远处一名士兵疾速奔来,“王爷!”士兵大声呼喊。
窦建德勒住了战马,他认出士兵是王府今天的当值,难道是王府出事了吗?
片刻,士兵奔跑而至。气喘吁吁道:“禀报王爷。。。隋朝使者来了,在王府等候。”
这个消息令窦建德愣了一下,隋朝使者怎么来了,他略一沉吟,立刻吩咐道:“回府!”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护卫着窦建德向王府奔去。
窦建德的夏王府是利用原来徐圆朗尚未修完的鲁王府改建而成,占地不到二十亩,在天下所有的割据势力中,他的府邸是最小的一座,连刘黑闼的齐王府都比他大一倍,这固然是齐郡饱受战乱,人民困苦,无力大规模修建宫室,另一方面也是窦建德生xìng俭朴,不喜奢华的缘故。
此时在夏王府客堂内,杨元庆的使者温彦博正不慌不忙地喝着茶,孔德绍坐在一旁陪同。
温彦博是涿郡太守,因在均田制的推行上极为出sè,成功调和了士族和庶民的土地矛盾,被树立为均田制典范。
温彦博也由此高升,即将入朝出任户部尚书,将直接主管天下均田制的推行,这次是受杨元庆的派遣出使青州。
之所以派温彦博出使青州,是因为温彦博一直被窦建德所敬重,窦建德在河北时曾几次邀请温彦博去他那里出任相国,都被温彦博婉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窦建德大步走了进来,一进大堂,大堂里便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原来是温太守,多时不见,别来无恙乎?”
温彦博也站起身躬身施礼道:“来得唐突,未事先通报,请王爷见谅!”
“哪里的话,温太守肯来,就是给我窦建德的面子,哪里还需要什么事先通报,请坐下吧!”
窦建德和温彦博分宾主落座,孔德绍也陪坐一旁,窦建德又命人重新上茶,三人寒暄几句,窦建德这才叹口气,“去年夏秋连旱,使得青州六郡民不聊生,大都逃去了河北,我想问一问,逃到河北的青州民众大约有多少人?能否告之建德。”
温彦博想了想道:“不久前,我和楚王殿下也说到此事,楚王提了一下,陆陆续续逃去河北的青州民众大约有五十余万左右,逃去梁郡和东郡的民众大约有十余万。”
“那就七十万了!”
窦建德长叹一声,“青州六郡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八十万出头,超过八成的人都逃走了,难怪青州千里荒野,狐死尚且首丘,人皆念故土,青州民众竟弃故土北逃,我窦建德有罪啊!”
温彦博劝道:“王爷应该知道民心思定已是大势所趋,今河北平定,各郡各县皆在推行均田制,实行耕者有其田,青州民众虽然无法在河北分田,但他们也有官田可种,租赋全免,官府还提供牛马帮助耕田,我南下时已是惊蛰时节,河北大地处处都在chūn耕土地,一片生机盎然,相反,过了黄河后却是一片死寂,土地荒芜,村庄破败,和河北形成鲜明的对比,王爷还不明白天下已是大势所趋吗?”
窦建德低头不语,虽然温彦博说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却怒不起来,他心里很明白,就凭他现在的力量还想杀回河北,几乎就是白rì做梦,他想阻拦隋军收复青州,也能是螳臂挡车,他其实已经熬不过今年了。只是。。。。。。
窦建德最终叹了口气,“我窦建德不过是农民出身,被逼造反,也算是建立了功业,可称一方枭雄,我已年近五十,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我若投降杨元庆。杨元庆可能容我?或许他现在不会杀我。但rì后呢?他坐稳江山,统一天下之时,还能留下我窦建德这个后患?”
窦建德说的是心里话,他也天下枭雄,他明白枭雄之心,杨元庆绝不会留下他这个后患。纵然是现在不死,将来也不会留下他,这是他最大的担忧。
温彦博微微笑道:“天下民心思定。就算王爷将来想造反,你认为会有多少人愿意追随?抛弃自己得到的土地,抛弃自己辛苦建立的家园。抛弃妻儿父母,有几个人做得到?正如王爷自己所言,已年近五十,膝下又无子嗣,王爷还能有几年可活。如此,又为什么要造反?楚王殿下心里有数,王爷其实反不起来。”
窦建德摇摇头,“就是楚王殿下心口不一。”
温彦博冷笑了一声,“说句不好听的话,王爷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楚王若想杀王爷,铲除青州余乱,只要派一支万人骑兵横扫而来,请问以王爷的两万军队,能抵挡住三天吗?殿下若想杀王爷,还不容易吗?何必还要留个后患。”
温彦博的话使窦建德也有些疑惑了,他心里有数,他的军中只有几百匹战马,若真是一万隋军骑兵横扫而至,他的军队将一战而溃。
是的,杨元庆是很容易就能灭掉他,那为什么还要自己投降?窦建德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温彦博叹息一声,解释道:“这是因为楚王殿下已经心怀天下了,从大业六年王薄开始造反,至今已经七八年,江山凋敝,民生困苦,殿下实在不想再兴杀戮,所以他宁可宽容王爷,而且殿下亲口给我说过,当年王爷在河北征粮,并没有动义仓之粮,善待民众,就凭这一点,便可以饶王爷一命,王爷若降,可回乡养老,只要深居简出,不交结旧部,自然可以安享晚年,这是殿下的原话。”
窦建德被说动了,他也很清楚,天下大势已定,就算自己想造反,也不会有人响应了,更何况他已年近五十,膝下无子,已没有了造反的jīng力,他肯定是不会再造反了,只想平平静静地在故乡度过晚年。
关键是杨元庆是否会猜忌自己,有没有容人之量,听温彦博的语气,似乎会有人监视自己,这也很正常,‘深居简出,不交结旧部’,这就是杨元庆的条件了。
窦建德背着手走到大堂前,望着院子里已经发出绿芽的柳枝,这一刻他真的渴望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坐在自己老屋后的小河旁钓鱼,享受chūn天的生机盎然。
“好吧!让我再考虑几天。”窦建德终于下定了决心。
温彦博立刻起身笑道:“那我就再等王爷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王爷愿降,我们再具体商议投降事宜。”
窦建德缓缓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三天后,降或是不降,我给你一个正式答复。”
温彦博走了,窦建德站在堂前久久沉思不语,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孔德绍慢慢上前道:“王爷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我为何劝王爷不称帝?”
窦建德一惊,他这才明白过来,如果他称帝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孔先生也是劝我投降吗?”
孔德绍点点头,“天下大势已去,王爷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必将悔之晚矣。”
窦建德也低低叹息一声,“是啊!我窦建德不慕荣华,不近女sè,只想在乱世中给河北民众一口饭吃,现在人心思定,河北已欣欣向荣,我又何必去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就算一死,也可以瞑目了。”
。。。。。。
三天后,窦建德找到了温彦博,正式表示自己愿投降隋朝,温彦博这才取出杨元庆的亲笔信,信中杨元庆封窦建德为漳南县公,赏银五千两,赐田十顷,准他回乡养老。
十天后,罗士信率一万骑兵进入齐郡,接管了窦建德的两万军队,纵横河北的一代枭雄窦建德就此销声匿迹。
二十年后,年近七旬的窦建德在游玩蜀中青城山时感恙,一病不起,最终病逝于成都,而那时,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位曾经叱咤河北的一代枭雄了。
。。。。。。。。
第四章 等待消息
尽管窦建德已经投降,但这件事依然处于绝密状态,除了杨元庆和极少数大将外,隋军上下无人知道窦建德已经投降。' 。 '
时间已经到了元月二十rì,从正月初十后隋朝便开始秘密调兵,从飞狐陉、井陉、河内郡调集四万jīng锐大军赶赴河间郡,这是隋军最jīng锐的军队,包括三万骑兵和一万步兵。
但杨元庆本人却在幽州城内,他还在耐心等待罗士信的消息,应该说窦建德是他这次行动的关键一环。
如果窦建德最终投降,那么将解除隋军的后顾之忧,又可以利用窦建德的军队剿灭刘黑闼,可谓一举两得。
但让杨元庆有点遗憾的是,各地征兵没有能按计划完成,他原本计划募集十五万大军,但到上元节为止,也只征到了十万人出头,还有五万的缺口。
杨元庆也知道,现在正是chūn耕最忙碌之时,此时招兵并不是最佳时节,他也不想去责怪募兵不力的太守县令们。
但事实却摆在这里,他需要十万新兵镇守河东各郡,需要五万新兵镇守河北各郡。
正是这五万军队的缺口,迫使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将四月剿灭窦建德的计划提前,改为提前招降窦建德,现在杨元庆在耐心地等待着罗士信接受窦建德军队的消息。
只有这个消息定下来,他才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杨元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也有些烦躁起来,按照时间推断,应该就是今天传来消息,现在已是下午时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时,门口传来长子杨宁的声音,“父亲!”
杨宁是前天才抵达幽州,按照杨元庆的想法。他希望儿子能参与到这次波澜壮阔的统一战争中去,当然,儿子年纪还小,无法上马征战。但至少他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来亲眼目睹统一之战,这对儿子的成长,将有极大益处。。。
杨元庆笑着走上前,“怎么,功课做完了吗?”
“回禀父亲,功课已经完成。孩儿想出城去走一走。”杨宁恭敬回答父亲的话,他眼睛充满了渴望,希望父亲能答应。
杨元庆看了看后面的十几名亲兵,他心中也正烦闷,不如他也出城走一走。
“好吧!爹爹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杨宁其实是一个人出去走走,总在父亲身边,他觉得压力很大,不料父亲也要跟去。他心中有些失望,但又不敢不从,只得低下头小声道:“孩儿愿意和父亲一起出去。”
杨元庆听出儿子有点言不由衷。便拍拍儿子肩膀笑道:“不要把爹爹想得那么可怕,爹爹也很喜欢chūn天。”
他把手伸给儿子,微笑看着他,杨宁咬了一下嘴唇,牵住了父亲的手。
“走吧!跟爹爹感受一下chūn天去。”
杨元庆牵着儿子的手,快步向院子外走去。
。。。。。。。。
今年的新年比较晚,才正月初十便是惊蛰了,惊蛰过后,万物苏醒,从南至北逐渐都进入了chūn耕时节。
涿郡也不例外。过了十五后,农民们纷纷下田,开始了一年一度的chūn耕,涿郡地理位置比较偏北,没有水稻,主要是小麦和粟米为主。chūn天种植小麦,夏收后再种一季粟米或者豆米。
城外的风依然是从北方吹来,但寒冷中却带了一丝暖意,可以感受到chūn的气息,柳树已经生出了嫩芽,一片片萧瑟了整个冬天的树林,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意,能感受树林中传来的盎然生机。
杨元庆带着儿子杨宁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骑马出了南门,南门外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田地到处可见耕作忙碌的农民,大多用马匹和耕牛松土耕地,播撒麦种。
杨宁骑在一匹小马上,熟练地驾驭着马匹,跟随在父亲身旁,“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南方?”
“是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