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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抗战悍将-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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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汝璈还是沉默。

向哲浚判断似的看着他:“他还写到,也许这些战犯最后很有可能会从宽量刑,而且,不排除有无罪释放的可能。”

梅汝璈打断他:“明思,什么都别问了,我也什么都不能跟你说”

向哲浚看了他一眼,停了一下,给梅汝璈的酒杯斟满。梅汝璈眯缝着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出神地说:“他人即地狱,每个人都是一个深渊。”向哲浚抬眼看了一下他,端着酒杯没说话。

梅汝璈目光有些呆滞:“人,难道只有在深受其害后,才能够真正意识到战争和罪行的可怕吗?”

向哲浚沉默地看着他。“我从来不后悔什么,可是今天……”梅汝璈苦笑着,“我真后悔自己选择了来日本。”

向哲浚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梅汝璈继续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向哲浚猛地站起,大喝一声:“梅汝璈!”

梅汝璈没看他,只是苦笑着呆视着某一点。向哲浚把手里的酒一把泼向梅汝璈的脸上,梅汝璈脸上的酒往下滴着,他愣了,看着向哲浚。

向哲浚激动地说:“你想干什么你?你想学项羽是不是?你想死是不是?”

梅汝璈沉默了。向哲浚说:“你要是死,就能让那些法官站到你这一边,就能让那些战犯得到该有的惩罚,你现在就从窗口跳下去,老子绝对不拦你!你以为你那是以死明志吗?狗屁!我看你整个就一东条英机!”

梅汝璈有些羞愧了。

向哲浚继续说:“你以为你这些感慨能够感天动地?你以为你这样发发牢骚就能让那些法官们站到你这一边吗?你就能争取到他们吗?”他逼近梅汝璈的脸:“行动!拿出你的行动来!”

梅汝璈慢慢冷静了。

向哲浚稍微平静了下,没有表情地看着梅汝璈:“我们湖南有句老话——只要你打不死老子,老子就要站起来!”

梅汝璈长吸了口气,也端起酒杯:“老子就要站起来!”

“说得很对,只要你打不死老子,老子就要站起来!”刘建业拍着手,从外面走进来。

三人一仰头,一亮杯,相视一笑。

“我的梅大法官,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肯定会很不容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你的影响力,尽力让那些法官们在死刑适用问题上不那么固执。只有尽力把那些战犯送上死刑台,我们才能对国内的千千万万百姓和死难者有一个交待。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也经常讲一句老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吗?”刘建业喝了一杯以后,对梅汝璈说道。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梅兄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向哲浚说。

“那我就预祝梅兄能在这个问题上取得胜利。来,喝酒,喝我带来的山西杏花村的汾酒。”刘建业从身后拿出一对瓷质酒瓶。

“难得见到你带国产的好酒,今天总算是抓住机会了。来,都满上,同饮。”向哲浚说。

喝到高兴之时,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三人一起边喝酒,边吟唱着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咽,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第二天,梅汝璈开始刮胡、修面,打上领带,穿上西装,审视自己的仪容。这一切动作,他的神情都十分沉着、冷静。到了法官会议室,法官们围坐在会议桌前,表情都很郑重,卫勃环视着大家:“先生们,我想,奇Qisuu書网我们争论的时间似乎已经很长了,今天,如果没有人有新的见地,我想,我们就可以投票表决了。”他停了下,看了看大家:“如果没有人想再发言,那我们就开始了。”

苏联法官和菲律宾法官有些泄气了。梅汝璈举了下手:“卫勃爵士,我想最后再说几句。”

大家循声看向梅汝璈。卫勃有些愣。

梅汝璈看着大家,微笑着,举着手:“可以吗?”他看向卫勃。

卫勃说:“当然。”

梅汝璈礼貌地说:“谢谢。”

他站了起来,一个个地看着大家,说道:“卫勃爵士刚才已经说过了,战犯们的罪行我们都已经进行了认定,这点我们都没有疑义,我们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是否对那些罪行严重的,需要对战争负主要责任的战犯施行死刑。”他停了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就是我们决定是否对那几个首犯施行死刑,这决定着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能不能闭上双眼。”

他转向法国法官柏奈尔,说:“柏奈尔先生,你反对使用死刑的原因是——你说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取决于是否废除了死刑,是吗?”

柏奈尔坐直了说道:“很正确。”

梅汝璈说:“某种角度上,我赞同您的观点,但是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有些疑惑……”

柏奈尔微笑着说:“梅,我很乐意跟你探讨。”

梅汝璈也微笑着说:“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按照您的逻辑,文明应该被尊重,这我非常同意,但您认为生命呢?生命应该被尊重吗?”

柏奈尔皱了下眉头:“我想我不用告诉您我的答案,您应该非常清楚。”

梅汝璈说:“我想您应该不会否认,生命是最宝贵的,因为对每个人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他拿起一个杯子:“如果说,这代表人类,水,代表了文明。”他手一松,杯子掉了下去,在地上砸碎,水四溅,大家都愣了。

“请原谅我的粗鲁。”梅汝璈微笑,但一直盯着柏奈尔:“文明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可如果人的生命都被无情地毁灭,那文明还从何谈起呢?”

柏奈尔忍不住了,他说:“梅,你到底想说什么?请直言。”

梅汝璈说:“那好,我这么问您,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对所有亚洲各国的侵犯,对这些国家的尊严和生命的践踏,是在推进人类的文明还是在摧毁人类的文明?”

柏奈尔停顿了下,说:“是摧毁。”

梅汝璈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但目光很锐利:“那您认为,我们怎么才能让未来的世界不再出现这种对文明的摧毁和对生命的践踏呢?如果这种罪行不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罚,我们怎么保证未来的世界不会再出现这种罪行呢?”柏奈尔无言了。

梅汝璈继续说:“当然,即使我们给了这些战犯们最严厉的惩罚,我们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世界就永远也不再出现这种罪行。”他停了下:“但是,起码我们能够给那些企图发动战争的人以震慑,给那些企图犯罪的人以震慑!这应该才是法律真正的作用吧?您认为呢?”

柏奈尔陷入了思考。

“巴尔先生……”梅汝璈的目光再慢慢转向巴尔。

巴尔笑了:“梅,你想跟我探讨佛学吗?”梅汝璈微笑了下:“巴尔先生,坦白地说,对于佛学,我知之甚少,但我非常尊敬佛学……”巴尔微笑着哦了声。

梅汝璈说:“家父和家母是信徒,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佛家鼓励世人向善,多做善事少行恶或者不行恶,对吗?”

巴尔点头:“这是最基本的。”

梅汝璈问道:“那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佛家的教义里除了扬善,是不是还有惩恶?”

巴尔微笑着说:“有,但是,佛家说的是来世报。”

梅汝璈说:“也就是说,人在今世做的恶,来世必有报,对吧?”

巴尔回答:“是这样。”

梅汝璈继续问:“可犯罪的人不信佛,或者不信来世,佛怎么办?”

巴尔微笑着说:“佛会让他信的,佛会爱他,会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他看着梅汝璈:“所以,最后,每个人都会到达佛的怀抱。这就是佛的力量。”

梅汝璈看着他,点头道:“巴尔先生,我敬佩您的仁慈。”巴尔笑了。

梅汝璈突然转问道:“那我想请问您一个其他的问题,印度不抵抗运动的领袖甘地,在贵国很有影响,您怎么看他?”

巴尔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他是我非常非常非常尊敬的人。”

梅汝璈说:“看得出,我也很尊敬他。”

巴尔颔首致意一下:“谢谢!”

梅汝璈说:“对于他在几个月前被刺杀,我也觉得非常遗憾和痛心。”

巴尔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点低:“谢谢。”

梅汝璈说:“他在被刺杀后的最后一句遗言是:‘嗨!罗摩!’罗摩是印度教里最大的神是吗?如果用我们中国话来说,是不是就是‘哦,天啊!’对吗?”

巴尔只得回答:“是。”

梅汝璈说:“他一生都在为印度和同胞所奋斗,所努力,最后却死在一个他深深爱着的同胞手里,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巴尔有些黯然:“对不起,我不知道。”梅汝璈说:“嗨!天哪,怎么会这样?他失望了。”

巴尔沉默了。

梅汝璈说:“据我所知,那个凶手也是信徒,他也信来世的。”

巴尔呆了。

梅汝璈说:“他信来世,却还在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杀害一个推行善的人,那么,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法律该怎么处置他?”

巴尔和梅汝璈对视了一会,说到:“爱他,原谅他!”

梅汝璈长吸了口气:“我提请您注意,巴尔先生!爱他,原谅他,就是纵容了恶的增长和膨胀。”他紧紧盯着巴尔继续说道:“我们十一个国家的法官,来到日本,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他越来越激动:“巴尔先生,我再次提请您注意,您是一个法官,法官的职责是什么?是对罪行进行审判、进行认定!然后根据法律给予他们惩罚!这才是一个法官应该干的,这才是一个法官最起码的职责!”他见巴尔想插话,做了个手势打断他:“请让我说完,巴尔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来做法官,您为什么拒绝履行法律的职责,您具有一个佛教徒的伟大情怀却在纵容犯罪,这绝不是一个法官应该有的立场!如果您要坚持这样,那您没有资格坐在审判席上,您应该回到印度的寺庙里去!这是法庭,巴尔先生!”

大家都沉默了,巴尔紧紧抿着嘴唇,梅汝璈紧盯着他。

巴尔却说:“梅,你用不着再说服我了,我依然认为我的观点很正确!”

梅汝璈直起身子,看着巴尔:“巴尔先生,我已经不打算再说服您了,但是,我想最后再告诉您一句话。古希腊有句谚G,那就是: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

卫勃坐不住了,他说:“梅,我知道下一个该我了,请……”

梅汝璈打断了他:“老卫,我就问您一个问题,在座的各位,都是世界各国资深的法学专家,我也想同时请问各位,法律是什么?法律的作用又是什么?”

卫勃一愣,大家也都面面相觑。

梅汝璈很严肃地说:“首先向各位声明,我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举了举双手示意了一下,看向各位法官,说道:“我认为,宗教是告诉世人可以做什么,宗教是告诉世人要行善,要宽恕,那样死后可以上天堂。而法律是什么?法律是规定你——你不能做什么。否则,你就要受到法律的惩罚,你就要上断头台,你就要上绞刑架!你现在就要下地狱!这就是法律,这就是法律的力量。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坚持要对这些战犯们必须使用死刑的原因!”他越来越激动:“死刑是什么?死刑是法律对犯罪最严厉的惩罚,我们怎么可以不给日本不给这些战犯以法律最严厉的惩罚?为了掠夺别国的资源,为了扩张自己的领土,为了占领亚洲甚至全世界,日本干了什么?他们杀中国人、杀朝鲜人、杀菲律宾人、杀新加坡人、杀美国人、杀英国人,杀无数无数无辜的平民!他们抢劫、他们**、他们放火、他们杀戮……”

他眼里有了泪光:“难道这些不足以让他们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罚吗?如果法律不给日本、不给这些战犯以最严厉的惩罚,谁敢保证日本有一天不会再次挑起战争?谁敢保证日本不会再侵略别的国家?谁敢保证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不会再次复活?”他瞪着眼,强忍着泪:“在座哪位先生敢做这样的保证?”

大家都沉默着。许久,卫勃清了清嗓子:“梅,你太激动了,你听我说,其实,把他们流放到荒岛上去,也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梅汝璈打断他:“老卫,别说了。”卫勃愣着。

梅汝璈说:“王尔德有个戏剧,叫‘不可儿戏’,你看过吗?”

卫勃说:“我很喜欢。”

梅汝璈说:“里面有个人物叫巴夫人,巴夫人有句台词,她说:‘什么样的辩论我都不喜欢,辩来辩去,总令我觉得很俗气,又往往觉得很有道理’。”

卫勃也愣了。

梅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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