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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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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嫌这贺礼太寒酸了吧?”
韩子通也一定想起他在公堂上说韦白给我通风报信的事,脸上红白交替,突然起身骂道:“明可名!你这小人,一朝得志便是如此嘴脸?恨只恨当日派了个糊涂官,否则哪有你今日张牙舞爪?”
我脸色一沉,低声道:“有辱斯文,来人,剥去朝服,乱棒打出宫去,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兵士们依言照做。
我又扫了一眼群臣,道:“还有谁有什么话要说?”
群臣中不是面面相觑的,便是低头不语的,谁都没事。
“如此便好,冯大人暂留,其他人散去吧。”
我留下冯霂,待其他人都走了,请冯霂出了内室,行礼道:“学生明可名,代家师虚公问冯相安。”
“不敢当,”冯霂连连摆手,“说起来你师父还是老朽的老师,我不过比你痴长几岁罢了,不敢当,不敢当。”
我其实不知道冯霂和师父的关系,只是套个近乎罢了,当下道:“冯相身历四朝,必有教学生,还请不吝赐教。”
冯霂在外间坐了,也不管这是天子家,吩咐左右倒茶。
“国老高足,名不虚传,适才那一贬一杀,有意思,有意思啊。”冯霂笑道,“你杀余之宁,告诉群臣,若是有人敢叫板,一定杀无赦,很好,很好。贬了韩子通,又告诉他们,即便是孝王的人也不会被赶尽杀绝,不错,不错。你能如此拿捏火候,老朽实在没什么能教的了。”
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依稀的感觉罢了,不好意思笑道:“多谢冯相赐教,不知以后朝堂之事,老师有何教我?”
“你信得过老夫?”冯霂笑着问我。
“学生怎会不信?”我笑着反问道。其实我对他还是大有好感的,昔日在金城,师父说他虽然滑头,却也让我去请教他。
“那金龙阁阁员……”
“自然由冯相定。”我很爽快地说道。
冯霂哈哈大笑道:“那怎么行?明大人也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太傅呢。这样吧,阁员人选之事,莫若大人抽空来趟寒舍,咱们哥俩也好好斟酌斟酌。”
“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躬身行礼,先送了冯霂。
回到内殿,圣上还是老样子,没有醒。王宝儿凑到我身边,低声道:“大夫这不是假传圣旨吗?”
“不欺心便可。”
我回了五个字,让王宝儿推我出宫。王宝儿又问太后如何处置,我低头想了想,道:“依旧留在宫中,日夜派人看紧了,不能让她出坤宁宫。”
回到章府,章仪芸儿已经被送了回来,我没见到岳母,遂玩笑道:“你们两个妮子,出了宫也不回家,倒先回娘家了。”
章仪干咳两声,芸儿含笑不语。我正纳蒙呢,后堂传出一声响亮的咳嗽声,是岳母……
“我姑娘回娘家不对?你倒是说个理出来啊!”岳母瞪着我,问道。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使了个眼色给章仪,道了声请岳母大人安好。
章仪只是坏笑,显然是要整我。亏得芸儿良心好,替我解了围。
应付完岳母,草草用过晚膳,我被章仪推入她当年的闺房。
一叫开周围的丫鬟,章仪便坐在我身上,我只好把她往上抱了抱。
“你个坏人!想不想我们?”章仪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从芸儿手上接过了茶,一口气喝光。芸儿站在一边,接了茶盏放好才羞羞地走过来。
我一把抱住芸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问道:“太后没有为难你们吧?”
章仪一阵娇嗔,大骂我偏心。芸儿羞红了脸,道:“太后没有为难我们,就是夫君一见面就欺负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啊,那怎么还说我欺负你?”说着,我又亲了芸儿一口,又引来章仪一阵绣拳。
“虎符被盗后,太后什么反应?”我问到了正题上。
“太后发现后,只是淡淡问过我们。”芸儿道。
“你们怎么说的?”
“你以为你的娘子就那么傻?我们自然不会认罪。”章仪笑道。
“好在太后也没怎么大动干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夫君,那虎符到底是干吗用的?”芸儿问道。
我呆了呆,问她:“你们都是将门虎女,不会连虎符干吗用的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是调兵用的,不过这虎符样子好怪,所以芸儿姐姐才问嘛!而且太后怎么会有虎符呢?还天天压在枕头底下不让人知道,嘻嘻。”章仪调皮道。
“赤金虎符是皇帝调兵用的,而且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得是天子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传召外臣入京方能动用。太后留着虎符,说是怕皇帝冲动,擅动兵戈,照我想来无非是自重身份罢了,到底如何,帝王家事难以琢磨啊。”我抱着两位娇妻,这些事一点都不想再参与,恨不得今天便和她们远走高飞。
“那么重要啊!”章仪吐了吐舌头,“早知道它来头这么大,就没那么简单给你偷来了,不管,你得好好谢谢我们姐妹!”
芸儿打了下她的手,笑道:“当时还是仪妹说的呢,夫君要的东西必定不是小物件,赔了性命也得偷到手。”
我跟着笑了一阵,芸儿问我:“夫君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我轻轻道。
章仪急道:“一定早就想好了,快说嘛!”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道:“真没想好呢,抱着你们,我就想去老家买块地。看到那些将军,我又想开府立衙,威风八面,再不能让你们受气。唉,难以决定啊!”
“夫君,奴家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芸儿低声道。
“娘子但说无妨。”
“夫君屡遭冤屈,难免萌生去意,莫说是夫君,便是奴家也不想在这是非场里多呆。只是……夫君,奴家听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次那起黑狱不了了之也就罢了,这次的事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芸儿一反阴柔,掷地有生道。
我拍打了一下章仪的屁股,道:“定是你教芸儿说的。”
“夫君又偏心啦!”章仪嚷着“不依”,还我颜色。
“倒不是仪妹说的,奴家想了好久,夫君这次掌了大权,先安排些信得过的人在朝廷,等风平浪静,该升的升,该罢的罢,那时我们一家人远走江湖也走得心安不是?”
“芸儿说的有理,为夫自然不能再让娘子陪我受罪,日后我们隐居山林也要隐得开心,不能让人当是逃犯,天天缉捕。”我笑道。
二妻娇笑说我这次总算开窍了,之前还生怕我再犯迂腐,不肯放手大干一场。
其实这次的事也给了我不小的启发,一直担心自己只是狐假虎威,靠着圣上这棵大树自然令行禁止,若要造反,怕就怕将军们那关过不去。现在看来,我也算是有些虎威的,不妨下个大注,试试运气。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兵部,命有司下了兵部制令,召回金绣程,进其大司马、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元帅,开府仪同三司。没一会,张琦老儿手持制令赶了过来,也不客套,直接冷声道:“明大人将兵部尚书给了金绣程,那如何安排老夫!”
我笑了笑,道:“张大人少安毋躁。呃,张大人今年高寿?”
张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了我半晌,终于放软道:“明白了,老夫明白了,怕就怕你执迷不悟呢!”
未过晌午,张琦便缴了官印冠服,告老还乡了。
冯霂也问我,我原原本本告诉了冯霂。冯霂笑道:“金绣程为人老朽也略知一二,好学问,作得一手好文章啊,呵呵。不错,不错。”
我知道冯霂说的“好学问,好文章”并非真的学问文章,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从当年金绣程以二品之尊对我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礼遇便能看出一二。
“兵马的事定了,今晚还请明大人来寒舍用些粗茶淡饭,说说政事啊。”冯霂走前对我道。
我散了班,先回家用了些点心,和两位妻子聊聊了,便要往左相府去。芸儿取出一套新衣,定要我换上,说是见宰相不能失了礼数。
那天冯霂还真是只准备了粗茶淡饭,一共两盘素菜。不过这样也好,吃过了便直奔主题,商讨正事。
冯霂命人撤了餐具,上了茶,道:“不知明大人对朝体有何看法?”
“学生还是先听冯相的。”
“那老朽托大了。”冯霂抿了口茶,悠悠道,“以前倒不是没有过大臣辅政的先例。宋神熙三年,宋文宗暴毖,景宗三岁继位,因为其亲母忠顺皇后殉葬,便是大臣辅政的,不过……现在皇帝在世,太后、皇后都身体康健,似乎……”
“太后、皇后的事暂且不必理会,大越天下焉能让两个女子出来指手画脚?”我笑道。
冯霂也笑了,继续道:“大臣辅政也有规矩,明大人是知道的,先组阁,然后要祭祀天地并祖宗先帝,首辅大臣才能暂摄国事。明大人不过三十出头,做首辅……”
“学生人望轻薄,首辅自然是冯相来做。”
“大人误会老朽啦。照有宋先例,首辅在幼帝成年之后必要致仕,且其子孙三代之内不能为相,怕的是什么,大人知道了吧?”
我倒不是很清楚,给冯霂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冯相的几位公子……”
“犬子不足挂虑,并无一个有宰相之质。所以,老朽担了这个首辅,大人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首辅便能掌兵吗?呵呵。
“冯相高风亮节,首辅之位实在非冯相莫属,至于子孙不得拜相,那也是过往故事,今时今日,自然另有考量。”我道。
冯霂对我笑了笑,又道:“官场之上不过‘平衡’二字,大人将兵权给了金绣程将军,打算如何平衡他呢?”
这个问题我早在起兵之时便想过,天下兵马元帅再不能如过去一般权大,所以,我想出了个枢密院。
“设立枢密院,选各路武官入院,一年聚上一次,商讨兵事。天下兵马元帅便是枢密院首座,手中给他兵,却不给他调兵之权。看似天下兵马俱归元帅府统辖,其实元帅府再无当年那许多部曲了,最多是几十亲兵,呵呵。”我笑道。
“不错,那谁能调兵?”
“另外设军部,由宰相兼其长官,合同金龙阁方有调兵之权,此二者又都是文官,能调兵却手中无兵,如此可算是平衡了?”
“军部与兵部如何划清关系?”
“军部只管调兵,设两三个司,选几个郎中便可。兵部日后只管兵士,凡是行伍之人触犯刑律的,也只有兵部能管,地方官员无权过问。凡是将军触犯刑律的,只有枢密院能裁决,其他各部也无权过问。”我又补充道。
冯霂对我一笑,道:“如此倒也好,怕就怕大权为一人所控。金绣程已然掌了枢密院和兵部,那军部之事定然是由大人打理了。”
“学生不敢推搪,定当勉力而为。”
“呵呵,明大人这是当仁不让。不过,枢密院与军部,算是三省并列呢?还是同于六部?”
“学生以为,三省徒有虚名多年,不妨撤了。”
冯霂略微一怔,道:“撤了也好,日后以内阁为尊,枢密院落后一档,其下便是七部,如何?”
“冯相说的是。”我附和道。
“那我们还是先论论金龙阁的人选吧,明大人有合适之人否?”
我略微想了想,提了韦白、贺隐贞,还有那个看似糊涂,其实可能的确糊涂的贾政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贺隐贞,只是当时福临心至,想起他给我送行,对此人实在颇有好感。
自从我被劫走之后,听说贾政廉的日子也不好过,在都察院关了一个多月,又领了吏部的斥令,正收拾行李准备被流放去安南路呢。
不知道他得到金龙阁辅臣的委任状,是否会大吃一惊。
冯霂也提了些人,都是老成持国之人,包括房志龄和朱子卯。
我听冯霂说出朱子卯的名字后,有些意外,道:“恐怕尴尬。”
“唉,朱子卯在吏部一干三十年,到了尚书,怎么也该往上提提了。其实,当年令尊大人也的确是私节有亏。”冯霂见我想打压朱子卯,低声劝我。
“怕就怕朱子卯心脉有损,受不得日日见到学生。”
“话是如此,你也太像令尊。唉,我和昌平王不善,却和你娘挺有缘的,可惜啊,这么多年没见,珍丫头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冯霂感怀道。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冯相忘了,有人忘不了。”冯霂见我坚持,没再多说什么,说了几句父亲昔年故事,便说乏了,明日还要早朝,怕起不来。我连忙告辞,出了左相府。
回家之后,我对着铜镜坐了许久,冯相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冯相还说父亲是个名震京师的大才子……我觉得很不公平,自己父亲的事不知道,母亲的事也不知道,相处十年的师父更别提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在想什么呢?”章仪笑我,“对着镜子长吁短叹的,和芸儿姐姐一般了。”
“我在想啊……”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转过话锋道:“哪天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样个人。”
章仪居然脸上一红,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给芸儿姐姐听到了又惹她不开心。”
“哦?怎么了?”我似乎对妻子们了解得也不多……
“芸儿姐姐背后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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