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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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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语言嘛。我想带他们出去吹吹风,邱大人也一起来?”

绿娇娇知道这回有下文了,她微笑着对金立德说:“我就老说金大人善解人意,是国师府里最好的官儿,你要带我们上哪里玩呀?”

“不远,就是小东门,走到文庙后面就到了,我请你们吃开洋葱油面,谢谢你们从天上飞来帮了大忙。”

绿娇娇一听就啮着牙说:“噫,是光溜白味的阳春面呀?”

金立德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哎呀三小姐,这个你都不知道,你来上海多久了?”

“半天。”

“撞鬼了,刚来半天就让我碰上你两回……用葱油浇阳春面再拌进海米,香得很呢,这半夜三更的有得吃不错了,走吧……”

金立德说完把邱谨言扶出客栈,从衙门里拉出一辆小驴车,大家一起从宁静的街道走向小东门。

绿娇娇和安龙儿坚持先吃拌面,大家在城墙下的小面摊唏哩呼噜吃过东西后,金立德亮出腰牌给守城军看过,把大家带上小东门的城头。

金立德看着漆黑宁静的黄浦江说:“太平盛世多好啊,你看,人人都可以睡个安稳觉。可是天地之间有天运,有些事不得不发生,我们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尽力而为……”

安龙儿问道:“金大人想说什么呢?”

邱谨言拄着拐仗坐在城墙上,对安龙儿说:“你们都是玄学中人,难得金大人这么相信你们,我也不妨直说,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上海风水。”

绿娇娇几乎忘了邱谨言也是风水师,他们当年的交手就是为了风水,现在他为了风水来到这里完全合情合理。这样一个瘸子,朝廷绝不会用他当官或是做杀手,但是作为一个风水师,只要他还有一个脑子,手脚伤残根本不会影响他的作为。

她有点不屑地问邱谨言:“这次你接上可以立大功的大案了,要破上海的风水吗?”

邱谨言听到这话脸色很难看,他不回答绿娇娇,自己把头转到一边。

金立德说道:“三小姐你别这么说,风水本来就是扶贫济世的神术,我们风水家哪一个不是入门先背《风水十不葬》,谁会想去用风水来伤天害理破人家的祖坟。当时还不是你大哥主政广东事务,上边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们才会做这种事,后来你大哥接手后,我们再也没有用狠方法破风水,但求断去过强的龙气,人人平安也就算了。”

绿娇娇的心思突然被金立德触动了,她有一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只在精研风水追求着最高的境界,甚至为了赚钱去做风水,却忘了风水师最重要的铁则,《风水十不葬》。

“十不葬……龙儿,你学过《风水十不葬》吗?”绿娇娇沉吟着问安龙儿。

安龙儿从来没有在绿娇娇处学到过这十条铁则,可是却在天师府的三年修道中受到张天师的严厉教训,他以为又是绿娇娇突击考试,于是轻松地地背诵道:

“素不孝悌者不葬;积世怙恶者不葬;

身为不善者不葬;心术不测者不葬;

为非作歹者不葬;古坟旧墓者不葬;

私用公山者不葬;来历不明者不葬;

信任不专者不葬;接待无礼者不葬。

这是为了保证风水师出手时不会养虎为患,助纣为虐,龙儿相地的时候,一直遵守着先相人再点地的铁则。”

绿娇娇想起自己为洪秀全葬下天子龙穴的当天,没有了解过洪秀全的来历,没有亲测洪秀全的为人,只是看到生龙口一开就出手下葬,完全违背了《风水十不葬》的古训。一个机会放在面前不一定就是天意;就算这是天意也不一定要去追随;就算要追随,也要先过《风水十不葬》的铁则。

绿娇娇懊恼地闭起眼睛,用手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她在心里用力地惩罚着自己,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用不经意的动作来掩饰。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奇怪的举动,小心地问道:“娇姐,我说错了吗?”

“没有错,龙儿全背对了,你做得比我们都要好。”金立德吃了拌面垫肚子,又在城头上吹一阵风,酒醒不少说话也清晰理智。

邱谨言说道:“长毛打到南京,看形势马上就要向上海进攻了,现在虽然有江南大营挡在镇江,可是长毛倾巢出动的话,上海未必守得住。长毛每破一城必然杀人无数,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布下守护城池的风水局,奇#書*网收集整理先守住上海这个通洋大埠,再一步步做好南京四周各城的风水,让守军得到龙气的支持,打赢这场仗。”

“我看上海守不住,破城在即,你们来迟了,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安龙儿的话斩钉截铁,完全不留余地。

金立德呵呵笑着说:“如果什么都按着天运来做,还要风水干什么?在大是大非面前,明知不可为,也要为啊。”

邱谨言一脸严肃地问安龙儿:“你是怎么看出上海守不住?”

安龙儿看了看绿娇娇,过去他这个眼神一定是征求,可是今天绿娇娇看到的眼神是自信和肯定。绿娇娇知道他并不想上海破城,他想说出自己的见解给金立德和邱谨言参考,这不是心直口快,而是一份胸怀天下的善良。

绿娇娇不再象过去那样点头同意,只是向安龙儿嫣然一笑,安龙儿指着苏州河和黄浦江交汇的三叉水口说:

“问题就在那里。上海是中华南干龙的结穴之地,面朝大海气吞天地,龙气盛大财气充足不用说了。上海城顺宁镇山脉来龙座西向东,黄浦江从南来,自北去,右水左倒青龙去水,黄浦江看似围绕城池成玉带缠腰大吉之象,但是一到正北掌权之位,突然改变水流方向反跳而去。水流反跳即无情,无情水视为凶水,还和苏州河形成三叉水口,所以从地理上看这三叉水口是一切问题的激发点。上海城又在海边易犯急起急落的风水大忌,所以得运时一飞冲天,失运时一泻千里,只看气运流转是吉是凶。”

金立德看着三叉水口说:“怎么看气运流转呢?”

安龙儿说道:“以玄空法计算,现在大运是上元巨门运,星运是下元右弼运,北方坎宫组成武曲破军交剑煞,而这个卦气之煞又和去水口的方位重叠,凶形见凶卦,这步运中必应交剑煞,而出现兵凶战危之事。”

金立德点点头说:“算法是不同,可是我们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三叉水口位于衙署正北丑方,而今年太岁癸丑又正应水口位,去水反跳撞太岁,怎得上海不破城……”

绿娇娇也说道:“何止这样,每逢牛年都是一大关呢。不过金大人倒是看得开,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还可以去喝花酒玩得极乐忘形,真是豪情奔放大有魏晋遗风。”

绿娇娇的言语中带有讥讽之意,金立德毫不在意地回答:“我是喜欢上花馆玩的人,可是今天绝不是为了自己。”

“哦?金大人莫非是为了天下大事而去喝花酒?”安龙儿也幽了金立德一默,惹得大家都低声笑起来。

“今天晚上邱大人算出有人来行刺,金大人仍然冒死寻欢,应该也是有苦衷的。我猜金大人是去圈银子改风水吧。”

绿娇娇的善解人意让金立德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他面带感激的说:“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我是你大哥的话也不舍得杀你。我们看过上海的风水,也想出了镇煞的方法,可是搞大风水要的就是银子,朝廷肯定不出钱,县城的钱全都拿去打长毛,要建点什么东西的话哪里来钱呢?所以我这十几天到处找富商乡绅说明原委,请大家捐款共保城池。我知道上海有这种民风,明朝时朝廷没有钱抗倭寇,上海本地人就自己捐足了银子建了城墙,倭寇最终没有打进上海。”

金立德拍拍箭垛说:“我们脚下的城墙就是当年的功劳。”

绿娇娇和安龙儿一听都明白了金立德果然是用心良苦,邱谨言又说:“我劝过老德不要去犯险了,可是他说时不待人,破城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必须尽快解决集资开工,所以仍然约了士绅商议,至于喝花酒是士绅的玩艺,老德也是陪玩陪喝,哪有寻欢之意。”

安龙儿对金立德拱拱手说:“龙儿无意冲撞金大人,请不要见怪。请问金大人想怎样救应这个煞局呢?”

金立德又指着三叉水口说:“你们看到江水反跳的位置了?因为江水三角反跳,那里也形成一片叫做陆家嘴的尖形陆地,尖形地为火地,尖形水流称为火城水,火城水是水法中的凶象,要镇住这个煞最好莫过于在陆家嘴建起一座高塔,这样还可以关锁去水口起到守财的作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我说服商家出钱也是用这个道理,听说建个塔可以聚财,很多人都愿意出钱集资。”

绿娇娇看了看陆家嘴,转身对金立德说:“这也算是最快见效的方法了,可是现在已经五月,金大人怕来不及做这件事,你只能做到尽力而为,问心无愧,成败就不要去论了。不过我看水口塔就算建起来,仍不是长治久安的方法,只要火城水在上海城的某一方向,总有出事的一天。如果上海可以向四周连绵扩城,把火城水包在城中,那么火城水就会变成九曲去水,上海一来可以避开战火,二来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埠,四周的荒地滩涂也会身价百倍,我们抢先买下来一定发得盆满钵满……”

金立德嗤笑道:“上海这地方,天下太平的话何愁不发大财,可是大事没有解决,哪有心思想发财。”

二三六

到现在为止,绿娇娇和安龙儿大概知道了金立德的来意,可是他们就是不明白金立德对他们为什么如此推心置腹。金立德和邱谨言是他们的老对手,非常清楚他们的人脉背景,甚至知道绿娇娇曾参加过太平军。从关系上说他们之间应该誓不两立——金立德的行为很不合常理。

绿娇娇正想试探些什么,安龙儿却先开口说话:“金大人,我们本来没有深交,可是你曾一次次放过龙儿,虽然不知道金大人为什么这样做,但是龙儿非常感激。这一次又和我们开怀畅谈上海风水,你的君子大度令人敬佩。严格来说金大人已经是一代宗师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仍甘于人下,不为天下做更大的事呢?”

“呵呵,你说更大的事是什么?你想说服我加入长毛造反吗?”金立德不等安龙儿回答就接着说道,“我是风水师,只要做好一个风水师的事就行了,所谓学无止境,谁都不敢说自己是一代宗师。人要出手做点什么事,不能忘了刚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有的人造反是为了讨生活,也有人为了让自己当皇帝,为了让天下有个新世界,可是往往到后来打仗打上瘾了,变成了为造反而造反,已经忘记了最早的目的。”

金立德慢慢扶着城墙坐下,分别看看绿娇娇和安龙儿:“我和邱大人都是习武之人,自保之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我们并不以武为职,又何须出手杀人呢?当年你才十三岁,我觉得一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坏心眼,你们也从来没有主动要伤害我,我只是钦天监的文官,没有杀人的职责,所以让我干这种事我也干不出来。再说对于国师,就是你大哥,我有所认同也有所反对。”

绿娇娇和安龙儿都惊讶不已,他们想不到金立德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金立德笑一笑说:“很奇怪吧,我反对国师,可还是可以和他做朋友。人和人相处不一定要事事一致,只要大家相互信任,有共同的目标,过程中不同意见反而会有更多启发,有时也是很好的平衡。”

金立德在空中写出一个大大的“平”字:“乱世皆不从平起。朝廷对百姓太过,百姓自然会反,可是造反上瘾就成了乱匪,和朝廷对抗不说,搞得连普通百姓都没饭吃,也不用指望他们造反成功。什么事都不能过头,可是你大哥有时候做事就太过头了,我一向不支持他出手太重。但是你大哥一些大局上的想法,我和邱大人都是全力支持的,这些事我不能对你说,不是道你大哥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金立德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人,安龙儿知道他说的是安清源曾在片言只语中提过的洋务变政,政治的事他也不懂,他只知道安清源说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也不是一门心思为清朝卖命。

绿娇娇笑着说:“大哥从来不和我聊这些国家大事,对我一个小女子说这些只是对牛弹琴,不过大哥和龙儿倒是挺谈得来,还一边谈一边追杀他,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沉默了很久的邱谨言终于说话了:“国师是很执着的人,有些事也不会对我们说,但是只要你们没有威胁到他,没有挡住他的路,他不会随便出手。要改变社会并不是推翻一个朝廷就可以成功,中国几千年朝代更替不少了,可是从没有正真改变过。想天下太平不是杀光满人就了事,而是要在这里生活的各族人都明白老德刚才说的‘平’字。现在满人主政汉人低头,洋人入关满人低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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