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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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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火堆旁子玉不顾一切的刺杀,殷氏兄妹一径地维护与防守,以及那一直振振有词此时却只敢站着发抖的刑天。微叹口气,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喝住子玉道:“子玉,住手。”

我的声音不是很大,只是故作的低沉是足以让这山神庙中所有人听见的。乍听之下,子玉手中的剑几经颤抖,终于稳住,急忙收势之下,他看着已然掠至人前的我,惊喜不迭地喊道:“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据说他是我唯一的同门师弟,我却实在不能有太多的亲近感,此时他的热情也没办法让我更热络。我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刑天身上,不等他结巴着说出什么来,我已很不耐烦地挥手道:“滚!”

可是,他却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突然仗着那厚实的熊掌向我挥来,口中更是喊着要为燕老三报仇。我身形未动,只在袖中抽出一根银针,直直射向他硕大的肉掌中,在他呼痛之时,我亦伸手点了他的大穴,再加上银针的效力,足以让他三个时辰内不能动用真气了,这已是我忍让的极限。

拦住气急败坏的子玉,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子玉顿时像萎了的植物,蔫了下去。他垂着头站在我身后,形状委屈。

我看着那厢一动不能动的刑天,轻哼了一声,却换来他更愤怒的吼道:“你这个女魔头,你干脆杀了我吧,不然我一定会找机会为燕大哥报仇的!”

我是真的觉得好笑了,就他这样的货色,我从来不怕。轻轻解了他的行动穴,背过身说道:“马上出去,葬花冢再给你三天时间,若到时你还未能解了你身上银针的毒,就自求多福吧!”

身后还没有传来什么异议的声音,子玉却已经急了,他焦躁的看着我,我也深知他的难处,瞥了一眼角落中的某人,却显然一副已经熟睡了的模样。再无犹疑,我正打算对子玉说我的安排,背后窜起一阵凉意,我遽尔回头,正对上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离我的头只有一寸,不过他再次及时的被殷大拦住,那匕首也丝毫伤不了我了。

怒气上涌时,子玉已经了然的上前将一颗药丸喂进他的嘴里,使内力逼他吞了进去,继而将他扔出山神庙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顺利,我惊诧于他到底干过多少次这种暗着?子玉给刑天喂的是羊涎丸,而服用了这种药的人,身上会自然散发着绵羊的体味,这样将他扔进漫无人烟的荒野中,四处寻食的野兽迟早会活剥了他!

看一眼面色无波的殷大,和一直不曾置喙的小童和那黝黑汉子,我冲还带着复杂表情的七七笑了一声,继而对身处黑处的一直没有正式见面的主子道:“家中有事,云舒先行告辞。”

说罢,我便一头钻进还密集的雨帘中,不期然身后传来回答:“三日后,云州东门外。”

是那个惜字如金将我逼出来收拾烂摊子而自己闭眼假寐的三公子?呵!

没有再多说一字,我已经沉入漫漫夜色,子玉自然还尾随在我身后,之间隔着三步之遥,一直不变。

第六章 首闻青丝引

此时站在这扇气势无比的雕花大门,随着子玉按动机关而应声开启之后呈现在眼前的花海,神思恍惚。我发现我永远没办法对这个地方感觉亲切,也许没有人能把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当做家一样的吧?

子玉推搡着我,神情竟还有些愉悦!我轻轻扫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冲我笑得憨厚:“我知道,把师姐您带回来,师父肯定不会责罚我的!”

我愕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从来不觉得如烟夫人对我有任何特殊,而我每次执行任务时候,也会害怕失手受到责罚,即使这种“失手”从未出现过。

跟着子玉绕过花径,与我之前走过的阵法又有不同了,那就是说,葬花冢的大堂又换了阻阵,而每次布新阵,总是因为葬花冢出意外了,突然有点好奇,这次换成这么复杂的诛星阵,是要防谁呢?与我的驾轻就熟不一样,子玉却是对这阵没表示出一丝疑问,甚至于,熟悉得像是每天都在走的一般!

来不及思索,植花厅的门把已经近在眼前,我将手轻轻置于门把上时,却听见里间竟有着说话声,本来我与子玉在此时应该悄然退下,然而,突如其来的头痛让我立不起身,只能靠着那门缓缓坐下。子玉是第一次见我发病,他慌张失措,又不敢出声,只好陪我坐下,以度内息给我。招手正欲拒绝,植花厅中却遽然传来摔破花瓶的声音,惊吓之下,我与子玉只好连本就压得微弱的鼻息再压住。

“你来就是为了要拆我的植花厅吗?”

这是师父的声音,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却不失笑意的声音。有人要拆植花厅?缘由为何?

“如烟,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藏着青丝引的秘方不告诉我!”这个女人的声音对我来说相当陌生,可是子玉却低声嘀咕着“师伯怎么来了?”,我与子玉都是如烟夫人的弟子,为何他认得那声音,而我,却显然从未听说过?

接着如烟笑了,我甚至可以想象此时她正毫无仪态的捧腹大笑,这是她对她鄙视的人最厌恶的态度。

果然,接着,那位师伯也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笑什么?要不是我离开,这葬花冢轮不到你!”

“师姐,何必动怒呢?你大费周章的跑一趟,不就是为了青丝引而来吗?好,我告诉你,失传几百年的青丝引之所以被禁用,是因为每次没有植入者而使用青丝引的话,那必会暴毙而亡,而青丝引如要安全移植,也必须植入者自己是个移植者。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师姐?”

师父最后两个字“师姐”咬的很重,似乎她现在也已经不打算隐藏她对那位师姐的厌恶了一般。可是,青丝引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厅内很久没有回音,我这才觉得不妥,幸好此时头痛已经不是特别恶劣,正准备拖起子玉赶紧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植花厅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师父正满脸平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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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到葬花冢大门外时,回头看去,竟让我觉得这很沉重。看着那缓缓阖上的大门,我叹气离开,因为我要在剩下的时间里赶到云州。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师父见到我们没有一丝惊讶,她平静地让我们走进植花厅,平静地当着我们的面,将化尸水浇在那个已经断气的尸体上。然后,平静的看着我与子玉,平静的听完我们的回复,接着很客观的以子玉完成任务不力的原因判了他一个月的监禁。

过分的平静背后,总隐藏着暴风雨。子玉本想拉着我给他求情,在那一刻却只乖乖的领命受罚去了。而我,也不敢再说什么,那许多疑问一个也问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师父,心里五味杂陈。

僵持了许久,还是师父先开口:“舒儿,见到三公子了吗?”

我福身,态度恭谨地回答道:“是的。”

“恩,很好。”她顿了顿,抬起她一直没有动的眼睛,看着我说:“现在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掂量再三,我还是依旧态度诚恳,待脸部表情松缓后,答道:“回师父,徒儿没什么问题要问。”

说完这话,这个植花厅又陷入死一般的平静了。

不过这次的平静是我打破的,那时我的腿已经站到麻痹,才鼓起勇气开的口:“师父,我还要赶去云州,我能不能先离开了?”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我便立时转身离开。

一路的夺命而出,显得有些狼狈。此时,再看这扇大门,厚重沧桑,连仅存的熟悉感都快没了,突然觉得,今日会是永别……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青丝引”这三个字。

第七章 九珍四海局

葬花冢位于郦城南部,而云州却是郦城一路往北的方向。整个曜日国,国都皇城在东方,临着曜日国最重要的河流亚水。而云州作为曜日国比较繁华的中心城市,位于国土正中央。峄城,是曜日国南方最重要的城市,比不上云州富庶,却在曜日国起了很重要的枢纽作用。也就是说,这三个城市在曜日国成鼎足之势。

离三日之约只剩不到一天的时间,要再次从郦城取道已经变得极不现实了,而从葬花冢到云州途经的只有山路,连最狭窄的管道都没有。

天黑了又亮,云州城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我垂头看了眼身上的长衫已经被那路上的荆棘树枝划破的,被泥土弄得看不出来颜色的鞋子,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狼狈感!

骑上马,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我终于到了云州的东门。在城门外不远处听着几辆华贵的马车,本想视而不见的,却被上面闪身出现的七七吓了一大跳。

不经意间,她已经飞身站在我的马前,对我笑得嫣然。我居高临下斜着眼睛睨着她,对她一身女儿味十足的大家闺秀般的装扮不置可否,再回头看一眼那一列处处写着不凡的马车,心里疑惑更甚。

“别再看了,那就是我们的马车,大家都在等你呢!”七七爽朗的声音立即破坏了她一身淑女裙装的优容,但是其中那股率真也淋漓尽致得很。我轻笑着看上她,不发一言。

可能是被我看得极不自在了,她不自然的动了动,不再看我,不知低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抬头说:“公子请你上第三辆马车。”

连着骑了那么多天的马,一直没有得到什么休息,我今日的确是想换成舒软的马车了,可是,我的马呢?

许是看出我的疑虑,七七催促道:“别再乱想了,你的宝贝马自然有人给你送到皇城去!快上车吧,还要马上赶路呢!”

去皇城?难道皇城才是我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吗?

第三辆马车……

掀开车帘的时候,我对眼前点着香烛的车厢还未适应,马车的车轮已经轱辘着出发了。没有再思考的嫌隙,我对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车夫点头致意后,便潇洒的坐了进去。

马车之内果然别有洞天,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面正中摆着一张小案,案上摆着一副棋盘,一个香炉,一壶茶水。小案的左侧是一张舒适的软榻,此时正有一个人靠着休憩。右侧则是两个小凳子,上面摆着蒲团。在马车的里面,摞着一打书籍,最上面的一本是帝王训。书的旁边是几个很精美的箱子,很小,但是看得出来被主人很用心的对待着。

我看着对面闭眼假寐的我奉命来保护的男子,他的五官深刻,下巴的线条有些冷峻,眉目间凛然的霸气在这一刻隐隐生威,记忆中他的眼神总是清冷深邃,长长的睫毛经常遮住眼睛深处的情绪,嘴唇常常习惯性的抿着,却从未听他真正说些什么。看他自己的气势,看他手下的能耐,看这一切一切,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手指勾翻着身上来不及换的长衫,看着那地上铺着的白毯上点点污泥,一种尴尬冒了上来。还来不及悲春伤秋一番,一眼却瞥见棋盘上摆着九珍玲珑局,心思竟恍惚了起来,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个棋局曾经也出现在我生命中,却一点回忆的痕迹都找不到!头又有了痛的趋势,我轻轻的拾起正中间的那枚白棋,收进一旁的棋盒,嘴里竟说了一句:“我们来下棋吧……”

话刚出口,我就愕然了,立即抬头看向对面那人,他正定睛看着我,眼中一片清明和干净,哪有半分刚睡醒时的惺忪朦胧,分明是一直清醒着的!

我有些懊恼的再次低下头收拾棋盘,手中动作一如我挥舞白绫时那般熟练。

“好。”

什么?这是对面那个人的回答吗?为什么他的每次举动都会让我觉得吃惊?我深吸了一口气,确定面上波澜不兴以后,笑着抬头看着他,道:“承蒙公子赏脸。”

此时的棋盘已经被我收拾的干干净净,我执起一枚白子,正准备请他先落子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与懊恼,而他的视线却直直落在那空无一物的棋盘上。

原来,那盘九珍玲珑局是他自己摆上去研究的呢!无论无心与否,我终是破坏了别人的东西。不过,幸亏九珍玲珑局,我会。我礼貌的扬扬手中的白子道:“公子,您先请。”

这时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点点的落寞,似乎刚刚情绪的流露也是极不经意的。他点了点头,狭长手指几度翻飞,一盘棋也正式开始。

你来我往,你追我赶,多少回合已经交锋。很快,棋盘已经渐满,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我吁了口气,不超过三十步,他应该就能看到九珍玲珑局了吧,只要不出意外。我偷觑了一眼,他的脸上照旧没有太多表情,可是他紧盯着棋盘的眼睛却一直丰富,从最初的惊讶到了然再到成竹在胸,果然,他的每个动作都会让我惊讶。

我轻轻笑了,再将注意力放回棋盘,想最短时间内向他展示九珍玲珑局,可是,显然不太容易,再厮杀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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