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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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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走上这条危险的道路。 
  这个理由让我烦闷,让我觉得白椴有太多事情瞒着我;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一一证明,事实确实如此。 
  有次白椴又毒瘾发作,哭着闹着求我给他吗啡。我不给,他冲上来揍我,我也揍他,最后我把他绑起来,强行打安定,用银针在他手上一通猛扎。他终于安静地睡去,醒来过后望着鼻青脸肿的我,开始哭。 
  我真的不扎了非子,真的不。他抱着我说。 
  我捂住脸,一阵鼻酸。 
  除此之外,我跟他的生活还算正常。那阵子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折腾营养学,亲自给他买菜煮饭制定食谱,心里求神拜佛地祈祷他的身体千万别垮。 
  我名正言顺地天天往和平小区跑,没事儿就开着车接他一起去凫大。有时候我在他那儿吃了饭就两个人一起挽着手去散步;看今天琵琶河的水又涨了,明天卧龙湖的荷花又开了。或者我把他扔床上一边跟他聊天一边给他扎银针,内关外关劳宫谷合,四大戒毒 穴位一边一根,套上低频脉冲给白椴下猛料。手被扎成刺猬的白椴手指头随着电流一弹一弹地问我说你行不行啊,别一会儿我都被你扎成马蜂窝了还想着吗啡。我说那只能说明你小子意志不坚定,怪不得我。拔完针我在他额头上亲一下,说娘子你今儿定力挺好啊毒瘾没发作,一会儿相公来好好犒劳一下你,边说边狞笑着脱衣服扑过去,被他一脚丫子踹下床。 
  医学院上下见我们出双入对的时候越来越多,渐渐地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钟垣有次很隐晦地拦住我说,你跟白椴……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啊。我那天心情极好,冲他笑道:我跟他就算了,你跟乔真才要注意一下影响呢。 
  钟垣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一跺脚走了。 
  我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我回去把这事儿说给白椴听,自己一个人笑得眉眼弯弯。当时我正跟白椴一人一根小板凳地面对面坐着掐豆荚,白椴动作缓了缓:“你也是,钟垣跟你妈都过去那么久了,亏他现在还那么照顾你,你就不能别老拿他跟他那小女朋友的事情来说他么?” 
  我一愣:“钟垣是我爸。” 
  白椴停住了,直直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他是我爸,生理上的。”我闷闷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跟你妈……?” 
  “是当年的相好。”我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白椴沉默了,我用余光瞟他,见他拿着豆荚的手有点抖。 
  我猛地一抬头:“白椴?” 
  “没什么。”白椴敛住了眼中的异样,埋下头去了。 
  那时候白椴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吗啡的注射量在慢慢减少,一切似乎正慢慢步入正轨。但初秋的时候,却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白椴是在跟我一起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突然被叫走的,叫走他的是他在国内的研究生导师李学右,走过来的时候李学右一脸严肃,就一句话:“漕浦区那个做前列腺摘除手术的人瘫痪了,跟我过来一下。” 
  白椴一愣,扔下半根油条就走。 
  我也愣了,抓起外套追上去。 
  一路上我跟在他旁边悄声问他:“你上的麻醉?” 
  “嗯。”白椴面无表情,“硬外穿刺。” 
  “怎么会?!”我急急拉住他,“怎么会做个前列腺切就会瘫痪?” 
  “怎么不会!”李学右冲我们瞪眼睛,“人就在医院里呢,刚刚做了核磁共振,无占位行征象,无感染征象,无脊髓受损信号。” 
  “那……”我想替白椴申辩。 
  “双手霍夫曼式征阳性,双下肢肌力只有一级,还有,你知道感觉消失平面在哪里吗?”李学右都要气疯了,“在持硬外麻醉穿刺点污个体节段上!!” 
  我哑巴了。 
  附院离凫大本部不远,平时慢悠悠走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这时候李学右正在气头上,一大把年纪了走路还像是在冲锋,我跟白椴追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泌尿外科走廊上,我老远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推着辆轮椅立在那里,身边站着个拎包的中年男人,轮椅上坐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李学右刹住脚,突然转过身来,笑比哭还难看:“幸亏是老年人,要不还要跟你们算性功能丧失的帐呢。” 
  我跟白椴完全没有笑。 
  那年轻女子大概是老人的女儿,漂亮又霸道,正大声跟泌外主任理论:“别仗着你们医院大就欺负病人,告诉你,我们去问过了,我爸当时双肾结石,明明可以导入尿管,可是你们呢,偏要做手术!……是,是我签的字又怎么了,当时当时你们说清楚了么!还有,我爸的膀胱颈后切除,又是怎么回事?是我说要切的么?我点过头了么?你们凭什么就给切了,现在我爸瘫在这儿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李学右回头对着白椴小声交代:“现在家属还没发现是麻醉的问题,不过要是深究下去,问到你是迟早的事。”说完一口沉重地叹息,“邓院长办公室,你跟我一起去。” 
  我上前一步正要跟着,李学右一瞪我:“没你的事,回学校去待着。” 
  我没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白椴被李学右带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我想起钟垣的话,说白椴是全才,读什么都行;是啊,白椴那么聪明那么仔细,怎么会出这种医疗事故呢? 
  我心里正没着没落的,突然又听见前面那年轻女人平地一声吼:“告诉你,我还就是跟你们杠上了,赔钱?我不稀罕!我就是得讨个说法,回头咱们法庭见!” 
  我心头一震,快步走过去。 
  “……冲动?谁冲动?你们家老爷子瘫床上了你不冲动?告诉你,我连律师都请好了,就是要跟你们较这个真儿!” 
  “阎……阎律师!”我终于追上去,拉住那女子身边的男人。 
  “咦,夏老板?这么巧,你也来看病?”那男人见了我惊奇地招呼道。 
   
20 邱羽山 
  20  
  谢锦和大肚子一颠一颠地,扛着根高尔夫球杆到发球点来站好,挺胸,收腹,双臂一抡,一个小白点从我眼前飞了出去。 
  我挺郁闷地看着那个球童跟着跑过去。 
  “小夏,你来。”老谢递了根杆子给我。 
  “拉倒吧,我不会。”我摆了摆手。 
  “试一下。”老谢把球杆塞我手里。 
  我无奈地站好,屏气凝神,哐当一挥。 
  “你打门球呢?!”老谢哭笑不得地看着三米远处的小白球。 
  我把球杆扔给球童。“跟你说我不会。” 
  “不擅长的事要少做。”老谢坐下来擦擦汗,慢悠悠地望着我。 
  “不是你让我打的么?” 
  “我不是说这个。”老谢看我一眼,“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坐。”他用下巴指了指身边的躺椅。 
  “我不知道。”我倔强地站着。 
  老谢叹了口气,对着太阳喝了口水。眯着眼睛看着我:“邱羽山,你根本动不了。” 
  “我没想动他,我就想摆平个医疗事故。”我坐下来跟着喝水。 
  “瘫痪的是他未来丈人,你惹得起么?”老谢瞪我,“小阎就是个律师,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情他起不了多大作用,你也别难为他。” 
  “你认识邱羽山的人么,帮我搭个线,我自己去找他。” 
  “跟你说他不缺钱!”老谢气急败坏地冲我嚷嚷,“这事儿是光要钱就能摆平的么?那个沈琬是邱羽山的心头肉,她爸爸被人一刀切成瘫痪了,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去么?这事儿你管不了,他邱羽山就是要凫大附院在法庭上败诉,赔钱,再丢个脸开除个人,他的气就消了。他能走程序,没直接上来火并就算是斯文的了。” 
  “不能够!”我跳起来,“他要钱,要多少我都给。可是附院不能败诉,一败诉白椴就完了,他这辈子都别想从医了!” 
  “小夏,我不知道那个白椴是你什么人……”老谢揉着太阳 穴,“可是人不能只有一种活法吧?他还年轻,不当医生还可以……” 
  “你不知道白椴的天赋。”我闷闷地说一句。 
  “你也没见识过邱羽山的手段。”老谢轻轻咬他的电子烟,“就是你妈,也未必斗得过他。” 
  “我说过了,我没想跟他斗!”我缓了缓,“老谢,你认识他的人,我知道。你给我指条路。” 
  老谢耷拉着脑袋想了半天,抬起眼皮看我:“邱羽山是沾黑的人,我不想你去趟这趟浑水。” 
  “我有心理准备。”我静静地看这老谢,“放心,我不会跟你添麻烦。” 
  老谢半晌不吭声,思考了半天,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云南有个毒枭叫郭一臣,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我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事儿,我看只有他能扳平。”老谢皱着眉头,慢悠悠地说。 
   
  大一刚入校那会儿老师给我们上法律基础,讲到刑法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那儿他稍微顿了一下,说新中国没有黑社会,有的只是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同学们这是考点,千万记清楚了。 
  我当时就坐在位子上冷笑,跟同桌的男生贫嘴说,放他娘的屁,没有黑社会,他当邱羽山是什么人? 
  同桌是个外地人,愣愣地问我说邱羽山是谁? 
  我一撇嘴,没再继续跟他解释下去。 
  邱羽山在凫州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凡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基本上很难听到他的名字。老谢有个哥们儿开地下钱庄,知道邱羽山,酒足饭饱了没事就喜欢拿姓邱的名人轶事来寻我们开心;说那姓邱的地头蛇富得流油,是他们钱庄天字第一号大客户;说邱羽山那厮行事低调低调再低调,从不做逼良为娼的没品事,就是闲来无事走私个*海洛因什么的。还说邱羽山手下党羽一大堆,光保镖就有一个加强排,还个个身手不凡,空手能挡子弹。 
  而郭一臣居然能和这样一个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人物平起平坐,是我想都不愿意去想的。 
  我刚一出高尔夫球场就给郭一臣打了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我这边出了点事跟邱羽山杠上了,你抽空过来一趟。” 
  郭一臣语气一沉:“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个屁!”我忍不住骂他。 
  “行行我过来。”郭一臣骂骂咧咧地收了线。 
  我把手指头放进唇间死命地咬:郭一臣,你到底有多黑? 
  郭一臣这次没开他的大奔,直接坐着飞机就过凫州来了。我开着车去机场接他,他穿一件月白色暗花小立领对门襟,手上硕大一串玉佛珠,还是以前那副和尚模样,只是愈发地瘦,像一身的骨头撑着衣服。 
  郭一臣身边贴了两个一身黑的彪形大汉,不用问也知道是保镖。这次他在我面前也不掩饰什么,跟我一出机场就见着四五辆黑色别克并排停着,倚车身站着的全是一群黑西装,跟穿制服似的,见了郭一臣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大哥。” 
  我快要抽风,转过头去看他:“郭一臣,真能耐啊你。” 
  郭一臣看我一眼:“上车再说。” 
  郭一臣坐我的车,前后左右都有一辆别克车护着,拉风无比;我后座上还有两个他的贴身保镖,托塔李天王一般地护在后面,存在感极强。 
  这什么阵仗啊这是,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美国总统访华也不带这样的吧。我真不知道春节那回郭一臣一个人来跟我们喝酒是怎么熬过来的,没准儿还真有人在暗处盯梢。 
  “非子我先告诉你,我跟邱羽山不和。”郭一臣开口说。 
  “你指的是道上的事?”我问他。 
  “嗯。”郭一臣轻飘飘地答了一声,“以前云南这边的贩毒老大是邱羽山拜把子的兄弟,我黑了他之后才坐上的头把交椅。” 
  我眉心下意识地一跳。 
  “当年这事儿闹得有点大,邱羽山一直没表态,也没动过我,表面上还是很和气的。”他慢慢地说,“他是我白粉生意的下家,我的黑枪全从他那儿来,生意上我们分不得。” 
  我看他一眼:“一臣,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真不适应。” 
  “失望了?”他笑着问我。 
  “哪儿能呢,你从小胆子就大,我真没想出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我停了停,“但是这事儿……我担心你。” 
  “唉……我这人就这样了,哪天我要是真死了你也别难过,都是报应。”郭一臣挺伤感地看了看窗外,“我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寿终正寝。” 
  我被他说得有些难过。 
  “这次的事儿,可大可小。沈琬说破天就是个情妇,我要是亲自出面,他邱羽山犯不着跟我在这件事儿上动肝火。”郭一臣眼神儿闪了一下,“他要是硬来,我也正好撕下这层脸皮,彻底跟他掰清楚。” 
  “那什么……和气生财。”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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