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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_2-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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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浣溪定了下神,将事情原委简要讲述一番,说罢,即是长长叹气。
    宇文明瑞……
    那还魂草也服了,所有的治疗手段都用上了,他还是瘫痪在床,没有半点气色进展。
    自己一直心有疑虑,却没有往更深层想——
    究其实,他在回宫之时,或者更早的时候,身体机能就已经完全好了,众人所看到的,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实在难以想象,当初温文尔雅,和善亲切的翩翩太子,竟是隐忍多年,处心积虑,一心要取人性命,博得这最后一击!
    想到这里,不禁阵阵后怕,如若不是吴寿忠心耿耿千方百计找到自己,如若不是卫临风机智过人心思缜密寻到龙榻下的暗道,如若不是黄芩在一旁认出膳食中的毒物,如若不是自己正好去的永乐宫隐在暗处出声警示……
    但凡上述,稍有偏差,自己都将再也见不到他,阴阳永隔!
    ……
    到了黄昏十分,吴寿过来探望,带来一道天子圣谕,说是念她救驾有功,赐下奖赏无数,并准许她暂停随驾,在值房静养身体。
    “君大夫,陛下说了,在你休养期间,一切事务由黄芩代劳,陛下已经封他做了太医署祗侯,全权负责陛下病症,你就放心养伤吧。”
    “多谢常侍。”
    君浣溪坐在榻上拱了拱手,低声又道:“我能不能去见见陛下,当面叩谢皇恩?”
    吴寿瞥她一眼,言道:“不必,陛下说了,君大夫身体要紧,不必遵循这些虚礼。”
    “可是……”
    “陛下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行一步,君大夫保重!”
    “常侍……”
    君浣溪张了张嘴,看着那急急行礼离开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自己不是救驾功臣,是天子面前的大红人吗,怎么顷刻功夫,就坐上冷板凳了?
    连这主治大夫的职务,也让人替了去,虽然那人是芩儿,不过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休养了五六天,手掌和腕上的纱布终于拿掉了,伤口已经结痂,痕迹逐渐浅淡,靠着自己精制的药膏,应该不会留下太大疤痕。
    听黄芩说,天子的伤势也是好得差不多了,每日推拿针灸之余,开始吐纳练功,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几次号脉都觉进步神速,渐与常人无异。
    而自己,原本日夜随驾,每日忙忙碌碌,又时刻见着那人,只觉充实不觉难过;自从受伤卸任以来,天天守在值房里,等待着黄芩从帝寝归来,从他那里获得一点点天子的消息,平日则是自来自往,无人搭理,生活没个重心,心里空荡荡的,不知如何是好。
    或者,主治大夫换人,那句不离视线的话,也就随之作废了?
    漫步而出,走到长青宫门口,几名侍卫一见是她,立时过来行礼。
    “君大夫这是要去哪里?”
    君浣溪回了一礼,温言道:“我就是随便走走。”
    那侍卫统领过来,恭敬抱拳道:“陛下有旨,君大夫受伤初愈,不宜出行,就在长青宫内四处走走就好。”
    这不是变相的软禁吗?
    君浣溪面色微变,冷声道:“我偏要出长青宫,又怎样?”
    侍卫统领垂头苦笑:“我也是奉命行事,君大夫莫要让我们为难……”
    君浣溪微微动气,走近一步,看着他的眉眼五官,突然认出他来:“你是……赵谦?”
    竟然是当初从云川一路护送他们去昌黎的两名士兵之一,赵谦?!
    赵谦笑了笑,点头道:“难得君大夫还记得我。”
    君浣溪上下打量,惊诧道:“你怎会在这里,原来的侍卫统领可不是你!”
    赵谦答道:“蒙陛下近年来恩典提携,我一直在安阳营任校尉,前几日才调进宫来的。”
    君浣溪点了点头,又寒暄几句,这才慢慢踱回房去。
    既然是故人,也不好再闹腾发脾气,外出之事,只好不了了之。
    这个赵谦,性子沉稳,处事干练,应该算是天子着手培养的后备人才了,关键是,在安阳营待得好好的,调到宫来做什么?
    无奈又回了值房,手不能写,只好慢慢翻看写好的医书。
    一页一页看着,心里已经是焦躁地要发狂。
    什么意思?
    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黄芩挎着药箱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躁动不安的景象。
    “先生,我回来了。”
    “哦。”
    君浣溪没好气应了一声,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着实羡慕:“怎么弄成这样?陛下今日情形如何?”
    黄芩将药箱随意一放,在她对面跪坐下来,端起案几上的水杯就喝:“陛下心里着急,非要我给他加快疗程,我做了半日的推拿,腰酸背痛,手都成鸡爪了,简直累瘫!”
    君浣溪奇道:“他在着急什么?”
    黄芩道:“我听陛下口中念叨,巳时想在崇明殿召见群臣。”
    君浣溪心不在焉点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再过日子,便可以临朝了……”
    从深秋到暮春,历时近半年,终于将他治得大好,健康在即。
    一念及此,突然身体僵直,心伤无限。
    是啊,他都已经好了,也是自己该离开宛都,返回弘西的时候了。
    她,还欠沈奕安一个婚礼……
    说话算数,不能再拖了。
    “芩儿,拿纸笔来,我念你写。”
    “是。”
    黄芩将笔墨纸砚准备好,抬眸望她:“先生,你要写什么?”
    君浣溪垂眼,缓缓道:“辞官退仕,归隐山林。”
    黄芩瞪圆了眼睛,声音发颤:“先生!”
    翌日清晨,带着请辞奏疏,直接去找吴寿。
    立在殿外许久,才见吴寿从里间出来,肃然道:“陛下有旨,宣君浣溪觐见!”
    君浣溪朝他点一下头,擦肩之际,却听得耳边一声低语。
    “陛下很是动怒……你小心些!”
    君浣溪不动声色,只咬紧牙关,直直走了进去。
    到得丹陛之下,看清那道挺直端坐的身影,依礼叩拜,使出浑身力气,才克制住欲要伸手相触的冲动。
    “你……要请辞?”
    案几上奏疏摊开,宇文明略的声音缓慢响起,冷得像是寒冬时节飞雪飘零。
    “是,陛下。”
    来此之前,脑中已经想好措辞,如同背书一般,俯首道出:“臣素来心高气傲,性情古怪,行事乖张,难容于人,这些年云游在外,自由散漫惯了,实在受不得宫廷朝堂的律法管制,为避免生出事端,故向陛下呈奏请辞,望陛下念在两回救驾之功,许臣还乡归隐。”
    话声刚落,就听见啪的一生,宇文明略拍案而起,将手中奏疏当头掷下。
    “你说谎!你还想欺瞒我到几时?!”
    君浣溪吓了一跳,赶紧唤道:“陛下息怒,臣对陛下,绝不敢有所隐瞒……”
    宇文明略长身而立,冷哼出声,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愤怒,一步一步从丹陛上走下来。
    一直走到她面前,方才停住,胸口起伏,满面铁青。
    “君浣溪,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欺瞒过朕?”
    君浣溪心头一突,强自镇定道:“臣没有,臣对陛下一片忠心……”
    “一片……忠心……”
    宇文明略仰起头,怒极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尖锐而苍凉:“你对朕,是忠心吗?是吗?哈哈哈,好一个……忠心的臣子!”
    那忠心一词,被他咬得极重,直听得她心慌意乱,怔然抬眼。
    头顶上,那双不知凝望过千万次的狭长黑眸,幽深沉静得像是一潭碧水,其中承载了太多她所不知的思绪与情感,突然光芒大盛,朝她直直投射过来。
    “你对朕做过的事情,以为朕当真不知道吗?朕还不曾对你怎样,你就想畏罪潜逃?!”
    君浣溪心头大震,几乎咬着自己的舌头,半晌才道:“臣不知所犯何罪?请陛下明示……”
    宇文明略冷笑几声,从袖中取出一团物事,重重抛到她面前:“你自己看吧。”
    君浣溪手指颤抖,拾起打开,正是自己当日照搬撰写的向安阳幽州两营调兵的手谕,另外还有一份与诸侯国修好的诏书,却是天子养病期间,由宇文明翔代政颁布。
    “君浣溪,你好大的胆子!你代写圣谕,矫旨调兵,还找人假冒朕临朝代政……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君浣溪捧着那手谕诏书,自知事无幸了,反而冷静下来,坦言道:“不错,都是臣做的,臣一心只在陛下病体,实在顾不上其他……”
    宇文明略面上怒意未消,哼道:“你还真敢承认?!”
    君浣溪点头,续道:“此事是臣一人主观行事,威逼广仁王就范,其余人等皆不知情,请陛下明察!”
    殿中一片沉寂,只听得彼此鼓动的心跳声,君浣溪伏在地上,静候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方才听得头顶上话声淡淡传来。
    “救驾有功,欺瞒有过,就算功过相抵,却难消朕心头之恨……”
    宇文明略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从今日起,罢去太医署大夫一职,贬为奴籍,终身不得离宫半步。”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五 第二章 爱人何在
    从太医署大夫,到长青宫宫奴,除了换上一身内侍衣衫,其余却是依旧不变。
    住,仍然是那帝寝不远处的临时值房;吃,仍然是宫中专人由御膳房送来;行,仍然是只在长青宫范围,不能踏出宫门一步。
    “吴常侍,陛下让我过来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吴寿看着面前身着青色深衣之人,晦暗寻常的服饰却是掩盖不住那一身纤雅风姿,不由叹道:“就在值房待着吧,只等陛下过一阵心情好些,我和黄芩,还有穆易他们,都会为你在陛下面前求情的。”
    君浣溪轻笑道:“常侍莫要如此,我现在是一介宫奴,哪有待在物理不做事,吃闲饭的道理?还是安排些事情给我做吧?要不,我去掸掸灰,扫扫地什么的?”
    宫奴,似乎就是做这些事情吧?
    吴寿急急摆手道:“君大夫,你这不是折杀某家么?!都怪我,当时愣在殿外,硬是没反应过来,否则若是及时把陛下引至别处,也不至于事情败露,让你受累……”
    他说的,却是天子获知真相的前因后果。
    黄芩已经提到天子想在巳时召见群臣,自己当时心思恍惚,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放在心上,引起重视,完全忘了这一日,正好是宇文明翔代政殿议的日期。
    于是,这真假天子,一个在殿外,一个在殿外,遥遥相向,直面对视,要不是宇文明略顾全大局,在殿门大开之前抽身离开殿内那一干臣子还不吓得昏死过去!
    天子返回帝寝之后,据说静坐了有大半个时辰,即是传令将自己病中所有下诏的文书全部调出查阅,这一查,自然是查出不少问题来——
    宇文明翔代政之前,自己是叮嘱了又叮嘱,强调了又强调,只是代政,意思就是代替天子传达旨意,事实上,天子十分勤勉,即使在病中,也是逐一听完奏疏,口述意见,按照自己的想法,宇文明翔这个李鬼,不必管内容如何,是对是错,只要按照天子事先批注的意见,转达给众位臣子即可。
    虽然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一旦到了殿堂之上,与群臣商议之后,奏疏上的请示,内容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小小的修正或改动,被颁布下去。
    这些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更何况是天子,随便召个臣子旁敲侧击几句,便是明了一切。
    至于那调兵手谕,天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真是流年不顺,受伤不说,竟然还撞在了枪口上,怎一个霉字了得!
    帝寝,没有天子传召,是不能如往日一般自行前往了,自己活动的范围,也就是那临时值房,以及几间偏殿。
    手伤渐渐痊愈,掌上腕间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疤痕,除了偶尔外出散散步,活动下筋骨,更多的时间,则是躲在值房里撰写那未尽的林楚医书。
    本想在这尴尬混乱的处境中寻求一份清净心态,却想不到,有些人和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躲过去的。
    这一日,天色有些阴沉,在值房里待了会,又出来殿前活动手脚。
    “君大夫,你又坐在这里了。”
    赵谦带着一队侍卫巡逻而至,见她在偏殿门前一角坐着,过来关切道:“今日风有些大,你衣衫单薄,怎不回值房待着呢?”
    君浣溪笑了笑道:“找统领,我如今只是个宫奴,你还叫什么君大夫,该改称呼了。”
    赵谦怔了下,笑道:“都叫习惯了,哪里改得过来!再说,我们在陛下面前也是这样称呼的,陛下也没说什么……”
    君浣溪吃了一惊,打断他道:“陛下,最近有提到过我?!他怎么说?”
    赵谦自知失言,眼神闪耀几下,搪塞道:“没说什么,随口说说而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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