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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追缉令(季莹)-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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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得那么义正辞严,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抵抗权势名利的诱惑?唐伯伯已开出条件,只要孙梵一答应和徐氏家族联姻,唐伯伯马上让他认祖归宗,而唐家的家产,少不了要分他一半!”放松纠结在海芃脚上的震惊眼光,徐姗姗精明的说。

    “那又怎样?孙梵并不是那种贪恋奢华,爱慕虚荣的男人!他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你或阿杰,你们是一盘棋上被摆布的一颗棋子,不论是否将相挂帅,你们终究摆脱不出一颗棋子被招弄的命运!”海芃勇敢的跨前一步,更犀利的反驳。

    “你似乎自认十分了解孙梵,而昨天孙梵也一直向我强调他爱你,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两个人究竟有多相爱相知?!”徐姗姗问得很直截了当!

    海芃反倒犹豫着该不该回答?若要回答,又该怎么回答?她爱极了孙梵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孙梵对她的爱究竟到什么程度?目前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考虑几秒后,她选择一种以不违背孙梵为原则,略微模棱两可的回答。“实际上,世上并没有任何一把尺能衡量出男女相爱相知的程度!但如果你真那么好奇,我倒是可以用一首汉乐府来形容孙梵和我对彼此感情的认真程度,这首乐府叫“上邪”!”

    思索一下,海芃开始喃喃轻吟: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她很认真的念完,却发觉徐姗姗唇际正缓缓漾开一个鄙夷的冷笑!

    “上邪?是不是和英语My

    God!(天啊!)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那首诗啊?”徐姗姗讥讽道:“真教人感动,由这首诗看来,你和孙梵不只相知,也十分相爱。但谁都渴望过好日子,就算孙梵不是个贪慕富贵荣华的人,可是当他被迫得走投无路,进退无门时,我很怀疑,你们的爱能不能让你们当饭吃?”

    威胁恐吓的言词又再次出现了!徐姗姗话中的含意正强调唐徐两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使出手段来干扰孙梵和她的工作与生活,甚至爱情。

    这是否正是所有权贵之家在达不到目的时,最惯练的行事方式呢?

    海芃怒气便油然而生,她对徐唐两大企业首脑人物的尊敬打折扣了,也厌恶起徐姗姗为这不甚光明的手段扬扬得意的跋扈嘴脸,她愤怒地对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徐氏的大小姐大声驳斥道:“现代的社会只要肯工作、肯努力,是饿不死人的!因此麻烦你收回你的恫吓,孙梵和我,并不喜欢吃这一套!还有,我怀疑,你这么条件优厚的女孩,要什么样的丈夫没有?为什么在明知道孙梵爱的不是你时,你却仍是不择手段的想逼他就范。话说回来,就算你和你的父辈们奸计得逞,你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我爱孙梵!”徐姗姗大言不惭。“这正是我不择手段想要“争”的原因!”

    “爱是相对的啊!相对的爱与被爱,才是一种幸福与谐和,不是吗?”海芃为徐姗姗的强词奋理气急败坏到几乎要大声疾呼了!

    “口头上的爱是难分轩轾的,而爱与被爱的定义又在哪里呢?只要有机会,爱与被爱大多是可改变、可扭转的事。或许孙梵现在心上只有你,但我想有一天他也可能爱上我!”徐姗姗说得振振有词!

    却激得海芃差点当场吐血“,原来“皮厚”也是富贵人家必备的要件啊!她恍然大悟,这种口舌之争根本无法改变徐姗姗那自大执拗的心,她理智的冷却怒气,平静又干脆的问:“现在,所有问题的症结其实是在你身上,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孙梵!”

    徐姗姗微偏着头盯着海芃半晌,然后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呵呵冷笑了两声,多此一举的说:“看来,你真是爱惨了孙梵!”接着她神情变为冷敛的又说:“游戏规则是人制定的,要我和徐氏放弃孙梵其实很简单,为免你说我仗势欺人,我只要求你和我打一个赌,赌注是孙梵,赢的人拥有他,输的人就无条件放弃他!”

    听起来,不怎么复杂也不怎么难,人说“人无刚骨,安身不牢”,人说“穷汉争傲气”,何况,她今日要争、必争的是她挚爱的孙梵,此刻就算她们之间的赌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必须义无反顾的全力以赴。深吸口气,海芃镇静的问:“赌什么?”

    “赌谁有勇气为孙梵死!”徐姗姗气定神闲的宣布!

    这的确比上刀山、下油锅好不了多少,但她还是坚决的点头答应了徐姗姗的挑战!

 第九章

    谁能料想到,徐姗姗所谓的“赌”是指什么?!她开出来的赌注虽吸引人——不可讳言,海芃天真的想一赌解千虑——但赌的方式却差点跌破海芃笃定的心!

    她们的赌约是——半个月后X日下午,在一段风景明媚,正巧有两列上下行火车交错通过的铁道上,每人各据铁轨一隅,看谁被迎面而来的火车吓得先拔足奔逃,谁就输掉孙梵!

    这是一场游戏,一场生死一线的游戏。海芃曾嘲弄的提醒过徐姗姗,说她若在这场游戏中发生意外,那她可亏大了,因为她可能会因此而少穿金戴银好几十年!

    徐姗姗则回说,这考验是一种“公平的坚持”,也是一种“爱的坚持”,海芃倒觉得这种坚持与爱或不爱无关,它无非是不公平的在考验她的长短脚,但海芃没有点破!

    若说徐姗姗能想到这么个荒唐的赌博方式,是导因于她的一时冲动,倒不如说她遗传了商业世家过分精明的脑袋瓜。

    海芃自己分析了好几天,就是无法模拟出当自己停驻在轨道上,而一列火车迅疾的迎面驶来时,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又会有什么直觉动作?假使车到临头,她真的害怕恐惧了,以她的长短脚,她铁定要先逃才有活的机率,但那意味着她将输掉孙梵!而设若她真不怕车临眼前,等火车辗过她时,她怕自己不死也去掉半条命,那时,就算她赢得孙梵,根本也是毫无意义了!

    还好,这约定是个秘密,只存在于她和徐姗姗之间,而海芃肯定如果那天到来之前不幸被孙梵风闻了这个赌的,她铁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唉!想想她自己也活到老大不小的二十一岁了,却还是意气用事的一头栽进徐姗姗这个荒唐透顶的赌约里,她真是……不会形容自己。她知道这样惊世骇俗的行为并不真能代表她对孙梵的“爱”于万一,但这却是能向徐姗姗证明她对孙梵“爱”的唯一方法!

    就像姊姊海兰说的——“爱能死人,也能活人”;就像她自己的另一种信仰——“恋爱是固执的,有时比死还强”;海芃倔强的决定,不论这个赌约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滑稽或多么骇人听闻,也不论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主动收回或认输,因为她深信这是一种“爱与尊严”的同等展现!

    就在这种信念下,日子偶尔像蜗牛慢行,偶尔似梭如箭,海芃恍恍惚惚过了几日。

    人在预感自己可能会在某事中遭遇不测时,总会特别眷念或牵挂起某事或某人,海芃也不例外。和徐姗姗定下赌约之后的她,只想多陪伴自姊姊离家后已憔悴苍老不少的父母,海芃在想,倘若两老知道了她和徐姗姗的约定,他们八成非得把她禁足兼关警闭不可!

    她也时常思念不知和阿杰躲在哪个角落过着崭新生活的姊姊海兰,她还天真的想,如果能让时间调回头一点,她绝对会更珍惜和姊姊共处时的所有时光,而不是任姊妹俩隔阂得犹如永不重逢的黑夜白天!

    当然,她也贪心的想要更多与孙梵相聚的时刻,因为她无法预估他们究竟还有多少相爱的时间。过去,蹉跎太多,来日,或者更少!她悲观的想,也许连她欠她的那三百六十个吻都还不完了!

    这天,又是黄昏。

    或许是因为冬日的夕阳,总是那么短暂又凄迷,它莫名的触动着海芃的心事,于是这个黄昏,她早早关了店门,情绪低落,漫无目的跟随夕阳移动的方向踽踽独行。

    走着走着,她魂不思蜀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心不在焉的耳朵才被成串的鸟鸣声吸引!

    当然,她并非不小心神游到了某个非洲丛林,她仍走在都市丛林的一排红砖道上,而鸟声啁鸣则来自砖道旁一排专门展售鸟类的摊贩。

    平常海芃很少被这类摊贩吸引,她虽深信白己有根“绿拇指”,可不担保自己是个“宠物专家”,因此她从来不养宠物,不论是阿猫阿狗或鸟类。可是今天,就像有某种奇特的预感,她放眼搜寻过所有鸟笼,最后眼光停留在那个被高挂一株有点营养不良,枝桠已稍微枯黄弯腰的黄槐树上的小鸟笼上,笼子里有两只纤巧活泼,蹦蹦跳的小鸟儿,但它们最吸引海芃的地方,却是它们的羽毛,那是一种杂着亮丽鸽灰青与蛋青的色彩。

    就像一则童话不可思议成真了,在海芃眼睛触到那两只青色小鸟时,那就彷如看见她想像中的青鸟一般。

    她出神的瞪视那两只小鸟儿良久,直到一个细嫩的嗓音朝她唤着:“阿姨,喜欢这对小鸟吗?把它们买回去养吧!我算你便宜一点!”

    声音是稚嫩的童音,但说话的语气却十足是生意人有模有样的架式,海芃好奇的瞄了一眼站在她正前方,隔着一个鸟笼和她相望的小男孩一眼,他正咧着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儿朝地微笑,并锲而不舍的朝她鼓噪道:“小姐,它们是一对好小鸟,只吃小米饲料就健康活蹦又乱跳,保证不会一带回家就死翘翘!”

    他带押韵的生意词句惹得海芃一阵莞尔,右顾右盼了一下,海芃纳闷着怎么没有看见小孩子的父母,她不相信眼前这么大个摊子是由这么小个孩子当家作主,她好奇的问:“你的父母呢?”

    “做什么?”小孩的语气转为警戒,眼睛变得骨碌碌的直瞅紧海芃,仿佛在揣测甚至怀疑她有何企图?

    海芃感觉有趣的朝当家的这个小鬼使使鬼脸,解释着:“不做什么,只想问问这对“保证不会带回家就死翘翘”的小鸟儿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品种的鸟类?”

    “我爸妈在对街吃饭而已!”他强调。用小下巴撇了对街的几家小吃摊,然后稍微放松,回复小生意人本色口齿清晰又老练的说:“我爸爸说,它们是青色的鸟,它们当然就叫青鸟,阿姨,你实在有够笨呢!”

    海芃又想笑了。小孩子有小孩子思考事物的模式,而孩子那聪明的父亲大概不想为自己儿子小小的脑袋瓜增加太多负担,因此只告诉他青色的鸟就叫青鸟。

    是了,青色的鸟就是青鸟,多么简洁易懂的逻辑,谁还在乎那一大串什么学名、属名、科名,然后把自己搞得一脑袋莫名!

    最后,海芃还是在小男孩的大力鼓吹之下,买下了那对青鸟,当海芃付好钱提着鸟笼迈开了几步之后,听见小男孩用很兴奋的声音在她身后朝她叫道:“阿姨,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跟我买东西的人,祝你“福气啦”!“爱拉母溜”!”

    起先海芃是相当糊涂的听着他有点漏风又国台语夹杂的话,等她朝他挥挥手道再见再回过头时,她才想通原来“爱拉母溜”是英语。

    小鬼灵精就是小鬼灵精,不但国台语双声带,还夹带讲英语!不过刚刚小男孩那句坦率无讳的“Ilove

    you”倒是教海芃打心底产生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触!她心有凄栖焉的想:当个孩子多好,能随时随地,随兴所至的向一个人表达他内心的想法,不管他内心是否言之由衷;而成人的世界又是多么不同,就算内心再由衷,也不敢轻易向人吐露那三个字!

    这又令她回想起昨天和孙梵一同观看的那出长片“桃色交易”,在结尾处,女主角和她先生背对背坐在一处他们订婚的起雾港口堤岸,她反问她先生一句他也曾问过她的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海芃并不太记得女主角与她先生之间的最终问答是如何结尾?但她一直深刻的记忆着这句淡淡的、却有很多人说不出口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她和孙梵,也从未对彼此说过!

    而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斤斤计较起这件事来了,一对相知相惜相爱的情侣,若没有对彼此说过这句话,岂不是既可笑又遗憾!

    是的,海芃害怕的正是“遗憾”这两个字,生命中有太多稍纵即逝之事,而那也正是遗憾的根源。

    去、去找孙梵。她心中有个声音在推动她,现在是黄昏,正值孙梵练舞的时刻,自他们相恋以来,海芃是从不在这个时间去打扰他的;但今天她想破例,她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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