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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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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就这点,春晖觉得夫人是极配得上大公子的。
  赖云烟煮茶喝了几盏,婢女送上了晚膳后,亭中点亮了夜灯。
  此时不过二月下旬,天气还是寒冷,在夜晚中的寒风中吹上一会人都会全身冰冷。
  早有小厮烧好火盆,等冷风一次,就放下了已布下帷账的亭中。
  魏瑾泓走来时,透过白纱看着亭内她模糊的影子,思虑了半晌,这才提步进亭。
  “大公子。”赖云烟抬头,朝他颔首,朝身后冬雨道,“拿杯。”
  魏瑾泓掀袍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等丫环拿杯上来退下后,他看着她给他倒茶,等壶口离去,他伸手拿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他抬眼,见到她笑了起来,他便轻点了下头,“好茶。”
  “魏大人好胆量。”
  魏瑾泓垂眼轻笑了一声。
  她总是虚虚实实,看不透她的人谁敢轻易信她。
  这两年多,他也算是弄明白了,这世的她只要别逼她入绝境,她也就不会绝地反击,如她所说,她还想留着条命活着,她不愿为谁死,她还没活够。
  “过几日,蚌河那边会送来几条鲜鱼,我与道长谈过,此处半山中有一处无人居住的静宅,到时可上去住上几日。”
  “蚌河里的鲜鱼?”她的眼微亮。
  “嗯。”魏瑾泓看着她的明眸,又轻颔了下首。
  “可得好生烹制才好。”她微微笑道。
  她极重口腹之欲,口舌自比一般人挑剔,上世吃不妥时与他闹过两次,他当时厌她冷淡,就想她要是真本事,那就由她自己去了。
  等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已中毒,而他悔之晚矣。
  那时他们之间的裂缝加深,他又不再只她一人,她又不是非他不可,便慢慢地远了。
  “让翠柏掌手。”翠柏此等的技艺比他的武艺还要更胜一筹。
  “甚好。”她垂眼,伸手拿茶,掩下了眼睛里的笑意。
  真正愉悦时,她便会掩饰不让人看到。
  魏瑾泓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又想起她对江镇远那明媚鲜艳的笑,他嘴边的笑便慢慢地冷了下来。
  “道长说三月满山的桃花会在一两日之内全开了。”
  “魏大人想三月走?”
  魏瑾泓“嗯”了一声,再看向只要他说前半句,就会懂后半句的她。
  “到时会有诗友过来一聚。”
  “魏大人不怕朝中之人?”
  “到时只留几日,等他们来时,我们就走了。”
  他当然不会等着朝廷里的人再请他回去。
  “下一步你要去何方?”
  “梓江。”
  “梓江路远。”
  “嗯,你多作准备。”自然是免不了舟车劳顿。
  “大人好意境。”半会,她笑说了这句。
  “那里是什么样的?”忽视了她言中微讽之意,他平静朝她问道。
  前世他困于京中,那天下可去之处,他也只去了别人言道中的四五处,不像她后来便是梓江这等世外桃源之地都去过。
  当年探子回来与他报完讯,过不了两年,他就向他来告辞,说是要隐于那处。
  那时他就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让他身边之人舍他而去。
  “水清山秀。”她淡道。
  “我听说甚美,水清得能看清过往。”
  “魏大人说笑了,”她微笑着看他,眼睛里跳动着笑意,“想来再清的水,也是照不清魏大人的魂魄,哪能看得清你的过往。”
  魏瑾泓回视着她,再次清楚明白,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再在一起。
  但她只能与他在一起。
  这一世,他们注定要栓着过。
  **
  明中春晖的一队人马,再加上暗中燕雁的一队,赖云烟自知自己的人能处理得了一队,不能处理另一队,便也安份了下来。
  又再移居山中清宅后,比之香火不错的道观,这处清宅多了几分幽静。
  魏瑾泓带来的粗使女婢给她抬来了描摹好了的万里丝绣图,赖云烟在无视它半柱香后,就干脆叫来了自己带来的四个丫环,告诉她们哪处用什么丝绣绘图,哪处要用什么绣法,说到紧要处,也觉得自己丫环绣不好,便把魏瑾泓带来的那个绣娘也叫过来了。
  魏瑾泓也是真狠,猜出了上世她的万里丝绣图根本没完成。
  现在这丝绣图的第一步就摆在她的眼前,她要是忍得住——那她就不是赖云烟了。
  这夜六个女婢绣到天色昏暗,也只是绣了两处小地方,赖云烟让她们歇下后就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图光是第一处,都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就绣不完整。
  她的这个爱好,花钱花人力不说,还得花上漫长的时间。
  魏大人也真是太擅长怎么对付她了,硬刀子不成,便换软刀子来磨。
  **
  山宅的岁月很是幽静,除了没有各处的探子与打发时日的乐师,这里的几日生活让赖云烟回到了曾经在京郊宅院的日子。
  她就是在那里慢慢心如止水的,而在这里的几日,就是没有格外修心,那戾气之心便也自行止了下来。
  魏瑾泓隔上个一日就会与她来静坐半晌,他经常一字不语,只是静坐品茗,赖云烟开头还故意讥讽一两句,但她到底不再是心性尖锐之人了,便是装,也装不了长久,于是还是静默了下来,回归了本性。
  许是两人安静处了些许时候,都习于常态了,这天他来时,赖云烟看着他的心都是静的。
  这次他前来身上有点酒气,在他坐下喝了她倒的一杯茶后,他开口道,“江大人走了。”
  “是么。”赖云烟垂眼淡道。
  他正在用药排毒,最忌服酒,看来为了送走人,他是破了忌了。
  “他家中来人接他回去,我与来接他的族兄曾有一面之缘,这次一见,相谈甚欢之余,便多饮了两杯。”魏瑾泓解释道。
  “呵。”赖云烟轻笑了一声。
  魏瑾泓见她眼睛里毫无笑意,目光清冷,就若无其事转过眼,并不再谈此事。
  江镇远与她,这世是绝没有交情这一说的了,就是见面,也不能再出他的意外。
  “他与我……”她开了口,目光悠悠,口气里也有着两分真正的笑意。
  魏瑾泓便朝她看去。
  “其实并无多少儿女私情。”
  “但他愿为你死。”他冷道。
  她颔首,“我也愿。”
  魏瑾泓闻言抓紧了手中之杯。
  赖云烟看着他修长手指,摇头道,“无过多儿女私情,就无太多侵占之意,魏大人还是不要插手过多,要不然,到时真如了你的意思,那就不好了。”
  男女之间感情确实不会太纯粹,但她与江镇远之间,向来知己之情大于一切,所以才那么冷静地知道对方最适合什么,不忍对方被自己连累,受世事牵制。
  现如今她也是,但如若江镇远还是受了她的牵累,那么她现在的求全也就不尽完美了。
  “他只是回了勍西江家。”
  “希望如此。”
  “你会为他与我重布棋盘?”
  “会。”
  她字句清楚,眼睛平静,魏瑾泓眼睛紧紧地盯住她好半晌,才道,“孩子,云烟。”
  只有生下了孩子,她才可为所欲为。
  要保护谁也好,要去哪里也好,还是要利用他,也可与他母亲面不和心不和,这些她都可以去做,但她必须要为他生下孩子。





☆、最新更新

  “孩子?”赖云烟重复了一遍。
  魏瑾泓颔首。
  她垂下头;没有情绪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再等。”魏瑾泓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笑了笑。
  她不生,那他就等。
  她不信他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他就多花点时间让她看清楚;这世的有些事任是她私下动作再大;也改不了结局。
  **
  三月桃花开得甚艳,看过最艳的那段时日,月底魏瑾泓携赖云烟离开。
  他们连赶了几天夜路,在四月初七那天;一行风尘仆仆的人上了船。
  上船之后;丫头们都因一路的颠簸站都站不稳;便是最健壮的粗使丫头都对着大江狂吐不已,赖云烟的贴身丫环春花已经是病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随行的年轻大夫给她们把了脉;开了药,当晚大船在江心慢慢行驶了一夜,一早上冬雨就从床上爬起,去了她们小姐的房间,见她们小姐正枕着枕头,半卧在窗边的榻上看书。
  “小姐。”冬雨叫了她一声,把水盆端到了她面前,“是奴婢的不是,来得晚了。”
  赖云烟朝她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昨晚歇息得好吗?”冬雨洗帕,问了一句。
  这一路来的急行,那健壮的侍卫都是疲惫不已,她们这些伺候的内婢昨日上船之后更无一个站得住脚的,只有小姐像是没事人一样,现在看她这精神比她刚看到的昨日才上船的船夫还好。
  “甚好。”
  “可有哪疼?”冬雨多嘴了一句。
  赖云烟听丫环非要问话,便叹道,“屁股疼。”
  那马车轿子,快把她屁股都颠碎了。
  魏瑾泓这几日的行路,这哪是游历天下,这简直就是在逃命。
  为了躲朝中那些人,他可是都不顾她们这些女子的死活了,把她们当有壮士一样体格的人赶路。
  她叹气,冬雨也跟着她叹了口气,苦笑道,“您就趴下吧。”
  “我昨晚早给自己上药了。”赖云烟没事人一样地趴下,冬雨把她身上的青袍掀开,见她真上了药,便又叹了口气。
  “您怎不叫我?”
  “想你们也歇着了。”
  冬雨想想昨晚她倒下去之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感觉,便不再说话了。
  这次所带的奴仆不多,能近得她身伺候的她们这几个,现在她们这几个人没死上一两个,都是老天垂怜了。
  她拿着热帕给她擦了脸和水,又去为厨房给她端来热茶,与她轻道,“奴婢去给您熬粥。”
  “自有下人,你不必去了。”
  “可……”不是不放心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大江之中,大公子要是想让我死,把我们推下江里去得了。”赖云烟马上就看得开了。
  “小姐。”冬雨不解。
  “去给我煮茶罢。”赖云烟朝她笑了笑,又支使她去把她刚搁在小桌上的书,“把书给我拿来。”
  冬雨看她一眼,把书拿起给了她,又福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刚到门边,就见秋虹在那,朝她道,“冬雨妹妹,小姐……”
  “正躺着,我去煮茶,姐姐候在门边罢。”冬雨轻声地道。
  “好。”秋虹这时欲要打哈欠,拿帕挡住打完后朝冬雨苦笑道,“下次你还是叫醒我一起来,免得小姐没人伺候。”
  冬雨急于去煮茶,没再赘言,只是朝她叮嘱了一声道,“你去走廊那道去看着,大公子要是来了,给小姐报得快点。”
  秋虹点头,跟冬雨走到了长廊这口,等冬雨端了盆走后,她吁了一口气,伸出手掐了自己的脸两把,振作起精神看着前方。
  这女主子也好,男主子也好,都似不用休息似的,什么时候见他们,什么时候都悠哉游哉得都不像这凡间的人。
  这厢屋内的赖云烟等门外的两个丫环的脚步远了,趴着的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叹道,“真是作了天大的孽了。”
  说罢,伸手去够榻下昨晚魏瑾泓转交给她的信,看着她那可怜的老舅在信中的一翻痛诉,她又把头趴到了枕头上,觉得自己的腰更酸了,头更痛了。
  “小姐。”她这刚要痛得睡过去时,门外秋虹在叫。
  “什么事。”
  “大公子来了。”
  赖云烟摇摇头,“请他进来。”
  “是。”
  门吱吖一声便开了,听着他脚步声进来后,赖云烟头也没抬懒懒地道,“秋虹把门关上。”
  又一声吱吖,门被关上后,赖云烟自语道,“这门声听着比京中的门轻脆得多,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
  魏瑾泓回眸看了门一声,刚收回眼,又听她道,“妾身身子骨疼,魏大人帮我磨下墨罢。”
  他闻言静默了一会,就依言去了案桌前,倒水磨墨。
  不多时,她就下了榻,站于案前,毫不避讳他在前就弯腰执笔挥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写罢就搁罢看他,“大人以为如何?”
  魏瑾泓无语。
  他拿过她刚搁下的笔,另起了一封写给淮南族中族兄的信,叮嘱他务必派官兵护送任夫人与子女上船到淮西与任老爷相会。
  两信分别装入信封,魏瑾泓亲手封的蜡。
  “燕雁。”魏瑾泓朝外叫了人。
  “在。”有人在外应了声。
  魏瑾泓便不语,另拿信纸写起了契约,赖云烟看他写过,就接笔在其上画了押。
  “得想个法子,要不我怕我吐出来。”在他收纸时,她喃喃道。
  魏瑾泓未看她,抬头朝门外喊道,“进来。”
  燕雁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那吱吖的门一声都未响。
  他跪下接过信,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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