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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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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嫤直奔莆园,大黑狗奋力扑出,云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大黑的亲热劲还没过去,它抱着云筝舔了舔的,胡子上的米饭蹭了她一脸。
  小姐早就跑得没影了。
  莆园座落于卫相府后花园的一角,是传说中的下人房。卫小姐从金平带回来的十六我护卫都住在这里边,卫嫤来过几回,凭着她认路的本事,可谓是轻车路熟。
  “小姐。”老张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卫嫤进来,便一瘸一拐地上前去招呼,不想人家看也不看他,一拧身就进了最显眼的那间屋子。跟着,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小姐,人家正换衣服呢,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是箫琰的声音。
  “你换你的衣服,我找我的东西,不相干的。”卫嫤一头栽进衣箱,根本没想过要理他。
  “这个,这个不能动,啊,我的天!”箫琰半祼着身子跑出来,恰好看见卫嫤翘起小拇指拈出一条女人用的粉红小肚兜,他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号呼。
  “萧琰,你真恶心。”卫嫤嫌弃地瞪着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甩手将小肚兜丢出去。
  箫琰一个恶狗扑食,转身就追过去了。
  莆园里天翻地覆,院子里传来热烈的狗叫,以及箫琰扑天抢地的哭声。
  卫小姐就是有这本事,走在哪里都能引起骚乱,老张已是司空见惯了,小枇杷不记箫琰舍身相救的恩德,反倒白眼狼似地取笑起他来。
  箱子里各种款式的衣裳比卫小姐的私橱还精彩,怨不得箫琰老说自己没钱用,光这些胭脂花粉都要花掉不少钱。卫嫤也不是第一次发现,箫琰在绣筒里放了金针,脂粉里掺了迷香,比起老张那个踏实勤快的老兵,这家伙就是个下九流的江湖混混。
  当然,有种东西是江湖混混必备的,那就是,夜行衣。
  

第14章 夜行
更新时间2013…5…5 20:18:32  字数:2006

 在左相大人第六次路过的时候,云筝给自己的无名指狠狠地戳上了一针,连顶针都没顶住。
  血珠很快就沁了出来,殷红的一小点。
  “小姐她起来了没有?”卫梦言是有些话说的,中午在餐桌上气氛那样生冷,他没好开口。
  “没,敢情是累着了,连水都没喝就先睡了。”云筝咬舌头。
  她是非常非常乐意见到卫相,也非常非常乐意同他说说话,可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因为那天杀的小姐,从莆园回来之后,一转身就去了厨房。
  等她摆脱大黑的纠缠追上去时,小姐已经溜得没影了。
  有人看见小姐在定壤湖边的大石头上磨刀,她巴巴地跑去寻,然后……就悲摧地变成了同伙。
  小姐一边磨刀霍霍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她说:“今天下午的事不许告诉我爹,否则就把你嫁给箫琰。”云筝猜想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不然厨房的许婆子怎么是那样一副战战兢兢的眼神?怪只怪云筝一时糊涂,看漏了。
  云筝有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可是也要遇上个讲理的啊,卫小姐蛮横霸道是里外皆知的,她只能认命。她虽然是个恨嫁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嫁个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有……那条粉红的肚兜她也看见了,那个简直就跟落英居青萍姐姐平时穿的一个款儿……这滩浑水她可不想去趟。
  想起小姐,云筝的心肺肠子就搅作了一处,幼时被卫相点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还沾沾自喜过一段时间,后来小姐终于从金平杀回来,旁人看她的表情就只有同情了。
  幸好还有小枇杷能垫背,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
  与她同样苦恼的还有厨房的大庖,自从小姐归家之后,谁都觉得厨房才是远是非的地方,就没想过有一天卫小姐也会来厨房里转悠,更没想到她会去抢菜刀。
  几乎所有人都暗暗认为小姐是想出门杀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将这事告诉侯总管,告诉与不告诉都是一样的下场,下人总要受罚。
  卫相大人护短的很,他怎么也不可能把这心头燥火发到自家女儿身上去。
  就这样,卫嫤堂而皇之的弄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菜刀,一根长索,三支铁钩,一身黑衣。铁钩是莆园里的婆子们用来挂腊肉的,长索是府里用来晾衣服的,绑在一起,就是一副绝佳的爬墙工具。
  当夜月黑风高,卫嫤揣着偷来的令牌和抢来的宝贝,独自跑去蹭围墙。
  她将手里的长索挽成几圈,攥住了铁钩轻轻一抛,“嗒”地一声脆响就扣在了墙头。用力拉了拉,将长索的末端拴在腰间,将两头绷着紧紧的。接下来,双手攀住了绳索,脚下一蹬,整个人身轻如燕地抛上了天,借着惯性不落时,不停换手,不用施展轻功,她也能三下五除二地翻墙走人。
  “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人……”
  人?墙外的人抛下酒壶,撩开衣袍,解开了裤带,刚刚在墙根站好,一条又软又糙的东西就落在了脖子上,下一刻,是一个香滑的娇躯……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通!”倒霉的路人甲就这样被莫明其妙地砸晕在墙根下,手里,还提着解开一半的裤带。
  “喂!你醒醒!”卫嫤哪会想到这三更半夜卫相府外还有人,她蹲下身子去摸那人的鼻子,直到手背上感觉到一丝余暖,才略略安心。那人只是被砸晕,并不是被她踩断了脖子。
  “算了,你还是别醒了,要真醒了,我还要把你再打晕,多麻烦!”卫嫤左右看了看,不见第三人在场,她就十分好心地将这个晕掉的男人拖进一处洼地,用浅草盖住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不是毁尸灭迹么?她是不是还要点一把火才甘心啊?
  如果那男人还醒着,估计就要抓狂了。
  幸好卫嫤还有些觉悟,看看天色,丢下这个烂摊子,摸黑奔逃。
  晚上不能走水路,只能沿着定壤湖跑半圈到辅国将军府,为了避开街上的行人,巡城的士兵,还有打更的更夫,她只能绕一条远得不能再远的路,总之是哪里偏僻就往哪里钻。
  然而,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后悔了。
  卫嫤别的不怕,就怕鬼。让她上阵杀敌砍人没什么,收拾战场就别叫她了,她本来可以跟着夏侯卓琪一起上去打北夷鬼子的,但是师父考虑到她怕鬼的特性,转而将她编入了予聆手底下的隐卫,就这样,她成为了予聆身边的小跟班。
  她跟予聆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小便知根知底的,没想到命运一个转弯,把她甩到了湖对岸,从此,师兄妹就变成了陌路人。她也想把予聆拽出来,直接了当地跟他说:“我就是你的小卓桦啊,你别嫌弃我啊行不?”
  可是依照卫小姐这样疯得没来由的性子,予聆会信么?那小子多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卫嫤怕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人说,女娃娃胆小也是正常的,你没看苏家的姑娘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么?呸,别跟她提苏子墨,她可是亲手杀过人的,像她这样的杀星,生冷不忌不也是应该的么?可是她就是怕鬼,总觉得是小时候被什么东西魇着了,才得来的后遗症。
  她记得,梦里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映着绿光的牛头马面面具,以及面具下没有意义的低吼,还有周围闹哄哄的尖叫……卫嫤只记得那样一双眼睛,说不上恶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润的,可是她就是害怕。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能明白,原来一直魇着她的,就是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
  卫嫤没敢在小巷里穿梭,反而是上了房梁,借着重檐的死角多次闪避,才绕过了巡城士兵的路线。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脱力了,面前立着的,是将军府高大森严的门脸。
  将军府,她又回来了。
  

第15章 旧游
更新时间2013…5…6 20:18:32  字数:2200

 卫嫤正了正衣襟,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菜刀,又充满感慨在望着将军府的大门唏嘘了一阵,才慢慢走开。她是个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不需要那么多纠结就能顺利放下过往,以前的记忆不抛弃,现在的生活不放弃,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吧。
  她向来就不喜欢为难自己,即使是最难过的那两年,她也还是好好地努力地活着,如果不是与生俱来的乐观,她也不会这样坦荡地站在这儿吹凉风。
  她没有进将军府,而是沿着墙根走向了将军府后山。
  不可否认,左相府与将军府是除了皇宫之外最为祥瑞的两座府院,左相府面临定壤湖,将军府背靠依兰山。依兰山山顶上有侯夏罡亲自督造的烽火台,是守卫皇城的最后一处据点。
  依兰山上遍是兰花,可每年秋天,这里盛开得最多的还是蔓殊沙华。
  这种花儿夏起长叶,秋时开花,花开而叶凋,花叶永不相见,终有些悲凉的意味。但到真正开花时,却可得见一片汪洋的喜庆。
  花是红色的,红得纯粹,半点杂质也没有。
  四下无人,卫嫤也不需要再掩人耳目,她施展轻功发足狂奔,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山腰。
  山腰临风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林边曲水流觞,风光独好。
  水边恒石光滑,露出些许被人迹打磨的圆泽,触手之处,仿佛还留有石上路人的余温。
  予聆常来此处练剑,这石头上的棱角,便是被他的岁月磨平。
  外人只看见予聆公子清雅高贵,鲜衣怒马,却不解这其中的辛劳勤奋。
  予聆与卓桦一样,都是没有家世可倚仗的普通人。
  寻常人家嫁进高门大户,充其量只能是做个小妾,可是有幸得予聆公子青睐,便可成为门当户对的良配。无怪乎城中老幼无一不对予聆公子满怀憧憬。
  当然,卓桦是个例外。
  美好的东西看久也会麻木,就她那点悟性,到了及笄的年纪也未尝可以真正读懂予聆公子清雅高华的风情。卓桦知道,他那都是装的……在家里是什么浑样,她最清楚。
  卫嫤在竹林外站了一会儿,在心里来往掐算了几次,确定无误了之后才慢吞吞地走进去。
  窈窕的黑影被林间的斑驳吞没,竹叶婆娑,转眼已换了方位。
  卫嫤就这样被吞没在竹林中。
  四周边只有竹叶碰撞的簌簌声,周围寂静的连一丝虫鸣也听不到,天上无月,竹林中便只有一片漆黑。卫嫤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出一步,再一步,右侧的竹枝“唰啦”一下换走了方位,脚下又多了一条小径。
  她丛容向前,又走出几步,直向东转,“唰啦”,竹影又动了。
  卫嫤微微一笑,退后两步,选定了方位,突然在林间飞跑起来,脚下竹叶发出如雨水冲刷般的轻响,而大石下流经的泉水叮咚很快就听不见了。
  这是予聆十岁时候学习兵法布下的反八卦,能当面破解的人并不多,所以能进这依兰山的人也是相当有限。破阵这种麻烦事还是予聆求她学来的,因为她那时候怕鬼,死活不肯在夜里进山,予聆围着她软磨硬泡了好久,还信誓旦旦地拍胸口说这山里有兰草仙,一定会护小师妹周全,她才勉强受之。
  后来才知道,予聆就是那个兰花仙,每一次她进山,他都不放心的跟着,她哪一步走错了,她哪一次开小差了,他全都知道。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便有了如今这副沉着了然的心性,比起小师妹天生的顽劣脾性,他那举手投足之间便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看不见的锐气。
  现在想起,那些都是被记忆镶裱好的美好旧时光。
  卫嫤破了竹阵,远离大道,拐进了一股羊肠小路,不多时便来到一座石门前。
  石门左下角堆着一些碎石,还是跟以前一样。
  卫嫤从碎石里挑出一些形状各异的石子,一颗颗塞进门脸中间大小不一的齿缝……最后一颗石子放入,大门轰然而开。卫嫤将菜刀抽出来,握紧,闪身走了进去。
  一条青石路笔直铺开,两列火把同时点亮,映得山腹之中一片通明。
  里边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石府宽敞,路过之处回声隆隆,四下里还是那样空荡。
  再往里走一点,却可听见瀑布轰鸣,顺着那扑面而来的寒气再近一步,便可见一条银带飞流直下,水珠如飞花溅玉,拍打着山石砰砰作响。
  山瀑下有一间石室,室内一张石桌,桌上一只铁盒,盒上扣着把银锁。
  卫嫤掐着那把银锁,看也不看便摆弄起来,不多时,机簧弹了一下,锁芯应手而开。
  手指摩娑着抚过锁上阴刻的一行字:“灼灼其华,桃之夭夭”。
  盒中无它,唯一纸一笔。
  卫嫤提笔,想了想,换成了左手,在白笺上书就:“寻找锦娘下落,要快。”
  写完,从脖子上解下那面令牌,拓上墨印,盖了上去。
  落款处便只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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