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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逸见明珏哭得泪泣横流,他的嘴角掠起笑容,在脸上慢慢扩大,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呀!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本事都能运用自如。
明珏绞着泡了辣椒水的手帕,不时往眼上擦一下,眼泪一个劲往下流,再配合她忽大忽小的哭声,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要多悲凉有多悲凉。可她心里却一直埋怨,怎么就没人劝我呢?可我一个坡好让我下驴了,我可不想再哭了。
看到小乔冲她打手势,明珏松了一口气,还是小乔这样的朋友靠得住,比萧怀逸这老家伙强。她偷眼看着小乔的手势,想悟出其中的深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小乔的手势好像在说:贿赂我、贿赂我,不贿赂我才不管你。
趁火打劫的家伙,有你好看,咱们走着瞧,明珏狠狠瞪了小乔一眼,心里突然开了窍,一急一闹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东西。贿赂小乔哪有直接贿赂启明帝来得实在,启明帝可是受过穷的皇帝,先试试他会不会被金钱打动。
明珏一手举着手帕掩示,一手冲启明帝伸出五根手指,前后翻了翻。暗示启明帝,不管从萧温两家弄多少银子,都跟你五五分,看不懂我的意思,不帮我从两家弄出这笔银子,那你也与财神爷无缘,跟银子擦肩而过,照样吃亏。
过了一会儿,明珏哽咽着瞟向启明帝,想看看这个皇帝够不够聪明。明珏失望了,启明帝端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得了,皇帝与财神爷无缘,不能帮她讨银子了,还是向小乔投降吧!
大太监黄有德轻咳了一声,明珏回头,看到黄有德正冲她使眼色,示意她看启明帝的脚。明珏坐在龙台上,与启明帝的脚平行,很清晰地看到他脚上的动作。
启明帝的脚在地上划字,明珏看到他划了一个“三”、一个“七”,然后双脚踩着“七”,一动不动。明珏明白了,启明帝答应帮她讨银子,条件是银子三七开,他要分七成。明珏暗暗咬牙,这皇帝也太黑了吧!五五已经是明珏的极限了。
明珏使劲抽泣了几声,斜了小乔一眼,发现小乔正一脸同情看着她。她和启明帝那些小动作,别人看不懂,小乔一定明白。做为皇帝,启明帝不象五皇子那么虚伪,也不象七皇子那么阴险,倒跟小乔是典型的父子天性。
皇帝又怎么样?谈条件的双方是平等的,尤其涉及到银子,说不放手就不放手。明珏想坚持,最后还是决定退一步,冲启明帝打出四六开的手势。
听到御案上传来两声轻快的敲击声,明珏知道成交了,她“嗷”得一声又哭起来了,这回是真伤心了,六成银子,有好几万两,就这么没了,丢得太冤了。
“大胆。”启明帝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大殿里立刻鸦雀无声,“若不念你是先生的学生,与朕有同门之宜,单你在大殿撒泼,就要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皇上,民女……”
明珏跪在台阶上,扁着嘴抽泣,越想越伤心,她很想跟启明帝说你能不能少分点,我半夜三更起来告御状容易吗?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她怕启明帝说朕三更半夜起来审你的案子容易吗?朕是一国之君,没银子拿谁干?
“黄有德,把朕的药膳端到大殿上来。”启明帝停顿片刻,又说:“江宇慧,朕念你年纪轻轻,挣些银钱家业不容易,把你事情处理再去休息,你可要……”
“多谢皇上,民女、民女一定会重信守诺。”
“好,重信守诺就好,做人和做生意一样,重信守诺才能财源广进。”启明帝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传旨御膳房,给每位爱卿都上一碗粥,一碟御制小菜。各位爱卿站了几个时辰,也累了,出去活动活动,一会儿,朕还有话要说。”
“多谢皇上。”大殿里响起激跃的谢恩声,众人蜂涌一般往外走,心里都在嘀咕:皇上又赏粥又赏菜,还让出去活动,足见心情不错,难道他发财了?
黄有德叫来两个小宫女带明珏去方便梳洗,又亲自把她领回大殿,给她端来一杯茶。明珏想起外面还有两个丫头等着,让黄有德给她们送些吃食出去。黄有德答应得很痛快,马上去吩咐宫女,看明珏的眼神透出欣喜崇拜。
众人陆陆续续回到大殿,都轻松了很多,启明帝坐回到龙椅,议事重新开始。
启明帝打开明珏那份财物损失的明细,仔细看了一遍,说:“江宇慧,你说平原从你的宅院掠走损坏财物大约价值十万两,可有证据?”
“回皇上,民女有证据,民女的宅院共损坏玉器珍宝二十件,丢件二十八件,这些都是水木先生所赠,每一件都价值千两白银。损坏的玉器珍宝民女带来了,就在宫外的车上,皇上可传民女的随从下人觐见,把东西带进来。”
“不必了,黄有德,你去宫外查看,看看是不是如江宇慧所说。”
“奴才遵旨。”黄有德冲明珏微微点头,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往外走。
“江宇慧,你接着说。”
“回皇上,这四十八件珍宝价值白银四万五千两,另外民女丢失银票叁万两千两,黄金一千两,价值六千两银子的古画两幅,民女及下人还丢失首饰衣物若干,价值白银五千两,除了这些,还有损坏的门窗家具,修缮需耗银三千两。”
明珏缓了一口气,又说:“这些东西总共价值白银十万余两,民女来京之前,听连州府的官员说,他们从平大人和一些官兵的住所找到了一些玉器古玩和黄金银票,还有一份送给温顺侯的礼单,价值大概三万两,他们答应还给民女。”
“如此说来,现在你的损失大概有七万两?”
“回皇上,平大人要送温顺侯的金银财物全是民女的私产,若全数还给民女,现在民女的损失还差七万两。请皇上为民女做主,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民女还靠这七万两重信守诺呢,若是没有这七万两,民女就没诚信可守了。”
启明帝点了点头,他明白明珏是在提醒他,明珏要和他四六开的是这七万两,不包括她找回去的银钱。七万两的六成也不少了,应付刘太后的寿辰足够了。他当然希望更多一点,但太狠了又怕杀鸡取卵,一捶子买卖,从此绝了后路。
“诸位爱卿认为这件事该如何裁夺?”
朝廷自古分帮结派严重,萧家和温家都是名门旺族,除了同族为官者,门生故旧不少,追随者也很多。跟萧怀逸相近的人以武将居多,这些人都有大丈夫情结,多数人对银子的概念不强烈。他们即使觉察到明珏有讹诈之嫌,也不想跟一个弱女子去算细帐,况且萧怀逸看起来似乎愿意掏钱,他们就更没必要多言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温显宗一派善钻营取巧,向来被武将轻视,被清贵之流唾弃,跟温家同流合污者以小人之多,或许转眼就会成为仇人。
小人都习惯见风使舵,看到五皇子被解了兵权,有可能失圣宠,温顺侯世子又被打了六十大板,温家失财丢脸,此次的跟斗栽得很大。他们都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有几个人会为温家讨公道?他们都知道明珏是水木的女学生,又得皇上欢心,谁敢去碰钉子?温显宗及其次子都忧心忡忡,哪还有心思顾及银钱?
听到启明帝问话,萧温两家及其关系密切者都不说话,其他人只是扮演看热闹的角色,就更不会多嘴了。众人都瞪着眼睛不出声,大殿又一次陷入沉默。
“皇上。”昏昏欲睡的老汝亲王坐不住了,“江小姐不是说找回了三万两的失物吗?说不定还会找回一些,不如就赔她五万两银子吧!”
“那江小姐岂不是要损失两万两?”镶亲王替明珏抱打不平。
“损失就损失了,就当花银子买了教训。”老汝亲王的话说得很中恳。
启明帝没表态,问:“江宇慧,你有何想法?”
“回皇上,民女没有想法,汝亲王的话说得很中恳,民女就当买的教训。五万两就五万两吧!民女也只能守五万两的信诺了。”
“那、那也好吧!”启明帝心有不甘,赔偿的银子缩水直接关系他的利益。
镶亲王冷笑几声,阴阳怪气说:“要说损失应该萧侯爷最大,江小姐还能得一些赔偿,可没人给萧侯爷送礼呀!白让人家跟着赔银子,遇人不淑呀!”
萧怀逸无奈一笑,“多谢镶亲王体谅,臣治家不严,有过在先。”
“你能这么想就好,本王还怕你想不开呢。”镶亲王冲温显宗撇了撇嘴。
启明帝忖度片刻,说:“那就赔五万两吧!两家均分。”
若让萧温均分赔偿的五万两银子,萧家肯定是吃亏,启明帝很清楚。说到平原掠夺财物送礼,温显宗并没有反对,那证明他确实收了平原的礼,而萧怀逸没收。只是因为萧家几个女人参与,惹祸最大的还是温家女儿,就让萧家也赔付一半,确实不合情理。可启明帝又想多得银子,又有私心,不得不这么分。
温贤妃和温婕妤都很得圣宠,这件事一出,这两个女人会不缠不休地撒娇使气折腾一番。启明帝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温婕妤,撒娇的水平可非一般人能比。为了堵这两个女人的嘴,启明帝不得不委屈萧怀逸,只能以后再做补偿了。
“皇上,民女有话要讲。”明珏躬身施礼,态度欲发和气。
“你讲。”
“不管皇上如何分配,民女都要在大殿上收银子,不想拖后帐,麻烦不清。”
启明帝更不想拖后帐,他巴不得早点把银子拿大手,以防夜长梦多。于是,他当即做出决定,萧家和温家各取三万两银子,两家的银子不到,就不退朝。
萧怀逸和温显宗一下子成了焦点,快被众人期望的目光盯成万花筒了。到现在,他们已经快站三个时辰了,脚肿腿麻,又饿以累,再站下去,不晕才怪。
“萧卿,温卿,你们……”
“臣遵旨。”萧怀逸毫不犹豫,冲启明帝抱拳施礼,转身出去找萧怀迁。萧怀迁是七品闲职,就在殿外,事情经过他也知道,让他回去拿银子正好。
温显宗一动不动,这三万两银子他一文都不想出,当然他也不知道启明帝和明珏的交易。平原确实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但远远不值三万两,再说也不都是从明珏手里掠来的。即使都是明珏的财物,他跟斗栽得这么大,再赔钱就亏死了。
听到后殿传来女人的哭声,温显宗眼前一亮,温家的红粉后援军到了。启明帝宠爱温家女儿,能不枉开一面吗?否则他何必费尽心机往宫里送女人呢。
“皇上,是贤妃娘娘和婕妤娘娘,她们说皇上不收回成命,要长跪不起。”
众人的目光在启明帝和温显宗身上游移,即使皇权至上,也难掩他们眼底的轻蔑。公道自在人心,同萧怀逸一比,温显宗简直没有人格可言。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温家的女人竟然跳出来干涉朝政,居然用死赖的方式请皇上收回成命。
镶亲王不阴不阳笑了几声,“江小姐,一会儿萧侯爷拿来银子,你就拿着银子先走,温侯爷的银子还没影呢,其余的事情皇上自会处理。”
明珏一怔,原来镶亲王也知道启明帝的交易,看来摸到启明帝软肋的人很多。
“多谢镶亲王。”明珏扫了启明帝一眼,“皇上,镶亲王考虑很周到。”
一个太监一路小跑进来,“启禀皇上,贤妃娘娘非要进来,说……”
“大胆。”启明帝拍着御案暴呵,脸色很难看。
众人吃了一惊,忙躬身施礼,可后殿吵嚷的声音更大,连温婕妤也加入了。
启明帝平静片刻,说:“来人,传旨,贤妃娘娘妇容工整、贤良淑德,堪为女子表率,特赐半副皇后銮驾,按后宫一等赏赐,准许她回温顺侯府省亲。”
听说启明帝要赏温贤妃,并赐半副皇后銮驾,让她回温家省亲,众人都愣住了,这赏赐太重了。温家栽了跟斗,难道皇上想补偿温家?这也做得太明了。
温显宗父子面露得意的笑容,都松了一口气,恶毒的目光盯着明珏。温氏一派也都挺胸抬头,扬眉吐气,每个人看向明珏的目光都如刀子一般。
明珏扫了镶亲王一眼,看到镶亲王没反映,心中不由哀叹,启明帝太偏宠偏信了,这样下去如何服人?难道水木没教过启明帝如何平衡权贵宠辱吗?
启明帝喝了一口茶,扫了众人一眼,又说:“以后温家女儿交给贤妃亲身教诲,温家女儿一日不学成,贤妃就留在温顺侯府,不得回宫。”
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就听“嗵”得一声,温显宗倒在地上,脸色灰暗,他的次子扶住他,刚要叫太医,就被他紧紧抓住了,后殿的哭闹声也嘎然而止。
宫妃被半副銮驾送回娘家,美其名曰教养家族女儿,跟普通人家的女儿被婆家嫌弃,送回娘家有区别吗?而且家族女儿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