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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珏抓住紫竹的手,颤声说:“你们都去,就说、就说我……”
“二奶奶快进卧房等着,奴婢知道怎么说。”
紫竹扶着明珏进到卧房,就跑出去了。纵使两世为人,明珏此时也紧张得无以复加。突然,她看到针线笸箩里有一把明晃晃的剪刀,锋利的刃面在光线微弱的卧房里闪着寒光。她没多想,拿起剪刀藏进怀里,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手起剪落,“咔嚓”一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在平北侯府上空回荡。鲜血喷流,染红了洁白的元帕,一团类似于海参的软绵绵的东西浸在血泊中。
明珏紧握剪刀,自嘲讪笑,不好意思,以上场景是浮现在本人脑海中的意淫之作。剪掉某人那东西,她仅限于想想,借她十万八千个胆儿,她也不敢。
萧同学武功高强,别说她不能轻易得手,就是得手了,她的小命儿也会跟那个海绵体一起玩完。人生一世能幸运几次?前生惨死,阎王大哥垂爱,给了她一次穿越重生的机会,再死一次,估计就没机会了,所以她很爱惜生命。
“我是不是要出去行礼呢?”明珏张望门外,喃喃自问。
萧怀逸是她的夫君,是平北侯府的至高无尚的集权人物,在大秦皇朝也有响当当的名气。按礼数纲伦,明珏应该出去迎接他,把他引进卧房。
可此时,她上身穿一件乳粉色薄锦低领短款中衣,水红色绣花抹胸若隐若现。下身穿一条柔白色真丝灯笼裤,趿着一双翠绿坠珠绣鞋。她发髻梳得很简单,钗环简约精致,脸上的妆却化得很厚,身上的薰香也很浓。
虽说某处小得可怜,但还是裹了颜色鲜亮的抹胸,与中衣柔嫩的色彩相衬,有一种欲说还休的诱惑,抹胸的作用是吸引人的目光,而不是防止外露。
卧房里光线很暗,茜红色窗纱倒映着落日的余晖,蒙蒙胧胧的光晕更显轻柔迷离。两根纤细的红烛光芒微弱,却能起到灯下看佳人比平日美十倍的效果。
苏嬷嬷之所以授意紫竹和田妈妈这样妆扮明珏,用意不言而喻。等萧同学一进来,三下五除二,先把他迷得欲火攻心、昏头躁脑,成全好事再说。
明珏坐在床上,听到外厅传来恭敬随和的说笑声,心里揣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上却都欢蹦乱跳。她听到响动,扫了门帘一眼,手里的剪刀握得更紧了。
“二奶奶,听老奴说句话。”
田妈妈轻手轻脚进来,脸上洋溢着暖昧的喜气,她搬了一只绣墩,坐到床前,与明珏保持很近的距离,从怀里掏出一本画册递给明珏。
“春……”明珏接过画册,没打开就知道是什么。
“二奶奶知道这是什么?”
明珏赶紧摇头,玉面含羞,伪装粉嫩萝莉,“不,不知道,这、这是什么?”
“春宫图,你打开看看,从盘古开天始,天地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
明珏低着头,面露羞涩的笑容,连连点头表示受教,心里却嗤之以鼻。前世她受过文明性教育,看过av,欧美和日韩都参考过,还有幸见识了一次春宫活人秀。不过,多听听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以后她还有机会讲给别人听呢。
田妈妈滔滔不绝,从天地初开讲起,追根溯源,旁征博引。她讲完从古至今的阴阳交合、人伦大道,刚转上正题,没说几句,就嘎然而止了。明珏期待的那些情绪呀、姿势呀、动作呀、感觉呀,她一代而过。到了关键的地方,明珏想听她传授心得,她却让明珏看春宫画册,害得明珏心如猫抓一样,意犹未尽。
苏嬷嬷把萧怀逸请进紧邻卧房的暖阁,两人吃茶聊天,讲一些京城的旧闻趣事,氛围倒也融洽。暖阁门口只留丝菊和风兰两个小丫头伺候,紫竹守在外厅门口,防备翠丝、碧竹、青竹等人进去,来打探消息的丫头婆子也都被赶跑了。
萧怀逸脱了外衣,盘腿坐在软榻上,身体微微后倾,靠着缎面团花软枕,姿势放松,笑容温和。他暗自庆幸,从崇禧堂出来,碰到苏嬷嬷,来了小院。若是被白夫人或是他哪房妾室截去,劳心、费力、分神,哪还能象现在这么轻松?
“侯爷,您此次回来要在京城呆几天?”
“办完事情就回去,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我不能耽误太多时日。”
苏嬷嬷恭维几句,试探着说:“侯爷匆匆回来,不能久留就要走,不如侯爷先跟二奶奶圆了房,二奶奶过门一个多月了,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侯爷呢。”
见到萧怀逸,苏嬷嬷就话里话外流露出让他跟明珏圆房的意思,萧怀逸要来看明珏,也没有不愿意圆房的意思。此时,苏嬷嬷把话说开,他倒有些难为情了。
“呃,苏嬷嬷,明珏还很小吧?我记得……”萧怀逸若有所思。
“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苏嬷嬷一口气给明珏长了两岁。
“有这么大吗?我记得第一次去洛家给明环下聘礼,她还是个奶娃娃,两三岁,刚学会走路,见人就咧着嘴笑,也不害怕,那时候到现在也就十年吧!”
“侯爷记得可真清楚,其实二奶奶小时候体弱,那时候有四五岁了。”
“呵呵,我记得当时她非缠着让我抱,刚抱起来,就被她咬了一口,老太太斥责了两句,她就哭成了泪人,谁哄也不行,最后我又让她咬了一次,她才破泣为笑。后来每次见她都会咬我,我也学精了,见到她就往她嘴里塞点心……”
萧怀逸讲起她与明珏的陈年旧事,脸上浮现神往遐思,神情如仲秋艳阳,清远却柔和,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绚怀青春岁月,如花记忆。十年前那个雪团般讨喜的小女孩如今成了他的妻子,每每想起,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段往事他记忆犹新,那时候,他把小明珏当成妹妹,抱她在怀里,又把她当成女儿。娶妻生子,他一直盼望能有一个那么灵动讨喜的女儿,敏维和敏纹都可爱,他疼女儿胜过疼庶长子,却总觉得她们身上缺了些什么。
苏嬷嬷意识到萧怀逸有意差开话题,很着急,酝酿片刻,抹着眼泪说:“侯爷,洛家虽说败落了,可老太太还在,情意也在。二奶奶年龄不大,却很懂事,她是您名媒正娶的妻子,总有名无实,也让人笑话,老奴……”
萧怀逸暗叹一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明珏,跟她说说话。”
“侯爷,老奴求你跟二奶奶圆房。”苏嬷嬷动作麻利,快萧怀逸一步,跪到他脚下,忍声饮泣,“侯爷,您不看老太太的面子,就看死去的二小姐……”
洛明环做为他的元配发妻,与他一起生活了三年,每每想起那段日子,他都会纠结,或许因为愧疚,或许还有其它,其中都掺杂着隐隐怨恨。
“苏嬷嬷,你起来吧!夫妻之间,圆房天经地义,我答应你。”
两人刚走出暖阁,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声,原来白夫人以重病为借口,派人来叫萧怀逸。紫竹不给通传,她们就在院子里大声吵嚷,说萧怀逸眼里没有嫡母。白夫人就是想破坏圆房是不言而喻的事实,这让苏嬷嬷等人恨得牙疼。
“病了找大夫,她们再闹就去找萧攀和萧登来。”
没等苏嬷嬷指派,风兰就跑出去传话了,没想到却招来婆子更激烈的怒吵。
“嫡母病了,侯爷理应去侍疾,还有心情圆房吗?”
明珏听到婆子似乎合情合理又猖狂过份的言论,暗自摇头,白夫人如滚刀肉般狠毒泼辣,身边的下人也不把萧怀逸放在眼里。萧怀逸和白夫人的矛盾已经白热化,只是萧怀逸常年离家在外,顾及颜面和威信,隐忍不发。
“这嬷嬷说话有些道理,比邓嬷嬷强。”
想必萧怀逸也知道邓嬷嬷早已“壮烈”在明珏的鞋底子下了。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两声闷响,婆子的吵闹声嘎然而止,小院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回侯爷,临山临海外面伺候,他们会代侯爷给白夫人侍疾,请侯爷放心。”
“知道了。”
萧怀逸眼底的寒意一闪即逝,冷冷一笑,示意苏嬷嬷带他去明珏的卧房。大麻烦解决了,苏嬷嬷很高兴,喜滋滋在前面引路。
“二奶奶,侯爷来了,快出来迎接。”苏嬷嬷的声调兴奋得直发颤。
明珏狠狠皱眉,听苏嬷嬷的语气,看她的神情姿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领着金主进来的老鸨,进门就喊“姑娘,爷来了,出来接客”。
所以,明珏低着头,尊臀没有要离开床榻的意思。
明珏的卧房不大,一架十六扇玉纱折叠屏风隔在中间,将卧房分成里外间。萧怀逸和苏嬷嬷站在外间,明珏坐在床上,隔着屏风看到彼此模模糊糊的身影。
苏嬷嬷见明珏没动弹,以为她害羞,忙跟萧怀逸解释,替她开脱。萧怀逸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他透过屏风扫了明珏一眼,脸上浮现淡淡的无奈苦笑。明珏的脸埋在床帘内,不想理会他们,却又忍不住好奇,偷眼打量萧怀逸。
萧怀逸的脸面向窗户,她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一个侧面、一个侧身。萧同学面部轮廓深刻,带着沉稳的气势。单看侧身,就能看出他身材健美颀长,蜂腰乍背,四肢匀称。他不是高大勇猛形的男人,却能让人隐约感觉到强大的气场。
“侯爷、二奶奶,那你们就先安置了吧!”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看苏嬷嬷的样子,比她自己上花轿、入洞房都着急。明珏很厌烦苏嬷嬷对圆房之事的积极态度,却又不禁心酸感动。
“这么早就安置?还没吃晚饭呢,我早就饿得没有力气了,我……”
听到明珏的话,萧怀逸看了她一眼,笑出了声,笑声中透出浅浅的意趣。苏嬷嬷张目结舌,很想否认那句话不是出自明珏之口,却又不敢睁着眼说瞎话。明珏知道他们误会了她的意思,脸顿如火烧,头埋得更低,暗自辨白。
上午就惦记着摘黑枣,她午饭吃得很少,跟萧怀迦浪费了不少精力,突然听说萧怀逸回来要圆房,她又惊又急又怕,折腾到现在,能有力气才怪?
“侯爷、二奶奶先安置,老奴去安排晚饭,请侯爷留下用餐。”
“好,苏嬷嬷请便。”
苏嬷嬷轻叹一声,冲萧怀逸笑了笑,就出去了,到门口又把门紧紧关上了。
萧怀逸见明珏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埋在床帐里,小小身体弯成一团。他轻叹一声,嘴角弯起温和的弧度,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怜惜。
她还是个孩子,家族大厦将倾,她为避祸嫁为人妇,而且是一品侯的正妻。高处不胜寒,短短一个多月,她置身是非漩涡,受尽欺凌,被逼自尽,又死而复生,尝尽人世辛酸,岁月磨砺,再也看不到她幼时可爱讨喜的小模样了。
“明珏。”
“哎。”
低沉蛊惑且略带磁性的男声传来,听起来很悦耳,很动听,甚至还带出令人神往的亲密。似乎出于惯性,明珏爽快答应,又觉得没面子,心里不忿。
公狐狸是萧家的专利产品,她已经见识了两只,不敢看这一只的正脸,不敢判断怎么样。听他叫“明珏”叫得那么蛊惑销魂,明珏的心不由一颤。他跟苏嬷嬷说话的声音也没这么好听,故意伪装声音,肯定想诱惑她这青春无敌美少女。
萧怀逸把屏风折叠在一起,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许多,烛光摇曳,桔黄色的光芒更加柔和。落日的霞光透过茜色窗纱映照在他脸上,他略带风尘的浅麦色的脸庞度上了一层淡淡的五彩鎏金,迷离的光晕将一切浸染得似梦如幻。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萧怀逸倚着屏风,手指抚着玉纱上浅淡的花纹。
“还行。”明珏的回答没有肯定与否定,却带着一种疏离的意味。
她的脸还埋在床帐里,不敢抬头去看萧怀逸,她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令她不敢去面对。她是萧怀逸的妻子,抛开她精神出轨及对水木的心思。从本身来讲,她也不想在侯门深宅日日算计、夜夜提防,她想离开萧家。
此时,她与萧怀逸面对面,好像一个出轨的女人被丈夫发现奸情,又得到宽容和谅解一样。她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明明以前跟萧怀逸素未谋面,气势上却弱一筹,难道是本尊留在细胞记忆里的情绪和感觉在做怪?
“我娘亲去逝时我五岁,没过多久,白氏重回萧家,不到一年,我和妹妹就被赶到这座小院,身边只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伺候。那时候我六岁,妹妹四岁,我娘亲留下的人都被白氏打发了,外祖家离着又远,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萧老太太不喜欢秋氏,也不喜欢萧怀逸兄妹,他们在萧家没有依仗。白夫人狠毒刻薄,萧怀远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偏偏得萧老太太独宠。那时候,萧怀逸兄妹还是两个孩子,在深宅内院过活暗无天日,受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