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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烽烟-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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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阔台汗大惊,上前几步一手搀起一个,将二王察合台和王叔铁木格搀起,含泪对二人道:“王叔、王兄,我有何德何能,敢劳你们如此大礼?”

铁木格道:“我皇兄晏驾归天,有诏置三王入继龙位,谁敢不遵!”

窝阔台汗拉着其手,说:“虽有圣旨,然在我之前,有功勋卓著的老王叔,又有战功赫赫的皇兄察合台,下有幼弟拖雷系先额布守灶之人,我无才无德,何敢窃此大位?”

察合台反对窝阔台汗推让,大声阻止说:“三弟,莫要推三阻四。先帝是以你雅量宽宏,谙习《札撒》,才遗诏立你为汗。自先父去世,国家三载无主,金国据河南潼关之天险,有收复失地之谋,西域札兰丁小儿重返花剌子模,杀我军民,诛我商贾。国不可虚位,虚则内争,三弟九死一生重返汗廷,既此之害,今再行推让,岂非社稷之福……”

“二王兄金玉之言,国柄大事,岂可以兄弟亲友之情推让!”按赤台嚷道。

“均是臣弟之罪,延误兄长即位之期,今日三哥归来,汗位归属已明,天意归三哥,三哥莫再推辞了!”知窝阔台汗不过面子上的谦让,拖雷跪下劝道。

窝阔台汗依旧推让:“大汗要经过大会推举,非如此不能服人……”。

“三王爷,臣有话说,”长髯飘飘的耶律楚材从人群中走出,跪倒在地下:“既然二王爷、四王爷、王叔及诸位王爷诚心拥戴,三王爷再行推却就会失天下人心之望了。忽邻勒台原定一月为期,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天下臣民祈盼蒙古新汗临朝望眼欲穿,诸王、诺颜远道而来,各国使节逗遛难归,再久拖不决,岂是社稷之福。臣昨观天象,见黄气出紫宫,五星若合,谓君王当今日立,过了今日,月内再无良辰,将于汗国大业不利!”

耶律楚材在汗廷素以占卜术最为人敬重,听了耶律楚材一席话,诸王、诺颜一齐点头,其实众人早厌倦了开会,都知会再开下去,结局也相同,不如顺水送个人情,便一齐跪倒:“长髯人的话,至理良言,请三王爷今日即登汗台继承大位!”

众人话音未落地,有人高喊:“大萨满降天神了!”

“在哪里?”众人惊看,喊声处,人如潮涌。只见白马上的兀孙之子兀图阿萨满如醉了一般,浑身乱抖,手指着对面的众王们说:“你们这世间之王,如何见我不拜,我乃白衣天神,乘天马东来……”

长生天降临了――窝阔台汗先跪了下来,察合台、铁木格随着跪下,诸王也都跪了,拖雷犹豫片刻也低头跪下了,整个广场上的人跪成了一片……

兀图阿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金帐套脑落下了金色的大雕,是蒙古人祖先的神光闪现,这些人人所见的吉兆,都是我――腾格里――布施给你们的恩赐,圣洁的成吉思汗的子孙,要谨遵我的圣谕,用白毡抬起历经磨难的众汗之汗――窝阔台,举行盛大的典礼……世界将在他的手中出现变化,汗国的疆土,会南接大海,北跨大洋,他的名号就尊为‘答来因汗’,有着海洋般广大国土的众汗之汗……”

兀图阿说完晕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这预示着白衣天神走了。窝阔台汗和所有的诸王都站起身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欢呼沸腾了。

“伟大的海内大汗恭喜你,获得了神的命名!”众王一起跪在窝阔台汗的脚下。

“海内大汗窝阔台万岁!”数万怯薛军在中军万户阿里黑的带领下齐声呐喊着。

窝阔台汗见众人已达成一致,心中云雾顿开,不露声色地拉起拖雷的手说:“兄弟,哥哥对不起你,这几日你嫂子、侄儿千不对万不对,但看在哥哥面子上,咱们一奶同胞的份上,不要与他们计较……”拖雷心中多少不痛快,眼下自己成了拔光了毛的凤凰,哭丧着脸说:“弟弟不敢,请三哥谅解……”

汗台上,九尾大纛云中飞扬,八月的阳光下,等了近一个月的蒙古臣民、近千人的外国使节,见窝阔台汗归来,心中正在嘀咕,不知这选汗又要经历多少风雨,多少等待,可没想到蒙古人的忽邻勒台奇迹般地有了结果。

窝阔台汗马没卸鞍,人没进金帐,就被众王簇拥着来到汗台边一座行殿内,举行新汗更衣仪式。原来这里早将大汗衣帽预备齐整,速古儿赤双膝跪下,将绣有盘龙云水明黄金锦袍、带有红珠后系九节狼尾的七宝重顶冠捧出,窝阔台汗脸露笑容,穿衣戴帽,更换整齐。站在一边的拖雷心里苦涩难受,眼见就要穿在自身上的龙袍,被窝阔台穿到身上。

窝阔台汗穿上龙袍再出行殿,中军万户阿里黑狮吼般领着数万怯薛军跪地,紧接着“海内大汗万岁!”的欢呼声如春雷般响彻云霄。

按照古老的习俗,察合台、铁木格,拖雷三位王爷将窝阔台汗扶到一张白毡之上,抬起坐在白毡上的窝阔台汗,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高高的汗台。察合台架窝阔台汗的右手,铁木格扶着窝阔台汗的左手,将窝阔台汗扶到大汗的金龙宝座上。

坐在金龙宝座上,窝阔台汗眼望头顶九尾大纛,心随大纛飞向了九霄,他仰望天宇上的太阳,太阳光很强烈,刺得眼睛金花直冒,那强光仿佛万道流星射向四面八方。他心中念道:“照耀万象的太阳神,伟大的长生天把好运播酒到草原吧,让我能够像父汗一样,成为上帝之鞭,鞭挞那些曾使蒙古人饱受欺辱的民族,让九尾大纛插遍世界吧!”

“海内大汗万岁――”台下再次响起万众的欢呼声,窝阔台汗正了正身子,监国拖雷跪在宝座下,低头高举成吉思汗玉玺,献到窝阔台汗手上。

窝阔台汗面南坐在龙椅上,手握父汗的玉玺,望着跪在脚下察合台、拖雷、铁木格等诸王,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了大汗,直到进入曲雕阿兰前,他对登上汗之位还在犹豫,也没有想到当大汗会如此容易。

司仪耶律楚材换上礼服,站在大汗身边高喊:“诸王与诸位诺颜即行参拜大礼!”

诸王率领诸位诺颜数百人一起跪倒汗台之下,进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体军民、外国使节共同行参拜礼。

蒙古人的大汗告天仪式进入高潮,整个广场上,只见低着的黑鸦鸦的头颅。

“海内大汗万岁――”

“海内大汗万岁――”

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典礼完毕,众人起身。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众人抬头,见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将军急催坐马,台下人大惊,纷纷散出一条路,马如流星般直奔汗台。那将军滚鞍下马,脸上汗水淋漓跪于汗台下,对跑到跟前的断事官胡土虎道:“快,出事了,得马上禀报大汗。”

窝阔台汗在台上已经看到台下的事,忙对身边的带刀侍卫,说道:“传旨,命断事官,带蒙哥上汗台见朕!”

片刻工夫,蒙哥气喘吁吁跪于窝阔台大汗脚下,声音颤抖着说:“禀大汗,军火库少了几门回回炮,阔端哥哥与臣等担心有人用炮石轰击汗台,请伯父速速离开,回大金帐安歇!”

窝阔台汗脸露怒色,吼道:“什么人盗了回回炮,正在典礼,朕怎能离开?”

蒙哥面色紧张,奏道:“侄儿与阔端、不里奉亦鲁格太师之命查抄军械,阔端、不里正在寻找回回炮下落,但据亦鲁格大人猜测,这些炮可能用来破坏忽邻勒台大会,时间紧迫,亟请大汗速作决断,马上离开。”

窝阔台汗“啊”了一声,如五雷轰顶一般,一阵战栗过后,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大断事官胡土虎说:“传朕旨意,典礼完毕,诸王、那颜都随朕到汗帐议事,其他人等速离此地,违者由怯薛卫队纠察!”

断事官胡土虎照本宣科,高声大喊:“大汗有令,典礼完毕,诸王、那颜都随朕入汗帐议事,其他人等速离此地,违者由怯薛卫队纠察,不得延误……”

台下人正兴高采烈等待新汗发布《大札撒》,没想到蒙哥突然出现在汗台下,大断事官又提出中止典礼,都吓得脸色黢青,腿肚哆嗦,哪个不知道这些日子,汗廷内部诸王祸起萧墙,这时大汗终止典礼,当有大祸事,百姓哪个不怕乱兵杀来,事体重大,一时间,孩子哭,女人叫,汗台下围观人大乱。许多人一齐高喊:“快撤呀――要出事啦!”

人流如退潮一般,你推我搡,你拥我挤,乱成一锅粥。

“快,我们也撤!”

窝阔台汗见台下人撤了大半,也不敢耽搁,走下了汗台,带着诸王撤离。刚刚走出百余米远,就听“轰”地一声,如山崩地裂一般。窝阔台与诸王听得爆炸响,回头一望,汗台乌烟瘴气,烈焰腾起,飞灰烟尘中,汗台已无半点踪影,凭空堆起许多巨石。众王都脸如土色,面面相觑,心如鼓点一般咚咚直跳,知道这是有人射了石炮,投掷了石油弹……在大汗登基之时,出现如此狂妄的举动,众人无不心里揣测。

回到大金帐,“带刀侍卫”早已身佩宝刀四面站好,窝阔台汗箭步登上御座,右侧坐着怒目圆睁的脱列哥娜以及贵由、阔出殿下;左边坐着察合台、铁木格等诸王。众人坐下,人们的位置亲疏自然而分。

窝阔台汗抬头,见兀图阿与其兄兀图仁站在门边,便向兀图阿招手,道:“忽突阿请到朕的身边坐吗!”兀图仁无奈地望着弟弟兀图阿越过自己,心中别提有多悔恨,没想到人算莫如天算,当日磕头作揖不去送三王府,牵金灵马的这个弟弟,因祸得福,坐在自己的上面。

见兀图阿坐好,窝阔台汗眼睛喷火般盯了刚刚坐下的拖雷一眼,说:“四弟,你今天推举了三哥,朕本该好好谢你。可突然间,轰隆一声,天翻地覆。让朕感到彻骨寒意。哥哥因此不能不问,你说实话,炮轰汗台的事,你可知道?可是你亲自策划?”

“臣弟实在不知……”拖雷一时目瞪口呆脸如土灰,所谓心虚屙夜屎,想多说几句,又咔住声。

“看老四语无伦次,这样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察合台用手指着拖雷骂道,“老四,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到了此时,你还想叛乱,看来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大殿内一阵骚动,没有人心里不紧张,诸王、公主、郡王心里都在嘀咕,用眼睛看着坐在御榻上一脸铁青、眼中喷火的大汗。

拖雷汗透重衣,头脑也一阵发胀,忙跪倒在地,有些口吃地说:“臣……弟……可杀,但……此事非臣弟所为,请大汗明鉴。”

铁木格也为刚才险些丧命,发怒地道:“老四,你这话解释不通,这次忽邻勒台,当日你命者台兵袭杭爱国山,你不也说不知何人所为。身为监国先是怂恿部下袭击大汗,此计不成,今又假作恭顺,暗着派人用石炮击毁汗台,欲行谋逆,依然以不知道推托。你玩尽手段,今天无人不知,事实乃昭然若揭,你依然还说不知道,真是可笑!”

二位王爷将矛头指向拖雷,诸王、公主多惊魂甫定,为一时所愤,一起喊道:“拖雷竟敢谋逆,罪不容诛,请大汗治他谋反大罪!”

“哈!哈!哈――”拖雷见众人矛头对着他,知难逃一死,心一横,反倒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令人一阵恐怖,一阵发冷。

窝阔台汗瞪了他一眼,待他笑罢,问道:“老四,众怒难犯,你还笑得出来?”

拖雷瞪着眼睛说:“者台袭击了三哥,罪我担着,炮轰汗台的事,大汗硬说是我干的,就算我干的……该死的罪名多担点,不过是帮我早点死,三哥据说你答应过蒙哥不咎既往,我不求你赦免,赔你一条命也好,屠我一家人也罢,两清了,大汗下令吧,兄弟这就告辞……”

窝阔台汗听拖雷心中有怨愤之声,怕其中有隐情,便道:“老四,古语说:心里没鬼,不怕鬼叫门,只要不是弟弟干的,就没有刀能杀你!”他又望了诸王一眼,说道,“这事还欠证据,猜测不能定罪,只要不是四弟所为,朕绝不会加罪于他……”

窝阔台汗话音刚落,恰外面当值怯薛长塔思进帐跪下,禀道:“启禀大汗,不里、阔端擒了叛贼,在帐外候旨!”

“带进来――”窝阔台汗厉声道。

阔端、不里满头汗水泥水,脸都成了五花脸,进帐跪下,阔端奏道:“臣等做事无能,惊了大汗,叛贼乃者台之子,他们对其父被杀,怀恨在心,带了数十炮手,谋划炮轰汗台,被我等发现时晚了几步,炮手们多嘴吞巨毒而死,只有者台二子未来得及自杀被我等擒拿,请大汗发落。”

“你们做得好,将者台两个逆子带进来!”窝阔台汗对怯薛长塔思命令道。

片刻工夫,几个怯薛押进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只见这二人衣袍满是泥垢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个鼻子还在流血,一个拖着打折了的腿相扶进了大帐。

窝阔台汗瞪着眼睛,吼道:“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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