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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陇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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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比如说:由于本司工作人员的可悲表现和无能,你揭发的那名间谍幸运地逃脱了惩罚,希望下次你能把有用的情报直接告诉有用的人,等等诸如此类……”

“这个回答不错。”

交谈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荀诩从姚柚的屋子出来以后,并没有马上前往青龙山。他先把自己的衣服换下来,让一名小厮送去浆洗,接着叫伙房烙了两张干饼,就着蕨菜叶子与茶水草草吃完,然后趴在靖安司值班用的木榻上打了个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荀诩才悠悠醒过来。他用木桶里的水洗了洗脸,然后走出值班室。这时外面还是如以往那么热闹,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夹着薄厚不一的文件行色匆匆。荀诩正在想究竟是直接前往青龙山还是先坐下来喝杯热茶,迎面正撞见一个人。

“孝和!”

那个人喊道,荀诩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狐忠。他和狐忠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过了。荀诩也很高兴,他刚要开口问候,猛然想到一件事:狐忠现在是李平的参军,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靖安司,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荀诩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是专程来探望我的话,我会很高兴。如果不是的话……”

“那看来你要伤心了。”狐忠晃了晃手里的文书,“我是奉命前来的,公事。”

“公事?奉谁的命令?”

“当然是李都护,那是我上司。”

荀诩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用右手撑住低垂的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全知道了?”

“是的。”狐忠点点头。

“我是指邓先这件事。”

“当然,难道你们还做了其他对不起李都护的事情?”

“目前就干出了这一件。”荀诩回答。狐忠盯着这位前同事看了一阵,问道:“孝和,能跟我一起去见姚大人吗?”

“为什么是我?去姚大人房间的路你比我还熟。”

“你知道为什么。”狐忠丝毫没有退让,语气十分坚决。荀诩最后屈服了,他悻悻地举起双手嘟囔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去。真希望我们每次重逢都这么激动人心。”

狐忠没发表什么评论,两个人转身朝着姚柚的办公室走去。当他们路过其中一个人的房间时,从门缝里闪出一道得意的目光。

姚柚这时正在考虑该如何向杨仪汇报。杨参军最近的性情越加古怪,动辄就对下属连发脾气,这主要是因为他的死对头魏延很是春风得意。一名侍卫出现在门口。

“大人,狐参军求见。”

“哪个狐参军?”姚柚不耐烦地问,他刚想到一句委婉精巧的话,现在思路被打断了。

“狐忠参军。”

听到这个名字,姚柚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嘴无声地蠕动了两下,似乎是在骂人。

狐忠一进屋子,首先热情地向他昔日的上司拱了拱手。姚柚回了礼,同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狐忠身后出现的荀诩。略事寒暄之后,狐忠开门见山地说:“我此次前来,是奉了李都护的命令,来了解关于鄙署邓先的事。”

“狐参军,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否先问一句,李都护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姚柚脸上笼罩着寒霜。荀诩站在两个人旁边,一脸无辜沉默不语。

“我们有我们的渠道。”狐忠避实就虚地回答。

荀诩这时候不满地插话道:“我说守义,大家都是熟人,不妨直接说。你们是不是从姚大人身边的某一个人那里得到的情报?”

“我们的渠道确实很广泛。”狐忠答非所问,他什么都没说,但荀诩和姚柚已经听出了潜台词。三个人相视一笑,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狐忠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书,指头沾了点唾沫翻开其中一页。姚柚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他知道私人寒暄已经结束,接下来该是官方的发难了。狐忠抬头看看姚柚,宽慰似的笑道:“姚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替李都护来找麻烦的。”

说完他将翻开的文书递到姚柚面前,解释说:“李都护得知邓先的事情后非常震惊,特意派我来提供给你们他以往的履历档案以及相关资料,希望对于调查工作有所裨益。”

“什么?!”姚柚和荀诩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料到李平的反应居然和预料完全相反,非但没有大吵大闹,反而主动送来档案配合。

“李都护也希望能尽早查明真相。”狐忠说完将目光投向老朋友荀诩,后者仅仅以用苦笑来回答。

文书交割完毕以后,狐忠谢绝了姚柚宴请他这个旧日部属的邀请,表示要尽早赶回去汇报工作。荀诩主动提出送狐忠出门,于是两个人并肩朝外面走去。一路上两个老朋友愉快地聊着天,荀诩询问成蕃最近的情况,狐忠讲了几件他的风流韵事和那著名悍妻闹出的事,让荀诩哈哈大??。

当他们走到一处靠山墙的僻静走廊时,荀诩忽然强行转移了话题。

“老实说,守义,李都护的这个举动让我很疑惑。”

狐忠丝毫没觉得意外,他只是眨眨眼睛,示意荀诩继续说下去。

“给我的感觉,李都护象是急于撇清自己与邓先的关系,好像是怕被人觉察到什么,这个反应有点不太自然。”

“那自然的反应该是什么?”

“一般来说,得知自己的部下被靖安司调查,身为上司首先做的应该是先设法把他弄出来,再搞清真相;而李都护得到消息后一个时辰内就立刻送来了他的档案,好像他老早就知道邓先是间谍似的。”

“那是你吃的瘪太多,偶尔一次别人肯合作,你反而受宠若惊了吧?”狐忠揶揄他。荀诩自嘲地摊开手:“也许吧。上一次靖安司跟别人合作愉快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先帝那时候还健在。”

“你总不能指望那些间谍在背后挂着块‘我是间谍’的牌子招摇过市。”

“我干过。在我受培训的时候。”

“结果呢?”

“结果被靖安司的人抓去了,他们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这才是你加入靖安司的理由吧?教他们讲冷笑话?”

“我本身已经快成为一个笑话了。”荀诩两眼看天,语气充满了自嘲与无奈。

两个人走到道观的大门口,狐忠与荀诩道别,然后翻身上了马。趁小厮在解拴在停马柱上的缰绳的时候,荀诩仰起头向狐忠嚷道:“到底是靖安司中的谁传给你们消息?”

“我不能说,这不礼貌。”狐忠狡黠地回答,然后一甩缰绳,转身离去。

荀诩笑了,他已经知道是谁了。一直以来他和狐忠都很有默契。

三月十二日傍晚之前,荀诩回到了阔别一日的青龙山。邓先事件的善后工作交给裴绪去负责,有了李平那边的配合,工作进展应该就会变得很顺利。最迟到明日裴绪就可以初步建立起关于邓先的调查档案。

留在青龙山上的徐永情绪很正常,没出现什么不良情绪。他今天一天都在和阴辑下棋,下午的时候他甚至和卫兵们进行了一场蹴鞠比赛,杜弼也参加了,两个人配合无间,最后以三比零的分数大胜。

荀诩连夜召来了杜弼和阴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跟他们介绍了一下。

“……究竟邓先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要等明天鉴定出来才能下结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邓先绝对是只老鼠。”

荀诩对他们说。在靖安司的术语里,家养老鼠是指原本为蜀汉官员后来被敌人拉拢变节的间谍;而野生老鼠则是指一开始就是曹魏派遣渗透进来的间谍。一般来说后者比较狡猾;前者的危害性比较大。

“即是说,徐永提供的这份情报是值得信赖的喽?”阴辑听完荀诩的报告后,有些释然地向后靠了靠身子。

荀诩轻松地说:“至少在邓先这件事上他没有撒谎。”

“可徐永提供的情报里还存在一些细节矛盾,比如……”阴辑翻了翻纪录,“……他提到邓先在建兴八年五月开始发挥作用,可那时候邓先还随同李严都护呆在江州,一直到七月才进入汉中任职。”

“小纰漏罢了,徐永他自己也承认他并不在这条线上工作。如果他是存心撒谎,本来是可以撒得更漂亮一些。”

“你认为这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消除他的嫌疑?”

“七成,不,或许八成可能。我不想太乐观。”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弼这时候摆了一个犹豫的手势:“理由还不太充分,但我认为差不多该进入‘烛龙’的话题了。”

“英雄所见略同。”荀诩点点头,把手里的毛笔滤了滤墨,放回到笔架上,“看看这一次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故事。”

三月十三日,中断了一天的询问工作再度开始。

有了先前几天的磨合,徐永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形式的谈话。他一进屋子就与荀诩、杜弼两个人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自己坐到了铺着茵毯的坐榻上,表现得很自如。这几天悠闲富足的生活让这名魏国的督军发福了,脸边缘的曲线明显向外扩张,面部皮肤开始反射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油光。

“徐督军昨天过得可好?”荀诩和气地问道。

“还好,还好,托您的福。”徐永盯着荀诩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荀大人昨天过的一定很忙吧?一天都没看到您。”

“唔,是啊。”

寒暄到这里就结束了,荀诩和杜弼决定先不向他透露邓先的详情。这可以让徐永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情报是否已经得到证实而觉得惶惑不安;急于获得信赖的他也许会主动提供出更多东西。这也算是一个小花招。

杜弼和荀诩对视一眼,彼此略微点了一下头。杜弼将毛笔拿起来,取掉套子握在手里,荀诩则开口问道:

“徐督军,你能谈谈曹魏安插在蜀国内部间谍的事情吗?”

“我不是已经谈过了吗?那个邓先,你们还没有去确认?”徐永诧异地反问。

“我们仍旧在确认,明天也许就会有结果。”荀诩从容地回答,“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你还知道其他间谍的名字吗?”

徐永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负责的不是这个领域,除了邓先我想不到其他的人名了。”

“你从来没听过你的同僚谈论过,或者在某一份文件中看到过类似的蛛丝马迹?”杜弼问。

“我那时候又没打算要逃亡,即使有看过恐怕也已经忘记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徐永的话让屋子里的人发出一阵小小的笑声。

“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要让你想起来,这对我们相当重要,对你也是。”荀诩和颜悦色地施加着压力。徐永感受到这种压力,于是尴尬地垂下头去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抬起头用力摇了摇:

“我所能想起来的另外一个人名是黄预,不过我记得那个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捕了。”

杜弼下意识地看了荀诩一眼,那件事和荀诩有着很大关系。荀诩对此却没表现出任何反应,他平静地捏了捏下巴,问道:“你说得不错,黄预已经在两年前被处斩了。不过那其事件的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人;你既然知道黄预,那么应该也可能听到他的名字才对。”

“有这样的事?那是谁?”徐永有些惊讶,杜弼仔细注视着他的表情,但无法分辨这惊讶是真的还是演技。

“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隐藏在南郑内部,并且极端危险。”荀诩说到了关键之处,语速开始放慢,“我们唯一掌握的只有他的别称。”

徐永等待着荀诩说出来,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烛龙,这是他的别称。你能回想起来什么吗?”荀诩说出来的时候,全身像是释下了很重的担子,一阵轻松。

这个名字没有给徐永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至少杜弼没有观察到任何波动,似乎这是一个完全无关的路人名字。徐永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腿上,皱着眉头拼命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烛龙”。

“事实上……”徐永还补充道,“魏国间军司马对于间谍的命名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多是以天干加州名来称呼,比如邓先的别称就是‘丁兖’。至少在我接触到的人里,没有用古代神兽取名的。间军司中很少有人看过《山海经》。”

荀诩失望地朝杜弼摆了个手势,询问暂时告一段落。

从门口走进两名卫士,客气地把徐永带去了隔壁屋子里去,那里有备好的酒肉水果,甚至还有两名歌姬,她们是特意被借调过来的,荀诩自己掏的腰包。

等到徐永离开以后,荀诩啪的一声将毛笔丢在案几上,烦躁地吸了几口气,对在一旁默默整理着记录的杜弼说道:“辅国,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说,但至少他的话完全可以自圆其说。”杜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没发现什么矛盾之处。”

“这才真是让人感到厌恶。”荀诩恨恨地咬着牙,“我不怕那些把真相藏起来的说谎老手,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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